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五月女孩。
缓缓开口:“我叫戈樾琇,是宋猷烈的表姐。”
贺竺和贺烟是姐妹,戈樾琇是贺竺的孩子;宋猷烈是贺烟的孩子,按中国传统亲属关系,她和宋猷烈是表姐弟。
她叫贺知章“外公”;宋猷烈也叫贺知章“外公”。
她的外公总是不厌其烦在她耳边唠叨“坨坨,你要是能有阿烈十分之一懂事,不,是百分之一懂事外公就知足了。”
以前,这念叨要是让她烦了,她就会去找宋猷烈麻烦,找宋猷烈麻烦的方式现在想想应该被归结为“另类”。
现在呢?
外公,现在坨坨懂事不。
你看,她都不给阿烈做添堵的事情。
扣住她手腕的手松开。
戈樾琇大大松下一口气,刚刚她疼得眼泪都差点掉落了。
微笑看着五月女孩。
她的这番自我介绍宛如仙丹妙药,前一秒还煞白的脸这一秒迅速变得红扑扑,红得都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眸也在瞬间被注入活力,眼里眉梢流光溢彩,顾盼生辉。
声音更是脆生生的:“很高兴认识你,我的英文名字相信你已经清楚,但我的中文名字你一定不知道。”
女孩伸出手。
眼娇声俏:“我的中文名字叫做张纯情,弓长张,纯粹的纯,情感的情。”
张纯情?这张脸倒是很符合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套在那位抹茶女孩身上也应该很合适吧,戈樾琇想。
看着停在空中的手。
手的主人正眨巴眼睛瞅着她,细看,可以窥见她眉宇间丝丝讨好:眼前的女人是心上人的表姐,可她刚刚都干了什么,以那种心态去怀疑眼前的人,真真是太不应该,丝丝讨好中又凭添一点愧疚之感。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缓缓伸手。
戈樾琇和张纯情没能成功握上手,因为宋猷烈抢在她之前拉起张纯情的手。
他的手白皙修长,她的手白皙秀气。
人配,鞋配,手也配。
张纯情走了。
离开前张纯情还趁着宋猷烈去拿车钥匙稍微卖弄一下她的小聪明“我猜,你和宋猷…宋先生从小关系一定很好,所以,你们偶尔会来一场比较另类的见面方式,我猜,当时指着我头的是一把□□。”
看看,这么迫不及待想和她套交情了。
“你猜得没错。”莞尔。
“你笑起来真好看。”语气很像一回事。
“只是笑起来好看吗?”
“头发也漂亮。”想起什么,补充到,“当然,脸也漂亮。”
夸她脸漂亮时目光却是放在她胸前,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也许想顺道夸一下心上人表姐的身材,可联想到自己的,最终,带着一点点微妙的心态咽下了话。
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到了一定境界的话,据说可以掌握到一定的读心技能。
宋猷烈送张纯情回家了,她以宋猷烈表姐的身份也装模作样了一番。
面对她好言好语追上去叮嘱“开车小心一点”宋猷烈冷若冰霜。
从“电梯事件”以及几个小时前门口的“拉拉扯扯”的行为都足以告诉外人,那表姐弟两感情很好。
可不能穿帮,抬手作势要打他,手连他衬衫边还没碰着,就被一掌推开。
好家伙,那一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好吧,就当是再一次让人看笑话了,灰头土脸爬起。
狠狠瞪了宋猷烈一眼,目送宋猷烈打开副驾驶车门,张纯情眉笑眼笑弯腰,想起什么,隔空抛来一句:“你要是想找人陪你逛街,可以找宋猷烈要我的电话号。”
这会,不是宋先生了。
“好。”回答。
“再见。”她和她挥手。
“再见。”微笑注目,做出挥手动作。
眨眼功夫,车子消失在平原上。
慢吞吞转身,慢吞吞回走,一边走一边想着,她要不要回房间收拾行李,一走了之,反正,这事情她常干。
可,她的护照身份证记者证卡都不在她手上,她要往哪里走?而且,这里是叫不到车。
回到房间,戈樾琇还是想不出一个头绪来。
烦死了,想当一回好人怎么这么难。
脸深深埋在被单里。
周遭静寂。
“别找借口了,胆小鬼。”一个声音忽然间冒了出来。
是谁?
睁开眼睛,十二岁的戈樾琇站在梧桐树下。
枕头朝那个方位砸去。
“滚,戈樾琇已经长大了,长大了!不是十二岁,更不是十六岁,是二十六岁!”
