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我那里不如你这里呆着舒心。”
身边地男人张开虎皮长袍披在公主肩头。“既然如此。你们女人聊着。我去找也速将军。”
公主一点头。无限爱意地看着男人远去。微微一叹。“我总怕…他会想家…”
那个男人。是钦察汗国地驸马。或者说。他还有一个名字。叫陆泓。
这是蒙古钦察汗国。和中原遥遥相望。
自我第一天醒来。就已经在这个大帐中。
两年前依然执意让他送我回去,用尽办法,打翻了无数个药罐,无数次的以死相逼,直到最后筋疲力尽的妥协,梦里那熟悉的鱼米之乡…大丧的白绫遍布街头,而我只能无力的望着。
我已经是死了的人。
那个宁硕王妃,已经葬身于皇朝的朝阳大殿。
而就在宁硕王妃下葬后的当夜,曾经的太子陆泓举兵叛变投敌,而后安安稳稳坐上了大蒙驸马之位。
我没有问过他,堂堂大国王储,屈尊委身于异族妇人的权威下,是否无谓。
而现在,我是这个男人的小妾,尊重我的人称我一声夫人。
我坐在恍恍惚惚的灯光下轻笑着,身后传来一阵凉意。
“在笑什么?”
“没什么。”我面无表情的回答。
见我的冷意,他抿了唇,本要落在我鬓间的手顿在空中,“过不了几日,又会有大战。”
他站起了身子,背对着我,“这一场胜败我也没了底,倘若我军大败,你我二人便是再入虎口。”
我吸了口凉气,“皇帝讨伐他的逆子竟也如此尽心尽力。不过你,投*大蒙,依*岳父来抗击自己的父亲,自然是美事一桩。”
他叹了口气,“留在朝中,一个废太子,还有什么资格去跟他们争。争不了朝堂,就拼在沙场,争不到储位我就争天下。昭质,母后临终前拜托你扶持我的话,你难道忘了吗?”
我淡淡笑着,姑姑,果真是精明的女人。她算好了一切,也早就知道太子只是表面的软弱,是姑姑一手调教出来的太子啊,我怎么能小看了他?
“其实我的命并不重要,但我手中的纳兰令却不一样。”
“是。”他回答的丝毫没有犹豫,“母后说过,我最后的一道令牌是你。容氏需要你我二人齐心方可东山再起。你助我得天下,我还你容氏的权势,不好吗?”
“我相信…当年,你的皇父也曾对我父亲说过同样的话。”
陆泓双眉微蹙,终是一叹,转身离去。
最后的一句话,似乎是特意为我而留。
“今日本是你的忌日,似乎…宁王府在办喜事呢。”
纳兰令。
的确是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
多少年间,谣言盛传,得纳兰令者得天下。
开朝先祖创立江山后,为了万年稳固的皇权,亲自制纳兰令,想要创建出一个全力效忠于朝廷的江湖盛状。而百年之后,纳兰令历经数主,却以成为足以覆灭天下的力量。
不让纳兰令沾染权利的血腥,也是历任庄主不辱的使命。
陆泓就立在帐外。
彷徨而落寞的背影,却和那个人有几分的相似。
我缓步走上,轻言,“这一场恶战,如若你不死,我便助你。”
他闻言身子一僵,看着我,抿唇不语。
“你带我出京,又收留我两年,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我转身,直视他,“只是…我助你,不会用纳兰令。大蒙的铁骑不会踏碎我们的江山,因为…我会请你回宫即位。”
陆泓定定的点头,“我信你。”
夜间的大漠荒凉寂静一片,狼群在远处的眼神闪烁如鬼魅,而风冷如刀。
就在迎战首日,陆泓遣我离开大蒙。
我要回去,为他铺平回朝的道路。
初春的扬州,正是游园好光景。
不少文人雅士远道而来,只为一览扬州春景和参加红展楼一年一度的桃园会。
来扬州已有半月,以卖身葬兄的名义混入红展楼。
我要在此等一个人,不能亲自去找他,只得在他出没的地方守株待兔。
岚阁。
屋外春日明暖。
屋内美人如玉。
“说不准,在今年的桃园会上堂主又要亲自选了花魁呢。”说话的是红香雨,算是红展楼有资历的姑娘。我装作不在意给她们奉茶。
“红姐姐莫非还贪求那位子?”稍年轻的小姑娘嗔笑着说,红香雨顿是红了脸,别过头去,看我一眼,厌恶的皱了皱眉,“你这小丫头,凑什么热闹,还不快去外间伺候着,一会儿瑾姑娘来了,你要是出了差错,就把你赶出去。”
我惊慌得连连退身。
红展楼的大厅男男女女好不热闹,我奔波从中左右伺候,忙个不停。
岚末儿正坐在一角悠闲的喝酒,我走过去堆出一脸笑意,“姑娘,好性情。”
她微笑如春风中的梨花:“小筝,伺候我上楼。”
“不是听说瑾姑娘要来吗?”我傻傻的一愣。
她挥挥手,“难道还要留下来听她的嘲讽?”
