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挚皱眉:“让你说就好好说,别扯些有的没的!”
“是是,瞧小人这破嘴,”付六看了眼宋采唐,扇自己嘴巴,“小人再不敢了。”
力气不大,抡的倒挺圆。
宋采唐:……
“行了,你说说,七夕这天,问香都做了什么?去了几个场子,见的都有谁?”
连环杀人案,时间距离如此之近,一定有原因,这两桩案子一家有牵连。
想想又补充:“月桃对此什么反应?做了什么?”
付六回忆了回忆:“那天坊里活不少,场子多,人也多,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我记的也不是很清楚,怕是和和别人一起说才能说好,小公子最想知道的是哪一桩?”
赵挚和宋采唐对视一眼,将酒盏‘啪’一声放到桌上:“——当天最重要的场子,问香和月桃的反应和矛盾。”
“这就好说了!”
付六一拍大腿:“七夕当天最重要的场子就是晚上最后一个,公子哥们儿的!要说矛盾,那肯定是有的,这场堂会,本来是月桃的活儿,给问香给抢去了!”
本来是月桃的场子,被问香抢走……
所以凶手本来的目标就是月桃?问香是因为自己跳出来,白丢了一条性命?
如果这样的话……凶手是选择目标的规律是怎样的?
不,还是不对。
宋采唐眉头微蹙,摇了摇头,如果问香没有在凶手目标里,为什么她发间也有蝴蝶发钗?
三个女性死者,三只蝴蝶发钗,她并不是认为这是巧合。
赵挚显然也不这么认为。
他指尖轻敲桌面:“这一晚问香有没有什么异样?”
“异样啊……”付六歪着头,回想着那天问香的样子,“没有吧?要说有,就是比以往打扮的更好看,更重视。这很正常,当晚都是有名的公子哥,打赏少不了,要是能入公子们的法眼,以后好日子多了去了!问香自觉前途无量,还高调送了盒脂粉过去给月桃,说什么‘小姑娘还是乖乖呆在家里的好,大事还得姐姐们才能罩住,别以为自己身子长开点,就骨头轻的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想上天,还差的远呢!’……”
这话语气独特,大概记忆深刻,付六学的也很惟妙惟肖,宋采唐和赵挚几乎能脑补出当时问香趾高气昂的模样。
静了片刻,赵挚又问:“月桃呢,什么表现?”
“能有什么表现,生气呗,回屋就摔东西,剪衣裳,祸祸了一层子东西……”
“之后呢?”赵挚眯眼,“问香没回来,失踪几天,她什么反应?”
老鸨骗的过别人,却瞒不了坊里自己人,竞争这么激烈,月桃必然关注问香的行动,会发现她失踪未归。
“七夕大场子被抢,月桃晚上没生意做,心情又不好,妈妈便哄了哄,叫她休息。谁知夜里窗子没关好,小丫鬟们怕被骂又没去月桃房间看,月桃就染了风寒,第二天整个人晕晕沉沉,都起不床,妈妈赶紧叫人来治,好一通忙乎……应该是初九中午,月桃发现了问香没回来,问了身边丫鬟知得的确如此,当场就摔了茶杯,说‘活该!永远别回来,死了才痛快!叫你抢我的机会!’”
……
赵挚和宋采唐分别问了很多问题,只要给银子,付六都回答,答的还很干脆,且细节详实。
宋采唐突然想到一个方向:“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问香和月桃每回场子,你都在一边看着?”
“小公子说的这话没错,”付六拱手垂头,“姐儿们做生意辛苦,脾气大,有时难免惹着客人不知道怎么哄,不惹着客人,给客人家下人留下坏印象也不好,有很事,都得靠咱们这样的照顾着。”
这个问题也让赵挚有了新的思考方向:“姑娘们不听话,你们是不是也负责罚?”
“这个么……”
付六搓搓手,笑眯眯:“肯定是有的,但比起以前,少了很多。”
欢场上惩罚姑娘的手段……宋采唐在,赵挚并不想说,太脏。
这付六看着,像是精于此道。
酒盏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长响,房间内一时很安静。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船体剧烈摇动。
有声音伴着脚步声跳进来:“是谁……谁好奇那问……香和桃?”
