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别人眼中看到的,”他话说了一半,轻咳起来,我忙上前扶了他,伸手替他顺了顺气,好半响他才平静下来,方缓缓说道:“才是事实真相。”
我转而跪在床前,微垂着眼想了一下,抬眼直言道:“皇爷爷说的是。或许他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才会在发现我是女儿身时不矛揭穿;或许从始至终,他都想从我身上探知那些秘密那些传闻;或许他对我的好,是另有目的别有企图。可是谁又不是呢?或者起初不是,在知道我的身份、听闻那些传闻之后,多少都会让人有些不一样的想法与考虑。若是注定有些宿命逃不脱,注定有些事情避无可避,选择的时候我依然会选择那个我爱的人。而且我知道,他在做某些事做某些决定的时候,总还是会将我列入他的考虑范围,尽可能地不去伤害我。能为我放弃一切的人固然让我感动,可我更喜欢那个一直坚定并清楚自己要什么却不妥协求两全的人。”
“月儿不知当初父王为何不同意我与龙曜王的婚事,不然月儿这时候或许已为人妇。可是能来修若,认了皇爷爷皇奶奶,知道这世上,除了哥哥与父王,月儿还有这么多至亲的人,月儿心中也是欢喜与感激的。只是皇爷爷,若前方的战事真能如愿,到时三国鼎立,皇爷爷能否满足月儿这小小的心愿?”
我话意未落,就见陈寿躬身进来,向老老头恭敬道:“皇上,太子殿下前来请安,并说有要事启奏。”
老老头闻言,一时没有说话,只看着我,眼神矍铄,似还带着一丝谋算。
很久很久之后,老老头开口,声音苍老而低沉,字字轻缓:“就说联又睡下了,丫头你去传话,让他有事由你代为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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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起身,心中虽有疑问,但还是神色平静地向老头施了礼,便朝外走去。
老老头的寝宫很大,从龙麻烦前到寝宫宫门是一段不小的距离,此刻越发觉得路远,竟似走了很久,才终于走到宫门处。我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缓缓走出宫门,果然看见太子伯伯站在寝宫外,一袭杏黄龙纹长袍,身形修长,自有一般儒雅华贵的气质。他微垂着眼,似在静思,又似在冥想,闻声抬头,看到我的刹那,眼里明显闪过一抹困惑与疑虑。
“月儿给太子伯伯请安。”我假装什么都不知,微笑行礼道。
“是月儿啊,父皇呢?”
“皇爷爷睡下了,月儿担心太子伯伯时间久了等得心急,所以就来回个话,若是太子伯伯除了请安之处还有事,不妨告诉月儿,等皇爷爷醒了,月儿会第一时间代为转告的。”
他闻言神色微变,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不过他神色的变化,与其说是因我的这番话,不如说看起来更像是担心老老头的身体,“不知道父皇龙体可好些了?”
“嗯。”我笑得真诚,答得干脆。可是端看太子伯伯的神色,似乎有些不相信我啊。脑中灵光一现,忽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昨天从灏王府回来,问过王安老老头生病的事,王安只道他们回到皇宫的时候,老老头已经病了,不过似乎是从最初的小病,到大半月前的病重。不早朝,不批奏,甚至在我来之前,老老头的寝宫只有老皇后和陈寿,外加老老头的专属御医进出。连平常的汤药,都是那位御医亲自煎熬,然后由老皇后亲自端正来喂服,不假以他人之手。
不只如此,太子伯伯、云老头每日必会来请安。却都被拦在了门外,哪怕有事启奏,最后都是写了奏折由陈寿拿了进去,人是不能入内的。所以,在外面的人看来,老老头的身体或许不是如我所见那般不至于病得十分严重,在他们眼里,或许老老头这次很危险,这一关不容易挨。
若是如此,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或者说,从开始的小病到如今的“病重”,是否已经有什么事在上演了?
