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明傲轻轻抬眼,眼角描了媚色细细打量着他,唇间冷冷的空气漫入,她竟无以适应,微一撑身仰起头,不等他反应,红唇即覆上那片柔软,这一次,换她占便宜。
“狗男人,你就是这般逼我信的?!”呢喃声溢出,夹杂着她淡淡的笑意。
窗外落雨,但闻淅淅沥沥之音由风灌入,床榻间浅眠的二人竟是同时惊醒,楼明傲眨眼盯着月色穿透冷枝坠下的一地斑驳,这一夜,竟有丝不真实的幻觉。身后一紧,由人单臂搂上,垂眸淡淡叹了口气,想来并不是春梦一场。
“我要回庄一趟。”不是情话,亦不是耳语,只这略显单薄的一句随即让楼明傲浑身冷下来。
“你当我这是春馆青楼吗?!”她轻轻地笑,言的不屑,“雨露夫妻,一夜缠绵,梦醒即回自己的老宅?!”这话多半是玩笑,对他说要回那地方心里多少存着不快。回了山庄的他,便也成了妻妾成群的司徒庄主,那里有他成群的女人等着他施恩雨露。她竟是在意了,或许是贪心霸道了,她要的他的心,更要他的人只是她的。
他久久不语,凝着不知何处。
她微一颤身,迎上他的目光,声音轻飘飘的:“可是庄子里出事了?!”
他攥上她的视线,眸中蕴起一抹哀色:“双儿那孩子…殁了。”

 

