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晨安慰道:“将军既是如此说,那便是会如此办。大人勿心急。”
姚昆点点头,却道:“我想回中兰,将军既是已稳了局势,又有把握制得住钱世新,我想回去。衙门里还有许多我的部下属官,有爱戴我的百姓,我回去了,才能引出线索,找到真相。”
安若晨没说话。
姚昆停了停,见她不接话,只得道:“只是龙将军不答应。”
安若晨这才道:“将军不答应,自有他的道理。方才大人不是也说了嘛,将军亲口与大人说的,这事已派人去处置,大人莫要心焦吧。钱世新见不得大人,便不敢对大人家人施害,但若大人便在他面前,他自然就得拿着大人软肋要挟。到那时,大人是眼睁睁看着夫人公子落难,还是自己屈从钱世新?”
姚昆心里叹气,就知道龙将军不管做什么,这安若晨定会全力支持。他想让她帮着说话,怕是不能够了。只是他记挂蒙佳月和姚文海,真的不能心安。
钱世新心亦不安,但他未屈从。就算龙腾当着他的面亲自说,他也要驳上一驳,何况只是蒋松而已。
武将说话硬气,喊打喊杀,但真要动手,他们敢吗?钱世新觉得他们不敢。若真敢这般武断行事,先前龙腾怀疑这个是细作怀疑那个是细作便该先除了再议,何必磨磨叽叽查来查去。如今亦是一般。他钱世新可疑,证据呢?
所有的事都是思虑清楚才安排。每一个人,每一个位置。龙腾是这样,白英也是。
龙腾会被举荐来这儿,就是因为他如此的性子,他讲究什么公正公道,必就会顾虑冤假错判,顾忌伤害无辜。在武将身上,这可不算优点。未开战前,他都会优柔寡断,所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这是当初上头定计划时的思虑。事情也确如他们认为的一般,龙大确是未有疑人就抓,未有闻风就动。所以钱世新觉得,现在也是一样。
钱世新与蒋松道,他受白英之命,代任太守之职,代掌平南之事,如今白英尸骨未寒,他定不能违背所托,抛弃承诺。再者令书已呈梁德浩,若非梁德浩下令,他不敢交出太守之职。
蒋松也不退让:“既是钱大人坚持,那我就得依令将钱大人押下,等候梁大人的令书到了再处置了。”言罢,一摆手,一队卫兵便要上前来。
钱世新大喝:“蒋将军,你这是目无王法了吗?”
“王法是你钱世新不成!”蒋松喝起来可比钱世新有气势。
钱世新口气一软,道:“蒋将军,你我都是奉命办事,龙将军与梁大人处置这个也自然是有商有量的,我们闹得不好看,会教两位大人为难。不如这般吧,蒋将军与我一同处置衙内事务,我一文官,遇着白大人遇刺身亡,细作四伏的险情确是不知所措,蒋将军对平南事务不熟,处置起来也会吃力。你我齐心协力,才可度过此难关。也好与龙将军与梁大人交代,你看如何?”
蒋松听罢,想了一想,点头:“也好,那般也不是你抗命,我也未负将军之令。但我丑话说在前面,可莫要在我这儿耍什么花样手脚,发生任何事,均得相报与我。”
钱世新连连点头称是,道自然是如此,确是需要蒋将军这般人物才能威慑住胆敢谋害杀戮官员的细作。
蒋松满意点头,让钱世新先召白英的卫兵官将过来说话,他要处置的第一件事,就是白英带来的兵。
那官将就在门外,钱世新唤人去请。他看了看蒋松,蒋松板着脸,显然想摆官威。钱世新垂目低首,听着蒋松与那官将对话,暗松了一口气。他故意先硬气后示弱,无非就想取得眼下的成果——共同管置平南。只是说是共管,蒋松一武夫,又哪里管过一个郡。钱世新只需片刻就想到了许多琐事能让大小官吏烦死这蒋松。而他该干嘛还干嘛,只能再拖到这一阵便好了。
龙腾不过是刚夺得一点时间,而他拖垮这点时机就好。
石灵崖军营那头,龙大很晚才回来。姚昆离开多时,安若晨自己在帐子里整理案子思绪,完全没有新嫁娘的自觉。只到看到龙大,这才感觉到害羞。
龙大进账还一脸惊奇:“这么晚了,还未歇息?”