“月儿。”太子伯伯正待说什么,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在唤我,不用看人,听这低低的冷冷的声音,我就知道是云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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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打东边来了个太子伯伯,人还没走,打西边又来了个云老头,不吉利啊,不吉利。
“月儿给父王请安。”想归想,做归做,我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云老头坦然受了我一礼之后,又向他皇兄—太子伯伯行了个礼太子伯伯忙客气地虚扶了一把,两人一阵假惺惺,看得我寒毛直竖,浑身一颤,只差倒抽冷气然后趴下了。
“皇弟,父皇现在需要静休,若皇弟有事启奏,也一并让月儿代为转告吧。”太子伯伯看着云老头,笑得温暖而慈爱。
“也好,既然皇兄久等都见不到父皇,只怕今日父皇又不会召见人了。”
他这是什么话?老老头不是召见我啦?难道云老头你想说我不是人吗?算了,撇开我是人还是神的问题,怎么感觉太子伯伯和云老头的对话有些诡异呢?不如以往那么兄慈弟爱啊。果然有鬼!
就在我暗自嘀咕的光景,他们居然微笑着点头致意,然后就这么狗腿地转身一道离开了。不是有事要启奏吗,怎么一句话也没有就走了?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我顿时气闷,愤愤转身,大步朝里走去。
“怎么说?”老老头看着我这么快回来,颇有些意外。
“没怎么说,”我依然有些余怒,找了杯茶一口喝下,然后补充道,“不是,是什么也没说。”
“丫头。”他这一声叫得语重心长。
“是,皇爷爷,月儿知错了。”我又坐回小矮几旁,低着头乖乖认错。唉,要忍耐啊要忍耐,这里不是龙曜国,老老头是我的长辈,和狐狸不一样。又处理了一些奏折,老皇后端药进来的时候,我顺便告退。其实也是肚子饿了,都快中午了,早餐又没怎么吃。
如是几天,我发现情况越来越复杂了,不止读奏折、代为批奏折,打发一应找老老头的人,中午回到醉月宫之后,往往饭还没吃完,便不停地有“金枝玉叶”来访,比如太子妃,比如几个郡主,亲昵地拉着我,完全不顾我全身寒毛直竖,扯了半天最终都绕回到老老头身体现状的问题上来。我是多么诚恳多么坦率地告诉她们老老头身体挺好的,只是小病不碍事,不然就能康复,可是大伙听了,虽然嘴上都是谢天谢地谢神灵的,但看我的神情,总有丝不敢置信。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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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归正传,以老老头现在的言行与表现,以及众人眼中老老头身体每况愈下实则不然的情况,当初老老头偶感风寒结果病情日日加重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玄机与奥秘,但会是什么呢?我是不是可以按最最常见最最狗血的情节推论—与太子伯伯和云老头有关?若真是如此,那么关于我身份的传言,会不会与云老头有关?我一直以为,知道那什么风神国皇族后人的传闻能及我身份的人只有天青王与曦岚,但纵观这一路恐怕知道的人已不在少数。
这所谓的皇宫的秘密其实六国皆有,而且每个皇宫知晓的只是其中一部分,或许六国皇宫秘密结合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秘密,而关于风神国皇族后人与天下形势相结合的这一传闻会不会是六国皇宫皆知及互相连结的一部分?那样的话,云老头请旨云风为世子也好理解一些,若真是得一人得天下,在眼下皇上“病重”的时候,云风的身份得到提升与肯定对他无疑很有利。
而且,大家都知道我和云风是同胞孪生,若传闻中的主角换成云风,也很正常。这样能进能退,如果我不听话,说不定这传闻就转到云风身上了,可是不管是我,还是云风,对云老头来说都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在眼下这种时候。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的推测而已,没有人会给我明确的答案。
“那么父王现在需要月儿做些什么呢?”说来复杂,但这些想法在我的脑海里却只是一刹那的事。
“父皇现在身体如何?”
“月儿不是御医。不过依月儿看来,皇爷爷的身体与精神状态还不错。”我实话实说,老老头的身体虽然上朝是有点困难,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见。
他紧紧盯着我,眼神冷冽凌厉,似在琢磨我的话的可信度。我坦然地笑了笑,问道:“父王下一步行动有什么需要月儿的地方?”