第三十二章

楼明傲却也不记得司徒双那孩子长做了什么模样,问下去,只听说那孩子是很像司徒远的。女儿随父相,这般说来,是也未错。
司徒远于庄中料理丧事的几日,便扔了个照应孩子的借口,留她住在豫园。司徒墨身子轻后,一行人便是回了豫园的。
阔别多年,立身于府院门前,多少起了些恍惚。遥记得,首日见这院子,只觉得这围墙太高,朱门太正,匾额太锃。如今再看,竟未有几分变化。
她仍是住在东配殿,正院虽已是修缮毕的,只那一而再的翻新但也掩不住曾经住着另一个女人的事实。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活在别人的阴影下便是不自在。
三日后,司徒远的轿子归府,只轿中人却坐着另一个女人。
那人走上一步,有些迟缓的行礼,挺着她凸起的腹部,一切都那么自然。
茶座间,茗香四溢,氤氲散去后,是嗓间干涩的气息。楼明傲静静审视着沈君慈,想多年前她整治各大夫人之时,却是忘了收拾这厮,如今却也是这女人引了风波,闹得人心不安。
“你还同从前一样,保养的不错。”目光扫下,楼明傲微一开言。
“你——”沈君慈这才抬眸迎上她的视线,细细将她上下端看了,含着寂笑,“也是。”
“我说话不绕圈子,同你说话更不想扯了远去。” 喝了口茶,润润喉咙,轻描淡写地说着,“但这事,还是借个路子说一番。还记得陆玄惜吧,其实我很欣赏她,你们都也年轻着,何必要把自己圈在小院落里孤寡了红颜。”
沈君慈眼中酿着润色,只一手附在腹上,淡淡道:“妾…并不孤寡,妾还有这个孩子。”
时间却也是个能改变人性子的东西,任从前都骄傲的人,都会有屈服的一日,从不肯自称作妾的沈君慈竟也心甘情愿的念了这一声,却也出乎楼明傲的意料。
每每看着沈君慈,楼明傲便总能想起当年那个不出喜轿的执拗女子,若非正位便绝不入府门的她,终以割腕的一场闹剧,灰头土脸的进了西院。不是所有人都会以惊世骇俗的方式介入他人的人生,只于楼明傲,沈君慈恰是一位。
“我能把这…当成你的执拗吗?!”楼明傲摇了头,声音轻轻的,“我并非是怕你抢这个男人,只怕你抢不走他,又伤了自己。”这么些红颜,为了个男人,争破头磕出血,却也是值得?!大抵是因什么而值,因爱,因恨,或是权与利,恐怕到最后,所有人都糊涂了。只楼明傲从来就清楚,男人并不是用来争的。
“我不抢,再不抢了。”沈君慈平静的笑,“不值得去抢。我要护着自己。因…这个孩子。”
“孩子?!”楼明傲浅眉微皱,“我倒也想问你,谁家的孩子?!你若想学陆玄惜,我自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司徒远亦干涉不到。”
沈君慈眸中闪出一丝异色,笑得轻柔:“我不懂主母的意思,只知道…这孩子姓司徒。”
胸中凝着冷气,楼明傲竟也看不清楚这女人了,由着她在自己目送下渐行渐远。她离去的时候,又落雨了,缠着湿气,纷纷绕绕。
那一日晚半晌,楼明傲于案前看司徒墨画团扇上的美人图,他的笔锋明锐,画山水写诗意皆是人上之品,只这作美人画,却最得要领精髓。他往往能把女人百般情愁揉杂在画中,凝于美人一笑一颦间。
“娘亲。”司徒墨凝着画上的人物,满意之色漾上,“这团扇定能卖个好价钱吧。”
“嗯,只要是你画的,都值那个价钱。”说着以手势比划出不菲之数。
司徒墨凝眉浅笑,却如画中人的清丽明艳,男生女相的美艳,便也是祸害了。
“父亲。”抬眸间却见门外显出那身影,司徒墨愣住,手中浓墨一滴,污了刚作罢的美人卷。
楼明傲淡淡扬了眉,触上那抹身影,心里琢磨着这男人怎么几日不见,竟也邋遢成这个模样。司徒远不作声而入,行至案前,扫了眼画,又扫了眼人。
“你——”楼明傲侧了身子,出言即要嘲上几句,话未尽,却被来人环在身前,某人竟是全然不顾下人和儿子在旁。
“墨墨,你先随着璃儿下去。”楼明傲眼神诡异一瞥,更似在道——“你父亲不正常了,我哄哄他就来。”
待到众人退下,司徒远闷闷出声:“老夫老妻了,倒也在乎这些。”
听这声音,鼻音颇重,引得她皱眉回应:“你这又是病回去了?!”
他不言,只紧紧箍着她不放,身上夹杂着浓郁的湿气,还有奠堂之上檀香的气息。楼明傲也不知道他这个样子是熬了几夜,满肚子的牢骚触上他眉间的倦色但也匿下不少。微一转身,由着他肩头离开几分:“一股子怪骚味,我叫璃儿伺候你洗洗。”
“我没碰女人。”他又怕她乱踢醋坛子,索性主动澄清。
她不作声,扭头要走,反被他抽回了腕子。
“半年之内,连失二女,你说司徒远是不是留不住女儿?!”他满声疲惫,痛意决绝,将下巴抵到她肩上,身子竟颤了。
楼明傲只觉得肩头钝痛,而后胸口由锋刃划过,锐痛不止。失女之痛,不仅仅陈景落,不仅仅自己,司徒远竟也是连连承受两次。她旋身以对,主动捧起他的脸,青茬扎手却不吃痛,许久轻语:“你嘴巴里说不出可人的词是不?!什么叫留不住?!阿九是谁?!你存着什么心啊!”
“是啊,还有阿九。”忽而清醒过来,怔怔的点头,“阿九一直都在。”
“你且先去洗一番,今儿个家里男人都回来了。我开个场议,好好谈件事。”此时,眼中凝着重色,总有些事情要认真起来的。
“何事?!”微一皱眉,这女人,事还真不少。
“算帐!”她走出两步,忽而回头提醒了道,“戌时正堂,一个也不准迟。”
-----拉票小剧场之璃儿杨归--------
早饭过后,璃儿正在东院配殿打扫擦洗,杨归在一旁紧随其后,欲言又止的。终被扰得不胜其烦,将抹布狠狠摔在桌子上。美目狠狠一瞪,叉腰看向杨归。“你到底想怎样?!”
杨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带着稍许撒娇又埋怨的问道“你到底啥时候嫁给我?话说咱俩年岁也不小了…”接到个白眼又住了嘴。
“主母说了,想娶我倒也容易…”杨归眼睛顿时一亮,刚想去握璃儿的手又被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聘礼要10张粉红,100评论,再加上1000推荐。一个也不能少!!!”
(拉票小剧场又现,感谢阿九倾情创作~~~~)