我点点头,搀上她。
身后一片哗然,不经意的向后望去,生生咽了口水,好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高挑瘦削的身影,噙在嘴边的笑意光华流转,眉宇间又有说不出的惊艳和妖异,那种决绝的美丽,简直撕心裂肺。
夺目耀眼的光芒中,一室的华美景象似乎因她的到来都黯淡了几分。
她玉步轻移,一身华丽的精美长袍,腰间琳琅相坠。
岚末儿微微叹了口气,“难免一场羞辱了。”
很快我就理解了岚末儿的话。
那人坐定后,自顾自的倒上一杯竹叶青,噙着笑意送酒入喉,望上周遭的嘤嘤燕燕,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启薄唇,“香雨,我说什么来着,说你的确不适合流云髻不是逗你乐子,紫云,你穿紫色会显老…”
那人丝毫不犹豫地挑剔了每位姑娘,看着姑娘们本来一脸的欢心逐渐淡为不悦,算是明白了岚末儿的自知之明。
“岚末儿——你以为你躲到那我就找不到了吗?眉抹的——”那带着一丝嘲讽的眼神飘向角落,一扫带过岚末儿,从她身上收回视线时,猛地顿住,似乎又看到了什么。
我抬了头,迎上。
两人的目光穿越过宾客满座的大堂。
碰撞!
瑾姑娘眯了眼,右手微微捏了桌上的酒杯,轻笑着,“很好…”
岚末儿猛地抬了头,红着脸,这或许是听到这位老主顾第一次赞许。
瑾姑娘扬扬眉毛笑着,“我说的不是你,末儿。”
她说着站起,眼神落在我头顶。
“那个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缓和了呼吸,“颜筝。”
“好,很好…”这一句像在喃喃自语。
渊阁。
茶香袅袅,扑鼻而来。
我坐在瑾姑娘的对面。
我静静的望着他:“我说,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快把装卸了,跟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似的。你这个样子,得气死多少中原女子——”
他不语,却凝视我长久,终是一叹拦我至怀里,我贪恋的闻他身上幽幽的藏红花香气。
“我就知道,在这里等,不会错…”我缓缓闭上眼睛,倚在他肩头。
“天芒星虽然黯淡却没有陨落,所以你一定还活着。只是天南海北,料想不到你竟候在这里。死丫头,还真是会折磨人。”
“还不快放开我?”我笑,云淡风清,“小心我向慕容告状。”
慕容琦…他心中最爱的女子…
“反正慕容现在生气我天天拈花惹草,不理我。”他温柔一笑,伤感得似深夜中绝美的花。
我傻傻的笑了,每次都被他的笑容迷得一塌糊涂。
南宫完全卸下了女人的装束,我满意地看着他的这幅模样,望着这个浑身绽放着耀眼光芒的绝色男子,他眉眼间撼人心魄的艳丽。
“南宫——”我轻声唤着。
“被我迷倒了?”
“嗯。”
南宫瞥了我一眼,“主动讨好我,一定没有好事。说罢,什么事。”
“替我易容。”
南宫看着我的眼神一凉,“不要跟我说,你还要回去…”
正文 第三章 故人
“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南宫不紧不慢的说,“任你来去。”
“所以,我也在等。”我笑看南宫,“在等一个同你南宫一样痴迷风花雪月之人。”
南宫亦笑,“大概…你会有意外的收获。”
“意外?”