安若晨愣愣,很好,看起来将军大人也没有新郎官的自觉。今晚不是洞房花烛夜,对吧?
“未歇息正好。”
安若晨又警觉了,看来他没忘。还没来得及重新害羞,听得龙大道:“正好可以跟你聊聊。”
聊聊?好了,不必害羞了。安若晨不知该给将军大人什么表情合适。
龙大打开柜子,取出两张纸,坐到椅子上,招招手:“你来。还未曾与你仔细说过我二弟三弟。”
所以现在是要给她看画像认人吗?
安若晨坐过去了。龙大很自然地将她从椅子揽到自己腿上,抱在怀里。
有点熟练啊!他抱着和她坐着都是。安若晨心跳得又似战鼓了。咚咚咚!咚咚咚!假装不知道自己脸很烫,她低头认真看龙大手上的纸。
龙大打开了,不是画像,是封信。“是我二弟写来的。”龙大将信展示给安若晨看。“我二弟呢,从商,掌家的。我三弟呢,喜欢交些友人,到处游历。我家里头,父母去得早,所以两个弟弟也皮些,不是太讲规矩,也不爱那些繁文缛礼。”
龙大搂着安若晨一边看信,一边絮絮叨叨讲着两个弟弟的琐事,讲着讲着,又道:“我二弟讲究些,我三弟不太讲究……”
安若晨已经没顾上听龙大说什么了,她看这信似乎是将军二弟写的,称呼大哥三弟什么的,信上交代了些家常,然后提到龙大的婚事,他说别的不管,但回京必须要摆酒宴,酒宴大小和宾客请谁他已心中有数,这个他来操办,大哥不必操心。另外他郑重告诫大哥,一定要拖到回京生娃,这般可以摆两次宴,请两回宾客。当然多生多好,生一回摆一回。
安若晨都没心思害羞生娃呢,琢磨半天,这里头讲究的是啥?
她问将军,龙大摸摸鼻子,无奈又纵容的语气:“你知道的,我二弟掌家。”
所以咧,还要掌家中兄弟何时生娃?安若晨不明白。
“掌家呢,钱财上的压力是大的。各种花费支出。”
这个安若晨懂,包括将军大人让她随便从钱庄取银子,也是支出。
“我何时让你随便取?”龙大不承认。安若晨觉得没关系。但她更不懂了,设宴不是花费更多嘛,银子不是该省着花?
“成亲,娃儿满月,都是喜宴。宾客来了,要给喜钱的。”龙大道。
安若晨:“……”安若晨决定,将军让她随便支取钱银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二弟的好。
这晚,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龙大未提洞房的事,安若晨自然也装不记得。只是黑着灯并排躺着颇是尴尬啊。安若晨没敢动,僵着手脚直挺挺躺尸状。
过了好一会龙大叹气:“说好了适宜时候我们可比比身上的伤痕,其实这会子便是适宜时候啊。”
安若晨涨红脸,他们有说过这种出格的话吗?她记得没有吧。难道是从前将军自己心里说的,他以为说出口了?但他语气如此笃定,安若晨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忘了。不不,这不是重点。比身上伤痕什么的,很羞啊。
“其实后头仍有许多凶险,此处又是军营,确是不好做些生娃的事。”龙大又道。
安若晨觉得脸要烧起来。将军,你这般自言自语的话,留在心里默想便好了。
“可我们是夫妻了,新婚夜,你会不会怪我?”龙大居然问。
安若晨闭上眼睛,她已经睡着了,没听见,真的。
可龙大的手在被子下悄悄地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安若晨又是惊讶又是害羞,不自禁哼喘了一声。这声音很小,但在静夜中却很是清晰。
也,很是撩人。
没一会,龙大翻过身来,将安若晨拉进怀里,小声道:“那,抱着睡好了。”
安若晨咬着唇不敢言声,已羞得动弹不得。
“就抱抱。”龙大又道,声音更小,似在她耳边吹气。
安若晨闭着眼埋头在龙大怀里,很想大叫将军你别解释了!
似乎还真是抱着而已,但安若晨的心快要跳出胸膛。战鼓一直在狂敲,咚咚咚!咚咚咚!
过了好一会,安若晨忽然意识道,那战鼓般的心跳,是将军的啊!