来者应该是喝醉了,脸膛通红,脚步虚浮,说话还大舌头,看到船里的人,头还用力晃了晃,低喝了声:“别动!让爷看看清楚!”
宋采唐:……
付六赶紧小声回话:“这位是个熟客,叫于明知,不过来咱们这略少,常去隔壁倚翠楼,是那边无双小娘的金主。”
也不知是走的太飘,手里酒壶掉了下来,还是有意摔的,于明知哈哈大笑:“你们妈妈……也是本事,人都……死了,还能拽着赚……钱,好生高超的手……手段!”
一边笑,还一笑朝赵挚和宋采唐走:“小哥哥们,嗝,死人……有什么趣儿,不如跟我——我走,找隔壁的无,无双姑娘!我同你们说……别听她名字起的正,正经,她什么最无双呢……床上!软玉温香,又骚——又浪,床技最无双哈哈哈哈——”
付六尴尬上前,替赵挚二人拦住于明知:“他是无双的死忠金主,喝的有点多,二们别跟他一般见识,我马上叫人带他出去。”
宋采唐有点好奇:“喜欢无双,还愿意帮她拉客?”
这逻辑她有点不懂,喜欢的话,不应该多少有点独占欲吗?帮忙拉客,心里怎么想的?
“就是喜欢,才帮着拉客嘛!”付六倒是习惯了,一脸习以为常,“想让无双挣更多的钱,想无双更加精进技艺,想更多人知道无双的好……无双要是高兴,他就高兴,无双要不高兴,别说钱随便给愿意哄,杀人放火为博美人一笑的事,也不是干不出来……”
宋采唐:……
觉得用粉丝形容这种关系都有点黑粉丝这个词。
贵圈真乱。
“哟——这位小哥好生俊俏,气势如月似玉,这小脸白的,啧啧——有味道啊!”
于明知被付六挡了一下,刚好晃到宋采唐面前,看到宋采唐,眼神瞬间色气,连舌头都利落了很多。
“妙音坊什么时候开了小倌儿业务?付六你个鬼东西,竟然还藏着掖着不说——”
“哟喂于爷——这位可是客人!”
付六赶紧过来拦,但距离有点远,速度也没跟上,于明知手已经贱嗖嗖伸过来,要捏宋采唐的脸。
“啪——”
有圆圆小东西快速划过视线,打到了于明知的手,宋采唐几乎听到了骨头脆折的声音。
“嗷——”
于明知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手:“断了!老子的手!老子的手断了!!!!”
付六有些不忍心:“于爷,您的手还好好长着呢,没断。”
“没断?”
于明知把手凑近,眯着眼睛看了会儿,用力摇摇头,又看,直到看成斗鸡眼,方才笑了:“嗯,没断……那为什么这么疼?滴上蜡了?”
宋采唐看向赵挚——
这人好像生气了。
脸还是那个脸,一惯生人莫近般板着,可那双眼,沉沉墨色在里面翻涌层叠,就像风雨欲来的低暗天空。
跟□□比起来,手疼好像不是回事。
不就是滴了滴蜡?
于明知舔了舔手背,色气一笑,脚尖离地,冲着宋采唐扑了过来——
“小哥哥,脾气还挺辣么!”
赵挚眼眉压低,一把把宋采唐拽到怀中,同时长腿一抬,贯力一踹,直接把于明知接窗户踹了出去。
“扑通——”
好大的水声。
宋采唐:……
“其实我自己能躲开。”
真的。
她十分真挚的看着赵挚。
赵挚扶她坐好,眉心皱的能夹死苍蝇:“抱歉,今晚不应该让你来。”
宋采唐:……
这话音有点不对。
她觉得必须得给自己争取一下,不然以后类似机会怕都得失去。
“你是不是觉得女人都是废物?”
