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采唐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想叫住也叫不住了。
看着手中短笛,她陷入了沉沉思考。
有来有往,才是朋友,赵挚送了她东西,她是不是也得回个礼才好?
……
某处。
一张宽大雕花木床上,红纱铺床,闪耀着珍珠般光泽,烛光下充满美感。
一个少女躺在纱上,双手被绑在床头,浑身赤|裸,伤痕累累,身上几乎没一处好肉,左胸插着一枚匕首。
少女妆早已花完,红色胭脂抹开了全脸,黛眉失色,眼睛大大睁着,泪痕未干,瞳孔放大,不会呼吸,不会说话,也不会动。
她死了。
一个男人表情餍足的躺在旁边罗榻上,嫌弃着房间里的第三个人:“来的真慢,赶紧的,给我处理了。”
第三人:“您不能再这样了。”
男人闭上眼睛,双手颤抖,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没办法,我忍不住……”
良久,他睁开眼睛,盯着床上少女的血,鲜红的血,舔了下唇角,眸底闪耀着诡异的光:“我太喜欢她了。太喜欢,太喜欢……”
120.被虐待的女尸
这一天是七月十六, 中元节过后的第二天。
午饭桌上, 宋采唐面对着萌妹子关婉水汪汪,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添了今天的第二回饭。
“小半碗, 不能再多。”
宋采唐语气十分坚定。
再多,她怕自己走不出这饭厅, 先撑死了。
关婉是个小管家婆, 什么理财中馈女红琴棋书画,她统统不来劲, 但是家人入口的东西, 甭管饭食汤水还是点心干果,她都非常在意, 整日精进厨艺,恨不得住在厨房里,所有她喜欢的人都吃她做出来的东西,不需要别的才好。
宋采唐要添饭, 她非常高兴,不让丫鬟动手,拿过宋采唐的碗, 亲自去添。
一边添,一边悄悄脸红。
看来表姐更喜欢咸鲜味……往后要更努力呀, 小关婉!
宋采唐看着关婉递过来的几乎一整饭, 用力忍住, 才没条件反射的打嗝。
“婉儿, 你管这……叫小半碗?”
要说撒娇,关婉是个中里手,比宋采唐强多了。
捧着近满的一碗饭,萌妹子有点心虚,但添都添了……
她微微低头,抬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宋采唐,小脸鼓起来:“可是表姐早饭都没怎么吃呀,这碗这么小,祖母尚要吃两碗呢,表姐每日忙累,总也不见长肉,身体怎么受的住?大姐让婉儿注意着,给表姐做点好的调理身子……是不是婉儿做的不好吃,表姐不喜欢?”
说着话,婉儿眼底泪水朦胧,好像要哭了。
宋采唐:……
好吧,我输了。
宋采唐接过碗:“婉儿厨艺精妙,做出来的菜怎会不可口?我很喜欢。”
关婉立刻‘破泣为笑’,热情的给宋采唐夹菜:“那你多吃点,下回我再改良几个新菜式给你尝!”
宋采唐:……
不过关婉的手艺的确是好,她心里想拒绝,嘴里却拒绝不了……
完了,这样下去一定会胖死的!
宋采唐一碗饭吃完,略撑,继续对上小关婉期待的大眼睛——
不行,坚决不能再吃了!
关婉却没有劝饭,而是伸手拿汤勺:“表姐喝碗汤好不好?加了补身药材,味道婉儿尝了,还不错的!”
宋采唐绝望的看了眼小腹。
不行,真的一点也装不下了……
正当她努力思考用什么理由拒绝关婉,又不让萌妹子不开心时,有人来解救她了。
是官府的人。
“青陵河边发现了女尸,请宋姑娘过去看看!”
