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樾琇还知道截止今天上午十点,顾澜生一通电话也没打回来。
钟表正停在十点位置上,敲门声响着,这个时间点不是吃饭时间。
问门外的人敲门做什么。
无回应。
她最近几天在这里白吃白住,不能太没礼貌。
打开门。
门外站着顾航。
顾航小朋友告诉她,明天就是新年最后一天,他想上街买礼物,保姆不在家。
这意思再清楚不过,想让她陪他上街。
真伤脑筋。
看了一眼明晃晃的日头,戈樾琇问顾航要太阳眼镜。
找了一圈,没找到太阳眼镜,只找到一件连着墨镜的野外作息外套。
好吧。
穿上外套。
顾航小朋友喜滋滋告诉她,这是他第一次和漂亮女生一起上街。
戈樾琇以为所谓上街就是下了楼梯,穿过一两条马路到对面的小商场,谁知道,顾航直接把她带到新华埠,落日区是很多华裔退休后的理想居住点,新华埠则偏向于商业化,是很多年轻华裔群体的活动区。
这地方戈樾琇和贺知章来过两次。
是的,贺知章,起码,目前戈樾琇还没法接受贺知章联合贺烟一起欺骗她。
要知道,那可是一个弥天大谎,以利益为名的弥天大谎。
在这个弥天大谎中,她和宋猷烈是两倒霉孩子。
眼角湿哒哒的,庆幸地是她连在帽檐上的墨镜还算好用,没人能看到她此刻流着泪的眼睛。
新华埠是旧金山华人面孔最多的区域之一,放眼望去,中文广告中文商店名字让人误以为来到中国粤东的某个旧市场,海外华人念旧,祖父留下的商店招牌一传就是好几代。
兜兜转转,稀里糊涂,他们置身于一个中型广场。
广场以花店和华人超市居多,新年即将来临,广场张灯结彩,中午时分,广场上人潮不多,但少也有千把人。
广场的多媒体忙着播放广告;距离她最近几名游客忙着找地方吃饭;刚从超市出来的那一家子手里大包小包嘴里叽叽喳喳让人不去注意都难;两名黑发黑瞳的少女怀抱花束从最近那家花店走出;几人站在广场中央的钟台下聊天,钟表的秒针正一步步往正午十二点逼近。
刚刚还被她拉在手里的顾航挣脱了她的手。
一看。
顾航正一步步后退。
皱眉。
顾航冲她笑,笑起来和顾澜生有几分相似。
没等戈樾琇问顾航想要干什么,正午钟声响起。
当、当、当。
又沉又重。
钟声停下,戈樾琇脚步踉跄。
踉跄的脚步往后退,然后她撞在一堵人墙上,这是一个大胖子,大胖子一动也不动。
不仅大胖子一动也不动,这个广场上的人都一动也不动:正往着饭店的几名游客;那从超市出来的一家子;迎面而来手捧花束的两个女孩;在钟表台下聊天的几人;甚至于顾航都宛如遭遇急冻。
钟表停在十二点,墙上的多媒体广告像被忽然卡住。
咋看,整个广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真的,真的,就像是被按下暂停键,若细细去看,还可以从顾航的嘴角处看到来不及收走的笑意。
唯一在动地就只有华人超市门口大红灯笼垂落的灯穗。
不,在动的还有她,她手能动,眼睛能动,脚也能动。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她的精神又出现问题,眼前一切是因为她太过于痛苦所导致的幻像。
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地球忽然间停止转动?天外来客运用神秘力量毁灭人类?还是齐天大圣一个跟斗云来到了二零一六年的旧金山,吹了一口仙气:定!