“将军。”安若晨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这一声,似触碰到了什么开关。龙大猛地低头吻住了她。这个吻缠绵热情,似一把火将两个人烧化。
龙大的手掌热得发烫,熨过她的肌肤,摸到疤痕时,细细抚摸一阵。他吻着她,在她耳边道:“嘘,我们小点声就好,好不好?”
安若晨羞得要晕倒,她发誓,要是将军再问一次,她要答不好。
不过龙大没再问,他探索着她,努力让自己和她都小声一点。
去他的时机,去他的地点。猪狗牛羊鸡鸭鹅的,洞房最重要。
第152章
蒙佳月这数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她想尽了所有办法,都没能探听到姚昆的消息。他是生是死,如今何处,她都不知晓。而比姚昆失踪更让她揪心的是,前几日钱世新派人到太守府找朱荣,领了他去衙门认尸,说是在西槐街处发现了一辆空的马车和几具男子的尸体。他查问之后,得知那几位男子是太守府上的护卫。遂让朱荣去认一认。
朱荣回来,面色凝重,蒙佳月如五雷轰顶,这才知道,原来当日护送姚文海出城的那些人全部丧命。
“他们问我这些人因何出府,办何事,我只道不知,并非经我安排,需得回府问问夫人。”朱荣道。
蒙佳月话都说不出来,震惊地一把抓住朱荣胳膊。
朱荣知她疑虑,忙道:“未见公子尸体,也未有消息。我问了,衙门那处只说马车是空的。除了这些人的尸体再无其他。”
蒙佳月跌坐椅上,喃喃道:“是钱世新吗?他劫走了我儿?”
朱荣道:“从前大人查案,我在一旁伺候笔墨,也晓得些许门道。我看那些尸体,全都伤痕累累,并非一刀致命。也就是说,必是经了一番厮杀。如此,总会留下些线索,就算无人目睹,但厮杀拼命,总有痕迹,兵器、人数、骑马、用车、使轿等等。但我细问案情,衙吏只道不知,我要看案录,衙吏也是不让。我想见见钱大人,又说钱大人忙碌无闲。我去找了郡丞大人等想打听打听,他们全都推托不知情。”
蒙佳月红着眼眶咬牙:“如今大人不在了,今非昔比,这节骨眼上,钱世新敢用的人,都是听话的。”
“夫人。”朱荣道:“若是钱大人劫走了公子,以此要挟,那他让我去认尸,便是要让夫人知道,公子在他手上。”
蒙佳月闭目,慌得六神无主。“他究竟要如何?”
朱荣不语,他也不知。
蒙佳月缓了好半天,嘱咐朱荣:“让外头的卫兵给钱大人递个话,便说我要见他。”
她给他机会,当面提出他的条件。只要她儿子平安,她夫君平安,什么都可以。
话是递出去了,但是一直没有回信。朱荣每日催问,卫兵只道钱大人忙碌,有空时自会安排夫人相见。但这一等,便等了数日。
越是等待,蒙佳月就越是煎熬。她揣测了千百种可能性,猜测钱世新提出的要求,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觉得她能答应的事情越来越多。只要给她一个确切消息,告诉她她夫君和儿子的安危,她都愿献出生命。
就在蒙佳月觉得再支撑不住时,钱世新来了。不止钱世新,一同来的,还有蒋松。
蒙佳月非常惊讶。
钱世新过来并非与她谈条件,却是告诉她,龙将军前线大胜,听闻白英大人遇刺,将太守大人扣押在前线军营,如何处置,要等龙将军的意思。如今中兰城内凶险,衙门里头也不安全,怕是有许多奸细潜伏,龙将军为确保前线后方亦安稳,让蒋将军与他一起暂时管辖平南郡,之后如何,等梁大人的指令。
蒙佳月摸不清他们的意图,但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点:“我家大人在龙将军手里?他可平安?”
“龙将军从四夏江前往石灵崖时,途中拿下了太守大人和其他一众人等,押回了石灵崖。”蒋松道。
蒙佳月忙大叫:“白大人遇刺一案,我家大人是清白的。请龙将军务必明查。”
钱世新却道:“龙将军已查明,安姑娘身边的卢正是奸细。”
蒙佳月一愣,看向了蒋松。那位卢大人竟然是奸细?他可是一直护卫安若晨的人。他是奸细,表示什么?