是正事。
宋采唐立刻肃然站起:“抱歉,婉儿,我得走了。”
关婉无比遗憾的放下手里汤勺:“那下回我再做给表姐吃。”
……
宋采唐一路来到河边,发现她不是唯一一个被叫来的仵作,吴泊也在。
天华寺云念瑶的案子办完,当时的仵作孙明理被打脸太狠,无颜继续在衙里当差,转去了它地,新补位过来的仵作便是这个吴泊。
卢光宗尸体发现时,宋采唐和这位老仵作一起验的尸,但因工作交接关系,卢光宗一案吴泊参与并不多,现在就不一样了,他是官府册子上正规仵作,宋采唐只是挂名,按理,该是他为主,宋采唐为次。
有尸体发现,府衙差吏要做的就是通知到仵作,上官没特殊发话,就近仵作自然都得招呼一声。
“宋姑娘。”老仵作朝宋采唐拱手,神色板正严肃。
宋采唐也福身回了个礼:“吴先生。”
吴泊没太多官场习惯,先寒个暄啊聊个天什么的,他直接伸手往前:“我也是刚到,宋姑娘,咱们先看尸体吧。”
宋采唐自然没意见:“好。”
一路过来的时候,衙差说了简单信息:死者是女子,衣衫华丽,身体面目并没有什么腐败,应该是新死。尸身在深水区,本不应该被发现,但今早有人出河钓鱼,正好钩到女尸衣服,女尸就被钓出来了……
衙差说到最后,想起当时情境,脸色有明显变化,不用多猜,宋采唐就知道,当时那个钓鱼的人,面目表情肯定相当精彩。
说着话,二人走到了尸体旁边。
尸体被放在岸边,四周清了人,围观人们只能远远看过来,什么都看不清。
因为赶过来的及时,尸体身上衣服还没干,头发也是湿湿的,一缕缕粘在脸边。
宋采唐对这女尸的第一印象,就是美。
脸型非常好,五官对称,干净清秀,一看就觉得特别顺眼,她耳壳匀致,皮肤白皙,睫毛浓密,眼线也很长,虽闭着眼,也能勾起你无限想往,她必然长着一双潋滟双眸,若是活着,会是怎样的美景……
她还有一头极美的长发,浓密乌黑,显然精心保养过,因水流冲刷,发髻大部分打散,很多钗环已经不在,唯有鬓角一枚蝴蝶碧玺花钿,因个小不重,又别在发内,没有遗失。
还有耳坠。
死者两耳挂着水滴形红宝石耳坠,以赤金小巧桂花为托,典雅精致,价格想必也不菲……
观察过外表,宋采唐戴上手套,和吴泊一起蹲下去,进行第一次初检。
吴泊最先看到了死者手腕上重重的淤青痕迹,绳子绞印十分清楚:“死者曾经双手被缚——至少得有一两个时辰,才能有这么重的痕迹。”
宋采唐则第一时间来到死者头部,翻开她的眼皮——
“瞳孔扩大,角膜轻度浑浊。”
再掀开一点衣服,看死者肩头——
“尸斑不明显。”
吴泊看着死者手腕,顺便试着动了动死者的胳膊:“尸僵严重。”往上试了试腿部,也很难曲动,“已漫延全身。”
宋采唐目光微闪:“所以尸体很新鲜,死亡时间在六个时辰内。”
也就是十二个小时。
现在是中午,往前推十二个小时,也就是——
七月十五,中元节午夜。
吴泊非常认同宋采唐的推断:“应该就是在昨晚。”他眉头皱着,看了看江面,“尸体在深水区,不管自杀还是他杀,目的都很明显,不想被别人知道。”
偏偏这么巧,有人上江垂钓,鱼钩还长了点,正好把人钓了出来。
“应该是他杀。”
宋采唐指着死者腰带:“吴先生不觉得这腰带系的有点别扭?”
死者是个姑娘,还是很漂亮的姑娘,发式,佩戴都很讲究,爱美,这样的女子,若是自己系腰带的话,肯定会稍稍紧点,就算不紧,也该合身,可这个腰带系的,非常宽松,完全是挂在腰上。
水流能冲开发式,腰带上却有绑结,没那么容易冲开。
而且角度上,让人感觉略不对劲,打出的绳结并不流畅,很生涩。
这不应该出自姑娘常年练习的巧手。
这腰带是被人系上的。
或者衣服都是被人换的。
跟着这个思路走,他杀结论就很明显了。
“宋姑娘说的对。”吴泊点了点头,记住尸身表现情况后,打开了尸体衣服。
这一看,两人都吓了一跳。
这尸体身上……密密麻麻全是伤!
脖颈往下,全是青青紫紫的斑痕,胸前娇嫩被生生咬破,左胸心脏的位置,还有非常明显的,匕首深深刺过的痕迹!
