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计肇钧有些不好的预感。
“因为你涉及到一桩重大的诈骗案,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第一一三天要塌了
“什么情况?”陆瑜三两步跑下来,“警察也不能随便抓人啊,就算拘留或者拘传,不也得有个手续吗?你说抓人就抓人啊,公安局你家开的吗?咦,你不是……你不是那个谁谁谁?!”他认出了老钱,却一时叫不出名字。
“有紧急情况,符合法定条件的,警方可以先行拘留。现在,我们认为情况就很紧急。计先生你配合一些,我们不喜欢使用强制力。”老钱对计肇钧说。
陆瑜很不理智的挡在计肇钧面前。
计肇钧心头仍然震惊于母亲的病危和公安机关突然的出手,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诈骗?就是说不是因为戴欣荣,也不是因为朱迪,而是冒名顶替的事!毕竟身为计氏的执行总裁,每天过手的生意就数额巨大,公安机关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控告他这种罪名。可是,他还没有自首,警方是怎么察觉的?是江东明发现了什么?是朱迪疯了乱咬?甚至是出现天大的奇迹,计维之能说能动了?
虽然路小凡也是知情人,但他却完全没有怀疑她。这种信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时建立起来的。现在就算他亲眼看到路小凡往他背上捅刀子,他都会以为她是被人精神控制,绝对不是本意。
他五年前就已经计划自首,说明一切,但现在情况变了,他也要跟着调整方案。被拘捕,在审判的时候没有从轻情节,况且现在母亲生死未卜,他不能被关起来。所以他必须拖时间,只要警方有一点证据漏洞。他就能找到机会。
“陆瑜,去把公司的律师找来。另外告诉江东明,明天会有事关计氏的轩然大波,让他把公关计划想好,最大限度降低公司的损失。”计肇钧平静地道,“好市民要配合警方的工作,相信警方也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非法作为。”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把陆瑜拉回身后。对老钱伸出手,“还用铐上吗?”
老钱侧过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意思让计肇钧上车,以行动表示不需要。
“看顾点小凡。”计肇钧身后,甩下这四个字。
而当警车走远,发呆的陆瑜才猛地一跺脚。终于回过神来。他拨通了公司首席律师的电话,也顾不得还不到清晨五点就把人吵醒有多么不人道。他在这十几个小时里。已经受到太多的意外打击,兰姨那边出事,钧哥这边也出事,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了。
刘春力!刘春力!刘春力!
六神无主的当儿。他居然只想起那个瘦小如泼猴般,又对他不怀好意的坏家伙。因为他现在需要他,小凡更需要!钧哥既然让他知会江东明了。证明计氏总裁被捕的事,这些日子会被媒体炒上天。小凡那边就瞒不住,必须有人在她身边。
于是他再度打电话给刘春力,顶着那边暴躁的怒骂,把事情说了。当然,他也不了解具体情况,只告诉刘春力:大厦突然倾倒,*扎堆出现。
“我马上来,你待在那儿别动,等我。”刘春力静默了足有三分钟,才简短的回答,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陆瑜很听话的缩在寒冷的冬日清晨里,哆嗦着再联络江东明。可惜,对方的电话却关机,大约是没电了。他不知道,此时的江东明正等在老钱的办公室。当老钱安排了警员为计肇钧依法办理程序化的事务,才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他。
不出计肇钧所料,江东明正是报案人。
俗话说:民不举,官不究,除非那种特别重大和有影响力的刑事案,由公安和检察机关自动介入之外,其它的都是要有人报案,然后公安机关经过审核予以立案,最后才进入后面的程序。
在发现南边那座小城有弃尸骸骨,也暗中监视了傅昆后,老钱就认为应该把真假计氏继承人案提上日程。但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又怕影响到公司,江东明很是疑虑。万一这个案子理不清呢?他在公司就再无立足之地。
不要怪他自私,他这是自保。
但在昨晚听说戴欣荣被找到了,并且在医院亲眼看到那个人,那个他曾经爱过的,霸道明艳又有趣的女人,变成那幅不成人形的鬼样子后,他彻底怒了。
他也是有良知的好吗?不是处处只为自己着想的自私鬼。于是,他拿着仅有的一点证据,到公案局报案。因为有老钱在,立案什么的都是神速,又因为怕计肇钧能力太强,会逃走或者串供什么的,老钱亲自出马把其拘留了。
“戴欣荣怎么样?”老钱问,“你这是才从医院回来吧?”
