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别摔了它。”阿雾的手开始抖着握不住貔貅,她弄不明白楚懋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吃人口水。虽然阿雾觉得自己的口水一点儿不脏,可也替楚懋觉得别扭。
…166
阿雾觉得自己嘴里的水分都快被楚懋吮干了,回到内室时,喝了足足一壶水才把口干舌燥给压下去。
冰雪林的前院,楚懋还在同门下清客秉烛夜谈,阿雾沐浴完毕后,从窗外望去,里头还人影绰绰,大有议到天光之象。
阿雾睁大着双眼躺在床上,一直不能入睡,这几天实在是睡得多了些,她开始想念玉澜堂柔软的被窝了,冰雪林楚懋的床榻,硬得硌背。而且玉澜堂的地龙生得旺,冰雪林,一想这名字都觉得凉悠悠的。
阿雾侧了侧身子,想着明天应该跟楚懋说她要回玉澜堂了,冰雪林,总有点儿在别人地盘上的不自在。阿雾叹息一声,只可惜她还是没能踏入双鉴楼。
次日阿雾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光,她还未睁开眼睛时,便觉得胸口有些不适,待她睁开眼睛低头一看,入眼便是乌黑的头发。
阿雾动了动,楚懋的脸则在她胸口来回蹭了蹭,又继续酣眠。
阿雾嫌弃地那食指点在楚懋的额头顶上,将他的脸稍稍推开一些,别以为她不知道当初她因为冷而不小心靠近楚懋,结果被他嫌恶地推开,还拿被子叠成楚河汉界的事儿。阿雾以为,楚懋那么大的力道,就是死猪也得被他推醒。
楚懋还有些迷糊,见被阿雾推开,又靠上去,狠狠地蹭了几下,“怎么不再睡会儿?”
阿雾已经彻底没了瞌睡,只觉得胸口被楚懋蹭得疼,“殿下今日怎么没练拳?”打从阿雾进府以来,可从未有过她睡醒时楚懋还在睡的事儿。
楚懋仰过身子,拿手揉了揉眉间,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旋即又转过身,将阿雾搂入臂弯,“陪我再睡会儿。”楚懋又闭上了眼睛。
阿雾对楚懋的这种自来熟简直没有可拆的招儿,“我…”“睡醒了”三个字被楚懋一脚压在她腿上给压没了。阿雾心想,若是让人看见了,还以为他们两个在扭麻花哩。
可怜阿雾在楚懋手里,她那点儿缚鸡之力,简直不值一提,强行被楚懋禁锢在床上,又怒又恼,不得不撅起屁、股,想要从楚懋的腿下抽身出来。
结果才刚弓起,就被楚懋一巴掌拍在臀上,狠狠压平在床上,他半个身子几乎都匍匐在阿雾身上了。阿雾还想扭,就被臀上一个坚硬的物件给僵住了。
阿雾的脑海里不自觉就浮现了崔氏给她的那个被她一把火烧掉了的图册上男人那丑陋的东西。然后脑海里又浮现出她越是想忘掉就越是忘不掉的灯下剪影,那晚王姨娘替荣三爷吃那什么的剪影。当时阿雾懵懵懂懂并不知道是什么,所以不过才大病一场。
如今理论和实际一结合,阿雾一想起王姨娘居然那样不讲究地把男人尿尿的东西反复吃来吃去,她就忍不住想吐。
阿雾飞快地拿手捂住嘴,干呕出声,楚懋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立马松开了阿雾,将她飞快地抱到床畔,阿雾半个身子探在外头,呕了好些酸水,只觉得胃也疼,嗓子眼疼,眼泪止不住地流。
“问梅!”楚懋出声喊道。
守在外头的问梅赶紧跑了进来,一见阿雾的模样和闻到屋里的味道,就赶紧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楚懋。
“你漱漱口。”楚懋将茶水递给阿雾,问梅赶紧捧了口盂上去。