这样的刺伤口,肯定是他杀!
而且这样的斑痕,生前肯定经受过难以言说的虐待!
再往下看,死者的腰,臀,大腿,尤其大腿根,私密位置,伤痕累累……
饶是宋采唐验过很尸,经验丰富,早已不会带入自身感情,这时也没能扛住,长眉紧皱,骂了句:“禽兽!”
“死者死因查出来没有?”
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吴泊正在认真验伤,也许反应慢点,也许有点耳朵背,没第一时间回答,宋采唐就说了:“他杀,被凌虐,大量失血——”
“也不一定吧,”来人看了眼尸体身上斑痕,“就这痕迹,就是被凌虐?不是尸斑?”
宋采唐一听话音不对,似乎带着敌意,回过头一看——
竟是个熟人。
云念瑶案里,曾被他打脸的郭推官。
孙仵作走了,他倒是脸皮厚,哪哪都没去,吃了上官司训斥,请了假,消停一段,又回来了。
这人好像天生就跟她不对付,质疑她的话,几乎成了生理反应。
宋采唐长眉微挑,没理他。
“喂你——”
吴泊慢吞吞说话了:“死者死亡不超过六个时辰,尸身泡在水里,随水飘荡,体位不定,水温也低,尸斑形成过程会略慢,规律不似以往。尸体身上痕迹,确为各种大力碰撞击打所致,此无异议。”
郭推官听了,没特殊反应。
他跟吴泊老头又没仇。
仵作这行当特殊,跟他不一样,他推案判卷,是正经官身,有晋升希望。官场之道,案子怎么破,真相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样办案才能让上官满意。
如果又能破案,又能让上官满意,那这仕途,就没跑了。
他不喜欢宋采唐,李刺史也不喜欢宋采唐,那观察使赵挚又走了……现在不好好表现,更待何时?
云念瑶的案子没办妥,这一次,他好好办一回,让上官对他刮目相看!
前前后后想好一切,郭推官走了过来。
“宋姑娘,”他看了看尸体,眯了眼,话音间颇有些意味深长,“你说死者这伤是受过虐待?”
宋采唐目光平静:“是。”
“不是练习跳舞之类的技艺所致?”
“绝对不是。”
“那这虐待是哪一种?房事?男人在床上对女人的那种?”
“是。”
郭推官冷笑一声:“那精水呢?怎的不见痕迹?宋姑娘该不会同是女人,同情心泛滥,情绪激动,随便乱说吧!”
“眼前这么多的水,郭推官没看到?”
宋采唐差点气笑了,尸体这么新鲜,肯定死后不久就被扔进了水中,水流能把头发打散,脸上妆容洗个干净,什么洗不下去?
再说,死者左胸心脏部位那么深的刺伤,血都流尽了,可现在伤口泛白,全不见血迹。
人体那么多血,尸身上都找不见,何况少少米青液?
你瞎吗看不到!
郭推官就斜着眼坏笑。
“宋姑娘还在闺阁,怕是不懂。这男人床上弄女人,花样是很多的。这女尸体态风流,胸大腰细腿软,一看就是个放得开会玩,让男人受用不尽的,何况这凶手口味——看起来有点重。不尽兴来个几回,肯定是不会停的。”
“男人欲望强烈,一个洞肯定满足不了,水流再深,还能冲到那往深的里面?还有那小嘴,闭的那么紧,宋姑娘可认真查看了?”
“我见识过宋姑娘验尸,强调仔细,最好分析还原死者亲历经过,这女尸经历,不知宋姑娘可还原了?”
“她是怎么夹住男人腰,怎么跪在地上舔求男人怜惜,怎么趴在床上翘起那销魂之处,任男人弄的,宋姑娘可感同身受了?”
一句接一句,郭推官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下流,宋采唐哪会不明白,这人所言一切,不是真的怀疑什么,不是为了真相,而是故意要折辱她!
前生今世,宋采唐就没碰到过这么贱的男人。
这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到底从何而来?
就因为性别?下面多长了一两肉?
121.这个案子,给吴仵作
性别优势一打出来, 女人好像自动就气短了。
并非女人自己不争气,而是这社会状态。
封建社会, 男尊女卑,新来的安抚使大人还倡导女德, 女人不戴幂篱出门,都要指指点点一下, 何况宋采唐面对的这种?
