回去吧,回去也好,至少陪在爸妈的身边,至少可以让两老高高兴兴的安度晚年了。
“ma,我大约后天就回去了。”定宜的眼泪渐渐的氤氲到眼眶中去,她强忍着鼻酸,撒娇说道:“mama我想吃你做的酸辣土豆丝,还有毛家红烧肉,还有爸爸最拿手的狮子头,酒酿丸子…”
“好好,都早早的就给你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回来呢!”
温母高兴的一叠声的应着,心里已经盘算着要把女儿自小到大喜欢的菜都做好摆上一桌子才行。
定宜挂了电话,最初的一些伤心和难过仿佛就被家人的疼爱给抹平了很多。
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清者自清,她们以为她有攀龙附凤的心思,那就让时间证明给她们看,她温定宜到底是不是那样的人。
他认为她图谋的是他的家世和优渥的身家,那她就走的远远的,彻底从他生活中消失,他总会知道,她温定宜从没有生出过那样的心思。
更何况,若她更早知道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她绝不会与他有那几次接触!
定宜想到他,终究还是有些心酸涌上心头。
那夜大雨,他近乎昏迷时轻声的呢喃,以为她未曾听见,可他不知道,她字字句句都记在心里。
定宜,定宜…
他一声一声唤着她的名字,她应声时,却不见他的回应。
后来想,也许他根本没有意识了,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不停在念她的名字。
定宜从来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会被人念出那样缱绻温柔的味道来。
可这一切,都要忘掉了,都该变成燃了一夜的檀香灰一样,被她眼都不眨的倒进垃圾桶中去,她不要再想,也不要再去回忆。
隔着巨大差异的两个人,永远都不该走近彼此,这就是命运。
定宜担心鹿鹿,走的时候没有通知她,直到快上飞机了,才给鹿鹿打了一通电话。
小丫头当场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定宜的眼泪也滚滚而落,她与鹿鹿在中学就认识,这么多年了,她们一起念书,一起考学,一起居住在这座城市,在她未曾遇到顾峻成之前,她们很多个夜晚都是睡在一个被窝里的,鹿鹿把她当成亲人一般,她又何尝不是?
她心疼鹿鹿从小失去双亲,带着一个弟弟相依为命,她把她当妹妹一样疼,可是如今,她却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可是,她会这样狠心离开,更多的原因是因为鹿鹿已经有了顾峻成了,他对她很好,将来也会娶她的,鹿鹿的一生已经安稳的定下了,她很放心…
“温定宜你是不是我好姐妹,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回事儿,你走都不告诉我…”鹿鹿哭的泣不成声,定宜也哭:“鹿鹿,我就是担心你来送我,我会哭的不成样子…”
“你不让我送就不怕我会生气会伤心?定宜…这么多年了,我们从未分开过…我舍不得你,我不要你走…”
鹿鹿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哭闹着求她,定宜也万分不舍,可她真的不想再把置于这样尴尬的境地了,她留下来,总归是让他和他的家人不安心,好似她总有一天又会缠上来一样。
有时候定宜也在想,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一身是错的人就变成了她?
她若是真的和任司曜有什么,也不枉担了这样的虚名啊…
“鹿鹿,你如今和顾少爷在一起,我很放心,他对你很好,又疼你,你将来一定会幸福的…”
“可我也希望你能幸福…我希望你和我一样幸福!”
“鹿鹿,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我就是离开你也能放心了,更何况,我们又不是不能见面了?我离家四年,父母很想我,我也很惦记他们…”
定宜说了这样的话出来,鹿鹿就算是再不舍,也不好继续耍赖死活留着她,是啊,定宜她有父母,她又是独女,她回去父母身边,她怎么能拦着呢?
“你一定不可以和我失去联络,你要经常和我打电话,我有时间就飞回去看你,你也要来看我,定宜,我会好想你的,你也要想我…”
定宜温柔的一一答应,鹿鹿这才抽噎着不哭了:“你到家了给我发讯息,也帮我给伯父伯母问好,我过年时去看你们。”
“好,鹿鹿不哭了,我要上飞机了…过年时我等着你来。”
定宜挂了电话,广播已经在催了,她拉起自己的箱子,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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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司曜有一天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那人自称是C城救灾基金会的负责人,他是特意打来电话感谢任司曜的慷慨捐赠,并询问他是否有时间过去一次,他们有一个小型的感谢晚会正在准备,希望他能来参加。
任司曜起初以为,是当初在灾区他拜托尘沣送来的那一批救援物资的缘故,可给尘沣打了电话之后,他才知晓,并非是因此。
可是,除却上一次的捐赠物资之后,任司曜并未曾有过以私人名义的任何捐赠,他觉得这事十分的蹊跷,尘沣也说,会不会是骗局?