阿雾漱了口,受不了屋里的味道,略略皱了皱眉头,就被连人带被子抱去了外间的榻上靠躺,问梅赶紧收拾起内室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吃太多坏了胃?”楚懋伸手就来摸阿雾。
阿雾正恶心着,扭了扭肩躲掉楚懋的手,拿手绢捂了嘴,又是一阵干呕,这回连酸水都没有了。
楚懋收回手,沉默地坐在阿雾的对面,两个人视线相触,阿雾一阵心虚地挪开眼。她以前不过是讨厌人碰触,可小时候也爱在崔氏怀里撒娇,阿雾并没觉得自己有多异常。可是到如今,楚懋碰她她还能忍受,可凡事只要和那什么联系在一起,阿雾就受不了。
阿雾也渐渐明白了自己的不对劲儿,她这样的人简直没法生儿育女。可阿雾自问,楚懋如今对她,也算是相当不错的了,她这样的反应,铁定惹恼了他,阿雾深有点儿自己不识好歹却又无力回天的无奈。
若是能够,阿雾还巴不得能奉承好楚懋,可惜身不由己。
阿雾内疚自责了一阵子,再抬头看楚懋,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想得那样入神,“殿下,殿下。”阿雾喊了两声楚懋才回过神。
“我叫贺年方来给你把把脉。”楚懋道。
“不用,我不是胃…”阿雾连忙收住口,不再往下说。
只是突然间这两日阿雾和楚懋彼此之间的那种亲密仿佛云蒸雾散一般,徒留下尴尬的疏离。
贺年方来替阿雾把过脉后,只道她已经大好,再服两剂安神药便可。
“殿下,我今日想搬回玉澜堂住。”阿雾低着头,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来,从她敞开的领口看进去,还能看到让人的身体为之一紧的锁骨。
“嗯。”楚懋轻点头应了。
但凡楚懋答应的事儿,那办起来都极为干净利落,还不到午晌,阿雾就已经搬回了玉澜堂。
“王妃,你可回来了。”桑嬷嬷一听到阿雾回来的消息,病都好了一大半,坚持要亲自来迎。
阿 雾这一趟回玉澜堂,并没有太激动,对她而言就像是出了趟门儿似的。可是对桑嬷嬷和玉澜堂的一众丫头而言,却像是重新活了一回似的,连一向冷面神一样的宫嬷 嬷眼睛都湿润了。阿雾看她们这样激动,弄得自己都有些热泪盈眶,没想到自己不过病一场,就让她们如此焦心,满心的熨帖。
阿雾先是安抚了一番桑嬷嬷,这才叫了紫扇她们私下里说话。
“说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吧。”阿雾舒服地靠在她那粉紫绣蝶戏牡丹大靠枕上,长长地吸了口气,只觉得玉澜堂就连味道都比冰雪林好。
紫扇愣了愣才道:“王妃去了冰雪林…”
紫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雾打断,“从我那日昏厥开始说。”
此话一出,紫宜就“咚”地一声跪了下去,“那日都怪奴婢,如果不是奴婢不谨慎,主子就不会被王爷责怪,也就不会…”紫宜哭出声来,后来因为呜咽再没法儿说下去。
“起来吧,这不怪你,是我自大了。”阿雾轻声道,“彤管,你把紫宜扶起来,紫扇你接着说。”
紫扇生得薄薄两片嘴唇,嘴巴翻得最快,很快就把这些时日发生的事说了个清清楚楚。
“你是说连贺年方都说我没救了?”阿雾实在惊讶,贺年方可是楚懋登基后的御用太医,其医术也是有目共睹的。
紫扇她们都猛点头。
紫扇又说到后来的长春道长,再到大慈寺慧通禅师,这让阿雾越听越心惊,脸色越来越差,怪不得她当时只觉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这一睡就是七、八日,药石罔效,却要僧道相助,楚懋还每日给她念三段经,难不成老天要收回她这妖孽的小命?