郭推官一边说话,验尸的吴泊就一边长长叹气,摇了摇头。
话音刚刚落下, 宋采唐还没来得及回答, 后面又传来一道声音。
“郭推官, 你这样跟宋姑娘说话, 怕是不好吧。”
话音好似是为宋采唐打抱不平,实则透着调侃与戏谑。
也是个熟人, 李刺史。
郭推官一看李刺史到了,还是这个语气, 哪能不顺竿爬?
他恭敬的行了个礼:“我也是为了案子。咱们官府破案,样样都得想到,宋姑娘虽是女子,能力却堪比男子,不能因为她是女人,咱们就特殊照顾, 连案情都不能说了啊。验尸结果表明, 这女尸房事受虐, 这怎么受虐的,咱们总得了解啊,万一哪处留有证据呢?宋姑娘要是连这个都听不了,接下来怎么办,案子还破不破,案情还能不能说?”
郭推官一席话说的极为快速,凛凛大气:“这女尸就是被谁干死了嘛,我又没说错,宋姑娘接受不了,这一回不愿意感同身受了——”
“简直有辱斯文!伤风败俗!”
又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郭推官看过去,李刺史就微笑着解释:“衙差来报时,本官正同安抚使大人一起用饭,听说案情紧急,刘大人甚为牵挂,便一同过来看了。”
刘启年一来上任,就主抓女德,贞洁牌坊都办下来俩了,妥妥的政绩,最看不惯宋采唐。往日只是看不惯,今天看这场面,更觉恶心。
他视线森冷扫过宋采唐,好像看到什么脏东西,袖子一甩:“如此境况,但凡有点自尊心,就该马上找根绳子勒死自己!”
这话戳的是谁,在场的人没一个听不出来。
郭推官心内暗笑,以袖掩面清咳两声,识眼色的后退两步,将舞台让给安抚使。
这点言语阵仗,宋采唐还真吓不着。
她十分淡定:“安抚使大人说的对,凶手干出这么恶心,丧心病狂的事,的确不配活着,待缉拿归案,刺史大人一定要从重判刑。”
一句话,换了概念,把刘启年讽刺的人变成了凶手。
这也没错,凶手行迳的确可耻,谁听了都看不下去。
刘启年吃了个哑巴亏,觉得这宋采唐脸皮太厚,他竟远远不及!
“至于郭推官所言,”宋采唐看向郭推官,“我并非想回避,停尸房内,阎王殿前,尸身我见过太多太多,惨的,烂的,不胜枚举,至今没有迷失,还能保持一点同情心——我很自豪。”
她眼眸沉静,黑白分明,定定看着一个人时,明亮到令人害怕:“郭推官可曾想过,有一日自己怎么死么?许那时,我也能对你抱有一点同情。”
封建社会女权不好使,咱们就鬼神。
反正她这手本事,传来传去,被传的有鼻子有眼,阎王爷干妹妹的话都说出来了,现在小小利用一把,就问你怕不怕!
郭推官……
还真是有点怕。
古人信鬼神,就算不太信,也不敢太得罪。
想起宋采唐的本事,看着这一双沉静双目……郭推官无端打了个抖,这宋采唐是有点邪气,别哪天真去阎王爷跟前告个状,划掉他几年阳寿!
一时心气受挫,他没说话。
宋采唐见四周终于安静,方才微微一笑:“此女尸生前经受虐待已是事实,我没其它异议,只是与其在这里纠结研究什么姿势,像巷子口无赖研究春宫那般猥琐,官府该办的,是正事。女尸身份查找,生前时间线整理,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哪里,见过什么人——”
“所有一切找清楚了,再研究其它不迟。”
刘启年脸色不好,大约是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训宋采唐。
李刺史也不高兴,郭推官收到眼色,没办法,哪怕心有忌讳,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
“那这女尸胸口不是有刀伤?没准不是别人凌虐至死,是有别人趁机杀害?看这女尸打扮,没准就是专门干那种行当的,怕什么虐?”他还问老仵作,“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反正不管怎样,就不能承认宋采唐!