“是啊。辽国将军随来使入京,恰巧要在扬州滞留两三日。”
南宫的眼神扑朔迷离,我已看不清其中的悲喜。
三月初一,辽大将军随使者下扬州…
消息传来,百姓都纷纷涌到城门口。
我第一次见他,就夹杂在人群中。
五十六门礼炮依次响过,浩浩荡荡的队伍,一匹匹黑色的骏马从御道上慢慢走来,随后是金玉堂皇的马车…他正襟危坐,好气派的大将军王。
蜂拥而至只为一睹辽人风采的百姓将御道围得水泄不通。
那马车上地身影越来越近。他是这般耀眼…他地眼睛为什么那么深。掩藏着什么?
他地微笑竟是如此淡漠。似乎不是笑给任何人。只是习惯地淡淡笑着。看到这样地笑。不会觉得温暖。反而一阵寒栗。就是这淡淡地微笑。却看得我热泪盈眶。很熟悉而又陌生。印象中似乎有这般淡淡地笑容。只是那让人很惬意。不似面前地寒寂。
我直直地向前走。从拥挤地人群中穿过。眼神并未离开他。
走上御道。立在缓缓行进地马车前。那幽深地双眸落在我眼中。他看到了我地失仪。他地目光不知为何地沉寂…
一群侍卫手提冰冷地长剑将我团团围在中间。
“大胆。大将军王地驾你也敢拦——”
我依旧望着他,用淡淡的眼神想要刺穿他的眼,看到那深瞳的尽头,看他淡漠微笑的的背后到底藏了什么,为什么看得我那么痛。
士兵们想要擒下我,他神色凛冽的喝止,随即,又恢复了亲和。
“我们——绕过去吧。”他淡淡的冲身边的人吩咐。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身边穿过,绕到我的身后。
我的胸口涌动着一阵阵热浪,为什么会这样,这么多年过去,玄…你已经不认识我了吗?
我跌跌撞撞跑到扬州太守府外,重兵将我拦之门外。
无论我怎样苦苦哀求,没有人让我进入。
南宫拉着我,紧紧的。
我只是想去看看,看看是不是他,这个玩笑对我而言开的太大,我接受不了。
南宫拉着我飞墙而入,偌大的府院,我竟然感觉不到他在哪里。
我站在院外的时候,他正背冲着我,已经换下了盔甲,穿着那身一贯的白衣,他竟又清减了。
一定是在做梦了,不会再看到那个人了,再也不会了,可是那么清晰的在眼前晃着的身影又是谁。
脑中只有一个念想,反反复复:那是他,他回来了,他从南坡上的坟冢走出来了,他活过来了…
“你终于等到了…”南宫的声音模模糊糊,我没有回答,事实上眼泪已经噙满了,我没有等过他,因为我一直都以为等的人是他,是他在冰冷的地下等着我去见他,我从未等过他的出现,我那早已灰飞烟灭的期待无法忍受漫长的等待,我总是一次次期待去见他,而不是等待。
我最痛恨等待。
什么将军?他不是将军,也不是辽人的儿子,他是那个在桃林下笑着唤我“昭儿”的年轻人,在雪中捂着我的手为我取暖的年轻人,在淮南王府九转长廊下展开笑靥的年轻人,在荷花池旁凄静的木屋里倒在我怀里,用一手鲜血抹去我泪水的年轻人,现在这个白衣年轻人一身白衣回来了,还是那么安静,那么祥和的背影。
众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连一旁咄咄不休的官员都紧张的停下了话语,看着大殿中央又笑又哭跌跌撞撞走向前的我。
我每一个瞬间都要千回百转的撕扯我的记忆,捏碎我的心,四年来的苦涩会掩埋了我所有的勇气,我真的会疯了。
“你是何人?是你,你…”一只手拦了过来,眼前的这个人也是这么熟悉。
当年,是她守在玄的身边,一路追随他。
是她…冲进布满血腥的木屋,抓着玄的染血的白衣,她一身颤抖都不敢触摸他一下。也是她…从已经完全木然我的怀中抢去玄,重重煽了我一记耳光,这一痛纠结了四年,至今仍在火辣辣。
可是现在,她为什么先我回到他身边,我在嫉妒,我竟然会嫉妒…可是只要他真的回来了,只要他还在,无论同多少人分享我都不会在意,我不会再任性…
一只手已经拉到他的一角长袍,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玄。”