呆站在那里,周遭安静极了。
然后…
有脚步声。
顺着脚步声,戈樾琇看到一抹人影。
这抹人影也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的,脚踩在广场上,一步一步往着她走来。
看清那抹人影,戈樾琇大大松下一口气。
是顾澜生,顾澜生穿得像要去白宫做客似的,纯白色礼服,同色领结。
当然,是英俊的,是戈樾琇见到顾澜生最为英俊的模样。
但是,这会儿不是谈论顾澜生是否英俊的时刻,她得向顾澜生求证,是不是她的精神出现了问题,那些一动也不动的人是否来自于她的幻觉,她这几天状态糟糕透了。
怕丢脸,再去看周遭。
还和之前她所看到的一样,都是静止的。
手指了指那些人,张开嘴巴,想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不是她也出现了问题。
呆站着,傻站着,隔着灰蒙蒙的镜面去看。
直到顾澜生来到她面前,停在她面前。
那声“戈樾琇”宛如是一句解开封印咒语。
吐出一口气来,开口:“顾…”
顾澜生没给她把话继续往下说的机会。
“戈樾琇,人在面临选择时要么是往左走,要么就是往右走,我用了一天时间去想这个问题,是要往左走呢,还是要往右走。”
轻触着她脸颊:“往左走就是忘了戈樾琇,找一个把心情都写在脸上,平静平凡过完剩下人生;往右走就是拉起戈樾琇的手,拉起戈樾琇的手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人生充满诸多不确定和风险,其风险就在于像是掉进一个无底洞,你不晓得什么时候能真正走进她的心,有可能至死的那天都无法到达,成为她的至爱。以及…顾澜生真能做到包容戈樾琇的过去吗?”
“戈樾琇,我不是圣人,我排斥那些让我感到不舒服的事物,比如你和他。”
点头,垂下眼眸。
从头顶传来很是不雅的“他妈的”。
“他妈的,半只脚都已经跨向左。”顾澜生咒骂着,很是无奈的语气,“但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这下,她连头也不敢抬了。
“戈樾琇。”
“嗯。”
“还有你不知道的。”
安静,等待。
“你不知道二零一二年一月十八号下午,摩尔曼斯克,在那趟只往南开的轻轨电车上,陌生的异国他乡,一名中国青年在电车上遇到描着蓝色眼线的女孩,从摩尔曼斯克来到赫尔辛基,整整一个冬季,那双描着蓝色眼线的眼睛频繁出现在中国青年的梦里,美好得让人心存感激,那份美好从脚下延至天空,有那么一个人你同踏着这片土地,抬头看天,有那么一个人就在你眼前的这方天空下生存着。”
从眼角滴落下来的眼泪被卡在镜框沿,化开。
“现在,需要我告诉你,摩尔曼斯克那描着蓝色眼线的女孩是谁吗?”
摇头。
“我还见过他给你买胸衣,所以,当你告诉我那些话时,我也没多意外。”
揪着手。
“顾澜生要忘掉戈樾琇得追溯到第一次见到她时,白色婚纱擦着指尖,很柔软,从描着蓝色眼线的眼眶掉落下来的眼泪让人揪心,和她一起看的,下午四点的那场夜景。”
“怎么想都是舍不得忘的,再说了,真忘得了吗?”
叹气声飘过她头顶。
“舍不得忘,忘不了那就只能往右走,往右走就是要答应戈樾琇的求婚。”
又叹气了。
“只是,傻姑娘,你都和别人求了四次婚,还没尝试过得到男人的求婚呢。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还没得到男人的求婚,这像话吗?”
这一次,眼镜框沿都不拦住四溢的泪水了。
在她为那些无法处理的泪水发愁时,眼镜被拆了下来。
瞬间,一张泪流满面的脸毫无遮挡呈现在顾澜生面前。
“这些泪水,可是因为我?”
把她的一张脸擦拭得干干净净。
像是即将从总统手上接过荣誉勋章,顾澜生在整理着仪表。
整理完仪表,站直身姿,朝天空打了一个响指。
瞬间,多媒体流动了起来。
金门大桥出现在多媒体屏幕上,七驾轻型飞机并列从金门大桥上跨过,眨眼功夫七种颜色的烟雾在金门大桥上缓缓晕开,像是横跨在在金门大桥上的彩虹,彩虹还在不停延续。
一排排灯笼忽然间晃动得厉害。
从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咋听还以为是来自于多媒体屏幕。
其实,不然。
轰隆隆的声响就来自于广场头顶。
又是怎么了,又是怎么了?
抬头。
一驾驾轻型飞机仿佛从多媒体屏幕冲出,从戈樾琇头顶上穿过,飞机尾翼喷出彩色物体,很快彩色物体一道道化开,像横在蓝天上的彩虹。
彩色虹彩越扩越大,以铺天盖地之姿。
飞机绕着广场上空飞行,七条横幅从飞机上垂落,在风中摇曳着,每条横幅都写着,写着…
戈樾琇,嫁给我。
没错,她没看错,每一条横幅都用中文写着:戈樾琇,嫁给我。
“看清横幅上写的字吗?”
