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桑揉了揉肩,被杨杨拉到一边:“你别理她,她就一点都不想对这些练习生负责,拿着那么高的薪酬,多干一点事儿就跟要了她命似的。当时你也没说一定要所有人都到场,还是她提的呢,结果提完又抱怨。”
林洛桑笑笑:“习惯就好。”
她现在也不指望刘屏做什么好事了,少自大地找茬就行。
主题曲录制之前,练习生们中要选出一个c位。
这也是林洛桑会来的真正原因,她想给这个最重要的位置把把关。
投票和评级靠前的练习生们方有资格争夺c位,林洛桑在台前一个个地看着做记录,直到三个人过去之后,时初然走上了舞台。
当时评级的时候她都没怎么记人,主要是看动作和踩点,没想到时初然进步这么大,居然挤进了a班。
“时初然?”林洛桑念出她的名字,偏了偏头,“我还挺期待你的表演,可以开始了。”
尽管弹幕里滚过了一阵“这人谁啊我怎么没印象”、“林洛桑第一个说期待的选手诶”、“我也开始期待了虽然不认识她”,但大家仍然十分有默契地盯着时初然的表演。
时初然今天穿了林洛桑给她的那双高跟,或许是有了林洛桑的期待值加持,音乐响起的那一瞬,她朝林洛桑抬起脸,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和之前失意时完全不同,目光坚定而有力量,像是几日之内破茧成蝶,完成了蜕变。
节奏、舞步无错误,表情管理到位,动作张弛有度,最后ending pose时还做了一个wink射箭的动作,手指在颊边定格时,意外地好看和吸引人的目光。
ending pose的部分是林洛桑之前重点讲过的,说是要在表演里加入独属于自己的部分和亮点,有的选手没当回事,有的选手认真听取了却暂时没有设计出足够优秀的,只有时初然真的在揣摩林洛桑的每一句话,并且完成得很好。
没有看错,时初然真的很有潜力,一点就通。
刚刚还在质疑不认识的弹幕,此刻也被“最后一个动作我倒回去看了三遍”、“有点林洛桑的味道”和“ok不愧是林洛桑钦点的选手”占满。
“真的可以诶,”满蓝靠向林洛桑,“我之前都不认识她,但是今天确实让我刮目相看,和主题曲的风格也很契合,你怎么发现的啊?”
“也没什么,就是……”林洛桑偏了偏头,“一种直觉吧?”
“你直觉这么准啊,”满蓝朝她摊开手,“那你看我什么时候能脱单?”
杨杨伸手把满蓝拽到一边:“得了吧你,你当桑桑是算命的啊?”
林洛桑虽然不会算命,却多少能通过练习生们的态度看出她们的命运。
娱乐圈这条路不好走,努力和天赋缺一不可。
最后主题曲的c位果然花落时初然,所有人都在恭喜她的时候,她却把目光投向了林洛桑。
虽然一字未说,但林洛桑明白,那是感谢的意思。
主题曲正式开始录制之前,练习生们起哄让林洛桑也一起跳,舞蹈导师满蓝和杨杨不高兴了:“怎么了,你们是只有桑桑导师一个老师是嘛,把我们置于何地啊你们!”
一阵喧闹后,导演制止:“行了,别让人洛桑跟你们一块跳了,到时候观众全看她去了,你们哭都没地儿哭!”