身边一直有人在拉我,我近乎渴求的看上她清润的眼眉,你已经陪了他那么久,就让我…陪他一回好不好。
“昭儿…”女人挣扎着出声,声音在颤抖,“他不是…”
“冉凝——”我倔强的打断她,“他是的。”
冉凝转了头,声音很低,却重重敲击着我的心,“他真的不是萧玄,你不记得你亲手埋了他?四年了…”
我松开了手,那背影仍不肯转过来。我就那么痴痴的望着,痴痴地说,“玄,你回过身,让她看看,是你…没有错的。”
那白衣背影一颤,缓缓转了身子,我盯着那副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只觉得眼睛在刺痛。那张脸,依然淡漠,那双眼,盯着我不再有痛意。此刻,他注视着我一如看一个陌生人。
他淡淡地说,声音和语气都是无比熟悉,“姑娘认错人了…我是耶律蒙硕。”
“还不押下去,亲自审问。”忍了许久的来使终于吩咐道。
几个辽兵已然上前,可我知道,南宫不会允许他们碰我。
“这是哪门子规矩,辽人竟然在我朝疆土动武?”身后的声音清冽,随性的语气倒是像极了他。
来使看到身后的人,神情大为紧张,忙起身,抱拳道,“八王爷,有失远迎。”
“迎就不必了。”身后的人几步走了上来,没有看我,直接走上殿前,对着来使道,“皇上遣我来接待来使,偏不巧看了场闹剧。”
来使有些尴尬,忙迎陆修上座。
陆修在主位上坐定,这才看向我,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久别重逢后的惊讶也没有。
“你这个女人。”他手中折扇已指向我,“好大的胆子。”
说罢,他偏头对来使道,“这个女人,小王会亲自审讯,给来使和将军一个交代。”
“不必了。”一旁的玄端起茶在嘴边,却没有喝,“一个疯妇而已,不足挂齿。”
也许,此刻称他是玄,已经不合时宜了,应该是耶律将军。
陆修扬眉看了看耶律将军,又将视线飘向我,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带下去吧。”
太守府的后院,冉凝一脸寂静的立在我身后,“不是他…”
“为什么不是他?”
“除了样貌,没有一处萧大哥的影子。”冉凝低声一叹,“机缘巧合,我在幽州城看到他的身影,以为是他,便找到了这里。昭质,我一直很想问你,你有多喜欢萧大哥?”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喜欢一个人,纵然他死了多年,可是看到与他相似的背影,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拥上去流泪。这样的感情…有多深,连我都看不到底。”冉凝突然笑笑,却又愣住,看到我背后的人,忙道,“八王爷。”
“都下去吧。”陆修从廊间走出,遣散了周围的丫头。他盯着我的眼神一动不动,一只手推开手边的房门,道,“进去。”
寂静的室内,我们背对而立,谁也没有回身,谁也不肯先出声。有多久,我也不知道了。
终于忍受不了沉寂,我开口说:“还好罢。”
他回身看我,没有回答。
我并不希望他回答,只是想说一句话打破僵局而已。
“我一直不知道再见面该怎么说,”我的声音很轻,仿佛自言自语,“也许,我已无力解释什么。其实,我这一回是在等你,我想过以最平淡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只是事与愿违。没想到以这种状况等到了你,让你受惊了。不要问我这两年在哪里,更不要问我过得好不好,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我只想要做一些我想做的事,其余的不会再要。”
“皇家…对不住你。”陆修的声音比我更轻。
“皇家对不住容昭质,不是我。”
“为什么是等我?”
