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正要道声谢, 突然一队士卒跑了来,手上还不断的敲锣。仿佛一瞬间,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街上顿时不少人已开始收拾摊子。
“海寇!!海寇!!”
士卒一路敲锣,一路高声预警。
熊昆脸色一沉:“前几日才打跑,竟又来了。还样子还是没有打疼!回防!”说罢,直接策马朝海边防线疾驰。
任伯云目前在池宁县的军中任职, 自然也要去。可侯爷的命令也十分重要,正有些为难时,陈福立刻道:“你速去,我们自己走便是。”
任伯云道:“还请您恕罪。”此话是对霍明明说的,她做了男子打扮,自然是不好称小姐的。又言明了马车所在的地方,已有侯爷侍卫在哪里等候了。交代清楚后,也立刻跟着一队士族前去营地。
“主子,咱们上路吧。”陈福心里着急,“任伯云速来干练,这里交给他必然没有问题。”
霍明明问道:“抗击海盗应该是池宁内务,侯…爷怎么派任伯云来了?”侯爷这两个字念得她有些别扭。她对侯府侍卫的分工还是很清楚的。秦苍是总领一切,其余几个大侍卫都是各自分管一摊子的事务。像陈福就是负责暗线工作,而任伯云则是负责训练新入府的侍卫,相当于教官,很少单独出外勤。
陈福立刻道:“等您见到了侯爷直接问他老人家,必然是最清楚不过的。”
“好吧…”霍明明无奈道。
陈福心里松了一口气,二人正要朝马车处走,突然一个兴奋的声音从街角响起:“霍当…”后面那个字被硬生生的卡在喉咙眼里,最终化成了几个憨厚的嘿嘿笑声。
“潘二成!”霍明明微愣。
只见街角那巷子口又走出走出了几个人,狗子,巧姐儿还有她弟弟栓子。
潘二成挠着后脑勺走到街面上。几人穿着皆是破破烂烂的,栓子还将自己的外衣套在巧姐身上。池宁的秋天虽不十分寒冷,可因靠海时有大风刮来。
“你们怎么会…”霍明明看向潘二成,眼中有些不解。当初分了十队分开走,就是好让这些人逃出官兵的追捕后就地解散,一群人一起行动自然要比一个人更打眼。
“俺们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再说了,回去也是饿死。”狗子抢着道。对上这些人,他是最心虚的那个。当初他是宋豹子的铁杆,还参与过打劫霍明明的事。
巧姐扯了扯衣裳的边角,轻声道:“听说池宁这里能找到活干,二成哥便带我们一起来了。”
“那你们现在是?”霍明明打量着几人,这幅样子不像是能干活的啊。
“听说池宁打了胜仗,一些码头也有了人气儿,原打算是去码头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活。”潘二成道,“没想到隔三差五还有海盗来,那些码头也都是官兵在把守。”说着,有些为难的四周看了看,“我们这些人对官兵天生就发憷,偏偏池宁只缺在军营的帮厨。”见巧姐正要说话,潘二成抢先道,“军营都是些大老爷们,你不能去!”
霍明明听着微微点头。陈福已经将手覆在了额头上,不等霍明明开口,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行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咱们这么有缘,我再帮你们一个忙吧。”
潘二成几人眼前一亮。
陈福看了霍明明一眼,斟酌道:“要是活计,我这里也没有。倒是可以借你们些银钱,你们自己想想能干什么。”说罢,从包袱里拿出纸笔,“好歹咱们也算是共患难一场,我就不收利息了。”
几人有些不好意思。
“一共六钱银子。”陈福拿出一个小钱袋,“做些小买卖也是够了。”
潘二成是识字的,接过欠条上面写的乃易州赵县某府。
“我老家在那里。”陈福道。
易州这个地方不太出名,但博陵呢?没错了,博陵相当于易州的省会,而赵县离博陵不远,陈福在那里有一处自己的私宅。
“您放心!”潘二成将欠条小心翼翼的收起,“这钱我们一定分文不少的还去。”
陈福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他只想快点将霍明明送到池安。告辞了潘二成等人,霍明明也没有为难陈福什么,十分配合的坐上了马车。
陈福看着马车周围的四个侯府护卫,简直是热泪盈眶。其中一人已先一步快马去报信,剩下四人一道护送霍明明。
不过一日一夜,聂冬已收到了霍明明平安归来的消息。悬了快半个月的心在那一刻终于放回了肚了。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聂冬将自己扔到床榻上,整个人在榻上不断打滚。突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唯有眼睛瞪得无比大,嘴巴僵硬的开开合合。
霍明明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啊!!