第三十三章 这一家子男人的模样

差一刻戌时。
司徒远负手攥着本书绕到正堂间,那女人千叮咛万嘱咐说不得迟到,换好了衣物,随手捏了本书即步来了。一脚迈入堂间,正看见司徒一司徒墨落坐右端,二人皆是垂首不语。
眼见这场景,不由得皱紧了眉,暗道这对兄弟年少时还能话上几句,偏年长了后,各自都安静了下去。恰司徒远更是个安静的,想着这么一时半刻等下去,正堂却也能变为寂静清冷的灵堂。苦笑他自己出了庄里的灵堂,又回了自家园子里的。
“父亲,安。”二子齐立齐声,皆是恭恭敬敬。
“嗯。”微一点头,直入正座首位,撩袍而坐间,淡淡扫了二人,“都坐吧。”
司徒墨遵以长幼先后,等司徒一稳坐后,方才落座。司徒远面前虽已摊开书本,却也将司徒墨的行止淡淡收在眼底,不无欣慰。可见那女人虽以玩闹为先,却也着实教养出个好苗子。然这男生女相的妖美…实有违家纲。无奈生成这般模样怪不得她,养成这模样,却是与好男色之某某脱不开关联。思及此,宽慰一笑,庆幸自己也是颇有几分姿色的,否则实难降服那某某之女。
某些大男人自信心高胀时,一抹小身影怀里揣书徐步而至,迈入间行以大礼,言声朗朗:“允暄请父亲大人安,请二位兄长大人安。”问安礼数,皆是要面面俱到的,这是他司徒允暄的习惯。
回神间司徒远亦对上来人,平缓道:“不入书斋,怎跑了这堂屋来。”
“回父亲大人的话,奉娘亲之命,戌时定要候在此间,说是男人们间的议事。”想也郁闷,正书着前日里外公留的帖子,就见她那女人大摇大摆而入,话唠了一番,硬生生落下个死命令。
“唔。”嘴上这番应着,心里实也糊涂,小允这乳臭未尽的毛小子算哪门子男人。良久,想起兵部旧案,目色微转向司徒一:“兵部调职的折子我压下了,彦大将军上疏意欲破格提升职方主事晁恭为兵部佥事,监军山海。确以实奏无虚?!”
司徒一忙偏过半个身子迎上,神色淡定:“彦帅是以此意,那晁某确也是夙攻兵略,武艺骑设皆为上上等。其人又以清廉为名,彦帅任其为登坛之才,并予厚期。”
“你与那晁恭可以旧识?!”司徒远听罢,只问及二人之交。
“倒有几分交情。”司徒一诚然相告,只言语一转,复又苦苦劝道,“时以朝廷用人之际,父亲继已探实,还望早早通了那折子。由其上任为国所用,备陈关上形势及方略,御守山海关镇抚朝廷忌惮外侵之心。”
“情之合乎,却是以未通吏审,法理不端。”司徒远凝眉而道,“我自也相信彦大将军的眼光,只此事急不上一时,仍需以吏法层层审议再为定论。”
正以戌时一刻,楼明傲姗姗来迟,夺门间听此番官调之论,一敲门板:“家不言国事!可都还记着。”一番嘴脸,颇有几分夏夫人的容样。
司徒墨对做官本就无兴致,由着他们言语来去听得头大,好不容易等到当家主事来了,忙讨好的迎上去请母亲入位,一路扶持,甚至亲自为其推椅侍座。司徒远一手搭在茶案上,见司徒墨殷勤如斯,不由得有些吃味,总归是自己的儿子,却也不见他如此迎过自己几时。只面上不动,淡淡看上坐稳于身侧的楼明傲:“怎还把允暄一并叫着了。”
“司徒家的男人都是要到的。”楼明傲正襟危坐,坦然相道,扫了在座各人,直入主题,“山庄出了个女人,大着七个月的肚子,口口声声说是司徒家的种。今儿你们老少爷们都在,四个人,一个都不准逃,挨个挨个审。审不出个所以然来,夜里都给我饿着。”