我知道云老头主动找上门来,绝不是为了问问我老老头的身体现状这么简单。
“月儿有这份心就行了。”他说完起身,也不打招呼,径直向外走去。我起身送他出宫,想着他的话,毫无疑问,这算是提早打了招呼,想让我帮忙,却又因不相信我而不肯把计划告诉我,估计只能靠我自己的领悟能力了。不过云老头好像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到时候我若会意错了,会不会死得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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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的时候,老老头意外地召见了云风,召见的时候还把我支了出去。我在老老头的寝宫外晃荡了好半天,直到两腿发软,云风才从寝宫里走出来,旁边跟着陈寿,我还没来得及跟云风说些什么,陈寿就行礼道:“皇上在里边等着公主。”
眼神与云风交会,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完全失灵,汗!我跟着陈寿入内,就见老老头神色疲惫地躺在龙床上,微合着眼,似在沉思。
“皇爷爷?”等了许久,他都不睁眼,不开口,我只得试探着喊道。
“知道朕找他来的原因吗?”他依旧合着眼,声音轻得似在呓语。
云风吗?我抬眼看了眼老老头,轻声问道:“为了御史大夫的事?”
他不说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皇爷爷同意哥哥担任御史大夫了?”或许不止为了解这件事,老老头和云风谈了这么久,或许还谈了那份奏折和世子的事。
“不正合丫头之意吗?”他倏然睁开眼,眼神矍铄。
我低头笑道:“月儿只是提个建议,而皇爷爷权衡之后决定采纳,说明月儿的意见不错,当然,哥哥连升三级自是一件开心的事。”
“过两天就是元宵了。”他神色莫名。
“元宵?”我轻声重复。这里也有元宵节?来到这里近两年了,过了两个春节,第一个春节是在若尘的那个小四合院里浑浑噩噩不知不觉地过了个年,这回是在苍齐关赶回修若的路上,在马车里过了个年。
“是啊,正月十五元宵节。”
汗,时间倒是一模一样,那么风俗呢,也是闹花灯猜灯谜吃元宵吗?时间过得真快,想起以往在家里的大节小节,一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而来到这里,似乎总是忙着四处奔波,从未关心过什么节日,也失却了过节的心境。如今临近佳节,却要老老头提起才想起此事,这之中虽有回来时短事多的缘故,更重要的一点却是老老尖“病重”。莫说元宵了,我刚回皇宫的时候恰是新年,或许老皇后没吩咐,大家只能干等着,谁也不敢闹腾,又或许老皇后一早就有了特别交代,所以整个皇宫就跟平时一样,丝毫没有逢年过节的热闹气氛。
“皇爷爷,修若元宵有何风俗?”反正我是初来乍到,待的时间又短,不知道这些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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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疑有他,神色疲倦,又似有些难言的情绪包含在里面,意外地让人觉得有些孤寂与苍凉,声音迟缓有如暮鼓道:“元宵是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吃团圆饭的日子。”
就一家人吃团圆饭?没有别的节目,比如闹花灯什么的?我还以为一家人吃团圆饭是除夕之夜的事,难道在修若,家宴是设在元宵节?可是先摊开其他节目仪式,撇开一家人吃团圆饭是在无宵还是除夕,老老头现在可是“病重”得卧床不起,闲人近不得身啊,怎么出席团圆饭?他不参加的团圆饭,还算是团圆饭,或者说还是有团圆饭吗?怪不得元宵将近,皇宫里静悄悄的,估计大家都在等着老老头的反应呢。
“那今年......”老老头你是参加还是不参加,这团圆饭是办还是不办,好歹吱个声啊。
“丫头觉得呢?”