点头。
“戈樾琇。”
“嗯。”
“在这个星球上,男人们是这样和女人们求婚的。”
绕了一圈后,直升飞机使离广场。
周遭恢复了安静,那些人依然一动也不动,不,起码,顾航小朋友应该是偷偷动过了,之前是站得直直的,现在稍微歪了一点点。
指着广场上的那些人,他问她,戈樾琇你想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吗?
点头。
“戈樾琇,你都不知道吗,现在新闻都在播报,整个旧金山被外来生物所控制,怎么形容呢,看过《我是传奇》这部电影没有?”
摇头。
“电影和我们现在发生的类似,不过那部电影最后整个城市就只剩下一个男人和一条狗,这次,算是那些家伙们大发慈悲,让整座城市只剩下一个男人和一女人,解救这个城市的方法就是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得结婚。”
“现在,拯救旧金山就靠你和我了。”
顾澜生说:“在这个星球上,男人们也可以这样和女人们求婚的。”
戈樾琇抿着嘴。
下一秒。
如变戏法般,顾澜生手里多了花和戒指。
花和戒指递到她面前。
“在这个星球上,男人们还可以和女人们这样求婚。”
看着花和戒指发呆。
“顾澜生有没有那个荣幸,当戈樾琇的第五任丈夫?”
啊?
缓缓抬头。
“戈樾琇,现在整个旧金山就等着我们解救,你还等什么?”顾澜生用很严肃的语气告诉她。
整个旧金山就等着他们解救吗?看来看去,顾航小朋友是最急需解救的那个人。
看了顾澜生一眼。
她要牢牢把顾医生现在这个样子记在心里。
垂下眼眸。
缓缓地,从顾澜生手上接过花和戒指。
伴随她的这个举动,广场一切宛如封印被解开。
掌声热烈得很,一直响着,一直响着。
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和鲜花,原来这个星球的男人们是和女人们这么求婚来着,那她现在算是答应了顾澜生的求婚吗?
接下来,还有一个大坎要过。
真正考验顾医生的时候到了,她有一个特别难缠的监护人。

第140章 嫁给我吧(下)

回程途中,顾航小朋友一张脸涨得通红, 嘴里叽叽喳喳说得不停。
能不高兴吗?整个旧金山遭遇外来生物入侵唯有男女主人公在一起才能化险为夷, 就来自于他的点子, 广场数千人部分来自于婚庆策划职员,也有从剧院请来的临时演员,呐, 从超市出来的一家子和手捧花束的两个女孩就是,当然了,也有喜欢大团圆结局的老好人自告奋勇充当了志愿者。
为了顾家的幺儿子, 家里三名男丁都出动了。
持有A级飞行执照的顾家老大披挂上阵,力邀自己飞行俱乐部的六名好友组成彩虹求婚战队,顺便给旧金山居民们送上一场迎新年空中表演。
算下来,就数顾家幺儿子的活最轻松。
往那么一站, 再加上几句甜言蜜语就抱得美人归,顾航小朋友还是有点牢骚要发。
是夜, 戈樾琇把戒指交回到顾澜生手上。
说:“你还得见见我的监护人,等我的监护人同意了, 你再把戒指给我戴上。”
顾澜生没回答, 只是看着她。
低声解释着:“你也知道, 一名精神病患者没有…”
“我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呆站着,忽然间, 戈樾琇不知道该怎么和顾澜生相处了, 当她从他手上接过花和戒指后。
也许是还不习惯和顾澜生身份发生了转变, 戈樾琇想着。
忽地,顾澜生朝她展开了双臂。
这是要做什么。
回神,移动脚步,往展开的那个怀抱依偎了过去。
头搁在他肩膀上,台灯是橘黄色的呢。
“戈樾琇。”
“嗯。”