天啊!地啊!!
聂冬一把冲到矮几前,那里放着一面铜镜。镜子里老侯爷那张饱经风霜的酱茄子脸真是别具风味啊…
“这他妈的真是一半明媚,一半忧伤…”聂冬恨得想挠墙。
霍明明虽乘马车,但不出两日也能抵达池安了。
“砰”
屋内响起一声响亮的拍桌声,守在门外的几个侍卫皆是眼皮子一跳。正好前来汇报事情的霍文钟也有些惴惴不安,脸上却还是一派自然。
“侯爷若是在忙,小人暂时就不叨扰了。”王庆元却是害怕的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了。
霍文钟示意道:“你先在此处等等。”说罢,便让侍卫进屋同传。
听得侯爷无事时,霍文钟不自觉的放开了握拳的手,偷偷蹭了蹭衣裳,擦去手心里的汗。
“父亲,王掌柜已将十日的账本带来了。”霍文钟恭敬的跪坐在下首。
聂冬暂时收拾好了心情,接过账本仔细翻阅。自从知道池安海寇原先也是正规的商贩后,聂冬一方面让池宁给海寇施压,一方面又派手下的大掌柜王庆元暗中与海寇联系,进行通商。双管齐下后,那群海寇发现用武力不仅讨不到好处,自己还不断地损兵折将后,渐渐地都开始与王庆元做买卖。
海寇手里的海产还真不少,没有人工养殖的年代,这些运往内陆卖绝对能大赚一笔。仅十日的收入,粗粗算来便有五百两银子之多。
这还只是刚开始!!若此路能长久下去,每年入万两也是极有可能的!
聂冬看的喜笑眉开:“很好!”又道,“我记得此行还来了两位米铺的掌柜?”
王庆元连连点头,又说了两位掌柜的名字。此行池安,一开始便是打算拿博陵的粮食来换此处的盐,队伍里自然有博陵米铺的掌柜。
聂冬看着账本,心里又生一计:“让他们用高于池安本地三倍的价钱从本地缙绅手中买粮,再分批运往池宁以市价售出。”
王庆元有些不解,但也不敢问,默默将此话在心中念了三遍,确定没有漏掉一个字后,回道:“小的这就去对二位掌柜说。”
聂冬点点头:“速去。”
待王庆元走后,霍文钟道:“父亲这是要给池宁送军饷么?”
聂冬伸手轻轻叩击着桌面,缓缓道:“是…也不是。”
霍文钟一脸雾水。
聂冬又道:“你去城外看看,这一二日你妹妹就要来,入城时切忌不要引起人的猜疑。”原本他想亲自去接的,奈何博陵侯的身份实在是太过闪亮,只要他一动,就绝对会引来不少目光。这里又不是博陵县,客场作战还是小心为妙。
“是!”
霍文钟领了差事,也立刻下去准备了。
“终于还是瞒不住了啊…”聂冬有些惆怅的看着霍文钟的背影。


第157章 见面
与聂冬的焦虑相比, 霍明明就坦荡多了。老侯爷那张脸她也不是没见过, 只是在懊恼自己竟然没有怀疑过博陵侯就是她家的聂小公举。真是太丢人了, 枉她自诩观察力过人,却没有看穿聂冬的伪装!
“池安到了!”