“医生说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受到长期的、非人的摧残。如果你想问什么时候她能配合调查,提供人证口供,那可有得等了,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她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这几天的抢救情况。”江东明露出了痛惜的神色,“戴家人已经到了,她爸爸当场就晕过去,她哥哥红着眼睛要找害她的人拼命。”顿了顿,“我现在有点理解当年的我姑夫了,那样强大的人,听说独子暴毙也立即垮下来。所以我想,真正的计肇钧可能死得很惨的事实,暂时不要告诉我姑夫好了。唉,他现在是半植物状态也好,至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用体会外部的残酷无情。”
老钱默然。
“戴家是隐形富翁,有钱有势,肯定会给警方施加压力的,你们能尽快确定囚禁戴欣荣的人吗?”江东明继续说,“会不会是现在那位计肇钧?毕竟夫妻本一体,在老婆面前装假不容易,杀人又太大罪了,他很可能做其他手脚。”
“绑架和非法拘禁也是重罪,何况还有暴力伤害。”老钱叹了口气,“但我相信,不是计肇钧做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当警察三十年了,直觉这么告诉我。而且关起来计肇钧只是防止他有什么动作,因为我的直觉还告诉我,其实所有事情的关键点,就在朱迪身上!”


第一一四暗示得太明显了亲
“那就调查朱迪啊。”江东明有点发急,“没有证据就不能明着找茬,那还不能暗着来吗?”
“你把我们公安机关当成什么了。”老钱不满,但话风一转,“不过我们的鉴定组连夜在石屋工作,倒是发现了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是什么?”
“一件破烂的白袍子,一顶肮脏的长假发,一双特别小,只有正常男人一半大小但很肥的鞋子,手工做的。”
“装鬼来吓唬路小凡的道具!”江东明立即就明白了。
老钱点了点头,似乎东一句、西一句地问,“你最近看到老冯了吗?”
“看不到他人影。”一提到这个,江东明就很懊恼,因为他一个高智商的人却始终抓不到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而且,那人还很胆怯。
“但我去过他住的游泳池边小屋,有人为痕迹,证明他回来过。厨房还丢过吃的东西,花园的花草也没有缺乏照顾。说起来他也很可怜的,自从计宅只剩下我和朱迪后,就没人管老冯了。他那个人,真的没办法独立生活。”
“我建议你在花房里守株待兔,但千万不要吓到他。”老钱很严肃的说,“我找了位精神病学的专家,最擅长和患者沟通。只要你找到老冯,想办法把他哄到市区来,我需要这位专家和他谈一谈。现在可以确定他就是朱迪的帮凶,他一定知道很多朱迪做的事。虽然,他肯定是被胁迫和利用的,”
“怎么会有女人心肠这样狠毒的?”江东明不禁愤慨,“连一个精神不健全的人都不放过!不过,就算老冯坦白了所有事也没有用啊。他的证词在法律上是不被承认的吧?”