赵挚挑眉,警告意味明显:“宋采唐。”
宋采唐长眉舒展,满面淡定:“我承认有些时候环境对女人并不友好,可能需要别人相助,但更多时候,我觉得你应该给我多点信任,不然——”
“咱们这朋友,怕是没法再做。”
136.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快来人啊——来人——有客人掉到水里去了, 快下水救——”
付六忙着跑到船头指挥救人,房间里只剩赵挚和宋采唐。
赵挚脸色阴沉的十分明显, 不知这气是冲着被他扔下水的于明知,还是宋采唐刚刚的话。
宋采唐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 ‘信任’两个字, 她希望自己的朋友能懂。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宋采唐手一抬,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刀。
小巧的,精致,泛着寒光的解剖刀
它很小,不起眼, 却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它有多锋利。
然而这只是第一把。
宋采唐从腰间, 靴子里,连续掏了三把锋利利, 闪亮亮的解剖刀出来,拍在桌子上。
它们大小不一,造型不一, 唯一相同的,是锋利程度。
对刀剑很熟悉的武人赵挚, 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小东西, 都不能随便碰, 吹发可断!
宋采唐:“钟铁匠的祖传手艺, 杀不了人,我跟你姓。”
赵挚:……
几把刀全是宋采唐解剖尸体时用的刀具,柄长,刃短,再锋利往人体内也入不了太深,换作别人,他不信能杀人,可宋采唐——
剖尸技艺鬼斧神工,人体哪里皮薄,那里骨脆,哪里是骨,哪里是内脏,刀往哪插能致命,怎么做能把人弄死……
赵挚一点都不怀疑。
宋采唐要是有意行凶,一定方法多样,且不会留下痕迹让人抓到。
但——她毕竟是女人。
又没有武功。
赵挚用沉默表达了他的态度,宋采唐冷笑一声,右手一抖,亮出了最后一枚解剖刀。
她双眸灵慧专注,十指轻动,翻飞如蝶翼,灵巧又快速,一只带着锋刃的解剖刀在她中炫着光影,慢慢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晃出了虚影!
解剖刀那么小,那么利,却没伤到她一星半点!
宋采唐表演完,素手重重一挥,解剖刀‘咻’一声破空而出,直直扎在船舱上,手柄剧烈晃动好一会儿才停。
它刃尖所在,扎着的墙上装饰圆伞,最中间的部位。
“如何?”
宋采唐放下袖子,微笑甜美淑婉,仿佛和刚刚耍刀子的凌厉少女是两个人:“放心了么?”
赵挚:……
停顿半晌,赵挚才声音越发低沉沙哑的说:“……刀子危险,能不玩还是不玩的好。”
还默默把桌上,墙上刀子都收了起来:“以后我在,你不需要带这些东西。”
宋采唐迅速抓住话中重点:“所以以后这样的地方,我能不能跟你来?”
赵挚看着她,目光幽深:“……能。”
这就行了。
宋采唐唇角弯起,笑的灿烂。
感谢上辈子的努力,这辈子的坚持,过来这么久,这项技能终于练回来了。
干法医的,离案件近,离凶手也不远,有时候会遭遇和办案警员一样的危机,防身手段必不可少。
宋采唐肢体不太协调,防身术练不好,打架方面一点天赋都没有,可自小到大,精准度一向不错。
比如她要玩一把篮球,投篮很容易进筐;玩一把台球,台球很容易入袋;玩一把射击,十环肯定要练一练,但熟悉之后,很难有大的偏差。
飞镖,自然也是一把好手。
她有底气在现代暗夜的灰色地带游走,也就有底气在不友好的封建社会保护好自己。
只要解剖刀在手,她就不担心自己安危。
不只只是解剖刀,解剖用的东西,无聊时都被她玩出了花样,但解剖刀小巧好带,又最好用,她就最习惯带着。
越接近越震惊。
