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姿依然健美挺拔,他的眼神仍然邪恶得纯粹,他的风格仍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整个人就仿佛阳光下的死神,让人害怕,却又无法不迷恋、无法不仰望。

所谓妖孽,是无法复制的。

情不自禁的,石中玉的脚步带着她往慕容恪身边走。

熊氏连忙拉住她,急道:“别被他的外表迷惑,这个人很是残酷,从没听说他对任何一个女人假以辞色的。听说他以前在太府都时,有好男色之名,所以他才没有孩子吧?”

谁说他没有?他有,而且是两个!

石中玉僵硬地回头,看着熊氏:“那两个孩子是什么人?”

她当然认识自己的孩子,只是仍然不能确定她眼睛看到的真相。

“从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人?哎呀呀,扫北王从哪里找来的宝贝,粉雕玉琢的真是可爱啊!”熊氏赞叹着。

而她的话,有力证明了石中玉确实没有产生幻觉,是左左和右右真的被他们爹带到了明镜。

“好奇怪。”熊氏又说。

“哪里奇怪?”石中玉紧张地问。

“这两个孩子不怕扫北王诶。”熊氏眨巴了下温润的眼睛,“在扫北王身边的,哪个不是噤若寒蝉?可你看这两个宝宝,居然去扯扫北王的衣服。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

是吗?是吗?是吗?

石中玉也感到很惊奇,其实她不应该有这种念头,可是她现在已经完全无法思考,只能机械地做出各种反应。

一边的熊氏见她两眼发直,连忙拉她离开,生怕引起注意,带来无妄之灾。

无论如何,一个低贱的平民这样看向一个贵族,看明镜的天,都是失礼的。

以扫北王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的个性来说,若被他感觉到,只有一个死字可以解决了。

事实上,慕容恪感觉到了两道灼热的目光。不过他正被两个孩子缠着,当他回过头去,街边的人已经都垂下头去,没什么异常。

明镜的王府建在一个三岔路口上,并不像太府都那样直接在贵族区,所以大门口人多眼杂。

平时他总是下了马就进府,今天是第一回在门外逗留了片刻。

自从进了明镜,他就改乘了马车,也脱去了易容的伪装。

他本来还能早回明镜,但一路上两个小魔星对什么事物都好奇,生生拖慢了他的脚步。

他几度想发火,可这两个小东西极其聪明,居然看得透他的心,激他道:“你是胆子小,怕我陵王伯伯追上来吧?就知道你打不过我陵王伯伯的,说不定连我干外公也比不上。”

他当然看得出这小小诡计,偏偏他非要上当不可,因为他不能在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面前丢脸,于是就依了他们。

后来他才知道,这两个小子快五岁了,却没出过王府。心中不禁有了点怜意,就更随他们去了。

这感觉也是很古怪的。不知为什么,虽然两个宝宝有时烦得他想杀人,却没想过要杀他们。

之前有一度,他对裕王这个人产生了兴趣。既然妻儿都在京为质,肯定也是反王吧?可是他没听过除他之外还有哪路反军。

那么这个裕王到底是谁?

然而还没等他打听到什么情况,就已经离开了太府都。

问两个孩子,才知道他们叫石左左和石右右。

大燕王朝是国姓是慕容,既然这两个孩子姓石,他们的爹裕王肯定是外姓王侯,他也就失了打听的兴趣。

过去的事他想不起来,但皇权的争夺从来不只是几方,而是多方。

说到底,反王可能有很多个,只是没成事罢了。而既然败了,具体是什么人就没有关系了。

“你们的爹死了吗?”他只问了这么一句。

结果,得到了两个孩子的共同瞪视,甚至是仇恨的目光。

“我娘说,我爹只是丢了。”石左左很生气,“我娘说会把他找回来!”

“你要再敢诅咒我们的爹,我们就要向你宣战。”石右右的脾气显然更坏一点。

慕容恪不理会两个宝宝,但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妒忌。

这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个孩子很不错!

只可惜,他不能接近女人,似乎有什么在心里牵着他,令他厌恶一切女人的接近。

没有女人,又怎么能生孩子?