“不需要老冯作证,但是他说出的事实,会指引调查所主攻的方向,帮助我们尽快破案,事半功倍。”老钱说着,打开了抽屉,取出一串钥匙来。假装无意的扔到了桌子上。“老冯找出来后,我会想办法让朱迪过来一趟,协助我们警方进行一些调查。那时候。计家大宅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吧,多自由啊,想干什么干什么。哦,年轻人容易丢三落四。万一你把自己锁屋外面,都没人帮你开门。但我听说有一类万能钥匙。一把把的试,普通的锁差不多都能打开。”
江东明目瞪口呆:这暗示也太明显了啊亲。
“我要先去审审计肇钧,你没事的话就快走吧,好多事还等你做呢。”老钱说着。大喇喇的走了,把那串钥匙明晃晃的“忘记”在了桌子上。
江东明等老钱出屋,立即把钥匙抄进兜里。可当他打开手机。就立即响起一连串的提示音。发信人全是陆瑜,传达的全是计肇钧口信儿。大约是他关手机这段时间打不进电话来。只能发短信。
“你还在意公司吗?”看完短信,江东明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还算你有良心。举报你,现在开始让我感到有点内疚了。唉,这几天我要公司和大宅两边跑,得忙死啊,也不知道小凡怎么样了。”
此时,被江东明惦记的路小凡,正保持着诡异的平静,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或者崩溃、绝望和哭泣,只是脸上白了白,就跑去厨房做早餐。
她这样,倒把刘春力吓到了,紧跟着路小凡身后转,“小凡,你没事吧?你要想哭,想尖叫,想大吵大闹,甚至砸点东西,小舅支持你。”
“我当然有事,但我不想做你说的那些。”路小凡背对着刘春力煎着薄鸡蛋葱花饼,并给计维之做营养糊糊。随着她开口,一颗眼泪快速的掉进锅里,遇到热油,“滋滋”冒出白烟。
“可有事的话,饭不吃了吗?不吃饭哪有力气?没办气怎么活下去?”很快她就抑住要哭的冲动说,“我不能去劫狱,我也不是律师,我帮不上忙,那我只能做到不拖后腿不添乱,帮他照顾好他的父亲母亲和家,让他安心。”
“小凡,你不用逼自己永远这么懂事的。”刘春力心疼死了。
“也不是懂事,只是因为……早知道有这样一天,就是没料到这么快。”她手上顿了顿,“可惜,我没来得及给他生个孩子。”
刘春力一听就急了,“什么?你还要给他留个后?”
“是给我们俩留个后。”路小凡一边忙碌着在薄饼中放入彩椒丝、鸡肉丝和芝麻等物,然后卷好、切段,再浇上蕃茄沙司,一边慢声细语地说,“反正除了他,别的男人我都不要。我问过律师,他最高会判无期徒刑,就算表现良好能减刑,至少也要在牢里待二十年。等他重获自由,他四十八,我四十三,我怕那时候是高龄产妇,生不出宝宝了。”
“小凡!”刘春力拉住路小凡的手臂。
正巧,路小凡把卷饼刚装好了盘,被刘春力一碰,就直接掉在了地上。盘子碎了,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漂亮的、让人食欲大振的卷饼段滚得到处都是。
“要么嫁他,要么去死,你让我选哪样?”路小凡直视着刘春力。
这丫头来真的!刘春力心里哀嚎。
两人有血缘之亲,又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太了解了。小凡看似软和,那是因为她心地特别善良,不愿意与人多计较,凡事也总往人们好的方面想。可她一旦执拗起来,那是任谁也阻拦不了的。而且,说到做到,一根筋得很。
所以,现在他脑海里快速衡量了下,决定暂不对着干,只得低声咕哝道,“女生外相!呸,还上纲上线到死啊活啊的地步!随你去好了,死丫头!为个男人去死,你不想想我姐姐姐夫养活你多不容易,你舅舅我从小把你看护到大有多辛苦。”
他一面说,一面蹲在地上,抢起个卷饼段,愤愤塞在跟里,用力咀嚼。
“快放下,脏了,我给你重做!”路小凡抢着收拾。
刘春力却把她扒拉开,“不用,这里的地面干净得能拿舌头舔,怕什么!”说着,赌气似的又连吃了两口。
路小凡简直哭笑不得,在这种心里又酸又涩,眼泪倒灌,胸中苦水横流的时候,居然想笑,“我会孝顺爸妈和小舅的,反正我一定会等他,我一定要嫁给他。”


第一一五老冯
“那你今天打算做什么?现在这种情况,人家公安局不让探视,你别给我异想天开。”刘春力没好气地道。
路小凡轻轻摇头,“我不去看他,我照顾完计伯伯,就去疗养院看兰姨。”提到这两个老人,她的脸色变得更差。