可那人电话里的说辞,却又不像是欺骗,任司曜心里起了疑,干脆就准备去C城走一趟。
尘沣担心他,也跟着他一起去了。
那个负责人说,支票是半个月前寄过来的,寄信的人没有署名,只是内里有一张白纸上写着捐赠人任司曜的名字。
“真的十分感谢任先生,上周支票已经兑现了,所有款项我们都投入了灾区的救灾和重建中去,到时候我们会把资金走向都列一个清单,任先生也能心里有数。”
“您还记得支票上的签名是什么吗?”
“我们收到支票之后,就拍照存了电子档案,任先生您可以看一下…”
负责人起身打开电脑上的电子存档,任司曜和徐尘沣走过去一看,那支票上赫然是任太太的亲笔签名——任秦芳郁。
“是伯母的签名…”
徐尘沣吃了一惊,可任司曜站在那里,已是惊愣的说不出话来。
母亲说,温定宜主动要医院主任打去电话给她索要了那张支票,她甚至当场签了字,言称从此以后与任家再无瓜葛,也与他任司曜,再无牵扯。
明媛说,温定宜拿了钱之后就辞了工作要回家乡去结婚嫁人了。
这话里话外,好像都是在讥讽他识人不清,温定宜只是把他当成一条大鱼想要钓上钩而已。
他竟然,心里也这般的认定了。
他自小长在富贵乡,从小到大不知道见过听过多少因为利益钱财,夫妻反目,兄弟成仇,甚至父子都闹的老死不相往来。
生在富贵人家,多的是锦衣玉食,少的是温厚感情,自小的耳濡目染,他有这样的戒备和认知,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所以,在听到她们说定宜主动要了支票之后,他虽然并不怨她嫌恶她——毕竟她救了他,就算是换了别人,也该给这样一笔大酬劳,可他终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一百万,就买断了他和她之间从前的一切过往以及今后全部的牵扯,原来在她的心里,与他之间的全部,也就值这么多。
若不是这一通电话,若不是亲自来C城一趟,若非她在信封里留下他的名字,大抵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拿了那一张支票之后,到底做了什么。
如今想来,她最初不肯要钱,后来却主动索要,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而这发生的一切,母亲和明媛却对自己隐瞒了。
回程的车子上,任司曜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尘沣几次想要问点什么,却到底还是在他的沉默下没有开口。
连他这个外人都隐约猜到了什么,更不要提当事人的任司曜。
他虽然不爱交际,沉默寡言,可这却不代表他是个一无所知的笨蛋,身在豪门,任司曜就算是抗拒这些,可却也能多少了解忍心难测。
有时候徐尘沣都在想,任司曜这样的人大约是不该出生在这样的豪富之家的,他更应该是出自,然后研习他喜欢的油画,一辈子浸淫在书画艺术中去,而不是如现在这样,被逼着放弃了画画,而不得不投身在生意经中。
而他的性子,更是不适合这样的生活,许是天生不爱人际应酬,他对待感情多少还是比那些寻常的公子哥儿单纯又认真专一一些,也是因为如此,这么多年了,他虽然不喜欢苏明媛,却也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
直到遇上了温定宜…徐尘沣想,每个人生命里都有一场劫难,他隐约的感觉到,属于任司曜的那一场劫难,终究还是到来了。
温定宜这样的一番举动,必定让任司曜对她又愧又怜惜,而苏明媛呢,原本就微弱的存在感,大抵会更不如前吧。
徐尘沣心里叹了一声,可终究前路莫测,谁让他们,自小学会的第一个词就是身不由己呢。
天色已经暗黑了,车子在高速上极速前进。
任司曜一遍一遍的按着那一串数字,温定宜的号码他不知不觉间已经记在了心里。
可那电话,是永远都无法拨通了。
定宜在收下了支票之后,就注销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她没有再换新的,预备等回到家乡之后,再换那边的号码。
可他却仿佛是着了魔一样,仍是不停一遍一遍回拨着。
手机没有电,自动关了机,任司曜望着漆黑一片的屏幕,忽然之间发现,他与定宜之间仅存的一些关联,也断的无影无踪了。
回去任家时,已经是深夜了,明媛披着外衣在客厅等他。
只开了一盏灯,光芒氤氲而又温暖,明媛听到车子响,赶忙的站起身迎出去。
任司曜穿过浓黑的夜幕缓缓走来,地灯的光芒渐渐笼罩住他的脸,可明媛却恍惚的发觉,她竟然瞧不清楚他了。
她又往阶梯下走了几步,任司曜已经离她很近了,她瞧到他眼底有疲惫,却也有掩不住的莫名情绪浮现而出。
明媛感觉自己的心口微微紧了一下,她迎过去,柔柔攀住他的手臂:“司曜,你回来了?”