蒋松真是一肚子火,钱世新这暗剑刺得!他道:“龙将军将卢正抓个现形。他当时正指挥着钱大人派的人,欲擒下安姑娘,不,欲擒下将军夫人,杀掉太守大人。”蒋松顿了顿,道:“夫人,安姑娘与龙将军成亲,是将军夫人了。”
蒙佳月对这重要消息毫不重视,她只关心姚昆。“欲杀害我家大人?!”
钱世新赶紧道:“我那时并不知卢正是奸细,他说姚昆将他锁在机关里,劫走了安姑娘。我派了人给他,让他将安姑娘……”被蒋松看了好几眼,钱世新改口,“让他将将军夫人和姚昆一并带回。他途中假传我的指令,我并不知晓。”
蒙佳月瞪着钱世新,看着他坦然自若的样子,忽然反应过来蒋松话里的意思,她看了看蒋松,再看看钱世新,问:“那么,我家大人被冤谋反,卢正领人谋害于他的案子,是龙将军在审吗?”
蒋松道:“事关细作,自然归军方处置。”
钱世新的语气比蒋松温和多了,他道:“已将所有事宜仔细报了梁大人,梁大人会与龙将军商议如何处置的。”
蒙佳月狐疑,但仍问:“我想见见我家大人,不知两位大人可否安排?”
钱世新客气回道:“事情还未查清,再者石灵崖路途遥远,战火未尽,按理,是不合适让夫人去的。”
蒋松道:“将军未让我安排夫人去。”
蒙佳月又问:“那既是我家大人未被定罪,两位大人可否解了我府中的监禁,让我们日子过得方便些?”
钱世新道:“白大人遇刺那日,太守府中多人到衙门杀戮,这些事夫人还未说得清楚,虽都说是方管事私自所为,但太守府里仆役众多,奸细潜伏也有可能。未查清府中所有人等的嫌疑,恐不能让他们自由进出,不然案犯潜逃,我与蒋将军都没法交代。”
蒋松未反驳,点点头。
蒙佳月心里不确定了,蒋松蒋将军其人她是知晓的,但印象中连话都未曾说过,如今突然上门来给她些让她安心的消息,但却仍与钱世新一般将她全家软禁着,她见不到大人,又怎知他们消息的真假?卢正一直在安若晨身边,他是奸细,别人呢?
蒙佳月越想越是猜疑,心中似被刀割火烧,她儿子呢?他们说了半天,她儿子呢?她一咬牙,叫道:“钱大人,你不如直说了……”
“夫人。”朱荣捧着茶点进来,打断了蒙佳月的话,说道:“夫人与大人们喝些热茶,慢慢说话。”他说着,让一旁的丫环给大家换热茶。
蒙佳月缓过神来,知道方才自己差点失态。她抿抿嘴,看着丫头给她倒茶。茶已满,而她还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这时朱荣道:“两位大人,我家夫人这些日子忧心忧虑,精神疲惫,若有失礼怠慢之处,还望两位大人海涵。”
钱世新和蒋松自然说无妨。
蒙佳月看着朱荣。朱荣道:“夫人,既是龙将军和梁大人已有定夺,大人的冤屈会洗清的。大人们需要些时候,夫人也莫着急。既是知道大人平安,便先安下心来,好好休息,身体重要。”
蒙佳月红了眼眶,几欲落泪,但却读懂了朱荣眼中的意思,她哽咽道:“那,那我就等等大人们的消息。”她起身,向钱世新和蒋松行了礼,说自己心急,失仪失态,请大人们包涵。她希望能见一见姚昆,希望大人们能安排。也希望能尽快确实家中所有人的清白,过上清静安宁的日子。
蒙佳月说完,告退了。钱世新和蒋松要安排这府中防卫之事,朱荣出面打点对应。蒙佳月回到自己屋子,捂面痛哭。她的大丫头进了屋,替她擦了泪,小声道:“夫人,朱管事让我待你回来了,悄悄告诉你,去西屋一趟。”
蒙佳月一愣,听这语气慎重,难道是儿子逃过一劫悄悄回来了?她赶紧擦了泪,飞奔到西屋。一开门,却见屋内是个身着军服的男子。
男子自称古文达,于军中任职,受安若晨所托前来。
蒙佳月知道这名字,她甚至记得这人就是接替谢刚职权的,但她不知道他的长相。“你如何进来的?”
“自然是与蒋将军、钱大人一同进来的。”
所以是真的古文达?“安若晨托你何事?”