马车外,陈福喜极而泣, 恨不得跟周围的兄弟们来个熊抱。
池安城内熙熙攘攘, 修的是四两马车并行都不嫌挤的大道。朝廷虽推行了商税,但此处的商贩依旧不减, 而且大多都是富得流油的盐商。霍明明乘坐的这辆马车, 倒并没多打眼。
商人总是天南海北的跑, 他们的妻子也有不少是跟着丈夫走的。带着家眷的人都会乘坐马车。如今朝廷新推行的商税包含两种,一种扩大了关税, 新增设了不少关卡, 第二种就是那天才般的“车船税”。前者无差别火力攻击,后者基本上是专门针对富人阶层。缙绅和官吏都是读书人, 自然是免税的, 所以这“富人”阶层便是商人阶层了。商税一出, 士农工商中, “商”这一阶层一夜间就要多交两种税了。
霍明明掀起车窗帘布的一角,看着满大街随处可见的马车, 自然就想起来陈睿下的商税令。
“竭泽而渔。”
“什么?”陈福猛地侧过头,“小主子您说…”
帘布已经放下了。陈福有些莫名的眨眨眼,刚才霍明明是开口说话了吧。当然也许是他的幻觉,这些日子压力太大了, 赶紧将这小祖宗送到侯爷跟前,他也能好好歇歇了。打定了主意,陈福越发有了精神,站好最后一班岗。
池安褚庆涛府中,聂冬也给当家主人打了个招呼。他现在借住在褚府,突然间有个“闺女”来访,怎么着也要给老侯爷的长姐说说。
霍家长姐,如今的褚府女主人,朝廷钦封的赵国夫人在褚府的地位不言而喻。哪怕是褚氏一族内,她也是封号最高的女人之一。
霍氏之前一直缠绵病榻,亲弟弟博陵侯不远千里来看望她之后顿时有了不少精神。弟弟在池安胡闹的那些事她也听说了,却并不多管。她的弟弟就是那性子,早习惯了。这些日子,褚成元也从外家回来了,和自己的儿子褚成沛处的不错,听说里面有她弟弟的手笔,霍氏在没有什么不满的。听说有侄女要来看望自己,顿时开心道:“这千里迢迢的,路上也不太平,有那份心就成了。”只字不提一个女孩子赶路是多么荒谬的事。
聂冬道:“这是我瞧着姐姐见到大郎后精神好多了,我就想着孩子多来几个,说不定您的病就全好了。”
霍氏噗嗤一笑:“对对对,你就该阖家来的。将家里的几个郎君和娘子们都带来。我们这儿什么都不缺,就是缺热闹。”又对跪坐在身边的褚成沛道,“你舅家的表妹要来了,你可得拿出做兄长的样子来,别成日像个猴儿一样到处撒泼。”
褚成沛顿时嚷道:“天地良心,我哪有撒泼!我可是天天到您身边孝顺您,这不是怕您闷的慌么。”
聂冬扫了褚成沛一眼,这音调可真够活泼的。丝毫看不出这位仁兄已经处于快要变态边缘的样子了。自从知道三年前的海战真相后,他与褚成元和褚成沛分别谈了几次,褚成元的态度很明确,希望舅舅能够帮一把褚成沛。而褚成沛陪妻子省亲回来后,对海战一事却是只字不提。
压力这种东西,凡是释放出来了,便是好事。若一直憋在心中,迟早要惹出大麻烦。
几人说话间,霍明明已到了褚府。先去换了身衣裳,知道自己第一步得拜山头,便端坐在铜镜前,仍凭丫鬟来打扮她。
半个时辰不到,之前还是“壮士”的霍明明,已是一副标准的大家族出身的闺秀模样。呃…就是有点高。
比起博陵侯府,褚府更显得底蕴十足,数十年树龄的大树随处可见。一路来到会客的地方,门外跪坐着两个丫鬟,见到她来,微微低头,伸手门帘拉开。
霍明明缓步走进,又绕过一扇门与屏风后,终于看见了前面亮堂的地方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老男人在看了她一眼后,用比那些丫鬟还要速度的垂下了头,还伸手抵住了嘴巴轻轻咳嗽了一声。
要克制,可克制…霍明明,你得克制!
“侄女拜见姑母。”干脆利落的请安声音,“姑母万福。”
“呃…好、好。”霍氏有些没回神,在看到霍明明出现那一刻,她就不住的打量这个小姑娘,这姑娘长得真够…英姿飒爽的啊。
“路上辛苦了吧。”霍氏伸伸手,示意霍明明往前来,“有那份心就行了。这天寒地冻的,又是姑娘家,万一冻坏了可怎么好。”又指了指褚成沛,“这是你二表哥,你大表哥今日随你姑父出去了,晚些时候就能见到他。”
“表哥好。”霍明明抬着头,目光直视褚成沛。
褚成沛绝不像他表面那样玩世不恭,原本还准备用对付霍氏那样的语调来与霍明明说话,见到真人后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军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有些不简单。
“自家兄妹作甚这么客气。”褚成沛哈哈笑着,“表妹初来池安,等过几天,我让你表嫂带你去四处走走看看。”
认了一圈“亲戚”,最后霍明明的目光落在了对面的聂冬身上。
聂冬像是触电般抖了抖:“那个…恩…你来啦。”
霍明明带着一丝笑意:“是的父亲。”
这是要杀人的节奏啊!!