阿雾活得正有滋有味儿,可舍不得人间的三丈红尘,当下就在心里拿定了主意。
“我在冰雪林这些时日,王爷罚你们了?”阿雾又问。
紫扇有些激动地道:“都是奴婢们没护好主子,王爷罚我们罚得对。”其实紫扇她们觉得自己能保住一条小命都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当时祈王殿下那眼神,紫扇都不敢再看第二眼。
“他怎么罚你们的?”阿雾略微提高了声音,她可不认为是紫扇她们没护住自己,明明是敌人当时太强大了。
“王爷对我们已经是开恩了,就罚了半年的月银,不许我们出玉澜堂而已。”紫扇一脸诚惶诚恐,丝毫没有被罚的怨气,反而有点儿恨不能楚懋多罚她们一点儿的意思。
这倒是不痛不痒,阿雾听了略微好受些。
到晚上,阿雾还以为楚懋不会来玉澜堂了,没想到晚饭前他就踏了进来,对阿雾也是和颜悦色,并不见刁难,在瞥见被扔在角落里的装玉狮子的匣子时,还把玉狮子拿出来小小把玩了一下,一双眼睛往阿雾的脚上扫了扫后,又把玉狮子扔了回去,
“我给你念段经。”用了晚饭后楚懋对阿雾道。
阿雾这回可再也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了,认认真真地听楚懋念经,末了她对楚懋道:“殿下,我想过两日去大慈寺烧炷香。”
“甚好,我也正想跟你提这事儿。”楚懋道。
说罢,两个人互视一眼,都心虚地撇开了头。阿雾是心虚,怕楚懋看出她是死了又活过来的妖孽,而楚懋则是怕阿雾被鬼神说给吓着。
两人极有默契地再不提阿雾昏睡的事儿。
阿雾本来还怕楚懋在玉澜堂住,打今天早晨的事儿发生后,她十分抵触同楚懋同床共枕,哪知楚懋极为识趣,念了经便又回了冰雪林。
阿雾去大慈寺的事情,第二天就安排好了,楚懋亲自陪着她去的。阿雾还偷偷给那死去的小太监点了盏油灯。楚懋则命吕若兴多添了许多香油钱,让寺里的和尚每天对这那油灯念一段往生咒。
从大慈寺回祈王府的马车上,楚懋对阿雾道:“我已经命人去了白家,过几日白家的人就会过来议亲,到时候你也见一见。”
阿雾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白家,到听得“议亲”二字时,才反应过来,是给相思议亲,而白家正是阿雾当初列的单子上的人家,却被楚懋一口否决了的。
“殿下…”阿雾顿时觉得压力好大。
…167
阿雾实际上是个商人,她并不指望得到比付出的更多的东西,为了安全起见,也并不接受高息贷款,而祈王殿下给阿雾的感觉是,他现在就是在诱惑、强迫她接受借款,可惜她如果收了,怕是别说本金,便是连利息也还不起。
而且这个世上,最难换的就是人情债。
阿雾如今恨不能楚懋利用自己,狠狠地利用自己也行,只要她有价值,而不是这样的温情脉脉。
所以,阿雾道:“怎么这样着急,其实京里也有几家合适的,待我再仔细打听打听。”
楚懋看了阿雾一眼,“不用,白家不错,家风也好,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相思嫁过去,不会受委屈。”说实话,除了不在京城这一点,楚懋觉得阿雾真是全心全意在替相思着想,由此可证她心地磊落,并不是个落井下石之人,再反观相思,楚懋皱了皱眉头。
阿雾眼看着自己的手被楚懋握在手心里,听他道:“郝嬷嬷她…”楚懋的话虽未出口,但抱歉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为着这件事楚懋已经处置了相思,顺带也算是给了郝嬷嬷一个警告,阿雾已经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她生怕楚懋再弄出点儿什么来,赶紧道:“殿下,谁也不知道我有晕血的毛病,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会这样严重呢。”阿雾将自己的毛病归结于晕血。
楚懋没说话,只是把玩着阿雾的手指,仿佛她的手是玉狮子一般,到最后楚懋将她的手搁到唇边,嘴唇来回摩挲着她的指尖。
阿雾尽管已经无奈的接受了楚懋同她的亲近,可是心里还是觉得别扭,微微红着脸。
“讨厌我这样对你吗?”楚懋看着阿雾的眼睛问。
这一问让阿雾愣了愣,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讨厌的,她讨厌任何人的碰触,可是她心底却有个声音再对她说,并不是讨厌。只是别扭、不习惯,并且害怕他下一步的亲近。可是阿雾又不得不承认,这样被楚懋对待,她内心是有一丝喜欢的,谁会不喜欢被人捧在手上呢。
阿雾被自己的想法吓得红了脸,但是在楚懋的视线里,她点不了头,只能垂低了眼帘,摇摇头。
