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宁也没有停下来,她带着雷洪可伶可俐去了慰问牺牲战士的家属。
因着之前她把自己的赏金都给分给了家属,瑾宁因而也特别受到尊重。
死亡总是让人悲伤的,但是,战士的牺牲悲伤过后却是骄傲与自豪。
自家儿子或者夫婿是为保家卫国捐躯的,身为牺牲战士的家属虽痛,却觉得与有荣焉。
大家对这位女将军也表现出了好奇,她的事迹大家都听说了,对她在东浙的战事决策也都听了数遍,因而对瑾宁是肃然起敬。
牺牲战士的家属在京中的仅有二十人,所以瑾宁三天就跑完了。
剩下的那些,她也不能离京去慰问,只是抚恤金她还是命人发放下去。
她没说这是自己掏的,但是将士都知道,朝廷的抚恤金是有定额的,即便这一次翻倍,也绝没这么多。
瑾宁的威望,也是在此时立下。
人都是很真实的动物,雪中送炭,此恩能记一辈子。
慰问完家属,瑾宁便巡视店铺。
鼎丰号在这一次赈灾中,名声大噪,皇上甚至还点名赞扬了。
皇帝赞扬,京兆府肯定得来送牌匾,鼎丰号在京城是迅速打响了名堂。
所以,今日胡青云有话要跟瑾宁说。
瑾宁知道他要说什么。
在他说之前,瑾宁便道:“鼎丰号作为总店,其他商铺全部为鼎丰号的分铺,还由你来统管,以后鼎丰号我只占三成,至于原先的店铺,你占三成,如何?”
胡青云怔怔地看着她,“东家,您这是等于白送给我。”
“不白送,鼎丰号以后的分号会开遍整个大周,我所获利会比现在多许多许多许多。”瑾宁笑着,连续说了三个许多。
胡青云对于自己做生意的手段是有信心的,但是,生意哪里有稳赚不赔的?若说如今的店铺都归了鼎丰号,他的野心可就大了。
这野心大,人就未必压得住自己,他很怕赔了瑾宁的家当。
所以,他斟酌再三,道:“若按照东家的意思,如何分成都不是问题,哪怕我只占一成都不打紧,毕竟,这鼎丰号能出名,也是东家的功劳。”
“你担心什么?”瑾宁看得出他的担忧来。
胡青云看着瑾宁,诚实地道:“东家,如今您或许不曾盘算过这所有的店铺值多少银子,但是我心里有数,这些资产能让我们做好多大事,可生意是有风险的,风险还很大,我只怕到时候一旦压不住自己,全部投了进去,便是要了我这条命,都没办法赔偿给东家。”
第264章收了个义女
瑾宁知道他做事的方式,是稳中求胜。
但是,他偶尔也会剑走偏锋,只是剑走偏锋的时候,他也必定打起十二分精神,各方调查务必掌握到最精准。
亏损的可能是有的,即便鼎丰号不按照前生的方式去走,她都不愁。
亏损一次,两次,三次,他只要人活着,就有打不死的斗志。
这份斗志,能让他成大事。
所以,瑾宁道:“不打紧,只要不背一屁股债,我就陪你疯!”
“背债不会,但是有可能咱到最后,一无所有!”胡青云道。
如今他有十分的力量,只做五分的事情。
可一旦野心上来了,他有十分的力量会做十分的事情。
超过十分,他不会做,所以背债的可能性很少,亏得一无所有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瑾宁拍着他的肩膀道:“放手去干,我亏光了,还有庄子赖以为生,且我这个郡主,皇上多少会赏口饭吃!”
换言之,她应该会有食邑,只是旨意还没下来。
胡青云听得此言,只觉得心头热血沸腾,积压了许久雄心壮志,被瑾宁激发了出来。
他激动地道:“有东家这句话,那我就放手去干!”
瑾宁微笑,“需要我的时候,随时来找我。”
“一定!”胡青云道。
店里没有烧酒,胡青云命伙计去倒茶,一杯茶递给瑾宁,一杯茶他拿在手中,日头斜斜地从店铺大门里透进来,照得他眸子发亮,他举起茶,遽然道:“我发誓,不出十年,我要鼎丰号的分号在大周各地遍地开花!”
瑾宁碰了他的茶杯,“敬鼎丰号!”