任司曜不露痕迹的把手臂从明媛的掌心抽出来,他淡漠的看着她,没有应声,只是那样,漠漠的看着。
明媛知道他的性子一向是冷的,她也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可这样的冷,这样的陌生,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感觉自己的笑僵硬了,可她却努力的笑的更柔婉:“司曜…”
她仰脸望着他,那神情是温柔而又卑微的。
“我累了。”任司曜终于开口,却是那样淡淡三个字,他再不看她,直接从她身边走过。
明媛伸出去的手定格在半空中,夜风微凉,从她的指缝滑过,她却觉得最冷的,是她胸腔里已经快要不会再跳动的心。
她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夜色里站了多久,直到任司曜房间的灯光亮起来,又暗掉了,她依然在那里站着。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关系已经和缓了很多了,可却又忽然变回了原样…不,是比从前还要冷,比从前…还要可怕。
明媛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僵硬了,她一步一步的挪回客厅去,温暖的空气立刻把她全身包覆起来,她呆呆坐在沙发上,一行眼泪,忽然就蜿蜒滑了下来。
鹿鹿在晚上接近凌晨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一条简讯,是定宜发过来的:
家里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我们现在正在接触,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过年的时候,我大约就要订婚了吧…可是,鹿鹿,我的心里怎么这么难过?想到要和一个不熟悉的人订婚,结婚…我好像觉得我的未来,已经再没有光亮了。
ps;大家对任司曜有点不满啊,其实,我想写的是,一个男人的成长历程,任司曜不是往常那种掌控一切的总裁男主,现在的他还是个很简单善良的男人,等以后,经过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他会发生质的变化,甚至会黑化。。。但是,总会被我们的小定宜给收服的,所以,大家耐心点,慢慢看吧,前面故事会发展的很快,本来准备直接从孩子那里开始写的,可是还是觉得有些事情要交代一下,所以,大家做好准备吧~~~

定宜,跟我走吧。(7000+)

可是,鹿鹿,我的心里怎么这么难过?想到要和一个不熟悉的人订婚,结婚…我好像觉得我的未来,已经再没有光亮了。
那时候她原本正睡的昏昏沉沉,看到这条简讯那一刻,鹿鹿整个人立时清醒了过来,她一骨碌坐起来给定宜打电话,把顾峻成也给吵醒了,翻了翻身,有些不悦的看着鹿鹿:“大半夜你不睡觉做什么呢?瑚”
鹿鹿顾不上搭理他,干脆拿了手机出去外面露台那里打电话。
定宜接了电话没有说话,鹿鹿心里莫名的难过无比,叫了她的名字一声之后,就哽咽着不知说什么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压抑的细细碎碎的哭泣声隐约传来,鹿鹿再忍不住,一下哭了起来:“定宜…你要是不愿意,那咱们就不订婚了,你和伯母伯父好好说说…铄”
定宜也不想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找一个男人结婚度过一生,可是在家乡那个有些闭塞的小城市,像她一样25岁还没有结婚的女孩儿已经很少了,虽然定宜自己并不在意,可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不停的在母亲跟前说三道四,两个老人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却都难受无比。
定宜回去亲戚们就在张罗着给她介绍对象相亲,定宜起初并不愿意,可是又不忍心让母亲失望,只得硬着头皮去见。
起初定宜拒绝了几次,那些亲戚就有些不满,直说她眼光太高太挑剔,小县城的圈子太小,渐渐的就有难听话传出来,定宜心灰意冷之下,竟是草率的答应了和其中一个相亲对象先处一处。
可家里父母却十分中意那个叫陈楠的年轻男人,首先他是个公务员,老辈人最喜欢的那种端铁饭碗的,其次他为人十分的老实本分,家里父母也都是双职工,孩子们结婚了将来也没有负担…
定宜对他却是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陈楠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平日里两人约出去吃过几次饭,他倒是对定宜很好很上心,可定宜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感觉。
两家大人都满意,渐渐的就开始谈婚论嫁,陈楠的母亲给他们算好了日子,说是今年订婚对两人都好,温母也十分的心动,几次劝说女儿…
定宜不想这么快答应,可却又不敢再让母亲伤心,这样左右为难之下,竟是害的自己病了一场。
这一次生病,却让温家两老越发的喜欢陈楠起来,他几乎每天下班就过来看定宜,虽然依旧的不会说什么好听话,可却对定宜照顾的无微不至,他可以耐着性子守在炉子边三个小时给定宜煲鸡汤,没有一句怨言…
那样的一种好,不是伪装出来的,也并非是做戏,定宜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果不考虑感情的因素,陈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可是,定宜就是没办法让自己喜欢上他。
“他对我挺好的,爸妈也都很喜欢他…就这样子吧。”
定宜轻轻的说着,眼泪却又缓缓淌了下来,她曾经是个很固执的人,总想着要找一个彼此相爱的人才可以在一起,可是如今她却明白了,原来很多人选择结婚,却也并非是因为相爱。
鹿鹿挂了电话,却失眠了。
第二天鹿鹿约了萧然出来,把定宜的事情说了之后,萧然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把定宜和任司曜之间的一些事给鹿鹿说了说。
之前萧然不说,大约也是害怕鹿鹿会因为定宜而冲动的做出什么傻事来,更何况那些也只外界的一些传言,并不可信,可如今眼看着定宜就这样要委屈的把自己给嫁了,萧然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将来后悔莫及。
果不其然,鹿鹿听了这话立刻就跳了起来:“定宜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她怎么可能是为了钱才和任司曜接近的!我认识她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她?又不是没有有钱人追求她,她要是图的是钱,还用辛辛苦苦做个小护士天天上班累的要死?”