楚懋的嘴角翘了翘,又听得阿雾道:“可是殿下,我刚才上了香没净手呢。”
楚懋的脸难得的有一丝怪异的扭曲,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放下了阿雾的手。
阿雾满意地收回自己的手。
回到祈王府,楚懋去了冰雪林,吕若兴却领了几个人到玉澜堂来。
阿雾在几个人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鹤立鸡群的女子,大约二十四、五的年纪,冷如冰霜,五官锋利,进来这么久,眼睛都是直视前方,阿雾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点儿圆春的影子,但是感觉更为深藏不露。
不过打从阿雾醒来后,她在王府里就再没见过圆春,连她的消息也没再听见过。
吕若兴向阿雾行了礼,脸笑得包子褶子都出来了,对着阿雾谄媚地道:“主子,这位是冰霜姑娘,殿下特地请来护卫主子周全的,殿下特意说了,冰霜姑娘只听主子一个人的。”
阿雾心想,又来这么一个人,祈王殿下难道就不怕自己再“阉”一回五皇子?不过既然楚懋特别点出,冰霜只听自己一个人的,那意思就是再不会有红药山房那种事发生了。
“嗯。”阿雾看了看冰霜,“紫扇,你先带冰霜下去安顿。”冰霜不同于一般的丫头,算得上是请来的供奉一般,阿雾拿她同宫嬷嬷一般对待——好好养着。
再然后,吕若兴笑得褶子更深地道:“这几个是内院新来的管事妈妈,殿下让奴婢带她们来让王妃瞧瞧。”
阿雾抬眼看去,见这几人头发都梳的极为光洁,看起来干干净净,人也干练,年岁都在三十上下。
听吕若兴说,头一个是穿姜黄褙子的是黄氏,如今掌管内院的一应人事。另一个穿茶色褙子的是花氏,负责府里的采买和厨房。穿棕绿褙子的是卫氏,掌管库房,穿竹青褙子的是海氏,专司楚懋的一众侧妃、妾室的事情。
“殿下说,今后王妃如有用到她们的地方,直接叫她们来玉澜堂就是,无需再经过红药山房。”吕若兴恨不能笑出一朵花来。
阿雾算是听明白了,楚懋这相当于是在府里最关键的事务上架空了郝嬷嬷,虽然这四个妈妈都还是归红药山房节制,可阿雾也可以不经过郝嬷嬷就使动她们。
“今日劳烦吕公公了。”阿雾笑道。紫扇赶紧上去给吕公公塞了个荷包。吕若兴笑得眼不见眼地收入了袖子里。
“奴婢惶恐,奴婢恨不能每天都来玉澜堂,沾点儿主子的福气。”吕若兴拍马屁也拍得太明显了点儿,弄得阿雾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也难怪他被李延广压了那么多年。
“哦对了,这许久怎么不见李公公?”阿雾问道。
“李公公身体有些不好,殿下准他去别院先修养一段时日。”吕若兴道。
阿雾点了点头。
晚上,楚懋照例来玉澜堂用晚饭,给阿雾念经,但并不在玉澜堂歇息。两个人说亲近也不亲近,说疏远吧也称不上。
但是阿雾越发怕与楚懋对视,每次被他盯着,阿雾都有一种自己化作了一块儿红烧肉的感觉。再然后便是,有时祈王殿下吃着饭吃着饭,就捉起她的手当笋子啃,啃得阿雾一点儿脾气都不敢有。
阿雾又时候甚至恶意地猜测,她若啃把脚趾贡献出来,只怕祈王殿下也是愿意啃的。
当日晚饭后,楚懋给了阿雾一个小瓷瓶,“这是冰霜的解药,每三月服用一次,你好好收起来。这里头有四颗。”
阿雾握着瓶子的手一紧,抬眼看着楚懋,心里生起一丝感激。
楚懋捉了阿雾的手又摩挲起她的指尖。
到了二月里头,到处传的都是好消息,阿雾只觉得再也没人的日子能比自己的日子过得还舒心的了。
荣玠的春闱点了会元,这可是了不得的喜信儿。阿雾并没有越过郝嬷嬷直接去寻管库房的卫妈妈,虽然楚懋架空了郝嬷嬷,可是阿雾心想,他想必并不愿意看见自己和郝嬷嬷互别矛头的。
“你去同郝嬷嬷说,明日我想回一趟荣府恭贺大哥。”阿雾吩咐紫扇道。
不一会儿,红药山房的鲁妈妈就过来回话,说是明日要用的车马都准备好了。卫妈妈那边也送了礼单来让阿雾过目。
用晚饭时,阿雾还没同楚懋说这事儿,他自己反倒先提了,“明日我同你一起去恭贺大舅兄。”
阿雾被楚懋的一声“大舅兄”把一颗心熨帖得舒舒服服的,侧头冲楚懋莞尔一笑。
“如今我算是知道‘回眸一笑百媚生’是个什么意思了。”楚懋道。
阿雾觉得自己这时候不应该笑的,可是她的唇角怎么按也按不住,她不得不承认,她喜欢听这样的话。阿雾甚至想,若自己是男儿当了皇帝,肯定是个只亲谄媚的昏君。
去荣府前,阿雾特地嘱咐紫扇她们不许将自己病过的事情告诉荣三老爷和崔氏。
进了荣府的二门,崔氏见阿雾气色极好,心里也安慰,她如今最担心的就是阿雾在王府里受气,又是奶娘管家,还有那么两个身份高贵的侧妃,崔氏如何放得下心。“四皇子瞧着对你挺上心的。”崔氏道,否则以荣玠的面子,还够不这皇子屈尊降贵亲自来贺。
阿雾点点头。
崔氏屏退了人轻声道:“这都大半年了,你可有消息了?”