“以后,戈樾琇的监护人由顾澜生来当。”
出神望着橘黄色的灯光,想起她还没回答顾澜生的话:“嗯。”
闭上眼睛,柔柔的光线打在她眼帘上,眼帘刺刺的。
“戈樾琇,我唾弃你。”忽如其来的声音捣鼓着耳膜。
临睡前,戈樾琇恍恍惚惚想起,她好像还没告诉顾澜生她的监护人是谁呢。
次日,先打开她房间门地是顾航。
昨晚六点,一名花店店主把她偷偷拍下的视频上传到社交网上,一夜之间,发生在旧金山的那场求婚仪式在互联网传开,其中就数加州民众,尤其是华人社区讨论最为热烈,从彩虹求婚飞行队到旧金山遭遇冰冻,再到女方接受男方花和戒指事无巨细。
还有十几个小时就即将迎来跨年钟声,人们喜欢谈论这类象征美好的话题。
看着顾航喜滋滋给她打开一个又一个的网页链接,戈樾琇在心里苦笑,即使那位花店店主给当事人的脸打上了马赛克,但和她熟悉的人一眼就能把她认出来,比如卡罗娜比如洁洁,比如…比如她的监护人。
说到她的监护人,戈樾琇打开了洛杉矶几家主流媒体官网。
很快,戈樾琇就在这几大网站找到贺烟的消息:贺烟于昨天晚上六点出院,宋猷烈接她出的院,同行地还有那天穿桃红色外套的金融家千金。
而她之前出现在贺烟办公室门口的影像如顾澜生所猜,被删除得一干二净。
离开前,顾航还特意告知,今天家里请客。
老气横秋的:“我们家亲戚特别多,一半亲戚都住在旧金山,今天七点,我小叔叔就被越洋电话叫醒,到现在电话一直没断过。”
顾澜生之前提过,他们家是广州的望族,家族宗亲遍布海内外,加起来几千口人。
不到五分钟,房间门再次被打开,保姆给她送来了几套衣服,据说,这是来自于顾澜生一名当设计师亲戚的手笔。
好吧,衣服来得正是及时,她现在还穿着顾澜生之前带给她的棉袄,总不能穿成这样去见客。
挑好衣服。
还有十分钟就八点了,戈樾琇拉开窗帘,今天天气不是很美好,天空囤积着厚厚的黑色云层。
脚迟迟不肯从窗前离开,眼睛牢牢盯着那辆车。
那是一辆黑色越野车,就停在对着她窗前的空地上。
戈樾琇住在三楼,从这个角度往下去,就只看能到那双搁在方向盘上的手。
只一眼,她就知道那双手来自于谁。
揉了揉眼睛。
那辆越野车和那双手不是来自于她的幻觉。
脑子又犯糊涂了,脚步稀里糊涂从窗前移开,稀里糊涂来到镜子前,从包里找啊找啊,找出一个口红,她这几天脸色糟糕透了。
口红涂完一半。
抬起手,巴掌声清脆,瞬间,右边脸颊火辣辣疼了起来,她对自己下手也不轻。
现在,戈樾琇需要提醒自己,她接受了顾澜生的求婚,她现在是顾澜生的未婚妻,顾澜生家的亲戚今天要来看她。
宋猷烈是要见的,即使他没来找她,她也是会去找他的,找他把话说清楚。
去见宋猷烈,是以顾澜生未婚妻身份。
把涂在嘴唇上的多余油彩擦拭得干干净净。
打开房间,戈樾琇就看到了顾澜生。
我出去一下,她和他说。
“需不需要我陪你去。”他问她。
看来顾澜生也知道谁在楼下。
摇头,下楼梯。
下了几节,回头看,顾澜生还站在那里,冲着他笑了笑。
打开庭院门。
宋猷烈的车就挨着□□院停靠。
穿过庭院小径,停在车前,打开副驾驶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手规规矩矩垂放在膝盖上。
那双手伸向她,有那么一瞬间,迎面而来的熟悉气息让她下意识想迎了上去,和他亲近。
最后一秒,生生别开脸。
但还是慢了,他的手捏住她下颚:“脸颊怎么了?”
“有什么话快说。”冷冷说。
“脸颊怎么了?”
“我还有事情,有什么话快说。”
“该死的,我问你脸颊怎么了?!是不是他打的。”宋猷烈的手狠狠拍在车方向盘上。
“来的时候,撞到门了。”
“戈樾琇!”