聂冬目光躲闪:“路上你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
“是的,父亲。”
霍明明回答的铿锵有力。
聂冬:“…”
子啊,他能选择再穿一次么!!
霍氏又与众人说了说话,嘱咐今日设晚膳,替侄女接风洗尘。
霍明明暂时住在聂冬的那处独立小院里,霍氏丝毫不提女眷应该住在后院中。对于弟弟带来的人,霍氏给予了极大的自由。
“侯爷的屋子在哪里?”霍明明停下了脚步,她暂时不想回自己的房间,“带我过去。”
“是。”
在丫鬟的带领下,霍明明很快到了聂冬的住处。两个侍卫正守在门外,霍明明想要进去,却被拦了下来。
霍明明没见过这两个侍卫,便问道:“陈福呢?”
“阿嚏!”
一个惊天喷嚏,陈福吸了吸鼻子。
秦苍嫌弃的往旁边站了站:“才出去几天就病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
跟着霍姑奶奶出去一趟何止会弱不禁风,差点连命都没了好么!一向好脾气的陈福翻了个白眼:“我这是鼻子痒痒。池安的风太大了,吹着人忒烦!”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秦苍道,“说不得过几日侯爷又要给你任务。”
“是什么?”陈福紧张问。
“唔…”秦苍想了想,“应该是与池宁有关,最近有粮食要送那边走,应该要派人护送一下。”
“没问题!”只要不是伺候姑奶奶,他做什么都行!恨不得现在就去运粮食。
突然一个侍卫跑了来,急匆匆道:“跟我走,那位主子正找你。”
陈福眼前一黑,双手扒着门柱:“什么事啊?”尾声都要抖成个波浪线了。
“没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见陈福拖拖拉拉的,秦苍冷声道:“还磨蹭个什么?!”
“我…”陈福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苦说不出,只好用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悲壮去见霍明明。
霍明明还站在门外,见到陈福也不见外,直接道:“你去将侯爷找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说。”
她倒还记得此时此刻须得守些规矩,博陵侯此刻在外院议事,她轻易不能去到那里。反正陈福闲着也是闲着,便麻烦他跑跑腿了。
陈福苦逼的应下。全天下敢这么跟侯爷说话的也就是您了。太后将他们侯爷这个亲弟弟宝贝的跟什么似得,哪怕是皇上呢,心中在不满在面上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聂冬今天也格外的磨蹭,带着霍文钟四处溜达。好在博陵侯一向荒唐霸道惯了,也没有人敢多问什么,一群人跟着他身后瞎转。
直到陈福找来,聂冬不由仰望着天空。该来的总会来的…
咬咬牙,心一横:“回书房!”
一侧头,见到自己身后跟着一群人,顿时道:“都退下!成日跟着本侯,都闲着没事做吗?!”一指霍文钟,“还跟着?!出去出去,找你表哥玩去!”
霍文钟:“…”
他爹这脸翻的,比翻书又快了好几倍了。
众人心有戚戚焉的各自散去。
聂冬只带着秦苍与陈福朝书房走去,在离书房不远处的回廊下突然停下脚步。偷偷伸了伸脑袋,正好可以看见站在院子里的霍明明。
此刻她正抱着手臂,靠站在一颗树旁。微微垂着头,似乎在专注着看着什么,侧脸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挺拔的背脊,却又散发着一种轻松的感觉。风吹起她垂下的几缕秀发,腰间玉佩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院子里两个小丫鬟也悄悄地拿眼看她,都看入迷了,一时间都忘了不得直视主子的规矩。
聂冬死死地扒着柱子,不断地做着心里建防。
这辈子第一次收情书是在初中。他还记得那天放学的时候,隔壁班的班花羞答答的来找他,往他怀里塞了一封信就跑了。那娇俏的声音,那含情的眼眸…啧啧啧啧,擦了把口水,低头一看:“请转给霍明明…”
他媳妇儿永远都比他更招女人喜欢!!