十二岁的戈樾琇还是站在梧桐树下,直勾勾看着她。
把自己的身体藏在被单里头。
从手腕处传来的剧痛似乎一秒也未曾消失过,都蔓延至心里,五脏六腑揪着,那感觉像一名胃部千疮百孔的患者病发时。
会不会,她就这样痛死。
思绪陷入混沌。
也许她是睡着了,也许是休克过去了。
世界陷入黑暗。
眼帘伴随回归的思绪掀开。
从阳台处传来的那一点猩红是房间唯一的光源,看得她眼睛一阵刺痛。

第60章 回忆杀.猫吃了金丝雀

半夜, 戈樾琇醒来。
从阳台处传来的那点猩红是房间唯一光源,看得她眼睛一阵刺痛。
没多想, 从床上起身, 打开阳台门。
发现,有个人站在她阳台上, 她房间是反锁来着, 怎么他跑到她阳台来了, 再一想, 宋猷烈要到她阳台来太容易了。
他房间也有阳台, 怎么跑到她阳台来抽烟了。
还有,抽烟对身体不好。
手已于她思想之前,去抢他的烟。
他一个反手, 她的身体轻飘飘往着阳台外,腰以倒V姿势被动挂在阳台沿上,脚离地面, 上半身垂落至阳台外侧。
半空中抖动的长发告知她, 只要宋猷烈稍微一用力,她就像会像那年妈妈一样。
这里是三楼,死不了的话,断胳膊断腿应该不成问题。
对于死亡, 戈樾琇还是有一点点敬畏的。
双手紧紧抓住阳台沿。
他再一个发力。
离地的脚尖往着天空,眼看着她要以一种倒栽葱的方式扑向地面, 手一抖从阳台脱离, 求生本能让它们在半空中挣扎, 徒劳想抓住些什么。
最后关头,宋猷烈腿压住她的脚,身体被稳定在阳台沿上,但手已经够不到任何物件,唯有和头发一起下垂,从喉咙口艰难挤出:宋…宋猷烈。
倒着看宋猷烈。
他身体微微往她倾斜,形成俯瞰之状,那声“戈樾琇”带着沙涩。
“千万不要怀疑此时此刻宋猷烈想弄死戈樾琇的决心,很好玩吗?戈樾琇,很好玩吗?”
眼泪横向,夜风轻飘飘把它们从她眼角带走。
“不就是脸蛋还算能看,不就是头发比较顺眼,不就是胸部大一点吗?”
又有眼泪从眼角飞走。
她眼角处的眼泪被风带走了,而掉落在她鼻尖上的那滴液体是怎么一回事?
垂立的双手往上,是想要去触摸他吗?不知道,不知道。
“妈妈生日,连续三年,我以学习忙以工作太多只让人送去礼物;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外公’我更愿意称之他为‘老先生’,拒绝见妈妈,把自己外公称之为‘老先生’关于这两个现象一直不承认是为了你,戈樾琇那么可恶,怎么可能?!”
“戈樾琇,你要知道,你有精神病患者可以当借口,而我没有,什么可以触碰什么不能去触碰,明文规定,条框约束,即使是这样…还是…每天想亲想摸自己的表姐。”
第二滴液体从天空垂直掉落,这次落于她嘴角处。
胃痛感又来了,天翻地覆。
在天翻地覆中,逢年中国传统节日,外公从他的助手接过平安红包,平安红包坨坨一个,阿烈一个,“谢谢外公。”她的脆生生的,他的则低沉些。
难得有一个闲暇时间,外公左手拉着她右手拉着他,在唐人街时遇到老朋友,乐呵呵介绍,这是我的外孙和外孙女,遇到的人要是外国面孔的话,总是啧啧赞美“我的上帝,他们可真漂亮。”要是遇到东方面孔,则“你一定是姐姐,他一定是弟弟”。时间过得很快,一会儿,被老头子拉在手里的男孩个头一下子超过了女孩,最开始,只是高过一点点而已…
现在,现在已经高过很多了。
“戈樾琇,”他又朝着她靠近一点点,“昨天早上,你一定看到厨房掉落的那些碎片,我相信你很希望那是夜晚小动物们的行为,但很遗憾不是,厨房里掉落的碎片是你的杰作,当时我们衣服都来不及脱,至于昨晚,需要我告诉你,我们用掉了几个套吗?嗯?戈樾琇,好玩吗?很好玩吗?”