宋采唐又露了一把小手,满意的换了杯酒尝,辣的吐了吐舌头,赵挚看着,眼神越来越暗。
这个女人……
到底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宋采唐把辣辣的酒放开,端起一边的果酒尝了两口,一边喝还一边提醒:“江水深寒,观察使大人也不要太严厉。”
赵挚知道她指的是被他踹下水的于明知:“死不了。”
“酒醉误事,他要醒了,还会谢我帮忙。”
宋采唐长眉挑高,没有说话。
这一出过后,付六再回来,就显而易见的带着疲惫了,很多事情都说的差不多,再往里问,他也没太多东西可倒,堂会细节,还是要集合相关人的表述,一起综合考虑。
于是赵挚提了这样一个要求:“我想看看问香和月桃的房间。”
付六面露难色,但银子一给,他就哪哪都不难了,立刻带了人过去。
身为头牌,问香和月桃住着妙音坊位置最好的两个房间,地方宽敞,江景大房,还是对门。
付六先顺手推开了问香的:“房间和本人离开时一样,妈妈还没着人过来打扫,现在出了命案,肯定要保持一段时间……两位随便看看可以,但不能弄乱东西,不然我们对官差不好交待。”
他并不知道面前的两位就是官差,说话很絮叨,眼睛还一直看着,生怕二人悄悄带走些什么。
宋采唐和赵挚没时间管付六这点小心思,仔细观察着房间。
问香的房间一进来,就闻到一股香味,有点像玫瑰,又有点像茉莉,说它浓,并不呛鼻,让人反感,说它淡,存在感很强,馥郁悠长,有时低头闻一闻,自己袖间似乎都染上了这个味道。
七夕到今日,问香已经离世十四天,几乎半个月,主人离开半个月时间,房间味道仍然如此……
宋采唐在这一刻,深刻领会到了问香的调香技艺。
的确很厉害,是个高手。
房间里装饰很多,多繁华富贵,亮闪闪,很符合烟花女子的画风,收拾的很整洁,有条理,除了爱干净,看不出问香本人的性格,可衣服……
多是红色,小部分黑色,透明,织了蕾丝。
妆盒,雕花大床,纱帐,很多都是红色,深深浅浅的红,配在一起却不显繁复冲撞,反倒因层次感,有了一种独特美感。
这些,代表着一定的主人偏好。
宋采唐眸底隐现思考:“问香很喜欢红色?”
付六就解释:“这红色……其实不但女人喜欢,男人们也喜欢,问香擅长……特殊业务,男人们喜欢女人用黑色红色皮鞭,所以……”
所以也可能是工作需要。
“蝴蝶。”
赵挚突然吐出两个字。
宋采唐走到他身边,发现了首饰匣子里的蝴蝶……
很多,满满一盒,有钗有簪有笄,数量非常多。
这是怎么回事?
赵挚问付六 :“问香喜欢蝴蝶?”
“蝴蝶?”付六非常惊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有这样的问题,挠了挠头,道,“蝴蝶这种东西,不是女人们都喜欢?”
赵挚闪开身,让他看到匣子里的蝴蝶首饰——
“哦,公子是问这个啊,”付六就明白了,“前两个月咱们坊搞了个活动,叫蝶舞翩翩,妈妈给所有姑娘打了蝴蝶首饰,做了蝴蝶式样的衣服,就为待客,火了好一阵呢!这东西不但问香有,月桃也有,所有楼里的姑娘都有!问香还有衣裳和这配套的,就是给弄坏了,正好活动完了,也没有补做……”
所以仍然可能是巧合吗?
宋采唐和赵挚对视一眼,眸底满是疑惑。
本以为能解决什么,怎么谜团反倒越来越大了?
问香好调香,屋角专门一个角落,放着张大桌子,全是调香的工具和香料。
宋采唐不大懂,但她隐隐觉得,这些香料摆放,肯定有规律,不是按颜色,不是按相似味道,难道是功能?
她问了付六,付六就笑:“这是姐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技艺,到这地步,别说小人我了,就是调香师傅,估计也瞧不大出来,小人只知道,问香上进,为楼里赚的钱最多,但她不是真就什么客人都接,也有自己的爱好小心思,若有那不长眼的客人痴缠,妈妈又解决不了,她就——”
赵挚横眉:“用香?”
付六点了点头:“留客赶客,都在姐儿的一念之间。”
宋采唐点了点头,似有所悟:“问香为你们挣了这么多钱,只有这一处房间?外面没买宅子没藏钱?”