鹿鹿气的直跳脚:“有几个臭钱了不起?这样欺负我们定宜——怎么不早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姓任的问个清楚!”
鹿鹿这边正气的脸红脖子粗,那边孟行止却找了过来,“…你不用去找了,我把人给你带过来了…”
鹿鹿吃了一惊,萧然也吓了一大跳,“你说什么啊?你把谁带来了?”
孟行止身子一错,萧然和鹿鹿这才看到他身后跟着徐尘沣,而徐尘沣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有些脸生的男人。
鹿鹿恍恍惚惚的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认真去想,却又想不起来,她有些愕然的看着任司曜,又看看孟行止,“孟叔叔?”
“这是司曜,尘沣的好朋友,他今儿来,是有些事想要问问鹿鹿,关于定宜的。”
“什么!你就是任司曜!”鹿鹿一下就蹦了起来,一张小脸立刻换上了义愤填膺的表情:“你还有脸来问定宜的事?”
“鹿鹿,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这样…”
孟行止出言相劝,鹿鹿哪里肯听,冲到任司曜跟前就吼起来:“有什么好说的?你以为全天下就你最有钱就你最了不起啊?我们定宜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多了,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有几个钱就了不起,我们定宜若真是那样的人,分分钟就嫁给有钱人了,还轮得到你?”
任司曜站在那里,澄澈疏离的眼眸里,终究还是有隐隐的怒气缓慢浮起,他心中有愧,却也受不得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更何况,自小到大,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难堪?
可到底心里还是挂念着定宜,他与她相识一场,除却知道她上班的医院在哪里,租住的公寓在哪个小区,之外竟是一无所知,她伤心离开,不告而别,就仿佛是滴水汇入了大海,他竟然连她人在何方都不知晓。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想办法找到鹿鹿…
他自小心高气傲,徐尘沣甚至都有些担忧的看了鹿鹿一眼,给她使眼色要她别再说下去,可鹿鹿正在气头上,哪里肯理会这些,瞪着任司曜一副恨不得把他吃了的样子。
任司曜深吸一口气,双手十指捏的青紫发疼,却到底还是忍了下去没有转身就走。
“是我误会了她,我今天来,就是想要知道定宜现在在哪里…”
“她在哪里关你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让你找到她再去欺负她吗?”
鹿鹿眼圈倏然就红了:“她一个人受了那么多委屈,却一个字都不肯告诉我们知道,我简直没有办法去想她这段时间怎么熬过来的!如今你一句误会了她,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吗?”
任司曜倏然抬起头来,他一双琥珀色眸子晦暗阴沉不定,却在触到鹿鹿红肿的一双眼眸时,那些怒火又骤然间烟消云散了。
他不可否认,鹿鹿说的很对,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被人污蔑成那样,而他,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帮她说过,甚至也认定了她是一个看重金钱重于感情的女人…
是他对不起她,是他亏欠了她,如今站在她朋友面前,挨上几句骂就受不了了?