尽管有心理准备,兰姨身体情况的恶化程度得也超出了她的预料。而对于计维之的态度……她是明白计肇钧的。他品格高贵,就算不是亲生父亲,顶了人家儿子的名,他就要尽到身为人子的义务。所以,她也要替他做好。
“小舅,你帮我打电话给陆瑜,让他转告律师,再让律师转告计肇钧:家里一切都好,让他别惦记。”陆瑜早上和刘春力见了个面,立即跑去公司了。
面对即将到来的轩然大波,面对地震海啸般的内外混乱,就算陆瑜和江东明再互相讨厌,这时候也要同心协力,一致对外。
对江东明来说,他自从进了计氏公司,就从来没这么辛苦过。对外要应付记者,对内要安抚元老,尽管计氏股票大跌,他还要保证公司正常运转,稳定员工的情绪,把握形势,以期待之后的触底反弹。工作累到吐血就罢了,还要往返在计宅和公司之间,想办法找到老冯。奇怪的是朱迪对爆发的乱局没有反应,只把自己死锁在房间,也不知又要密谋着什么诡计。
这样三天下来,江东明觉得自己被折腾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终于明白计肇钧那种工作狂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不仅需要钢铁般的意志。更需要钢铁般的身体。这是第二回,他真切的感觉对计肇钧自愧不如。第一回挫败,是他在路小凡面前总也占不了一席之地造成的。
不过功夫不负苦心人,就在他天天钻花房,要把自己熬成鹰的时候,老冯终于出现了。他二话没废,悄悄地从背后绕过去。把加了料的手巾捂在老冯的口鼻上。老冯已经是惊弓之鸟。他没有信心和耐心把老冯哄骗到市区,只能用这种简单粗暴而且有违法嫌弃的手段。但他没想到老冯的力气这样大,差点挣脱。在挣扎与对峙时。他打翻了计肇钧几盆宝贝花,老冯踢掉了自己的鞋子。
当老冯软倒,他骇然发现老冯的脚只有正常男人的一半大小,宽度却够。于是呈可怕的方形。他忍着恶心,脱掉那不知多久没洗的袜子。发现那双脚曾经不知被什么变态残害过,大男人的双足,硬生生给扭曲成三寸金莲。
他吐了,对老冯产生了深刻的怜悯之心。
生命生而平等。但随后却各有千秋。有的无声无息,有的光辉灿烂。有的一生富贵,有的却被残酷虐待。比如老冯。谁知道他之前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导致他发疯。导致他残疾,导致他人到老年却还得受不怀好意的人胁迫,做伤天害理的事。朱迪但凡还有一点怜悯之心,又怎么下得了手?
再看老冯的鞋子,是特制的。穿上这种鞋,就算老冯走路有点晃当,也会让人以为他的腿有问题,绝想不到是在脚上。当老冯扮鬼吓唬路小凡时,没有穿特制的鞋,于是现场留下的脚印,令老钱在没有专业设备帮助的情况下,仅凭着经验,判断他是个头不高的胖女人。
谜题,迎刃而解。
江东明坐在地上喘了口气儿,就趁夜把老冯送到老钱手里。还请求老钱,让那位专家多看顾老冯几天。以老冯的精神状况而言,是不会被判罪的。那么他希望等事件平息一些,就想想办法,给老冯安排一份安稳的生活,别再回精神病院去。这样做,完全出于同情。
老钱答应了,毕竟他还和老冯“同事”过,也很可怜老冯。然后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江东明就得到了老冯对心理专家吐露的信息。
戴欣荣是朱迪绑架和囚禁的,她一直威胁老冯帮她送饭过去,所以不管谁监视,她也不会被发现。之前戴欣荣生病,从来不会得到医疗。而所谓的送饭,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平时没人注意的时候,朱迪还会过去对戴欣荣进行精神或者肉体上的虐待。后者全凭从小锦衣玉食打下的好底子和强烈的求生欲望,才熬过了地狱般的时光。最近是病得快死了,老冯吓得不敢露面,朱迪才没耐何地亲自去石屋那边,结果还真就被找人跟踪她的计肇钧发现了。
几次装鬼吓唬路小凡,也是朱迪逼迫老冯和她一起配合。第一次进计宅,风雨交加之夜拉下电闸。游泳池边,把路小凡推落下水。会动的鬼娃娃事件,老冯躲在浴室中控制水流和电灯开关。路小凡差点坠落,也是老冯躲在暗处发力。
朱迪告诉老冯,路小凡身上有恶鬼附身,必须这样才能帮她驱鬼。
“我曾经觉得,对她还是要抱着一点奢望,万一她还有点人性呢?”江东明沉默良久后说,“我知道计宅中一直藏着恶魔,但从没想过就是她!那现在,调查是不是集中在她身上了?”