摇头,拼命摇头。
宋猷烈这个的混蛋,她要揍他,他在胡说八道。
“细节、时间、地点…”
不,不不!
“闭嘴,宋猷烈你闭嘴。”大力挣扎,眼眶有泪液不断溢出,拼命摇头,挣扎不过了就破口大骂,混蛋,你干脆松手好了,让可恶的戈樾琇找她妈妈团聚去,光骂又这么够,她还得伸脚踹他。力气大得吓人,她一只脚当真挣脱了他,但伴随这个动作,她身体往下坠落——
下一秒,即将往下坠的身体被提起。
一如那年,他把她从水里拽出,在她以为触碰到死亡时。
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以为他还任凭她打吗,别做梦了,他更凶,揪住她的衣领,把她大力拽离阳台栏,接住她扑向他的拳头,一个反剪,混蛋,肩膀差点脱臼了,手动不了了,伸腿,此举更是让他逮到了时间差,单腿从她双腿间穿入,他在开她房间的阳台门,混蛋,开她房间阳台门做什么。
打开阳台门,把她的身体狠狠钉在墙上,黯哑的声线在黑暗中越发咄咄逼人,愤怒中带着纠结:“不就是脸蛋还算能看,不就是头发比较顺眼,不就是胸部大一点吗?””
阳台门关上,唇齿交缠。
半梦半醒间,戈樾琇被细微的声响惊醒。
眼睫毛抖啊抖啊,掀开。
淡淡曙光中,是色彩柔和的墙和天花板。
她脸正对这房间门,她睡觉时脸不喜欢面对房间门。
一个翻身。
就那么猝不及防地——
瞅着她的眼眸让她慌张。
宋猷烈这么会和她同在一张床,她这一定是在做梦。
重新闭上眼睛。
温温的气息有一下没一下扑在她脸上,伴随着细细碎碎的声响。
继续闭上眼睛,紧紧闭着眼睛。
只是呵,眼睫毛不听使唤抖动起来,紧咬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线,现在是在做梦,是的,现在在做梦。梦里他很坏,坏透了,不给一丝一毫空间,“喜欢吗?”他低声问她,紧咬着嘴唇。“喜欢这样吗?嗯?”声音更低,更沉,他孜孜不倦,而她已经无力去抵抗。
“戈樾琇。”温柔唤着。
就…就要应答出了。
但不能应答,一定不能去应答,她在梦里提醒着自己,但…紧咬着的嘴唇松开“嗯。”
“喜欢吗?”他以温柔嗓音,“回答我,就像昨晚回答我一样。”
昨晚啊…暗沉的夜里,阳台门在砰砰作响着,手紧紧攀住他肩膀,他们就像两个孩子一样在讨论着“戈樾琇,喜欢我这样对你吗?”“喜欢。”“戈樾琇,喜欢我这样对你吗?”“喜欢,混蛋。”“表姐,喜欢我这样对你吗?”“都说喜欢了,混蛋。”
“表姐,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喜欢。”
那声“喜欢”从口中溢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梦。
睁开眼睛。
淡淡的曙光中,他眼神幽冷。
打了一个冷颤。
会打冷颤应该不是梦,对吧。
他看着她,不容许她眼睛有人会躲避,手一扯。
盖在她身上的被单缓缓滑落,身体一览无余展现在他面前。
“早安,表姐。”冷冷的眼眸注视着她,声音却是温柔极了。
逐渐,眼眸蒙上淡淡浮光。
在浮光中注视着他。
你看,不仅是她在使坏,他也很会使坏。
注视着他。
这世界有美好的缘分也有恶毒的缘分,戈樾琇和宋猷烈就是恶毒的缘分。
这恶毒的缘分到底是始于什么时候呢?
是那个雷电雨交加的夜晚?
雷电交加的夜晚,女孩从噩梦中醒来,想要从亲爱的小姨那里寻求抚慰。
女孩没在小姨房间找到小姨,倒是在爸爸的书房看到小姨。
灯光从四分之一门缝渗透出,她站在门外瞅了一会儿。
窗外,雷声夹着雨声。
长长的睡衣裙摆在地上拖行着,无声无息,女孩来到另外一扇房间门,房间里住着小姨的心肝宝贝,从格陵兰岛来的漂亮男孩。
站在那扇房间门外,一颗心平静得出奇。
平静打开那扇房间门。
是从那个晚上开始的吗?