其实,他是根本没有那种欲望,好像生命和热情全都不存在了似的。

说到底,左左和右右只是可怜的孩子,因为他们的爹一定是死了,所以他们的娘才会这么骗他们。

不然,哪有这么大个人会丢的呢?

一个死了的反王之一,而且是没成事、没动静的,他就更没兴趣了解了。

并且越是临近明镜,当他想起裕王两个字和太府都的事,就开始心悸、疼痛。

他当然不知道,这是临近控蛊之人的原因。

“殿下,您怎么会变脸的?”挣脱了四只小爪子的抓挠,慕容恪才想往大门里走,好奇心格外旺盛的石右右就问道。

路上,他们问慕容恪是谁,慕容恪只告诉他们:“叫本王殿下就行了。”所以他们才这么称呼他。

此时,王府门里门外的仆役、家丁和侍卫跪了一地,都等着主子进门。

也另有人把王回府的消息报去二门、军府衙门以及王自己的院子去。

可慕容恪却停下脚步,哼了一声道:“没见识的小子,这叫易容术。”

“殿下能教教我吗?”石左左见缝插针,“我要学会了,以后回去跟娘捉迷藏。”

慕容恪眉头抽抽。

易容术也是很难学习的江湖技艺,却没想到在孩子们的心目中,却只是哄娘开心的小道。

不过他懒得解释,慢慢走进王府。

石左左和石右右的身材虽然比同岁的孩子看起来大些,但毕竟人小腿短、王府的门槛又高得有点变态,两人几乎是爬进来的。

慕容恪看在眼里,不禁觉得有趣。

不过他仍是板着脸的冷漠模样,只挥了挥手指,自有伶俐的仆役看出王很在意这两个孩子,立即把他们抱起来,以跟得上慕容恪已经放缓的脚步。

石左左和石右右对外面的世界感兴趣,对王府什么的倒是没什么喜欢。毕竟,他们从出生就在裕王府内生活。

而明镜的王府比之裕王府,无论面积还是建筑都差得远了,加上路上兴奋过头,两个小家伙都疲惫得不行。现在被人抱在怀里,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他们这样没心没肺,不管是在路上的荒野中、破旧的客栈,还是此刻的仆人怀里,都能放心大胆的睡觉。

慕容恪只觉得他们的娘对孩子的教育太失败了,完全没有危险意识嘛!

可是又不由得羡慕,这样才叫童年是不是?

他不记得自己的童年了,但略想想就很不痛快,想必是过得极差的。

还有,这也是孩子们对他的信任。虽然这信任没有来由,他还是更没来由的有点暗喜。

“王,您回来了?”还没到主院,得了消息的赵碧凡就迎了上来。

不远处,宗政弥也也正往这边赶。

虽说对外隐瞒了慕容恪出走的事,但府内及府外的核心人物还是知情的。

赵氏最近一直提心吊胆,因为听到调查说,慕容恪去的是太府都方向。她很怕慕容恪会想起什么,当初的药效不如预料的好,她已经很提心了。

“嗯,没什么事,你回吧。”慕容恪神色间淡淡的,似乎还有点微微的厌恶。但那种情况只有赵氏切身感觉得出,外人只见到两人相敬如宾……

或者,相敬如冰。

赵氏温顺地点头,却一抬眼就看到两个孩子。

不知什么原因,她心头突地大跳,脱口而问:“他们是谁?”

第五十八章 王的贴身家丁

她的声音很大,而且突然尖利,像是一时失控,把两个宝宝吵醒了。

年幼的宝宝都和小动物一样,对危险和善恶有着本能的感应。

而尽管他们胆大妄为,被石中玉培养出了极自信的个性,却毕竟是孩子,远离母亲和家庭的新鲜劲儿过后,又来到陌生的环境中,敏锐地感觉出了恶意,立即大感委屈。

小嘴一扁,眼泪就盈满眼眶,抽搭了一声,似乎就要哭出来了。

“赵氏,退下!”慕容恪低喝。

再看左左和右右,小脸蛋儿雪白,大大的眼睛又黑又湿,满是迷茫和无辜,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令人心疼又心软。