“我已经请她明天来警局协助调查。”老钱说得简明扼要,“考虑到计家离市区较远,她至少得搭上一天时间。”
“好。”江东明摸摸口袋里的万能钥匙,心中坚定。
当天晚上,江东明就没回计家,给朱迪造成安全的假像。第二天早上,他窝在山路的岔口,瞄到朱迪开着计家的车离开才回去。
墨菲定律曾说:如果你要找某件东西,它一定会出现在你最后寻找的地方。
江东明拿着一串钥匙,试着打开朱迪房间的锁,结果跟墨菲定律一样,在试到最后一把才把房门打开。
入目处,毫无特别,除了计宅一向给人的“大而空旷”的感觉,就是整洁得有点过分,少了女性房间的柔美装饰和一些可爱的小摆设。就连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化妆品,都有种冰冷冷的的感觉,在大冬天里显得格外寒冷。


第一一六人算不如天算
江东明置身房间正中央,一时间有点无措,不知从哪里下手,也不知要找什么。明明,这房间锁着的时候他还特别想进入来着。
他茫然四处环顾,突然觉得眼中有些异常的影像出现,却又没抓住。没有办法,只有耐下心来,目光一寸寸扫过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在反复三遍之后,终于定格在了梳妆台后。
为什么,感觉那面墙有点斜?就像拍照后ps过度,造成了线条和角度的错觉,完全失去了正常的物理规律。
江东明走过去,慢慢抚摩那面墙,试图找出不正常的地方,哪想到用力略大了些,墙面忽然塌陷,让他失了重力,趔趄了一下,差点把梳妆台撞翻,台子上的瓶瓶罐罐发出激烈的碰撞声,在死寂一片中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江东明却没时间关注这些,因为他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墙后面黑洞洞的夹层里,他简直无法想象在计家大宅里还有这样的存在!这房子五年前重新装修是朱迪主持的,难道她就给自己设计了这样变态的环节吗?
他几乎不由自主的钻到这个狭小逼仄地方,几乎下意识的把梳妆台摆好,之后就惊讶得合不拢嘴。若非他还清醒,他差点以为进入了谍战电影,因为这夹层不过两平米,一米宽,两米长,除了一张椅子,到处摆满了监视设备。那些电子玩意儿,几乎是国内最先进的!
“她脑子有问题吗?”江东明愕然,“控制欲这么强,都到了要在家里搞监听监视的地步了?她要干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蹲下来鼓捣那些设备,可突然的手机铃声把他吓了一跳。可见老钱所说“做贼心虚”是千真万确的道理,他还不是做贼呢。只是偷偷调查,听到动静就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你在哪儿?”才接听,老钱就冲口问道。
“我在我该在的地方。”江东明因为目前的发现有些兴奋。他很想说自己现在就在朱迪的房间里,但考虑到老钱毕竟是警察,还是很正派那种,明面儿上是不支持他私闯他人房间的。到底是侵犯隐私权,所以只好打马虎眼。
但老钱却听出他的语意。急道。“快离开!刚才朱迪打电话说不舒服,请求明天再来协助调查,我无法不答应。毕竟不是拘传。现在她已经折返,估计她根本还没离开山区,应该很快就会到家了。”
“知道了。”江东明迅速挂断电话,想了想。没有关机,只调成静音。
但他才要走出夹层。就看到对面的房间门把手被拧动了。妈的,这么快。朱迪哪里是没走远?她根本就是回了计家大宅才打的电话给老钱的好吗?
慌乱中,他找不到地方躲藏,只能又急忙退回去。把夹层轻轻掩上。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卡了,夹层的门居然不能完全严丝合缝,留了一丝非常小的缝隙。刚才他能发现这里有特殊的机关。大概就是因为朱迪离开的时候,没有留意这个小瑕疵。但愿现在朱迪不会发现他。不要抓他的包,不然可尴尬了。
漆黑一片中,朱迪进了门。
江东明趴在缝隙处往外看,居然感觉视线良好,外间明亮。而且,他刚才还注意到夹层中有通风孔,倒不必担心被憋死在里面。此处的手机信号也还好,电池还有百分之八十,所以万一朱迪突然把他从外面封死,他也足可以求救。
只一秒时间,江东明就想到了所有的进路与退路,心也平静了下来。而幸运的是,朱迪似乎心事重重,根本没留意到夹层藏着人。江东明无比感谢自己刚才把房间门反锁好了,而且梳妆台也归回了原位。他感到畅快的是:现世报,来得快。朱迪搞这么些阴暗的招数监视大宅里的人,有没有想到某天会被他偷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