第158章 作死
秦苍跟在身后, 只觉得老侯爷这姿势莫名的眼熟。目光不由朝着一旁的陈福飘过去, 最近是流行扒柱子么?
终于, 聂冬决定迈出第一步。刚从柱子后走出来,霍明明像是有所感应一般,仿佛猎豹一样的眼神, 顿时朝这边望来!
吓得聂冬又缩了回去。
“呵。”霍明明微微挑眉, 勾起一丝笑意。
啊啊啊,好帅啊!!
两个丫鬟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顺着霍明明目光的方向朝回廊处望去, 顿时埋下了头博陵侯来了!!
很难说这二人是被博陵侯吓到, 还是因霍明明的脸和博陵侯的脸对比后的失望而吓到了。
霍明明朝着聂冬扬了扬手,叫了一声:“父亲”
聂冬恨不得给她跪了。
妈呀, 这样的明明好恐怖!!
霍明明又是一声:“不孝女儿给您请安了。”
聂冬闭了闭眼, 躲,他是躲不了了。他得逃啊…
可就他现在这身板, 他要是敢稍稍迈迈腿, 霍明明就敢用一百二十迈速度的大长腿给他来个死相极惨的追尾。
死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等死。
聂冬一副小媳妇样, 终于从柱子后走了出来。本着早死晚死都得死的乐观心态,立刻道:“你有心了。”
说罢, 将秦苍、陈福二人留在门外。
正是晌午,书房里很是透亮。四周安安静静的,连鸟鸣声都少了许多。
聂冬正要坐下,又赶紧直起身。不安的站在书房里, 左右四顾:“那个…呃…恩…对了,你渴不渴?”匆匆忙忙的去拿茶壶,一个不稳一脚踢向了茶几一角,疼的他五官都要离家出走了。
“几日不见,侯爷行动变得这么迟缓了?”霍明明已经走到了茶几那里,倒了杯茶递给聂冬,“侯爷请用。”
“不敢不敢。”聂冬赶紧双手接过。咦?没有泼他一脸?
正庆幸时
“啊唔…!”
一个**的叫声正要破口而出,嘴巴却被人用手野蛮的捂住。腹部的疼痛无处宣泄,聂冬觉得自己的眼眶都快要瞪裂开了。
霍明明缓缓松开了拳头后退了几步,轻声道:“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你…”聂东捂着肚子,直接瘫软在地上。霍明明这一拳太狠了,简直去了他半条命。
“行了,别装死了。”霍明明走到矮几旁盘腿坐下,她出拳还是有分寸的,“有什么话要交代的趁早,迟了…”说着,又活动活动了手指。
聂冬吓得连忙爬起来:“暴力!明明,你怎么变得越来越暴力了。虽说这是博陵侯的身体,但敬老是美德,要保持啊!”
霍明明道:“如果你不用那张脸说话,也许我能下手轻点。”
“你以前果然爱的是我的脸!!”聂冬悲愤指控,只恨博陵侯的酱茄子脸不能让他嘤嘤嘤,不然他死也要嘤嘤嘤给这个外貌控的女人看!
谁料霍明明果断的点点头:“男人没钱不可怕,最要命的是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要才华没才华。你看这三样,你现在占哪一样?”
聂冬恨恨道:“往前推二十年,老夫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要才华有才华。”
霍明明:“哦。”
一个字,让聂冬顿时又趴在了地上。
他想问霍明明就他现在这个状况该怎么办?要是他一辈子都困在博陵侯的身体里…
可他不敢问。
在这个时代,他从未融入进去。说句酸掉牙的话,他只是一个误入时空的迷路人,整个时代对他而言都是陌生和疏离的。在这里,他只有他自己,和…霍明明。
见聂冬脸色好转过来,霍明明突然问道:“你记得不记得你是怎么穿来的?”
聂冬连忙打住了自己那悲秋的心思,想了想,回忆道:“好像就是一觉醒来…之前准备过两天跟你求婚的,戒指我都买了,就放在枕头旁。”
见霍明明若有所思的模样,聂冬叹口气:“我知道你也难受,现在已经成这样。我来这里也有几个月,私下里想了无数的法子,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