戈樾琇也不清楚。
也许更早。
关于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就像她在十二岁那年妈妈生日时穿的白色纱裙,怎么看都不对劲,一直到那颗鸟屎掉落。
戈樾琇是那颗破坏完美裙子的鸟屎。
占有欲和破坏欲在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蠢蠢欲动着。
----回忆杀.猫吃了金丝雀---
南开普敦有一个乔治镇,乔治镇是戈樾琇眼中的童话王国。
“贺竺和贺兰是乔治镇最漂亮的女人”,“戈鸿煊是乔治镇的国王”,“宋猷烈是乔治镇最好看的小子”这个戈樾琇给予和她最亲近的四个人的定位。
和戈樾琇最亲近的有四个人:妈妈、爸爸、小姨、宋猷烈。
宋猷烈有双重定位:乔治镇最好看的小子,她的甜莓。
在宋猷烈还没有来之前,戈樾琇阅读过关于格兰陵岛的相关知识,对于那种终年被冰雪覆盖的岛屿她充满了向往。
有一天,一名叫做贺烟的女人带着从格兰陵岛出生的孩子来到她面前,这把她乐坏了。
格兰陵岛来的小男孩一如她想象中那样,纯粹美好。
于是,守护小男孩的任务就落在她身上,乔治镇都是烟鬼酒鬼。
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叫做宋猷烈,爸爸是一名气候专家,某天早上,爸爸亲吻了刚刚睡醒的孩子,说今天回来一定给他带回一只海螺贝壳,格陵兰岛虽然四面环海,但雪亮的贝壳是稀罕物,直到晚上,爸爸还是没有回来。
一个礼拜后,搜查队把一副眼镜交到孩子手上,眼镜是他们在一块浮冰上捡到的。
半年后,孩子和妈妈离开格陵兰岛。
在爸爸离开的半年时间里,妈妈发现原本性格就很安静的孩子变得更不爱说话。
离开格陵兰岛那年,孩子四岁。
妈妈带着孩子来到被誉为非洲的彩虹国度——南非。
黄昏,一辆车把他们从机场带到一处码头,再乘坐船,他们来到被翠绿山水包围着的山庄。
踏进山庄时,山庄主人一家三口正在用晚餐。
孩子的妈妈名字叫做贺烟,孩子叫宋猷烈。
问他们和山庄主人是什么关系。
最开始的说法是孩子妈妈是山庄女主人的密友。
女主人名字叫做贺竺。
在贺烟和宋猷烈没来之前,山庄女主人已早早为他们准备房间,房间布置都是女主人亲自操刀,女主人还把她很喜欢的两幅画分别放在孩子妈妈和孩子的房间里。
关于称谓。
孩子妈妈直呼女主人名字,而称男主人为“先生。”
至于孩子。
孩子妈妈拉着孩子的手站在男主人面前“他是叔叔”,男主人叫叔叔,那女主人自然是“阿姨”了。
接下来,轮到庄园小主人。
两个孩子站在一起,庄园小主人个头还要高上一点点。
想了想。
“阿烈,叫姐姐。”孩子妈妈说。
孩子看着小主人的鞋。
当天庄园小主人穿着一双芭蕾舞鞋,小主人并不会跳芭蕾舞,但她觉得芭蕾舞鞋漂亮,就让管家带她到百货商场,小主人一穿上芭蕾舞鞋就不想脱下了。
从商场回来不久,就碰到说是从格陵兰岛来的人。
孩子妈妈漂亮,孩子更漂亮,模样完全符合小主人的想象,小主人心情很好,心情好了心就会变得很善良。
“不用,叫我戈樾琇就可以。”很善良的和孩子说。
孩子妈妈没说话。
“就叫戈樾琇吧。”庄园女主人说。
初见,她穿着芭蕾舞鞋,他穿着露出五个脚趾头的凉鞋。
她是酒庄小主人戈樾琇;他是格陵兰岛来的宋猷烈。
她八岁,他四岁。
约半个月后。
又是黄昏,管家把戈樾琇带到花园里。
花园里,有妈妈,有格陵兰岛来的那两人,还有他们家的裁缝。
在妈妈的示意下,戈樾琇穿上裁缝带来的新装,格陵兰岛来的孩子也有新衣,和她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布料,所不同地是,她的是蛋糕裙配小洋扇手袋,他是短裤配领结。
妈妈说,这是值得纪念的时刻。
摆上画架,让她和格陵兰岛来的孩子站在花园一侧。
妈妈是一名画家。
正值初春,花香怡人,繁花层层叠叠,蝴蝶于花间穿行。
约半个小时后,妈妈完成了她的画作。
戈樾琇凑近一看。
在大片繁华之下,小男孩和小女孩穿着月白色衣服,肩膀挨着肩膀,但是——