弹幕爆笑:【话糙理不糙2333虽然c位已经跳得很好了,但是和林洛桑站在一起,我还是只想看桑-v-】
【林洛桑和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站一起也不输啊,就跟同龄人一样。】
……
结束完了主题曲录制的监督,她又在作曲室待了一会儿,出门的时候才发现,雪已经下得很大了。
侧门旁是一片宽敞的停车场,没几辆车,此刻地面上厚厚的一层雪,让人很有些干点什么的欲.望。
想了想,林洛桑发了条朋友圈:【甜/美/小/桑,在/线/接/单:林洛桑诚挚为您提供雪地代写服务,一个字一千,俩字两千,五字九折,六字八折起,以此类推。宾至如归的服务和热烈的笑容,我都没有,爱买不买我不缺钱,开业时间仅二十分钟,期待您的上当受骗。】
发完之后她退回房间,准备看看有没有冤大头联系。
很快,盛千夜给她发了消息:【一个字一千?】
林洛桑:【是的,你要写什么?友情价。】
盛千夜:【你可拉倒吧,有什么好卖的又不陪唱,有钱烧得慌才来买你这个,几千块能买到什么?】
林洛桑想了想:【买个教训吧。】
盛千夜:【?】
盛千夜千里送吐槽,礼轻情意重,说完之后就神隐了,没过几秒,手机震动。
林洛桑拿出来看,是裴寒舟的消息。
【六个字八折?】
林洛桑:【是的呢亲亲。】
裴寒舟:【什么亲亲?】
林洛桑撤回了一条消息。
裴寒舟:【?】
林洛桑:【“亲亲”在客服语气中是对客户的尊称,不是那个亲亲的意思,您想多了。】
男人轻咳一声,为了挽回场面,将问题重新拉回了正轨:【九个字五折?】
林洛桑:【是啊。】
男人本想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想了想,打算问问消费满一万有没有一些增值的特殊服务,于是道:【一百字几折?】
林洛桑推开门,看了看面前的场地,想了想自己唯一的书写工具是脚上的雪地靴,思忖半晌后回:【一百个字的话。】
【打骨折吧。】
裴寒舟:“……”
平安夜的雪大,林洛桑回去时,看见桌上摆着两个苹果。
准确来说不是苹果,应该是蛇果,比苹果红不少。
她忽然想起圣诞就是适合恋爱的日子,每次过圣诞班上都会多好几对情侣,学校门口的水果摊也会因此发财,随便一个苹果加个盒子就卖十块,蛇果三十,好好包装的还不止这个价。
她转头问裴寒舟:“你买的啊?”
男人颔首,“嗯。”
她从盒子内取出蛇果端详了许久,不知道他从哪买的,长得比她往年看到的那些都好看,可以问鼎“圣诞夜情侣水果攀比大赛”冠军。
“巧了,”她往身后摸了摸,也取出一对儿摆在桌上,“我路过看到,也买了两个。”
男人抬头看去,两对平安果整齐地摆在桌上,被灯光一打,难得显出几分温情。
她抿了抿唇,眉梢轻抬,缓声道:“圣诞快乐。”
他不动声色笑了笑,“圣诞快乐。”
窗外碎雪纷飞,静谧又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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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尾时,所有台的跨年晚会接踵而至。
林洛桑收到了五个邀请,最后只能接两个大卫视的邀约,一个开场一个结尾,都是最有重量的位置,中间坐飞机往返。
她唱的是串烧,一边两首一边三首,全是不同的歌,排练都很费劲。
这边赶完某卫视的开场,她立刻离开上了私人飞机,又去赶另一边的结尾。
她虽然累,但粉丝开心得如同过年,毕竟大家都靠漂亮舞台过活。
中间的时间充裕,她赶到第二个卫视的时候才十一点,够换一套衣服再休息一会儿了。
林洛桑稍候片刻,在十二点最热闹的时候登了台。
为了配合过年气氛,她今晚的歌曲都做了些适当的改编,有的歌还新加了舞蹈,粉丝就像是在看崭新的舞台一般惊喜。
很快,在她跳《熄灭月亮》的新舞蹈动作时,没别紧的收音器忽地一甩,掉到了地上。
靠得近的观众席传来惊呼。
倪桐正在台下坐着,见林洛桑的收音器掉了,转头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和公司合作的营销号动作够快,立刻开始发通稿,带着#林洛桑舞台事故#的tag就开始造势。
评论也不甘示弱地跟上:
【从来没get过她的舞台,我是一个人吗?】
【不是精致舞台第一人吗,这种错也犯?】
【她老公不是《视听盛宴》的金主爸爸吗?当时不参加比赛就拿冠军肯定是设计好的吧,根本不知道她怎么拿的奖。】
但水军出动不到一分钟,林洛桑意识到收音器掉了,也没怎么惊慌。
毕竟是表演中经常出现的问题,收音器都是工作人员挂的,舞蹈动作大难免会甩脱。
于是她侧了侧身,在一个转身的地板动作时顺手一带,将收音器重新又抓进了手里,完成了整场表演,甚至很多观众都没发现收音器居然掉了。
舞台事故的tag没上成热搜,#林洛桑反应力#倒很快爬上了热搜。
有粉丝顺着林洛桑的广场找到了之前营销号发的舞台事故微博,在那条“根本不知道怎么拿奖”的评论楼中楼带上视频,队形整齐地回复了一百多条——
“现在知道了吧??”