“皇爷爷龙体抱恙,又逢大军出征,虽是风俗,但其实图的就是个团圆热闹。既然如此,不如等皇爷爷龙体康复,再设家宴可好?”我一边回答一边心虚,老老头现在的心理我可揣摩不出。
“这次可是丫头回修若认祖归宗以来第一次正式的家宴。”
这倒是,认祖归宗、册封公主大典虽然庄严而隆重,该参加的人也都来了,但毕竟不同于家宴—家宴该是这皇宫里看起来最有亲情最像是平常人家的氛围和场合了。而且云风也已认祖归宗,按理也是有一席这位的。不过老老头这话多少有些诡异,或许皇宫里的人都特别注重这些,可对我来说,不管家宴国宴,没我的事情才好。
“皇爷爷您太疼月儿了,月儿只求皇爷爷身体早日康复。”
他的眼睛明明看着我,目光却又越过我,停留在某个地方,良久,方叹息道:“元宵家宴照常,朕会尽量参加。朕累了,丫头也退下吧。”
我领命退下,摸着下巴,想着老老头的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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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多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悻悻地告辞。
这日“下朝”,回了醉月宫,临吃饭前突然想到一事,我问王安道:“王安,你回修若前,龙州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回公主,听闻龙曜失踪近三年的二皇子突然回了皇宫。”菜已摆满桌,屋内只留下王安侍候,他将一大盘夭夭吃的大骨头端至我右手侧,然后躬身回道。
“还有呢?”小白回宫的事我知道,为了他的母妃,那个已经做了近三年宫女才能苟活下来的玉妃娘娘。
他似微微凝眉思考了一下,答道:“奴才不知。”
我向他点了点头,拿了块大骨头递给夭夭,伸手顺了顺它的长金毛,淡淡地道:“王安,我需要休息一下,吩咐下去,别让任何人来打扰了。还有,你亲自走一趟,请哥哥到宫里来一趟。”
吃完饭,我就趴在床上睡午觉,刚睡着,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公主醒醒,公主醒醒”地喊个不停,平生最恼有人扰我清梦,本来打算不理,后来实在受不了住,睁开眼,看到衍儿站在门外,一脸胆怯,嗓门去分外响亮地还在喊着“公主醒醒”,显然她还没发现我已睁开眼,直到我蓦地从床上坐起身,她才吃惊地用手捂住嘴,又慌忙下跪道:“公主,皇后娘娘派人来请公主。”
我一下没了脾气,向她挥了挥手,边起身边道:“知道了。”
整了整仪容仪表,我拍了拍夭夭的脑袋,然后转身出了门。来传话的是槿香,老皇后的贴身大丫头。我尾随着她向中宫走去,心里一边想着老皇后找我有何事,一边想着这时候,哥哥也该和王安一道进宫来了。
入得中宫,行礼请安,老皇后这时候竟不在老老头的寝宫陪老老头,多少让我有些意外,毕竟这几天都是上午由我在老老头身边给他念奏折批奏折,而近中午时分从老老头服药开始之后,一般就留老皇后在老老头身边照顾了。
“丫头,昨儿个你父王来找本宫,骨知道所为何事吗?“其实老皇后也有六十多岁了,是老老头的元配,所以这段时间下来,她好像也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真是的,我又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们昨天说了什么?再说,既然现在要讨论这事,就不能干干脆脆明明白白地说清楚?心中如是想,嘴里却恭恭敬敬地答道:“月儿不知。”
“他希望本宫劝劝灏王妃。”
想着自从云风入住灏王府便开始“生病”的灏王妃,劝她?莫不是云老头良心发现要将哥哥“扶正”了,让哥哥从些在灏王府吃香的喝辣的,再也没有人给他冷脸看了?
Oh,my god!这不会是真的吧?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开始有些激动了。 不过,在老皇后面前,我尽量表现的神色平静。
“本宫让人请了你哥哥来,这时候也该到了。”她也不逼我说话,只笑看着我,良久,才笑着说道。
呃?老皇后也去请了云风?不会和王安撞上吧!不过撞上了也没关系,反正我想看看哥哥,这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天理不容的事。
于是我也开心地笑道:“真的?皇奶奶,好巧啊,月儿今天也特别想见哥哥呢。”
也不说派王安找人的事,半坦白半不坦白也好,不管撞没撞上王安,这样说都不算错。不消多时,槿香领着人进来,首先进入视线的竟是云老头,走在他身后的,才是云风。
“哥哥!”我顾不得规矩,顾不得讨人厌的云老头,起身便跑向云风。他抬眼笑看了我一下,收回视线就一撩袍摆,又膝跪地,俯身垂首,恭声道:“微臣云风,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怔在原地,心里一酸,我在这个皇宫里嬉笑得宠的时候,哥哥却只能以四品廷尉正的身份,被宣入宫。哥哥放下了龙曜国的一切,来到他最不喜欢的地方,不曾犹豫也不曾计较,蹚入了这未知的浑水。
“长得真像啊,单看五官,和丫头丝毫不差。”云老头跟着行礼请安,老皇后一脸慈爱的看向自已的小儿子,示意他在一旁入座,然后看向云风,又转回视线看着我,不由得感叹道,却并没有让哥哥起身。
我脸上带笑,边走向云风道:“皇奶奶,同胞手足,可不公公只是长得像,而且心里会有感应呢。我开心的时候哥哥也能感觉得到,我难爱的时候哥哥也能感觉得到。”
说完恰好站至云风身边,我也跪下身,伸手拉住云风的手,侧过头看着他“哥哥,你说是不是?”
