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次安若希心情好,她对安若兰扬了扬下巴,很得意地摘了花走了。哼,嫁到外郡又有什么好的,谁都没有她的薛公子好。
安若兰瞧着她跟瞧疯子般,回了她一声“哼”,莫名其妙。
第二日,安若希盼了一天的陈媒婆终于上门了。安若希真想给她披彩绸洒花瓣。满心欢喜又恐节外生枝,于是偷偷在窗外窥听。
陈媒婆果然是来为薛家谈定亲的,她带来了薛夫人列好的聘礼单子,欲相谈婚期和细节,若没问题,两家便拿庚帖礼书过礼了。
谭氏看了看,聘礼是不少,但相比她与安之甫想像的要少,薛家头一回来提亲时,可是说了条件任开,只要把二姑娘嫁过去,什么都能答应。如今还真是不一样了。
安若希的耳朵就快长到窗框里,未听得谭氏应声,心要跳出胸膛。
第122章
过了好半天,谭氏终于开口:“这般吧,我再与我家老爷商量商量。”
安若希的心一沉。陈媒婆也是愣了愣,道:“这个,前日安老爷不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了嘛。”
谭氏笑道:“老爷说的是愿意结亲,可这结亲不也得看礼数和诚意嘛。”
安若希紧张得咬住了唇。陈媒婆却是会意了:“夫人觉得哪里不合适,只管说便是。我回去与薛夫人说,让她再琢磨琢磨。”
谭氏又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这礼数合不合适,也得看薛夫人的意思。我这头,再与老爷商量一下。”
陈媒婆谈过这许多亲,自然也明白谭氏的心思。她定是嫌聘礼少了,但要是说得太明白怕薛家不高兴,不争取争取又不甘心,留个活话,后头还有余地。
陈媒婆忙附合:“也是也是,这事是得与安老爷商议的。那我回去与薛夫人报了,等夫人这头的消息。”
谭氏道:“让陈嬷嬷费心了。若是薛夫人着急,还望陈嬷嬷帮着美言几句。”话说着,塞了一粒小碎银过去。
陈媒婆赶忙收下,喜滋滋地道:“夫人放心。我会瞧着薛夫人脸色说话的。若是薛夫人看重这亲事,抬一抬礼数也是应当。”
谭氏听得如此说,知道陈媒婆是明白了,又客套夸赞一番。
安若希在窗外垮了肩,垂头丧气地走了。心里颇有些难过,可惜无人可述。
陈媒婆走了,这一日也未再来。谭氏整日忙府里琐事,安若希未有机会与她细商,而且事实上,安若希也不知自己能说啥。礼单她看了,她自己觉得挺好的。只是她自己觉得好没用。一切还得看爹娘的意思。
后安之甫回到家中,安若希粘着谭氏跟着去了。安之甫看完礼单,听完谭氏所述,也是与谭氏一个想法,拖延拖延,吊吊薛家的意思,看看还有没有可能再把聘礼多要些。若是薛家小气,那到时他们回嫁妆时也少拿些出来。
安若希松了口气,不是又反悔了就好。
谭氏听得要少嫁妆,给了安之甫一个眼色,意思女儿还在这儿听着呢。嫁妆多少可是涉及女儿的利益了。
安若希瞧见了,忙道:“爹娘不必担心,薛家是大户,女儿嫁过去又不是挨饿受穷的。眼跟前礼数多点少点其实不是最紧要的,嫁过去之后,女儿帮衬着娘家多拿些好处,那不得比礼数多出好些去嘛。”
谭氏心里宽慰,直夸女儿懂事,安之甫也觉舒心,赞谭氏:“还是你教导得好,若是各房有你一半明理懂事,我也就省心了。”
谭氏有些得意,但想起四房段氏,又有些添堵。昨夜里她试探着问了问安之甫的意思,依她看,是想将段氏赶出府去才好,但安之甫竟然装没听见,扯到别处去了。谭氏脸上谈笑,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定要找机会将那疯婆娘弄走,莫要被她祸害了才好。
秀山静心庵里。静缘师太在佛堂安慰安若芳:“你不用慌,隔了这许久,他们搜查不到,不会留人手在此处。也许偶尔再来看看,查不到什么的。你今夜在密室休息一晚,我去处置些事,明日回来,一切都不一样了。你很快就可以回家去。”