在座四位大小爷,兀自沉默下去。司徒允暄只觉得这事与自己八杆子打不着,想着早些回斋子临帖,不跟这群办坏事的男人混,扬了声音道:“母亲大人,其实这事——”
“要不得你先说,没个尊长之分啊。”楼明傲瞪眼喝住那小子,不管是不是他,只要是司徒家的男丁,都要过个形式。
司徒允暄把后话咽进了肚子,眼神怨念的飘向一端,他全当来受教育了。
“由你先来。”冷冷扭头看向司徒远。
司徒远只觉得自己额顶要被某丝火辣辣的目光穿烂了,由着书中抬目,淡淡道:“还审?!”他尽是招了的,没碰即是没碰,还能说得再清楚些吗?!
“我没碰她。”忍不了堂中四人逼问的眼神,咬牙再言了一番。
“谁?!”楼明傲声音一寒。
“沈君慈。”
“连着一并说。”
唇角微抖,再咬牙:“我司徒远绝未碰过她沈君慈。”
“可有呈堂佐证?”她依然认真,无论怎个说法,那终归是他的女人,司徒远是以逃不开最大的怀疑。
“温步卿说那孩子七个月。只七月前,我人在江淮灾地,实难有这分身之术。至于佐证,江淮数千灾民,随侍杨回皆能相证。”言着又将目线扯回书中,手边淡然端起茶盏,送入一口。
楼明傲秀眉微扬,索性回身看向司徒一,眼神凝重下来:“该不会…是你小子吧?!我就说要早给你找个女人,结果还是来不及,还是出事了吧。”
司徒一皱眉间忙回道:“母亲,七月前正以朝中更职,我随彦大将军驻守京北都营团练众兵,何以脱身?!”
这厮亦有理,楼明傲凝眉沉个半晌,手边热茶已凉,沿着杯檐转上半分,抬眸间正与司徒墨视线相撞:“墨墨,娘亲我养你这么大不容易。司徒家恶行品性你学去什么不好,偏偏要学这行偷女人?!”
翻下另一页的司徒远微有皱眉,是以何时,偷女人同司徒一门有了牵联?!
“娘亲,七月前——”司徒墨索性学起父兄语气。
人人都能编出个是或不是的不在场言辞,这案子倒也审不下去了,玉臂一撑几案,揉眉道:“别再用不在场说事,换个新说辞。”
司徒墨睫子一沉,耳畔后竟升起几丝晕色:“娘亲,有句话儿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就是了。”回得倒也痛快,小手攥上铜纹杯盏灌了口茶。
“儿子不喜欢女人。”
“见天的画美人,你不喜欢美女能画得那么好?!”
“儿子…似有断袖分桃之癖。”
杯盏落地,湿渐濡裙,楼明傲心痛之余,如坠地狱,自年幼即颇为看好的儿子竟被自己教育成了龙阳之好,实不知自己还有几分颜面。司徒远只淡淡扫了眼司徒墨,却也知道这孩子只是随口找个理由应付罢了,想也是这女人逼人太紧,随意一个解释全然混不过去,索性连兹等话语都言出了。
司徒墨退后,即是司徒允暄迎上,小身板挺得比直,冲着母亲一礼,朗声道:“回母亲大人的审议,儿子七个月前实无不在京城之证,更无兄长言之癖好。所以儿子无语相释,只有事想问。”
楼明傲本就未把这厮当回事,一挥手则道:“问。”
司徒允暄淡淡皱眉,回了身子迎向司徒远:“此等还问题还是问父亲大人为好。”
“唔。”司徒远复由书中抬了目,淡然接上,“问吧。”
司徒允暄恭敬一礼:“父亲大人,儿子不知…倒是如何让女人大肚子啊?!”
“那什么。”不等司徒远回应,楼明傲袖子一甩,琢磨出这小祖宗是起抗议了,索性成全他,“你可以随心所欲了,回你的斋子临帖去,这两天都别让我看到你。”见了他,则头痛!