这一天,是惠帝十七年十月初十。
喝了这杯茶,瑾宁对胡青云道:“你我立下契约,分成按照我方才说的办,但是,我不出面,对外也别宣称鼎丰号有我的份。”
“这是为什么?”胡青云不解,她虽被封为将军,但是同时也是郡主,这些家业更是她母亲留下给她的,和朝中利益不挂钩,为何不能说?
瑾宁道:“我是非多,得罪的人也多,鼎丰号要好好地做营生,最好是与我不沾边,否则有朝一日,我或许会连累了鼎丰号。”
胡青云明白她的意思,她即将或有大动作,不想让人知道鼎丰号有她的份,以免被人惦记伺机打击。
契约签订日期便是十月初十,瑾宁签下自己的名字,盖下自己的印章,摁下自己的指印,成为鼎丰号的合伙人。
皇上的旨意下来了,查端明在十月二十一入宫。
也就是说,她还得在江宁侯府住十一天。
查端明在府中很快就与江宁侯夫人熟悉了,两人十分亲厚,甚至,查端明隐约提出,要认江宁侯夫人为义母。
江宁侯夫人斟酌过,自然没有接茬。
江宁侯夫人有位妹妹在宫中为妃,她不缺宫中的贵人扶持。
而且,宫中的人也不是那么好用的,有时候甚至反过来她会求你。
查端明知道她的心思,这位江宁侯夫人眼角长在额头上,肯定不会看得起她这个来自民间的明嫔。
她不着急。
还有十天的时日,她可以好好利用。
瑾宁忙完之后,便总算有闲暇在府中好好休息了。
甄府那边,给她送了许多补品,说她连番受伤,身子骨差,要好好进补。
三年的魔咒,始终笼罩在甄家人的头上,大家谁都没有再提,但是,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不提,不意味着不会发生,只能是用各种方法去延长这段日子。
瑾宁在府中,查端明便每日都来。
其实她和瑾宁也没什么话说,可她每日一大早就来,在瑾宁的屋中坐到中午才走。
瑾宁虽不喜她,却也不能往外撵人。
宁瑟阁有可伶可俐在,谁想探知宁瑟阁的消息都不成。
如此两三天下来,江宁侯夫人那边倒是坐不住了。
她自然是看不起查端明的,因此不屑与查端明结盟,可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查端明向陈瑾宁靠拢。
她不接近查端明,不是因为觉得她没能力,相反,查端明能杀了东浙王,取下东浙王的人头,此人胆识和勇气都过人。
她不想和查端明有什么关系,是因为日后她总要跟自己的妹妹争宠。
她不想自己被置于两难的境地。
如今查端明接近陈瑾宁,这让她很不安心。
深思再三,她命人去请查端明。
这一次,江宁侯夫人没有摆出高傲的姿态来,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看着查端明款款而入。
查端明何等聪明?见她这副神色,便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
江宁侯夫人问了一些查端明的家事,查端明都一一告知。
听得查端明是查实人的孙女,江宁侯夫人怔了一下,“你是查先生的孙女?”
“回夫人的话,正是!”查端明谦卑地回答。
查实人她知道,但是不知道查端明就是查实人的孙女,原先只听的说是东浙名士的孙女,竟未作查先生想。
当今皇帝曾三番四次命人请查先生入朝,她是知道的。
江宁侯夫人端正了神色,打心里发出了笑容,“原来是查先生的孙女,失敬了。”
查端明微笑不语。
江宁侯夫人道:“我一直想拜见查先生,只是到底无缘,若查先生日后入京,还请明嫔引荐。”
“夫人客气了,祖父若入京,一定请他到侯府做客。”查端明道。
江宁侯夫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她身后的嬷嬷便笑着道:“夫人,明嫔娘娘在侯府出门入宫,论起来,你们便有母女情分了,那您和查先生也算是亲戚,自然得见的。”
江宁侯夫人笑骂道:“闭嘴,娘娘是宫中的贵人,我怎就敢做娘娘的母亲?”
查端明倒不拿乔,连忙站起来福身道:“若夫人不嫌弃,我还真想认夫人为义母。”
江宁侯夫人看着她,脸上有惊喜之情,“真的?娘娘真愿意做我的女儿吗?”
查端明听得此言,含羞跪下,“母亲再上,查端明拜见母亲!”
江宁侯夫人大喜过望,连忙对嬷嬷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扶起娘娘啊!”