“师太要去处置什么?”走到今时今日,安若芳倒没有刚开始逃时那般害怕,最坏的结果还能如何,就当她未曾逃出家。她只盼着娘亲和大姐能平安,她能再见到她们。也希望师太平安,不要再卷入凶险之中。
静缘摸摸她的脑袋,答道:“去扫清你回家的阻碍。”
静缘师太去了中兰城。
钱裴于福安县和中兰城的两处府宅她都探清楚了。福安县里钱裴的老宅防守更严密些,再者她对福安县并无对中兰城这般熟,所以尽管中兰城里郡府衙门和军方都在搜捕她,静缘师太还是觉得在中兰城下手最合适。
钱裴现在就在中兰城。
钱裴与南秦那头的细作组织有关系,这是静缘师太知道的。这也是当初她没有对钱裴动手的原因。当初若是杀了钱裴,会惹来闵东平的猜疑,而她因为最早时并不在乎,所以没搞明白整个组织里的人手情况。她没把握能护好安若芳,故而按兵不动。
可现在不一样了。闵东平死了,刘则死了,唐轩死了,前线开战,城里暗藏的奸细必定蠢蠢欲动,衙门和军方都在找她,安若芳跟她在一起太危险。这种时候,杀掉钱裴正好。安若芳平安回家,后头会如何,就看这小姑娘的造化吧。她能做的,已经为她做了。
静缘乔装打扮成农妇模样,趁着黄昏时混在归城的农户贩夫人群里一起入了城。她先潜入了钱府隔壁的那个空院里,那院子雅致秀美,家具摆设颇是讲究,但屋子是空的,静缘猜想这处也许是从前给闵东平住的。一门之隔,方便行事。此时空寂无人,正好给她藏身静待。
静缘一直等到了夜半。她脱掉了外裳,里头穿的是夜行衣,用黑罩头将头脸挡好,只露出了眼睛。她拿好原先藏于袖中的短剑,翻过墙去,跃进了钱府。
钱裴住在东院正南大屋。静缘冷静地潜在墙边暗影中向东院靠近。整个府宅里头静悄悄的,偶见护院打着哈欠坐于园中廊下,静缘都静静地避开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杀人了,静缘的步子很稳,满身的血却在叫嚣着兴奋。她想杀人,就杀这个人,非常想。这一定会是这些年来她杀得最痛快的一次。
东院到了。静缘跃了进去,拔出了短剑。剑刃在月光下泛起银光,透着极欲沾血的渴望。
院子里没有人,所有的屋里都没点灯。静缘从屋廊边暗影处往前走。她并不着急直奔南屋,而是先察看了一圈院里各房,紧挨着南屋的小房里,两个丫环睡得正香,一人躺床上,一人半卧在门边的榻上,想来是要值夜。趁着钱裴未唤人伺候先睡会。还有两个护院模样的睡在靠近院门的小屋里。
静缘看完了,来到南屋外,窗户半开着,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床上卧着一人,半侧着脸,正是钱裴。
很好,所有的情况一如所料。静缘轻轻去推门。钱裴并没有闩屋门。这很正常。在他的宅子里,他的院子里,周边都是他的下人,他自然是放心大胆,睡得安稳。
静缘走了进去,二话不说,手起刀落,一剑砍进钱裴的颈脖。
钱裴猛地一震,还未有反应,静缘抬手再补一剑,钱裴脖上的血喷溅而出,染了静缘一身。静缘再砍一剑,几乎将他脑袋砍掉。她静静看着钱裴血流如注,她觉得心情无比舒畅。就是这样,杀人就是这样的感觉。
静缘看够了,把剑蹭在被子上擦擦血迹。然后,她的动作顿住了。
被子上,钱裴的手指指节粗壮,覆有老茧。
这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老爷的手,这茧分明是长期编竹绳勒或是其它劳作方会结成。
静缘朝钱裴的脸看去,血迹将他的容貌染得看不真切,静缘盯着他,这人长得很像钱裴,染血之前她没太仔细,染血之后,还真觉得不好判断了。
地上的血越流越多,淌湿了静缘师太的布鞋。静缘师太猛地转身欲走,这时门外却有两个护院巡过,两人见到一黑衣人出来,再一看屋内满地血,顿时尖声大叫:“有刺客!有刺客!”