“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但至少让我知道她在哪儿,让我能亲口给她说声抱歉…”
任司曜话音还未落,鹿鹿忽然冷笑一声:“怎么敢麻烦任大少爷去给定宜道歉?再说了,定宜如今马上就要订婚了,你再去找他,未免也不方便…”
任司曜在得知误会了定宜之后,理所当然的以为当日明媛说的那些回家结婚嫁人的话也是无稽之谈罢了,可如今却在她好友口中再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不知为何,任司曜只觉得脑间嗡地一声,竟是木愣愣的站在那里,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马上就要订婚了,他再去找她,不方便…
是啊,若是让她的未婚夫看到了,恐怕又是一场风波,可,就这样算了,再也不见,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
他根本不能去想,就只是想一想,都觉得一颗心要被油煎的滚沸了一样。
他觉得自己大约真的是病的不轻,就那一夜江边一个几乎不算是吻的吻,他竟是夜夜都要做梦梦见。
见他不说话,鹿鹿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转过身不再搭理他。
尘沣有些担心任司曜,毕竟,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他最是了解司曜的性子,他不爱说笑不爱交际,可骨子里却是清高无比的,想要与他交好的公子哥儿多了去了,但等闲司曜都不肯看一眼的。
自小到大,也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喜欢他,可司曜又何曾多看过谁一眼?
说真的,当初司曜和苏明媛订婚,尘沣虽然觉得苏明媛相貌家世与司曜匹配,可实则心里也为司曜竟会真的和她订婚而有些隐隐吃惊,可见,任司曜其人真的是高冷的出了名了。
可如今看来,司曜对这个温定宜,仿佛真的是有些上心了。
“司曜…”
尘沣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任司曜陡地回过神来,却是没有理会徐尘沣,而是几步走到鹿鹿跟前,“定宜现在到底在哪里?”
鹿鹿生他的气,不愿告诉他,可抬起头,却看到任司曜那双眼睛里蕴着的焦灼情绪和藏都藏不住的在意。
她忽然间又心软了,想到昨夜电话里定宜的哭诉,她的那些不甘和委屈,是不是更多的也是因为任司曜?
是不是定宜她,其实心里也是喜欢任司曜的?
不然,又怎么会这样一言不发的咽下所有的委屈,宁愿一个人走的远远的,也不要他看轻自己一分。
“她回老家了,昨晚我给她打电话,她说,家里要她订婚…可她心里不愿意,又不想让父母伤心…”
“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找她。”
任司曜听不下去,他只是听到这句她要订婚的话,都觉得心里万般的不自在,他简直不敢去想,如果定宜真的订婚了,他会怎样。
“找她?你找她又有什么用?定宜说了,他们两家已经在准备订婚的事了,大概下一周,年前,她就要和那个男人订婚了,再说了,任司曜…你不是已经订婚了吗?你去找定宜,难道不怕你的未婚妻生气?”
任司曜听到鹿鹿提起未婚妻的事,蓦地想到明媛——两年了,他曾经以为别人都可以忍下去过下去的日子,他也可以,可直到如今,他方才知晓,他真的做不到,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结婚,过一辈子。
任司曜咬了咬牙关,到底还是硬下心来,他活了这二十多年,一直都是最乖巧听话的儿子,他总要为了自己活一次,总要顺遂自己的心愿一次。
更何况,他不爱明媛,勉强的在一起,终有一天这所有的矛盾还是会爆发出来,到那时,还是免不了对她的一场伤害,而且,那伤害只会更重。
“我的事,我自会解决妥当。”
任司曜定定看了鹿鹿一眼:“我既然决定去找她,就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做,你不用为她担心。”
鹿鹿不期然他会这样说,倒是愣了一下,可心里却已经有了微微的松动,只是…终究任司曜是订过婚的人,她们这般做,倒好似在道义上说不过去一样…
但定宜何其无辜啊?她根本就不知道任司曜订婚的事情…
如今想来,她自己咽下所有委屈悄然离开,也是因为她不愿做违背良心和道德的事情的缘故吧。
鹿鹿越想,就觉得越是心疼,心里对任司曜的怨气就更深重了几分,不由得赌气说道:“你说的好听,到时候别人还不是只会骂定宜是第三者,任司曜,你要是真心的,那就解除了婚约再去找定宜!”
“鹿鹿…”萧然觉得鹿鹿这样说还是有些过分了,她自小这样的事情也见的多了,多少也能了解任司曜身不由己的苦衷,可鹿鹿却未尝会明白。
“好。”
任司曜却只简单说了一个字,转身就走了。
孟行止和徐尘沣彼此对望一眼,却都是有些隐隐担忧。
他们出身在这样的家庭,自然明白任司曜做出这样的决定,会掀起多么巨大的风波,可是,他们彼此也明白,若换成他们是任司曜,大概也会做出这样如出一辙的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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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县城最好的酒店是一家开业刚刚一年的四星酒店,装潢倒是还不错,只是价格相对来说有点偏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