跨年晚会有惊无险地度过,散场之后,导演带着还留下的艺人们一起去吃了饭。
很巧,今晚导演也带大家吃蟹。
林洛桑和希慕好久没见,在桌上聊得热烈,不少艺人离席也没有拆解她们的热情,后来希慕有事离开,林洛桑打算洗个手就走。
谁料洗完手回来,发现人都走干净了,而她的位置旁边,坐着很久没见的段清。
……怎么又来了。
她捏捏眉心,走到位置旁边打算拿起包就走,可刚走过去,就听到段清说:“我看你都没吃什么,这样不行,你每天运动量这么大,饿坏了可不好。”
然后将一碟剥好的蟹肉推到了她面前:“多少吃点吧,这个不长胖。”
看着那盘蟹肉,她莫名又想到裴寒舟。
之前裴寒舟也是这样给她剥了满满一碗,可无论是关切亦或是毒舌,男人从不会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可和段清待在一块儿的时候,哪哪都不自在。
“不用了。”
说完,她拎着包就走了出去。
外头风大,她绕着围巾打算快步离开,去停车场找岳辉。
谁知段清三两步跑过来,挡在她面前,忽然说:“听说你和裴寒舟要离婚了。”
这都多久之前的消息了?
林洛桑摇摇头:“你听错了,没有。”
“这种时候也不能考虑我吗?我不介意你和他离过婚,之前看你过得好我已经没来找过你了,但那不代表我放弃了,”段清道,“我不介意,我可以和你重新开始。”
林洛桑叹息一声:“我们真的没可能,就算我离婚了,我和你也不会在一起。”
“而且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现在已经搬回去了,也不会离婚。”
说完她闪身要走,段清忽然不甘地大声问:“如果我晚出现一点,是不是那个人就有可能是我?”
林洛桑本来不想理他,但是思忖良久,还是把话讲透。
“很多事情的确是要讲机遇的,但不是因为某个人在某个时间点出现才叫对的人,而是对的人在那个时候出现,那才叫机遇。”
“这和时间是没有关系的,你就算在和他一样的时间出现,结局也不会有丝毫变化。而他就算提早出现,也还是这样的结果——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段清沉默许久,最终点了点头,苦笑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作为正式结局,段清伸手想替她理一理围巾,被她侧身避开,林洛桑将包换了个方向,快速离开。
刚走进地下停车场,她眯了眯眼,发现岳辉的车好像正巧驶离,只露出一个熟悉的车牌号。
……怎么回事?不是还没接到她吗?
紧接着,她还没工夫仔细再看看,突然伸出一双手将她拉进了墙后,她背抵着墙面,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声,嘴唇就被人狠狠地堵住了。
柏木的味道铺天盖地地席卷下来。
☆、59
男人的手掌紧贴着她脖颈后的软肉, 指腹摩挲时微微发烫,酥麻感一阵一阵地往她耳根处涌。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颊边,略有些温热和急促。
林洛桑根本反抗不得, 嘤嘤唔唔的叫喊全被男人舌尖裹着吞没进唇齿中,手腕被人扣压在冰凉的墙面上,腿也被抵住。
裴寒舟全方位地挟制住她,噬咬得她下唇都生疼起来。
她越挣扎,裴寒舟的氧气掠夺计划越是嚣张,直到她实在喘不上气了,用尽全力地发出了几个音节且回咬了他好几口,男人的理智这才归拢, 偏过头撤退开。
林洛桑瞬间站不稳就要轻飘飘地往下掉,男人单手一把将她捞住,她努力想掰开他的手,奈何一丝力气也无。
于是只得放弃,一手软趴趴地拽着他袖口, 一手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 垂着脑袋疯狂咳嗽着。
无良资本家的狠戾果然名不虚传, 就连一上午的练声课和跑步机一小时都没让她缺氧成这样——
但他可以。
一边咳, 还在一边说着什么,掺杂了“我要”这类关键词汇。
裴寒舟捕捉到重点,侧头附耳:“你要什么?”