阿雾脸一红,摇了摇头。
“哎,你也别着急,这是急也急不来的,不过你可多用点儿心思,别以为自己生得好,就同四皇子闹脾气,多把他哄到你屋子里,也容易怀上些。”都到这个份上了,彼此又是母女,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所以崔氏便口无遮拦了。
阿雾脸越来越红,一副不想听的样子,便是崔氏,阿雾也不好意思同她说闺房里的事情。
崔氏看阿雾这般,越发地着急,“我同你说,女人要紧的不光是样子,难道你爹爹就没见过比我更好看的女子,他还不是…”崔氏自己也红了红脸,“总之,娘给你的那个小册子,你要仔细看。”
阿雾不语,那册子早就灰飞烟灭了。
“你也要防着那些狐媚子些,男人谁不贪新鲜,你如今还年轻,四皇子又在兴头上,若是不赶紧怀上站稳脚跟,可怎么得了。听说今年要选秀,宫里头肯定又要给皇子们指人。娘也不是逼你,就是你爹,私下里也跟我说,让你抓紧些,四皇子如今膝下无子,可十分不利。”连崔氏都知道皇子无后,十分不利了。
阿雾如今既想念荣老爹和崔氏,可又怕回荣府,每回回来崔氏都要念一遍,“你不是说我年纪还小,怀早了不好么?”
“傻姑娘,此一时彼一时,我已经替你找好了最好的稳婆了。”崔氏道。
阿雾没法子只能道:“我去看看哥哥。”
不过阿雾没想到的是她不愿意同崔氏聊,有的人可是在外头等了许久了,阿雾前脚才走,后脚崔氏那儿就有人来通报。
“你是说,四皇子要单独见我?”崔氏又惊讶又不解,这做女婿的单独见丈母娘,便是崔氏这等从不用脑子的都知道事情恐怕不妙。
而阿雾那头不久后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殿下单独见了太太?”
在阿雾的心里头,楚懋可以单独见荣老爹,单独见荣玠、荣珢,可是单独见崔氏,实在让人无法理解,他同崔氏能有什么聊的啊?
阿雾此时刚坐在荣三老爷的书房里,她忽地站起身,“爹,我还有事。”说完也不管荣老爹的反应,匆匆地就去了崔氏的院子。
祈王殿下这时候还在崔氏的西次间里,崔氏身边伺候的丫头、婆子全部站在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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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雾有些怯懦地不敢进崔氏的院子,只在大门口晃悠,心里安慰自己,楚懋就算是脑袋被门挤了也总不至于去跟岳母说她女儿闺房私事吧?
只是阿雾又想,那楚懋同崔氏还能有什么需要这样私底下说的,连崔氏身边的李妈妈都不能听。总不可能是寻崔氏商议军国大事或谈诗论赋噻?阿雾越想越着急。也或者楚懋是来告状的,说自己不贤惠?阿雾实在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了。
阿雾焦急地在院门口踱着歩,一时听得院子里有响动,连跑带跳地藏到一边儿去,直到楚懋离开崔氏的院子,阿雾才急急往里走。
而此时崔氏正呆坐在她上房的东次间内,嘴巴这会儿还没合拢,连起身恭送祈王殿下都忘记了。若是可以,崔氏此时恨不能把阿雾按在腿上狠狠打她几个板子。
阿雾深吸一口气,努力做到气定神闲,这才走进崔氏屋里,“太太,我刚才过来,怎么远远瞧着殿下的身影了?”
崔氏此时见着阿雾,明显没有好脸色,又看她明明在意得不得了,却还来装什么无知绕弯子,亏她先头说话说得口干,她也只管应付点头,私底下却,却…崔氏气得头也疼,胃也疼,不阴不阳地对着阿雾道:“你瞧错了,四皇子怎么会来我的院子。”
阿雾心里咯噔一下,涎着脸皮地上前道:“太太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殿下跟你说我的坏话了,你也甭着急,我是皇上钦点的儿媳妇,他又休不了。”
崔氏简直被阿雾气得七佛出世八佛升天,左右看了看,一时手边也没有趁手的东西,只得拿了手来打阿雾,“我叫你个死丫头猖狂,叫你猖狂,休不掉你是不是,是不是…”
阿雾左躲右闪,但也不敢全躲了,总得叫崔氏出出气儿,崔氏这会儿是下了狠手的,阿雾手臂上肯定被她给揪红了。
“好太太,好太太,你饶了我这遭吧,殿下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呀?”阿雾见崔氏安静下来,这才上前谄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