(这一章,写着纯粹是为娱乐的。要不是因为剧情发展需要,都有心当作番外了。呵呵,亲们也可以当作番外看啦~~~)

 

第三十四章 暂且养得起

云阳大殿,夕阳如血。
正以日暮人归时,忽闻后殿宫侍惊喘不宁,顿有侍从步履匆匆奔赴而出。戌时三刻,暖阁间临案复折的少年皇帝突染恶疾,莫名昏厥,温度骤下,身冷如冰。惊得随从侍卫一面前去宣请御医,一面仔细搀扶将其侍入了内寝软榻。
龙榻前缀着碧玉珠帘,掀帘拂珠却以层层明皇罗幔轻纱相隔,得讯前来的江澜满心焦虑,挥手间扯下累赘的繁帘杂幔,步子浅停在床帏前,隐约可见纱帐下的人影憔悴单薄。心底寒下几分,手漫过轻纱握上少年的腕子,攥了紧,声音陡然一颤:“长生。”
榻上的人由着这一声唤回了几分神智,长睫微抖,挣扎着抬了半目,视线却也模糊不清,淡淡的咳着:“可是姆娘来了。”
“姆娘在。”江澜半个身子倾在榻前,垂首将长生冰凉的腕子贴在自己脸侧,温暖丝丝润上。他的身侧,她一直都在。八年,她陪了他八年,燃尽了自己的年华,这个孩子,纵不是血缘之亲,却也融进了自己的生命。她对长生,更是视作亲子的疼惜。
“长生…听到姆娘的声音了。”长生缓缓应声,疲惫阖目,只觉得自己似于天旋地转间,胸口恶心的紧,偏头重重咳上几声,一口白沫子溢出,浑然无力间,复厥了过去。
江澜身子一扑,抱了少年于怀中,凄凄的颤抖,转眸间慌乱迎向帐外,暴躁的怒唤:“太医呢?!倒是请去了哪里?!”颤抖间将长生搂得更紧。这寂寞的宫城间,一直都是他温润的笑意伴以终日孤独,她如何能舍得下放得开!
九华门宫道之上,彦慕御尘而来,身后长麾由风簌簌扬起,猎猎作响间脚下步子越发焦急。
“太医如何说?!”声音兀自寒下,疾步不减。
“延医诊治,只道是肝火郁结又以邪气所侵,肝脾皆有所损。”急步死死跟着他步子的从侍一路回应,不敢落下半句。
“永宁宫那里可是通传了?!”
“太后娘娘正以赶赴间,不过一时便也要到了前殿候等消息。”
“皇上染疾的消息实要先压下来,但以通传京中六部职首,命他们连夜守宫,镇守六部,这时候,断不能出了差池。”冷风浸骨,彦慕只觉肩上责担更重。
“是,奴才皆是照办了的。只户部尚书未通传到。”
脚下微怔,厉声:“何以通传不至。”
“楼大人似乎不在府中。回消息的小泉子倒是说楼大人去了豫园,大将军您看,那园子是端慧王的地介儿,是否要透个消息给那边?!”
“唔。”凝眉微皱,僵硬的抬步,冷袖甩在身后:“传一声。”
满地残枝枯叶,夜,似更深了。
豫园烛光正暖,寝室内正弥漫着月合的馨香,淡淡的,却也夹杂了某种情欲的味道。沐浴而出的司徒远正歪在瑶木石榻前静静翻着手里的案折,眼神不时飘向镜前梳头的女人,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习惯,每每浴后这女人都要在镜前磨叽好半天,今夜亦是。
楼明傲以珍珠粉沫蘸水腻了香粉匀在手背上,以香团扑散在额脸耳脖间,睨着镜中某人频频飘上的目光,不由得皱眉道:“你偷看个什么劲儿?!”
“饿啊。”司徒远合上案折,温吞吐出。傍晚说审不出个所以然,便要饿着肚子,本是当玩笑听的,没想真是撤了膳不准用,试问古往今来这等悍妇刁妻能存上几个,偏偏落了一个在此。
“饿着,脑子才能清醒了,清醒了好说真话啊。”这一家子男人皆不是什么好对付的,狠招不出倒也不成。
“话没逼出来,人该晕过去了。”蹙眉摇头,叹上几句,“饿着我们也就算了,小允还小,犯不着饿他。”
“你道那小东西是真会挨饿的?!桂嬷嬷疼他疼得紧,这时候不知道塞了多少吃嘴点心过去了。”
司徒远冷眉蹙凝,良久道:“这般说…饿着的人,只我一个?!”司徒墨那边,刚是大病初愈,再言平日里焕儿伺候的出细,绝不可能饿着他。司徒一去了兵部任职,顺道即可用食。亏他自己多着那份心担心别人,感情只自己一人傻傻跟这受罚挨饿。
楼明傲以笑掩过,忙正色了道:“温步卿家的小三满月,你这回倒又是包了多少?!”
银子于他司徒远来说从来都只是几个数的概念,猛然被问及,回忆了番不动神色道:“同往年一样,照着伍佰两包的。”
“呸。”甩手即是一个粉扑掷上去,“怎就同往年一样呢?!今年我在了,可另要出一份子的,他从我这揣了二百两,再由你那刮个伍佰两。怎他们家算盘就打个那么清响,你由着人吭算但也不皱个眉的,你是心眼亏啊,还是出手阔绰惯了。阿九小允出生时,连个讨吉庆的鸡蛋都没见他送来过。”
“他那时是出了力的。”司徒远倒也是个实心人,仍就事论事,当年要不是温步卿镇守产间,实不知今日又是个什么状况。对温步卿,便是因她,更亲近了几分。想着他方时尽力保全母子三人的辛劳,就算要他司徒家门产业顷然送予,又有何不可?!
“是!你女人生孩子,他出力。也不就是我那么一回。他女人生孩子,咱掏钱,偏他四年连生三子,真是会算账,生孩子赚钱两全不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