“我要……”她身残志坚地贴着他耳垂, 气息打着旋儿地钻进耳朵里, “……杀了你。”
“……”
她正平复着呼吸,地下通道不期然驶离一辆黑色奥迪。
奥迪司机嫌他们俩黏一团儿占道, 趴在方向盘上猛地鸣笛几下,男人不耐烦地回头看, 眉头蹙起,嘴唇殷红。
他这张脸着实好辨认,尤其是气场,车内立刻传来几声闷响:“我操,那是裴寒舟吗?!”
车窗忽然降下,副驾驶里探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招手致意:“不好意思兄弟,我这司机脾气不好,您、您继续,我们换条道走……”
说完,那人又抻长了脖子想看看他身边的人是谁,林洛桑意识到目光,抬起手遮住脸颊,裴寒舟也及时侧了侧身,还不忘回头又赠送了一记杀人专用眼刀。
那看热闹的人被冻了个哆嗦,赶忙将被白炽灯照得发亮的脑袋缩了回去:“这就走这就走……愣着干嘛掉头啊!”
最后一句是跟司机说的。
缩进车内后,那人又喃喃自语:“虽然没看全乎脸,但我敢肯定,那人绝对是林洛桑。”
司机:“为什么?”
“一只手就把脸罩住了啊!除了林洛桑还有谁有那么小的脸!!”
……
话题中心的林洛桑终于在几分钟后找回自己的呼吸频率,出逃的神思也被理智拉了回来。
她半挂在裴寒舟手臂上,幸好男人有力气,她才不至于跌坐在地。
尽管这样,她还是忍不住抬眼,湿漉漉地眸毫无威慑性地瞪着他,低声道:“你疯了啊!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男人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林洛桑:?
裴寒舟淡声,好似非常有理一般地回:“谁让你跟段清又见面。”
“那也叫见面吗……?”她终于知道了男人的作案动机,无语地嗫嚅,“跨年结束了大家吃顿饭而已,他本来在隔壁包间,谁知道非得跟着我一块儿出来,还非要演什么琼瑶的男二上位剧本。我要是知道这样,当时根本就不会去。”
男人依然念念有词:“但你还让他给你理围巾。”
“我没有,我躲开了,他连一根毛线都没碰着,”她摁了摁他的手腕,“那是你的视错觉吧,你不知道拍戏里也有一个借位拍摄手法吗?”
说着说着来了几分理:“倒是你,堂堂在舟总裁,居然躲在停车库偷看……”
话没说完,面前又有暗影覆下,男人似是又要欺身下来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幸好林洛桑及时反应过来,双手交叠将下半张脸捂得严严实实,不给男人任何可乘之机。
裴寒舟伸手,毋庸置疑地……将她的围巾扯下,又重新绕了几圈系好。
林洛桑:“可以了,你再扯下去我就要被你勒死了。”
把她的围巾彻底盘弄成属于自己的形状后,男人这才颔首:“走吧,上车。”
她问,“我刚刚好像看到岳辉的车走了,是你让他们走的吗?”
“嗯,我这有车。”
男人拉开不远处副驾驶车门示意她上去,林洛桑看着空空如也的主驾,回头问:“司机呢?”
男人的声音绕过一圈,重新回到她身侧。
裴寒舟低低道:“我。”
“你开车啊,”她侧身摸着安全带,“怪不得刚才那么猖狂,原来是没有司机。”
“……”
想了想,林洛桑又继续道:“你这样是要扣分的,知道吗?”
裴寒舟敛了敛眉:“什么扣分。”
“就是刚刚那种,强行和我……那个什么。”
她囫囵地发出几个音节,潦草带过,而后清了清嗓子,严正道:“作为一名转正预备员,做出这种犯规行为是要扣分的。”
裴寒舟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会还在追人的过程中,的确还没正式转正。
“是么,”男人慢条斯理地,“扣多少?”
林导师有着较强的打分评级能力,这会儿不紧不慢地说:“六十。”
裴寒舟:“扣完之后是多少?”