吴泊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有,但是非常小。”
“如宋姑娘所言,此女受到虐待,程度颇为严重,这样的伤情,小老儿认为,哪怕是……再接客的可能性也很小,她定然气力不足。匕首伤痕和其它伤痕看起来间隔时间并不长,死者口鼻也没有细小白沫,虽在水间,却不是溺水身亡,早在被扔进水里时,她就已经死了……综合所有,小老儿也认为,奸杀的可能性更大。”
在场所有人安静听着,并没有像质疑宋采唐那样质疑他。
李刺史只问了一句:“你可确定?”
吴泊面色板正:“我等仵作,只以事实表现说话,不敢有违。”
刘启年问他:“你做仵作多久了?”
吴泊:“至今已三十五年。”
“可有师承?”
“小人曾在汴梁大理寺学习二十余年。”
“很好!”
刘启年很看好他:“这个案子,还请吴仵作好生用心,早日破案!”
宋采唐微微阖眸。
所以她说什么都没用,因为性别不对,吴泊是男人,又年纪大,资深,所以别人推崇,一点也不会质疑。
宋采唐并不嫉妒吴泊,只觉得这世界……
有点恶心。
尸体就在这里,安静,冰冷,别人却站在她旁边夸夸其谈,各怀心思,忙这忙那,没半分尊重。
不管这些男人,还是那个凶手,都让她觉得恶心。
无比恶心。
脱下手套,她摸到腰间荷包,有一块硬物。
是外祖母偷偷给她塞的粮。
外祖母嗜甜,关清关婉老管着,她藏糖手法越来越多,最近开始往宋采唐身上藏了。有时候藏了,她记得,会在关清关婉不在时问她要,有时候藏了,她就忘了,宋采唐提起时,她也不遗憾后悔没想起来,而是劝着宋采唐,留着给你吃,没事吃块糖,挺好。
人生在世,尤其女人,太不容易,能甜点就甜点,哪怕甜甜嘴呢。
糖能让你感觉好过点,开心点。
宋采唐把糖拿出来,放到嘴里——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真的觉得好过点了。
尸体发现,原地进行粗粗初检,之后抬加府衙专门的停尸房,这里工作已经结束。
李刺史已经发话:“吴先生稳重,这女尸案看着着实有点惨,说一千道一万,宋姑娘也是女子,官府还是要照顾的,所以这案子,就交给你了。”
到于宋采唐的活儿,李刺史是这么安排的:“不过一个奸杀案,找一个禽兽,宋姑娘大才,这点小案用你委屈了,吴先生你也合作过,应该信得过?”
不等宋采唐回答,他顾自往下说:“咱们栾泽,还有一些悬案,温通判手上就正在办一桩,宋姑娘要是不介意,不如去帮他一帮?”
上官派事,下面不能没反应。
吴泊立刻行礼:“刺史大人放心,小人一定竭尽所能。”许是看出几人不对付,他还冲宋采唐拱手,“宋姑娘放心,此女尸案,我必尽心,若有不懂,看不出来的地方,肯定要请教宋姑娘。”
宋采唐还能说什么?
就算在现代,她工作的地方,也不是每桩案子都是她的活儿,她想管哪一个就管哪一个,随心所欲,她不是天底下唯一的法医,要服从工作调配。
这李刺史明显不待见她,不想和她合作,她还懒的看他那张恶心的老脸呢。
再一想,怪不得温元思没来,原来是被别的案子缠住了,赵挚又不在,没人能管得了李刺史……
宋采唐决定还是再看看。
赵挚说忙,不是不回来,到时让他盯一盯,案子要是没有问题,能顺利抓到真凶,她也不用管,要是有问题……赵挚也不可能放着不管。
“好啊。”
她应着声,笑容很灿烂。
……
看着女尸被抬走,宋采唐心里憋的慌,没回家,直接转了方向,去找温元思。
温元思很懂得怎么安慰她,听说现场发生的事后,没说可惜他不知道这件事,没第一时间到场支持,也没哄劝宋采唐或者大骂上官,而是直接把卷宗拿来,让宋采唐看那一卷悬案。
还别说,这招特别管用。
宋采唐一看到卷宗,注意力就扎了进去,再没心思想其它。
梁氏?
当今皇后奶娘的妹妹?
死了四年,案子仍然没有查清?
不说别的,光说这身份,这时间,宋采唐就很难不感兴趣。
卷宗很厚,继续往下看,介绍的是梁氏家里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