“您说笑了,”付六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没忍住,笑出了声,“姐儿们只要没赎身从良,就不能有外产,不能出这个坊,银子要不藏自己房间,要不兑给票号,没第别的路。”
看完问香房间,赵挚与宋采唐又去了月桃房间。
与问香房间满目的红不一样,月桃房间是满目的粉。
浅粉,淡粉,紫粉,玫粉,各种粉,充满少女心。
房间里还有各种造型圆润精巧,个头不大的摆件,比如竹娃娃,小灯笼,圆花瓶,小布偶,造型都很萌。
付六解释:“月桃就是孩子气,这么大了也不改,记得小时候刚来,还总是想逃跑,说娘亲肯定想她,在等她……性子恋旧又柔软。”
宋采唐和赵挚转了一圈,果然和问香房间一样,有很多蝴蝶首饰,衣柜里还有绣满了蝴蝶的粉红纱衣。
赵挚和宋采唐妙音坊一行有所收获,对问香和月桃两人有了些了解,但离破案还远。
两个人越讨论,越觉得这中间似乎少了点什么。
眼前摆着的,不一定是真实的,有什么东西好像骗过了他们的眼睛,被忽略。
然而谜团很多,浮出水面的部分也渐渐多了。
按着线索查,总能找到些什么……
“保护现场。”
“寻找嫌疑人。”
迟迟出现的月亮终于羞涩挂在树梢,弯弯如钩,二人对视间,月色流淌,似有柔软流光缠绕。
他们在同一时间说了不同的话,每一样,都很关键重要,对方说出口的,正是自己下一句要说的。
赵挚眸色更深,似是经不住宋采唐清澈干净的眼神,倏的转身,招手叫来属下。
他下发了两条命令:其一,保护现场,将问香和月桃的房间封存,除了官府清查本案的人,旁人不准进出,伺候过问香月桃的坊里小丫鬟要随时准备听官差问话;其二,清查嫌疑人,缩小范围,重点是七夕和中元前后,问香月桃几个场子的客人里,有没有重合的人。
凶手在这里面的机率非常高!
137.胳膊受伤
宋采唐很想验一验月桃的尸体。
正事办完, 赵挚送她回来时, 她就提了这个要求。
然而赵挚的脸色很臭。
宋采唐不明所以。
满头雾水。
她专业相关,学过一点粗浅的心理学, 但并不能透析人心,真看不清赵挚在想什么啊!
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天边有月, 身前有风,气氛非常好,大家聊的也不错, 还提到了温元思办的小梁氏案, 赵挚也有肯定温元思能力不错,怎么说到尸体就不高兴了?
脸色臭归臭,赵挚对待正事的态度还是相当靠谱的,立刻就答应了,说今晚时间来不及, 天亮府衙点卯后,他就去找李刺史走程序, 调尸体过来。
天气太热,月桃案子还没破, 尸体不易保存, 所以用着冰,放在冷室, 赵挚再强势回归, 手续办的再快, 下面人做事仍然需要时间,估计……最早也得次日下午才能备好待验。
宋采唐很理解,并没多过问。
正好在家门前,她想和赵挚告别道谢,赵挚身形一移,运轻功跳上墙,片刻就不见了。
宋采唐 :……
好吧。
反正大部分时候,她都是看不懂这个男人的。
她并不知道,赵挚只是跳上墙头,蹿到了暗处,并没有离开,等确定她进了门,一路跟着看着她回到房间,方才离开。
……
第二天上午,宋采唐被关婉妹子拉着逛街。
关婉是个小宅女,平时不大喜欢出门,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大姐关清不在,宋采唐当然要给面子。
吃人嘴短,她吃了人家那么多东西……总要有个做姐姐的样子。
而且婉妹子很可爱,干什么都萌萌哒,很治愈,她很喜欢。
婉妹子兴趣爱好非常专一,别的姑娘上街买胭脂花粉头油,大姐关清上街就洒钱,首饰铺子衣料铺子宝石店,什么贵买什么,还人人都有份,婉妹子什么都不喜欢,就爱逛调料铺。
什么米醋原汁酱油蜀中刚来的新鲜辣椒花椒,她严肃着小脸认真选,能一看半个时辰。
种类特别繁杂的香料铺子里,她停留的最久。
很奇妙,用在厨房,做在菜里,给人带来舌尖美味享受的香料,有时候也是调香的一种,凝合成香料,燃在香炉,给人鼻间甜美诱惑。
比如胡椒,薄荷,桂叶,丁香……
蓦的,宋采唐想起了死者问香房间里那个味道,和屋子一角的满满当当的香料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