静缘想也未想,挥剑便砍。一剑刺进一人的心窝,另一人转身便跑。静缘足尖一点,两个起落跃到那人面前,探手又是一剑。那人尖叫着挥刀相迎,“铛”的一声虎口发麻,他的大刀竟是不敌对方短剑之力,再握不住,刚要矮身躲闪,刷的一下,胸前一痛,却是被剑横劈砍过。
那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院门那屋里的护院,两人未穿外衣提着刀便杀出来,大声叫喊着“有刺客”。静缘剑尖一指,点足跃上,一剑砍翻一人,也不恋战,奔出院外,准备离开。
刚出院子,却听得身后有轻微的破空之声,却是另一护院拍向院门,放出暗器。静缘转身挥剑,击落箭矢。但空中银光点点,静缘心知不妙,暗器不止这个。静缘挥舞短剑,一边翻跃而起,但仍未完全避过。她只觉得右腿右臂刺痛,竟是针刺袭来。
上面一定有毒。不然针有个屁用。
静缘火速往一旁的树上跃去。不远处传来护院打手吆喝的声响,好些人赶来了。
静缘毫不理会,从树上跃到阴影角落,遁暗而逃。腿上及手臂开始发麻。静缘翻出墙去,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咽了。身后远远有人追来的呼喝和脚步声响,静缘向前跑,然后转了一个弯,跑回了钱府旁边的那个空院里。
很快,钱府上下全都惊醒了。静缘听到些许嘈杂声响,但很快没有了。没人往这个院子来,静缘安静打坐,过了好一会,暗暗庆幸那针上并非什么厉害巨毒,约摸只是些麻痹药物,他们大概想捉活口。
静缘面无表情,却知道情况比她想像的糟。她杀的那人,一定不是钱裴了。钱裴需要找个替身为自己受死,想来许多事他都早有准备,他的身份也超乎她的预估。
无论哪方面,她都低估他了。
钱府折腾了一晚,并没有抓到刺客。护院追着黑影追到街上,还惹来了巡街的衙差、卫兵,众人一起将那范围圈起搜捕,却没有抓到人。
闹成这样,衙门自然是知道了。姚昆火速赶来,并派人火速赶往福安县通知钱世新。
待到了钱府,见得钱裴安然无事地冷静坐着,姚昆震惊。
“确是有人闯进了我的宅子。”钱裴道。“杀了我一个下人。被护院发现了,打了起来。”
姚昆像模像样地开始查案。下人身份如何,平素可与人结怨,刺客的目标是谁?是杀错了人还是就冲着那下人来的?刺客如何进入?说了什么?可有人看清刺客相貌等等……
钱裴一概答不知。护院也只供述,刺客身形像是个女的,但究竟是不是,他们也不敢肯定,因为天黑,对方蒙着面,且一声未吭。也许只是身形瘦小些的男子或是少年也说不定。
“女的?”姚昆看向钱裴,脑子里已然想到那个失踪的静缘师太。却未有人知道那位师太是否会武,但与细作之事有所联系的女子,最神秘莫测的,目前他只知道这人。
这边钱裴却道:“定然不是安大姑娘了。她虽恨我,但应该没那本事打得过我这些护院。”
姚昆听明白了,钱裴并不想追究此事。钱裴不想追究的,他却是想了。姚昆装模做样附合了钱裴,说应该不是安大姑娘,但他也会问一问。死者既是被人杀害的,衙门怎么都得立个案调查明白,不能放过凶手。
钱裴没多言,准姚昆将尸体带走,也让护院回了姚昆的回话,然后送客关门。
姚昆是送走了,但天未亮钱世新却是赶了过来。所有的问题又问了一遍,钱裴对儿子比对太守大人更不耐烦,赶他去问姚昆。“所有情况都与姚昆说了,尸体他也带走了。我无事,别烦我。”
钱世新简直气得噎住,干脆往郡府衙门去了。
天亮时,钱府半夜遇袭的消息已开始在中兰城中传散。
静缘回到了静心庵,与安若芳一起藏身密室。“真抱歉,事情没办好。恐怕你近期还不能回家。”
侯宇悄悄进了钱府,与钱裴面对面坐着。
“是屠夫?”
“应该是她。”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未听说哪里出了差错,她怎地就突然倒戈了?再有,她为何会对付你?”