林洛桑随意计算了下,这才公平公正公允道:“负二十分。”
为了避免他继续问,她一口气全说完,颇有种还在练习室内指点江山的意味——
“一百才能毕业,这点裴同学是知道的吧?”
“现在知道了。”
说完,男人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似是下一秒就准备侧身来解她的。
林洛桑心头一跳,隐隐又不好的预感,死守住自己的锁扣:“你干嘛?”
他有理有据,掀开眼睑,目光晦涩不明地望向她,喉结滚动。
“既然已经负分,那我不如破罐子破摔,干脆就在这儿——”
林洛桑咽了口口水。
男人淡淡道,“把你给……”
“等等——”林洛桑及时打断,往车窗处退了退,讪笑道,“别,我改变主意了,你修学分也挺不容易的,偶尔这个,略有差池是可以谅解的。”
她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把他推回原位:“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去看练习生,还要教她们跳舞,绝对不能做错误示范,你还是专心开车好好修学分吧。”
裴寒舟眉尖一挑:“真不扣了?”
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扣了。”
似是目的达成,男人低头嗤笑一声,这才幽幽转回了原位。
看着男人惬意勾起的唇角,本还占着上风的林洛桑突然又落于了下位,车行驶出停车场后,她才慢慢地反应过来。
……她是不是好像,又被人给玩了??
林洛桑痛定思痛地反思了这数月以来的经验和教训,觉得还是不能怪自己,毕竟这无良商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车开得慢,颇有点儿夜间兜风的意味,今晚跨年,沿路灯火通明,娱乐场所里还有兴致盎然的尖叫庆祝,楼宇门口随处可见棋子般散落的少年少女。
她摇下车窗,趴在窗外看夜景。
她和人群隔得远,大家都看不清她是谁,大多数驻足的目光也是因为裴寒舟开的这辆车,有懂车的青年夸张地为同伴比划着车身,试图去阐明这辆车看起来简单实则贵到让人灵魂出窍。
偶尔有过马路的行人突然窜到车门口,随便扫了她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看向马路对面的红绿灯,走出去几秒后才倒吸一口凉气,顿悟过来自己看到的不是寻常人,只可惜再回头去找时,车已经融进了浩瀚车流之中。
林洛桑对着月光扬起面颊,眼睑被星光温柔覆盖,忽然觉得放松。
这样简单而又生活化的小确幸,坐落在沿途每一处,仿佛触手可及又取之不尽。
车渐渐驶入人流稀少的街道,林洛桑看到沿途有花店,喊停了裴寒舟:“等一会,我去去就回。”
下车之后她扯了扯围巾,快走到花店门口时又将大半张脸盖好,这才进去买了十来支花,走出店面的时候,发现男人也下了车,此刻正倚在车门旁瞧着她。
他身材好,被月光这么一照,更显颀长高挑,风衣尾摆被来回吹动,拍打着车身。
她正要上前,忽然看到不远处草坪有小孩在堆雪人,因为找不到第二根树枝一直在叫妈妈,而妈妈正和朋友攀谈得高兴,压根儿没怎么理。
君子有成人之美,林洛桑临时转换了路线,走到小孩旁边,抽出一枝花插在雪人右手边。
“谢谢姐姐!”小孩心满意足地抬头看她,“姐姐可以帮我一起堆吗?!”
细细想来,她好像很久没堆过雪人了,初高中被朋友撺掇着玩了几次,在国外那阵子大多都是窝在公寓里,后来出道就更没时间了。
幸好这边灯光微弱,她用头发挡住大半边脸,缓缓蹲下,戳戳小孩软软的脸蛋,问道:“你还要堆什么?”
“一个小房子。”
“可是有人在等姐……”
雪渐渐落得大了,身后蓦地传来脚步声,是男人拿了把伞再度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堆吧。”
她转身,抬眼,长发散在肩头:“那你等着不会很无聊吗?”
“不会,”他俯身,修长手指摘落她发尾粘上的片片雪花,“我陪你。”
她其实对今晚这场雪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想逗逗小孩子,随意伸出手抓了两把,感受了一下雪子的温度。
结果看着手心里的雪,强迫症又犯了,那股子凡事做就要做到最好的劲儿涌了上来,林洛桑又垂着脑袋,认认真真地精雕细琢了好久,最后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也算有了几分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