我转身,对上他的目光,天地间所有的色彩在一瞬间黯然。
“因为,我信你。”
因为你的不争,你的不屑,你的不拘一格,你的随性洒脱。
朝臣中你是唯一一人站出来为容氏一族说了实话。
一句“皇家对不住你”道出了你的傻,你的真,你的坦然,你的无畏。
陆修你,是个真君子。
正文 第四章 回忆篇 萧玄
她第一次见萧玄,是在触手欲融的初春,天气清寒。
他从窗前的桃林中走出,肩上落着雪花,眉间一片晶莹。
他是淮南王为她请来的侍卫,终日不离左右。
“我叫玄,郡主。”他微微笑着,一片温柔。
他学富五车,读书破万卷;他武功高强,世间罕有;他温柔体贴,从不会动怒,也不会拒绝她半个字。
他在她身边守护了整整七百五十天,不多不少,第七百五十天,她生日那天,她杀了他。
她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如果那天没有杀他,会不会有第七百五十一天的相守。
天佑二十年,四月初八。
立在桌边的男人有一脸柔和的微笑,府里上上下下只知道他是昭质郡主的侍卫,至于他何时入府,家住何方,没有人清楚。只知道郡主每时每刻把他的名字挂在嘴边,很简单的名字——玄。
现在他微微蹙着眉,抬起眼睛向坐在一旁檀木椅上的人望了一眼。
他的眼睛,无比清澈,被他看上一眼,绝对是一种享受。
“这里不易久留。你回去吧。”声音也是柔和如春水。
坐在椅子上地人显然并不这么想。他并没有看玄。只是冷冷一笑。“主人真是雅兴。在王府里抱着美人。自然不屑回去。只是下面地兄弟都等不及了。问你何时能将令牌拿到手。我们可是在此等着你两年了。你何时动手?”
玄愣了愣。两年了。自己竟然没想到有那么长地时间。为了这项任务。所以便一路跟到了淮南。用尽办法进了淮王府。做了郡主地侍卫。
他是辽人。是霹雳堂地堂主。
她是中原地郡主。也是泱泱武林各派地盟主。
她不知道。他是她地敌人。
霹雳堂和各派斗争了多年,终是平分秋色,可是一旦纳兰家族的人亮出令牌,天下归心,合力绞杀霹雳堂,那么祖辈们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简直不堪设想。
他和纳兰家一直没有正面交锋,直到他失手杀了纳兰烈茗,她的外祖父。
这个十二岁的女孩继承了那个位置,掌握了那枚举足轻重的令牌,天下武林却因为这女孩的一举一动揪心着,真是可笑。
他原本夺得令牌,自此霹雳堂高枕无忧。
只是现在…他无法容忍看她被自己欺骗的面容。
也许,还有别的方法,既可以不伤害这个孩子,也可以阻止与纳兰山庄的仇恨,保住霹雳堂。
椅子上的人猛的蹿了起来,“怎么?你下不了手吗?一个小女孩罢了…趁现在下手还来得及。”
“庚…”玄微微叹了气,“她对于我们没有什么妨碍,江湖上的事,听说是她的师兄们在操办,她只是空有其名。”
“你怎么糊涂了?她身上有纳兰家族的血脉,只要她一声令下,霹雳堂就是灭顶之灾。更何况,你可是杀了她的外祖父。”
清晨的露珠从树叶滑落到女孩的眉毛上,女孩站在屋门外,已然僵硬。
那个叫庚的男人从后门离开了,玄依然站在窗前,定定的望着远方,望着她屋子的方向…她只是个十五岁女孩,只是那个会同他撒娇,天天缠着他的小女孩。
夜已深,女孩再一次站在门前,平静情绪,敲了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见到她,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惊异和…忧虑。
“昭儿…你怎么来了?”
容昭质抱紧木盒子,对他笑得云淡风轻:“可以进来吗?”
他闪开,让她走进去。
“今天是我的生日…”容昭质喃喃着。
“这我知道。”
“我有东西要送你。”
容昭质说着打开木盒,明晃晃的刀亮出。
“昭儿——”萧玄一脸木然,木盒中的刀惊人的眼熟。
容昭质嫣然笑着,“这是外祖父留给我的,我想把他送给你,外祖父当年就是死在这把刀下。拔出刀时,他就已经咽气了。从那以后,我一直带着,等待有朝一日,物归原主。我想把它…还给你,萧玄萧堂主…”
他的拳头在身侧握紧,指骨煞白。
她的声音很凉:“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喜欢追在你后面跑,你去哪里我去哪里…究竟喜欢你什么呢?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