“因为安若芳。”钱裴微笑,“之前的种种莫名其妙和推测在屠夫动手之时就明朗了。安若芳活着,在屠夫手里。”
侯宇皱眉:“这表示什么?”难道屠夫早早就与安家有瓜葛?安若芳是她带走的?这变数也太大了。
钱裴还是微笑,他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这表示让我不痛快的人,总会付出代价的。安若晨是这样,安若芳也是这样。”
侯宇眉头皱得更紧:“你莫想着私怨。大局为重。再有,这事必须跟上头说。你被屠夫盯上了,必须速速撇清楚干系,中兰城不能由你联络牵头。不能因你而坏了所有的事。”
钱裴冷冷看他一眼:“我对权势不感兴趣,若不是那些个都没用的,我也犯不着这么累。你放心,我是着眼大局呢。屠夫想做什么,我约摸能猜到了。”
第123章
侯宇并不是很信任钱裴。谁会相信一个利欲熏心的老色鬼呢?
但每个解先生给他的紧急联络人名字,都是钱裴。甚至当唐轩被捕后,钱裴居然有权决定他的生死,当钱裴说出那句暗语让他听从指令时,侯宇是非常惊讶的。
有权决定解先生生死的人,那是能直接越过解先生与上头联络的。侯宇不明白为什么是钱裴,他也不明白钱裴图什么。钱裴不想当官,也不想辛苦去做买卖生意,他更喜欢中间过一道手谋利,喜欢别人恭敬畏惧拍他马屁的模样。这老头子心理有毛病。这是侯宇的结论。于他看来,钱世新可是比他老子稳妥多了。所以他最不明白的是,既然姓钱的父子俩都在做同一件事,为何互相隐瞒。
不过那都与他无关。他只要把事情办成,拿到钱,后半辈子金银满屋吃香喝辣不用再看任何人脸色,甚至许多人都要看他脸色就行了。他不该只是个衙头,是姚昆错待他,好些年了,明明他做事最好,提拔的却永远是别人。
侯宇依钱裴嘱咐的回到了衙门,等着钱世新。
这城里确是潜伏了不少细作,侯宇觉得自己是知道最多名字的那个,按嘱咐,他是好几个人的联络人,若是解先生出了什么问题,那几人就得联络他,由他来传递消息。而他,则是需要去找他的联络人——钱裴。
如今钱家父子两个要通过他一个外人来传话,还真是有些讽刺。
钱世新与姚昆商议了许久才出来,还去看了尸体,问了仵作。钱世新离开时,心情非常沉重。凶手手段凶残,却也冷静。第一剑便砍颈脖,确保对方无法呼救,也无活命的可能。凶手气力颇大,一刀几乎断颈。仵作觉得凶手该是个男子,但又听闻目击过凶手的人证称对方身段似女子,于是仵作又改口不能由伤痕断定行凶者是男是女。
钱世新看到了侯宇,侯宇冲他使了个眼色,于是钱世新似随口问了问一旁值岗的衙差昨夜里是哪些人巡街遇到钱家护院一起追捕人犯的。那衙差不是太清楚,看得侯宇在,忙道:“谁人值岗,侯衙头最是清楚了,大人可去问他。”
钱世新顺着衙差指的方向过去了,与侯宇互相施了礼。
左右近旁无人,钱世新道:“你可有什么消息?是屠夫吗?”
“听起来确该就是她了。”
“为何对我爹爹下手?”那死去的老头是个替身,再明显不过。
“大人可去问过钱老爷?”侯宇装不知。
钱世新皱眉头,回去当然得再问,惹上屠夫,这可是大事。当初唐轩嘱咐他查屠夫是否藏私,怀疑闵东平的失踪与她有关。如今看来,屠夫确实是背叛了他们。
“屠夫是否知道我们每个人?”要杀他爹,是否与此事有关?“她起了叛心,我们都有危险。”
“我倒不是这般想。”侯宇道:“屠夫虽喜怒无常,但她不会做费劲不讨好的事。一来她不知道我们都有谁,二来她杀我们做什么?这对她百害而无一利。”
“杀我父亲对她又有何利?”
“唐公子说过对屠夫的疑虑,如今我想明白了。是安若芳。”
“什么?”钱世新吃惊。
“虽不能十成十的确认,但事情确有可能。安若芳失踪了,这么长的时间,没露行踪便是死了,可安若晨收到了安若芳还活着的消息。是谁透露给她的?她到处寻找,还去尼姑庵。”
钱世新将所有线索串了起来,也明白了。“安若晨不知道屠夫,但她有安若芳在屠夫手上的线索。”
“现在也许她知道屠夫了。屠夫欲杀你爹,可不是为了什么家国安危反叛报复,是为了安若芳或安若晨。”
钱世新皱眉,那他爹爹岂不是性命堪忧,躲过这次,还能躲过下回吗?而且屠夫成了安若晨的帮手,那还了得?钱世新想了想,镇静下来,缓了脸色,道:“唐公子说过,屠夫这人冷傲,她定不会听从安若晨的指使。再有,她若与安若晨接触,紫云楼那头会有消息的。但屠夫始终是个祸害,必须除去。唐公子的猜疑是对的,闵公子的失踪也许与屠夫有关。”
“也许闵公子发现了屠夫藏着安若芳,所以才遭了毒手。”
“我们得把她引出来处置了。”
侯宇问:“用你爹爹?”