“要是没话说我就走了。”
“把安全带系上。”
戈樾琇一动也不动。
“该死的,快把安全带系上。”宋猷烈手再次往方向盘狠狠砸落。
想了想,戈樾琇系上安全带,的确,这并不是谈话的好场所。
车子停在附近的公园停车位。
宋猷烈打开车抽屉,车抽屉里放着烟打火机和烟灰缸,烟灰缸堆满了烟蒂。
从所剩不多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瞬间,车厢里烟雾缭绕。
略微沙涩的声线穿过层层烟雾:“昨晚十点半,我接到外公电话,外公让我帮他看看视频里的那姑娘是不是坨坨。”
“我看到一场可笑的所谓求婚仪式,那个穿着傻乎乎的外套,傻乎乎站在那里的不是戈樾琇还能是谁,十一点,我离开洛杉矶,开了六个小时的车来到这里,兜里放着枪,也许我应该用枪把那扇门射成一个蜜蜂窝,枪都对准那扇门了,但介于房子主人是戈樾琇了不起的朋友顾澜生,我收回了枪。”
“终于,那扇门打开了,出来了一个自称在这个房子帮佣的人,她告诉小顾先生的未婚妻就住在那个房间,未婚妻,我没听错,我兜里放着一把枪,我开了六个小时的车,干巴巴等着天亮,还知道她住在别的男人家里,不止一次,想着她穿讨喜的卡通印花T恤和他说晚安,不是卡通印花T恤,也肯定是衬衫裙,也不知道裙摆有没有过膝,过膝还好一点,要是露出膝盖的…该死的,露出膝盖又是露到哪里!”
“我的脾气糟糕透了,我很想用枪口对准某个人,告知‘女士,我现在心情很糟,你说的话让我的心情更为糟,未婚妻?说得你好像十分了解那女人似的,不,不不,女士你压根不了解她,那只是她生我气的一个信号’‘是的,信号,我来找她的速度达不到她要求,话好像跑题了,女士,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现在需要你纠正之前是说法,是戈樾琇,不是谁的未婚妻。’”
“但,还是什么事情没干成,我把车开到你窗前,等着你醒来。”
“我知道你最近都在旧金山,我知道你住在顾澜生哥哥的家,我知道你去看了戈叔叔,我还知道你也去看了鲜于瞳。从前,你总是问我戈叔叔的事情,我和你说再等一阵子,无他,就怕你看到戈叔叔的样子会伤心,现在戈叔叔的状态太糟糕了,那就再等等,起码等到戈叔叔状态好一点点,总之不能太丑,太丑了小疯子看了肯定会特别伤心。”
“至于鲜于瞳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如果可以,我打算等她做完手术再告诉你,如果她不打算做手术的话,她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把她的事情告诉你,我也不清楚。”
烟蒂往着烟灰缸,顿了顿,再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那也是最后一根烟。
点上烟。
浓浓的烟雾把戈樾琇呛得咳嗽连连。
快速掐灭烟,打开车窗,咳嗽还是止不住,他用双手驱赶烟雾,可还是于事无补。
咒骂着,那双手本来是想去拿车抽屉里的杂志,却因太急碰翻了烟灰缸,烟灰缸弹出,怕烟灰缸砸到她,那双手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想去接住烟灰缸,匆忙间扫落了手机,烟灰缸和手机一前一后掉落在车垫上。
那双手在空着停滞着,最终,缓缓伸向她,轻触着她脸颊,再小心翼翼捧起。
被动的,她的脸对上他的脸。
烟雾散去,一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像他说的,这是一张写满着坏情绪的脸,若细细去瞧的话,可以窥见眼底的慌张和痛楚。
那声“戈樾琇”带苦带涩。
“戈樾琇,我们回去吧。”
垂下眼眸。
语气故作轻松:“这之前,你先把那件土气的棉袄换掉,太丑了。”
揪着手。
“如果不满意我的解释,如果在心里还生气的话,我有一个好建议,比如,比如呆在我身边生我的气,一个礼拜不够就一个月,一个月…”
轻轻挣脱了他。
“不是因为那些。”死死盯着搁在膝盖上的手,“即使我是一名精神病患者,但我还是分得清,对于未婚男女来说戒指代表着什么,更清楚在众目睽睽之下,收下戒指意味着什么。”
“所以?”
“那一点也不可笑,你口中可笑的求婚仪式一点也不可笑。”
“所以?”
“所以,现在,我是以顾澜生未婚妻的身份和作为戈樾琇表弟的你,要求祝福。”
“戈樾琇!”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