“安姑娘……”古文达顿了顿,改口:“将军夫人托付我,若是城中情势不妙,太守或是太守夫人需要帮助时,我来提供帮助。”
“所以就是根本没有托付你任何具体事!”蒙佳月简单要抓狂砸屋子,你们一个两个全当我是傻子吗?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不过是趁虚而入,趁乱谋害。“我儿子在哪儿?”蒙佳月大叫,双手撑在桌面,险些要跪在地上。“你们要做什么,明说好了,不再要这般折磨我了。”
古文达冷静道:“夫人莫要吵嚷,招来别人的注意便不好了。”
蒙佳月瞪着他,她不相信他。最糟糕的是,她不知道可以相信谁。她要找朱荣,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何要让她来这儿见这人。
未等蒙佳月开口或行动,古文达又快速道:“确是安姑娘让我来的。夫人不信我,总得相信她吧?”
蒙佳月正要说那就让安若晨来,让安若晨当面与她说。可她看到古文达往一旁退开,他身后的屏风后走出一人。蒙佳月瞪圆了眼睛,吃惊地看着那人。
古文达道:“城中搜捕令还未解除,所以得将她藏着点。”
蒙佳月已不听他所言,她扑上去,一把抓住那人,叫道:“陆大娘。”
陆大娘扶着蒙佳月,将她扶到椅子上,道:“夫人信我吗?”
蒙佳月含泪看她半晌,用力握紧她的手:“你活着。”
陆大娘点点头:“我听说方管事的事了。是他救了我一命,我欠他的恩情。”
蒙佳月想到方元。又是落泪。
陆大娘道:“我当日逃离府衙,去了一个只有我与安姑娘知道的藏身处,昨日,古大人用姑娘嘱咐的暗语与我联络,所以我知道,姑娘信任他,嘱咐了他些事。”事实上,古文达在那联络处,留下了给“田老爷”的消息。“田老爷”这个代号,只有安若晨知道。
古文达摸摸鼻子,他看到“田老爷”变出个陆大娘也差点吓坏了好吗?谢大人果然是将全套本领都教给了安姑娘,不,将军夫人了。
蒙佳月看看面前两人,擦干了眼泪,镇定下来,问:“那么,你们找我做什么?”
古文达迅速道:“蒋将军并不知道我暗中调查之事,请夫人莫要与他提起。”
“我们与夫人的联络,除了朱管事,夫人谁人都不要告诉。”陆大娘道。“我们需得暗中行事,还太守大人清白。”
“安若晨在做什么?我家大人又如何?”
“蒋将军与夫人讲的都是实情,事实上,龙将军安排他来压制钱大人的势力,束缚钱大人的手脚。钱大人只是局中棋子,他的作用,是掌控平南,可若平南不完全在他手里,但局势却还给他希望,他便会加速动作,颇颇生事,幕后人便会露出马脚。”
蒙佳月也是聪明人,她懂了。所以才会有这共同掌事的结果。
古文达又道:“钱大人手里需要筹码,可安姑娘不在了,太守大人不在了,卢正又落到了将军手里,他的压力可比夫人还大。”
“我儿子在他手里。”蒙佳月道。
“那辆被劫的马车吗?”方文达问。
他果然知道,蒙佳月忙点头。将事情说了一遍。
古文达道:“听夫人这般说,我却觉得公子不在钱大人手上。他找朱管事去认尸,该是想让夫人觉得公子被他劫走,但若要达到这目的,把案卷给朱管事看,会更为确定。但他不这么做,是因为案录里定是记着别的,那个‘别的’会让夫人猜疑公子不在他手上,他不希望这样。”
蒙佳月怔了怔。
古文达摸了摸下巴:“其实他伪造一份案录给朱管事又如何,小事一桩。大概他觉得没必要。朱管事回来一说,夫人便火急火燎地要见他,让他觉得事情办成了。母子情深,何况太守大人生死未卜下落不明,钱大人料准夫人心情,再拖得夫人几日,夫人定会让他予取予求。”
蒙佳月咬牙,确是如此,她真的打算答应钱世新任何要求。她忙道:“那我儿下落,古大人能帮忙去找找吗?”
古文达忙道:“这个自然。夫人所托,我定全力以赴。只是还需要夫人帮忙,在钱大人面前装成毫不知晓的模样,听听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