钱世新的脸沉下来。
安若晨在紫云楼里听到钱府遇袭,大吃一惊。出的是命案,案录送到紫云楼。安若晨翻看着,眉头皱了起来。卢正问她:“姑娘要去郡府衙门看看情况吗?”
安若晨想了好一会:“太守大人此刻查案必是忙碌,钱裴与钱大人必定也在。我还是不去添乱了。”
田庆也问:“那姑娘今日出门吗?”
卢正看了他一眼。
安若晨也抬头看他,想了想:“不出去了。你替我去一趟招福酒楼,把案子与齐征说说,提醒他们多当心。”
田庆答应,很快走了。
安若晨让卢正也下去了,她去探望了陆大娘。陆大娘脖喉处的伤好了些,进食说话还会痛,却已经着急要为安若晨出去奔走。听得钱裴这案子也是惊讶,欲开口请命,安若晨按住她的手背,阻止了:“你伤未好,出去也不合适。再有,现在我们出去都不合适。”赵佳华有一点说得对,越是关在一起,就越是安全,大家互相盯着,着急动手的那人便露了马脚,所以反而会慎重。紫云楼里有奸细,虽栽赃给了李长史,但安若晨明白奸细还潜伏在这里。
最近的事情不太对。她有感觉。不是中兰城如何,而是将军那头。将军定是在做什么事,这种时机,有秘密的举动,让安若晨很警觉。
“大娘。你好好养伤,耐心等等。”安若晨道:“这案子最蹊跷的地方不是有刺客,而是,居然有替身。”
陆大娘怔了怔,也反应过来了。
“什么身份的人,会给自己准备一个替身?”安若晨似自言自语问着。钱裴也许比她原先猜的还要复杂。
凶手不能确定男女,那表示女子的可能性更大。她只能想到一个人——静缘师太。想到静缘师太,自然就会想到四妹。
“得想办法插人手到钱裴那儿去。”陆大娘吃力地说。这是她一直未办成的事,到这节骨眼上她更是着急。上回赵佳华说的那个钱府丫头收了好处只敢透露那点小消息,欲让她探更多却是没机会了。钱裴把府里的下人换掉了一批,那丫头便在其中。能找到的最接近钱裴的,只能在他门外远远看看而已,这实在是没大用处。
“我们有人手。”安若晨道。
“谁?”
“我爹爹。”她有个推测,这推测对不对,就得看钱裴这两日有没有去安府。
钱裴去了安府。
安之甫听得门房报吓得差点没跳起来。刚听安平报完钱府夜半遇袭之事,钱裴便找上门来了?安之甫第一个念头就是那刺客可不是他找去的啊。
安之甫小心翼翼地将钱裴迎了进来。一时也不知该不该表示一下自己听说了惨事,聊表慰问。因为钱裴的表情一点都不像需要慰问的,也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安之甫命人奉了茶,心里有些着急,“有何贵干”这几个字不好问出口啊。
“我是来赔不是的。”钱裴说话了。这话又把安之甫吓了一跳。昨天有刺客把钱老爷吓变样了?
钱裴微笑道:“我那轿夫出去勾结了些匪类,教唆贵府四夫人对付安大姑娘,让安姑娘受了惊吓,又累得安老爷和四夫人受了苦,我心里委实过意不去。”
“啊,啊……”安之甫打着哈哈,勉强应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钱老爷莫往心里去。”
钱裴摆摆手:“确是对不住,没管教好下人,将他遣走时定是招了他的怨恨。我那时被太守大人训问喝斥,又与我儿吵了几句,心里很不痛快,便出门散心去了,没考虑到安老爷被拖累,是我未处置好。还望安老爷大人大量,莫与我计较。”
安之甫忙摆手:“哪能哪能。这事不怪钱老爷。要说也是我家那贱妾昏了头,怎会干出这等事来,让钱老爷不痛快了,钱老爷莫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