嬷嬷马上就上前扶起了查端明,“娘娘快请起,便是认了母亲,这礼也使不得,娘娘如今可是天子贵嫔啊。”
查端明站起来,眼底也是染着喜气,“女儿尚未入宫,自当行叩拜之礼,此为孝义。”
第265章分内之事
江宁侯夫人含笑看着她,心里头却在盘算着如何跟侯爷说这事。
查端明是她的义女,自然也是侯爷的义女。
只是不知道她年岁。
细细问过之后,她甚至比李齐容都大上一岁。
也就是说,连陈靖廷都要叫她一声义姐了。
当天晚上,侯爷回府。
江宁侯夫人主动进去伺候,更衣洗脸,巨无遗细。
江宁侯如今冷落她,若无事,她不会过来,所以,江宁侯只等她说事。
伺候完毕,江宁侯夫人亲自沏茶,道:“侯爷,妾身有一事要与侯爷商量。”
江宁侯呷了一口茶,神色淡淡地道:“说。”
江宁侯夫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今日,明嫔娘娘说京中无亲人,她的祖父查实人也远在东浙,且既然皇上让她住在江宁侯府,她想干脆认了我们为义父义母,侯爷怎么看?”
江宁侯蹙起了眉头,“推了。”
“她前两日便暗示过,妾身不接话,今日直接挑明,这妾身也不好回绝,毕竟封号也下来了,且她还是查实人的孙女。”江宁侯夫人为难地道。
江宁侯道:“此事沾身便错,皇上没有暗示也没有明旨,且知道本侯的为人,才把明嫔安置在江宁侯府,若是收下了她为义女,便有后宫与前朝勾结之嫌,本侯绝不赶这趟浑水。”
江宁侯夫人心中暗暗叫苦,她知道查端明的目的就是要拉拢侯爷。
侯爷当然不可能与她私相授受,可若只是名誉上,她觉得没什么要紧,入宫之后,几乎也不会有什么来往。
且如今她已经应下,查端明也下跪磕头喊了义母,怎生是好?
心思几转间,她轻声道:“这查端明倒是可怜人,父母双亡,得查先生收养,又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在京中无依无靠,入宫之后不知道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我倒不是说怜悯她,只是想起瑾宁当初也是这般的可怜,我又曾经那样对待过她,想补偿她,大概她也不会接受,如今见这明嫔…”
江宁侯怎不知道她的性情?她不会真心怜惜瑾宁,许是见着实被冷落了好一阵子,便想借明嫔来认个错。
江宁侯不会对查端明心怀慈悲,但是,确实引申到瑾宁的身上,不禁叫他心中不忍。
横竖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他也懒得去管,便淡淡地道:“这事你看着办就好,私下认了便算,不必铺张。”
江宁侯夫人松了一口气,“是!侯爷放心,此事妾身也不愿意铺张,到底是福是祸也不知道,只是想着横竖入宫之后,咱也不经常往来,只是挂着这个虚名,算是给查先生几分面子。”
江宁侯知道查先生这个人,但是也没来往过,他是武夫,但是对有学识的文人十分敬佩,所以,听了江宁侯夫人的话,他也就没觉得那么别扭了。
翌日,查端明便来给江宁侯磕头。
江宁侯早早就吩咐了下去,侯府里的人都得列席。
这是自从瑾宁和靖廷回京之后,头一次面对面地与李良晟坐在一起。
李良晟神色很冷淡,甚至连看都看二陈。
在这个家,他们是姓陈的,是外人。
李齐容也回来了,她神色淡淡,看不出神情来。
因事前没公开,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这一次侯爷叫齐了大伙儿,到底是为什么事。
直到查端明跪下来给江宁侯夫妇磕头,嘴里喊着义父义母,大家才明白过来。
瑾宁的神色就有些玩味了,拉拢不到靖廷,就拉拢江宁侯夫妇,算盘打得真好。
因着查端明年纪最长,所以,靖廷也得喊她一声义姐,给她见礼。
李齐容上前便拉着查端明的手亲热地喊道:“这下可好了,我总算是有个姐姐了,义姐,以后咱得多来往。”
查端明拉住她的手微笑道:“妹妹不嫌弃姐姐就好。”
“嫌弃?”李齐容笑得花枝乱颤,“姐姐说的什么话?姐姐是即将是皇上身边的人了,妹妹怎么敢嫌弃姐姐?以后可得姐姐多关照才是啊。”
查端明微笑着不语。
李良晟上前拱手见过,“良晟见过义姐。”
李良晟倒没看出是开心还是嫌弃,一张脸淡淡的,嘴角是有笑意,但是那笑意看得出是刻意挤出来的。
“良晟弟弟!”查端明福身。
李良晟微笑了一下,便坐了回去。
靖廷也站起来,拱手道:“靖廷见过明嫔娘娘!”