画像里头,男孩自始至终眼睛都在看着远方天空;而女孩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在看着男孩。
妈妈太坏了。
她也只不过是出于无聊才去看宋猷烈的,她没有一直在看他,就隔一分钟看一次,在她眼睛里,宋猷烈比花园的花还要来得好看。

第61章 回忆杀.猫吃了金丝雀

妈妈太坏了。
她也只不过是出于无聊才去看宋猷烈的, 她没有一直在看他,就隔一分钟看一次,在她眼睛里, 宋猷烈比花园的花还要来得好看。
不理会她的抗议,妈妈叫着她的名字:“戈樾琇。”
难得妈妈叫她的名字,难得妈妈关注她。
老老实实站到妈妈面前。
妈妈说戈樾琇妈妈要和你分享一个秘密。
妈妈要和她分享一个秘密, 戈樾琇心里乐坏了。
“以后,没人时候,她就是小姨。”妈妈说。
顺着妈妈的指示,戈樾琇看到来自于格陵兰岛的女人。
格陵兰岛来的女人在冲她笑,笑起来的模样和妈妈有几分相似。
也许就是这几分相似让她心里不怎么讨厌。
好吧, 都没关系。
在妈妈的注目下, 点头。
即使心里对小姨这个称谓还是一知半解。
一个阶段后,戈樾琇才稍微理解,妈妈和格陵兰岛来的女人是同父异母姐妹, 至于为什么只能在没人时才能叫小姨她是不清楚的。
格陵兰岛来的女人变成小姨,而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就变成了——
“阿烈,那是你表姐。”那天在花园,格陵兰岛来的女人和她的孩子说。
表姐, 有点奇怪来着。
也许, 格陵兰岛来的孩子也觉得叫“表姐”很奇怪,所以他也没管她叫表姐。
那个孩子总是很安静, 一个月难得几次听他说话。
这一年, 戈樾琇捡到几株小小的草本植物, 它们可怜兮兮躺在她脚下。
把那几株草本植物带到后花园,把它们的根埋在土壤里,浇上水,隔日,再给它们浇水。
数月后,草本植物一派生机勃勃。
又数个月后,戈樾琇神发现它们长出果子来,亮红色,拇指大小,在太阳底下娇艳欲滴,十分的好看。
摘下一个,放入口中,味道开始嚼着有些酸,再嚼几下又变成涩中带甜,而最后那一下很带劲。
比她吃过的所有水果都来得有趣,那种感觉有点像格陵兰岛来的孩子。
最近,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在戈樾琇心里变得有趣了起来。
她发现他每次在妈妈画完画后都会主动帮忙洗画具,那模样看着乖巧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用餐时,他的位置从之前和妈妈隔着两个座位变成坐在妈妈左手边。
有着好看脸蛋的人变得有趣起来的状态就像在嚼那红果子一样。
当晚,戈樾琇查找了红果子的相关资料。
她偷偷种在后花园的草本植物有很好听的名字:红莓。
再一年到来时,后花园里的红莓从几株长成一大片,而戈樾琇也和格陵兰岛来的女人关系变得逐日亲密,私底下,爱腻着她,“小姨小姨”嘴里叫得亲。
这一年,戈樾琇也频频通过管家把宋猷烈叫到她面前来。
这一年,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在她心里有了新的定义:她的甜莓。
偶尔她是会找他麻烦,偶尔她是会刁难他,但守护他的心自始至终未曾改变过。
十岁这年,盛夏夜晚,和很多个夜晚一样戈樾琇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场大雨过后,空气似乎被凝聚,窗外昆虫吵闹个不停。
烦死了,烦死了。
漫无目的在走廊台阶花园走着,也不知道怎么的,最后她来到宋猷烈的房间门前。
打开房间,走了进去。
睡裙裙摆在地毯上拖行着,一颗心伴随逐渐往那张床靠近的脚步砰砰乱跳着,这种感觉有些的奇妙。
停在床前,轻轻叫了声“宋猷烈”。
没反应。
打开壁灯。
在淡蓝色微光中。
陷入睡梦中的孩子宛如乘坐极光而来,美好得让人想用指尖去感觉。
手轻触他额前头发。
柔软极了。
眼睛一眨也不眨看着,看着。
雨声停止,昆虫不在吵闹,困顿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