“都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吧。”老皇后似乎此该才看到我们都跪着,忙伸手示意道。
我拉着云风起身,他去执意不肯,转而跪身我,施礼道:“微臣云风,给醉月公主请安。”
我慌忙跳开一大步,复又走到他身边使劲拉他,“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他这才起身,手却下意识地想挣脱,我自是明白他此该这样做并无不妥,但心里却不肯接受,转身就扑进他怀里,嚷嚷道:“哥,我好想你!”
“月......公主。”他下意识地才说了个“月”字,便又立马改口。
“哥哥永远是哥哥,月儿也还是月儿。”我立马表明态度,然后向老皇后行了个礼,开口求道,“皇奶奶,请你恩准哥哥与我依旧兄妹相称吧,自打月儿能开口说话便是如此,近二十年来不曾改变,若只因月儿被封公主,而生疏了兄妹之情,这又与那些出人头地之后不认穷亲戚的人有何分别?亲情最可贵,我想皇奶奶也不愿月儿是个凉薄之人吧?”
“月儿,怎么能这样跟你皇奶奶说话!”老皇后还未开口,云老头便厉声斥道。
“算了长了,你又动个什么气?”老皇后扫了我们三人一眼,方朝我招了招手,我依言过去,她执了我的手,才对云老头道,“丫头自与你们不同,这么些年,别说那早逝的娘亲,连你这当爹的也不容易见到,身边也就她这个哥哥一直陪着她,两兄妹自然亲厚,这也不是什么伤天逆理之事,就随他们去吧,要人前人后注意着点就是了。”
“我就知道皇奶奶最疼我了!”我忙扑到老皇后怀里腻了腻,她笑着拍了拍我的背,复又看向云老头,问道:“王妃的身体可好些了?”
“劳母后担心,已经好多了。”云老头在面对老皇后的时候,态度是绝对的恭敬,声音是绝对的温和。
“既然身体好多了,就让她来趟宫里,使性子使到几个月,都不给本宫来请安了。”老皇后的声音里有些微怒。
“是,母后。”看到老皇后微怒,云老头的神色就有些尴尬了。
“皇奶奶,我请哥哥去我的醉月宫看看,可以吗?”我实在不喜欢云老头,而且该明白的事大概也明白了,咱还是识相点儿闪人,留他们母子话话家常吧。再说云风既然来了皇宫,又怎么可以不去我宫里坐坐?好歹也得认识个路,以后有事也好直接上门。
老皇后笑着看了看我和云风,点了点头。我立马行礼告退,拉了云风的手,就直直往醉月宫小跑而去。
“月儿,慢点慢点。”云风的手微微用力,示意我走慢点。
“哥,快点快点啦。”我依旧三步并作两步,且有慢跑向快跑发展之势。
云风无奈地笑笑,神色温柔,没再说什么,由着我拉着他向醉月宫快快走去。
甫一入宫,我就挥退众人,不理她们惊慌与好奇的眼神,径直拉了云风进屋,然后吩咐王安备了茶点退下,屋里就只剩下我和云风。至于夭夭,当它飞扑出来迎接我的时候,看到云风明显一怔,我抱着它安抚了一会儿,它就乖乖地跟着我对云风也没有丝毫敌意。
“皇上身体如何?”直到桌旁坐下,云风才打量了一下四周,看着我,正色问道。
我坦然答道:“皇爷爷身体虽抱恙,但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糟,每日里我读奏折,都是皇爷爷亲自给了意见后我再奏折上写批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