查端明看着这个眉目清朗的男子,嘴角扬起了笑意,“靖廷弟弟,叫一声义姐就行。”
靖廷正色道:“皇上已经赐了娘娘的名分,君臣有别,还是叫一声娘娘妥当。”
查端明微笑,“都一样。”
她看着瑾宁,瑾宁没动,她还没进门,这声义姐,叫了也多余。
倒是长孙嫣儿和陈幸如走出来福身见礼,查端明不太搭理长孙嫣儿,倒是对陈幸如高看了几眼。
两人退下之后,查端明看着瑾宁道:“郡主,日后便是一家人了,还望郡主不要再弄什么戏水的把戏,伤了姐姐倒是无所谓,伤了旁人可不好。”
瑾宁怔了一下,“娘娘什么意思?什么戏水?是指娘娘落水我下水救你那一次吗?”
查端明淡笑,“郡主认为是这样的吗?”
瑾宁呵呵笑了一声,眸色严厉,“否则,娘娘认为是怎么样的?”
查端明下意识地看向侯爷,本来以为这父女名分已定,侯爷多少会为她说一两句话,但是侯爷只安坐在椅子上,神色冷淡。
她知道自己着急了。
遂微微一笑,“自然你是救了我,此事我铭记在心,日后定当图报。”
她说完,定定地看着她,一语双关。
瑾宁道:“分内之事!”
瑾宁也看着她,一句分内之事,仿佛有含义,也仿佛没有。
查端明是有些失望的。
本以为今日认了江宁侯,按照风俗,上契是应该摆酒席通知族中的人。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只是低调地叫了侯府一家出来认个亲。
她需要侯府这门亲,孤掌难鸣,有了侯府支撑,她在宫里便少了许多功夫。
第266章咱不同类
不过,由此可见,祖父的名声不是人人都卖账。
江宁侯夫人看着瑾宁与查端明的针锋相对,心里很高兴。
她认为,瑾宁的生气在于查端明忽然就倒戈,原先好几天都往她屋中去,一个转身,查端明就找她认了义母,所以,她大概觉得自己被查端明戏弄了一顿。
江宁侯夫人自从与瑾宁对抗以来,一次都没胜过,如今只是小小的胜利,她便认为是好的开始。
不过,瑾宁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甚为不悦。
“既然明嫔如今是侯府的义女,那明嫔入宫,侯府是不是要备下嫁妆呢?”瑾宁问道。
江宁侯夫人原先是没想过这一层的,所以,听了瑾宁的话,微怔之后,神色便有些不悦了,觉得查端明另有算计。
她不是很在乎银子的人,银子她有,且很多。
但是查端明是入宫,这嫁妆肯定就不能寒酸,平白无故给她这么多,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
她淡淡地道:“自然是要的,大家也可以适当给她添妆。”
这话,她是看着瑾宁说的。
瑾宁还没说话,靖廷便道:“做弟弟妹妹的,怎有给姐姐添妆的道理?”
从来之后年长的给年幼的添妆,哪里听过做弟弟妹妹的给姐姐添妆?送礼都不对的。
查端明不说话,她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也知道江宁侯夫人舍不得这份嫁妆了,所以她不做声。
舍得舍不得,该她出的,她都得出,否则,白白受她跪拜之礼?
瑾宁看着江宁侯夫人那张白净又透着铁青的脸,大有偷鸡不到蚀把米的憋屈,不禁淡淡地笑了起来。
与虎谋皮,从来都不轻松啊。
夫人,这只是开始,招惹查端明可真不便宜的。
认亲这一笔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了。
江宁侯道:“好,现在说说正事,靖廷的婚礼,如今要重办,虽说皇上赐婚,礼部那边也会做事,可咱家也得把事情版妥当了,宴请的宾客名单,这两日就得做出来,再提前送到人家府上,至于聘礼,回头你列个单子出来,我先过目。”
江宁侯夫人轻声应道:“好!”
江宁侯点点头,“嗯,靖廷如今成亲了,该他的,你也拾掇拾掇,还给他就是。”
江宁侯夫人眸子飞快地闪了一下,“那是自然的。”
吩咐完这些事情,江宁侯便交代下去,今晚晚膳做得丰盛一些,便当做是上契酒了。
查端明神色有些不好,方才江宁侯说婚事的时候,提了一句说回正事,在他看来,收她这个明嫔为义女不是正事,倒是陈靖廷与陈瑾宁的婚事才是正事。
李齐容忽然笑了笑,“这成亲是好事,只是,瑾宁是姓陈的,靖廷又姓陈,外头人也不知道怎么看,靖廷,可曾考虑过要改姓李…”
李齐容的话还没说完,江宁侯便勃然大怒了,“改什么姓?靖廷是陈大将军的儿子,是陈家的血脉,他姓什么,无改他是本侯的儿子,至于同姓不婚,皇太后早就下过旨意废除,你在此胡言乱语什么?”
同姓不婚,一直是大周乃至前朝的规定。
先前律法成有明规,同姓不得成亲。
皇太后临朝称制之时,便下旨废除,说大周同姓很多,若因此错了良缘,十分可惜。
只是虽然废除,但是因为同姓不婚由来已久,所以,大家心里头对同姓成亲还是有些抵触。
尤其大户人家,还是会有所讲究。
李齐容见父亲震怒,便笑笑道:“父亲,女儿倒不是挑剔什么,只是怕他们二人会被外人耻笑,再说了,靖廷虽说是陈家的人,可自小在我们江宁侯府长大,且喊您做父亲,改姓又如何?莫非靖廷不愿意吗?”
江宁侯冷冷地道:“靖廷改姓,自然没问题,这江宁侯世袭罔替之位,总得要有人承继。”
李良晟闻言,脸色大变,怨恨地瞪着李齐容。
李齐容怔了怔,她只想给陈靖廷添堵,让他难受难受,倒不是真的要他改姓,事实上,他改姓她还不愿意呢。
只是听了父亲这话,她才惊觉还有这个问题,她连忙就道:“父亲,女儿只是开开玩笑,调调气氛嘛,靖廷是陈家唯一的血脉,怎么可能叫他改姓?若真改了,陈大将军怕得找我算账了。”
说着,她自己便笑了起来。
谁都没笑。
气氛异常尴尬。
而且,江宁侯脸色铁青,看着就是一触即发的情况。
靖廷微笑道:“父亲,吃酒去?”
江宁侯脸色顿时就松弛了下来,“好!”
查端明没想到江宁侯如此重视陈靖廷。
甚至超过自己的亲生子女。
这倒是让她始料未及。
看来,这陈靖廷还得好好拉拢一下。
这陈靖廷说一句话,就能让本来震怒的江宁侯怒气全消,可见,陈靖廷在他跟前能说得上话。
这个陈靖廷实在算不得是聪明人,只可惜,他有一个很聪明的妻子。
陈瑾宁,近乎狡猾。
但是和自己比起来,陈瑾宁还是稍逊一筹。
当时她的意图,自己早就想到,不外乎是借着天灾突击府邸,她哪里有什么悲天悯人的心肠?但凡这种有野心有谋略的人,心里都不会慈悲。
若东浙王早听她的,何至于此?
也好,那横竖是个骄傲自满,跋扈骄矜的人,跟着他,未必能成大事。
如今入宫虽说是从低爬起,但是,她就在权力边沿,可慢慢渗透,终有一天,她会站在龙太后曾经站过的位置,君临天下!
“也不怕脑子想坏了?”耳边传来陈瑾宁讥讽的声音。
查端明抬起头,才看到人渐渐地散去了,江宁侯也走了出去。
陈瑾宁站在她的身边,一脸讽刺地看着她,仿佛知晓了她心底所想。
查端明微微一笑,“郡主在东浙大胜,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只是人还是别忘记自己的出身,有些人,即便披着凤凰的衣裳,终究只是山鸡。”
对陈瑾宁的来路,她早打听清楚了,心里多少有些看不起。
瑾宁淡淡一笑,“人就是这样,出身底下的人,总容易耻笑和她一样出身的人,这叫什么?物伤其类吗?哦,不好意思,这话不妥当,我是人,和明嫔不是同类。”
说完,和靖廷大模大样地走了出去。
第267章你别叫他去死
查端明笑了,但是笑容里含了几分狠毒。
陈瑾宁,你太得意了。
得意的人,通常容易骄傲,我便等着你骄傲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