慕容恪立即有些隐怒,若不是被蛊毒控制,可能会当场发作的。

然后,他又对两个宝宝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做那哭哭啼啼的小女儿之态!”语气虽然也严厉、神色也冷淡,但任谁都看得出,那眉梢眼角带着些安慰和关怀。

左左和右右感觉到了慕容恪的回护之意,立即吸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脆弱中带点倔强的模样,深深拨动了慕容恪的心灵。

好像这模样他见过,并篆刻在了心底,只是被黑雾掩盖,看不清楚了。

情不自禁的,他的心像针刺了一般,疼得他下意识地按住胸口。可那突然涌出的温柔和酸涩,却经久不散。

曾经,一定曾经有一个人……

“是臣妾冒失了。”赵氏变脸很快,又换上温柔谦恭的模样,袖中的手却紧握成拳。

就算相敬如冰,至少还有个相敬,没想到王为了不知哪里来的小崽子,居然在下人面前给她没脸!

“是臣妾见这两个孩子可爱,不由得问上一句。”她补充道。

“本王在路上捡的孤儿。”慕容恪不耐烦地答,又给了左左和右右威胁的一眼,叫他们不许说出真实来历。

两个宝宝对视,随后同时垂下眼去。

慕容恪很满意,甚至隐约有些莫名其妙的得意,认为自己的威慑力连小孩子也是不能抵抗的。

其实这只是父子连心,缘于血缘这种阻不断的奇妙联系,是天性使然。

慕容恪和两个宝宝只在路上相处了不十几天,但彼此间却极为默契,加上左左和右右本来就鬼灵精,居然就这样沟通无碍。

“王打算……”赵碧凡又问。

她装温柔贤淑很多年,照理这时候见丈夫外出方归,应该嘘寒问暖的。

但左左和右右的出现令她大为震惊和不安,居然忘了伪装,就这么拦着,死追活问起来。

她无儿无女,看到仆人的孩子在眼前晃都恨不能掐死,何况王很明显喜欢这两个小东西。

“不劳你费心。”慕容恪神色缓和了些,“他们年纪已经不小,可以做工了,就留在本王的院子里养着,当个跟前的小厮好了。”

五岁的小厮?!

在场的所有人都心中讶异。

虽然也有年纪很小的家丁类奴仆,但至少也得六、七岁,还是陪伴更小的少爷的。

他们这个年纪,给王做贴身家丁????

不过,说话的是明镜的天,也可能以后是大燕的天,谁敢反驳?他就是说鸡蛋全长在树上了,也有人立即去给他摘。

赵碧凡也不能直接反对,因为早有共识,她虽然管着内宅,但王自己的院子明着伸不进手去。这和在太府都的裕王府时一模一样,是让她郁闷的情况之一。因为不管到哪,不管用了什么手段,她仍然无法掌控眼前的男人。

“你回吧。”就在她愣神的时间,慕容恪对她说,“等空了,本王自去看你。”

赵碧凡只得躬身后退一步,让开路径,任慕容恪带着两个宝宝离开。

在外人看来,王对赵侧妃还是礼遇有加的,毕竟温言告诉她会去看她。但只有赵碧凡明白这话的潜台词:现在没空,别来烦我。

“臣妾恭送。”赵碧凡极优雅地垂下头去,掩饰眼中的恶气。

而这时,宗政弥也正好赶到,只来得及望见慕容恪的背影。她倒也干脆,虽不明面儿上给赵碧凡难堪,却直接跟去了赵氏的院子,随后摈退左右,问道:“姐姐有何话讲?”

赵氏冷哼:“哪有话讲?你就这么跟了来,倒也精乖。”

宗政氏笑:“现在我和姐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王突然失踪这么多天又突然回来,姐姐必有事与妹妹商量的。”

“小心点!别以为你拿住我的把柄,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赵氏突然暴怒,完美的面具直接碎裂,露出狰狞的样子来,“现在你已经是反王之妃,北魏如今与大燕结盟,你娘家的势力用不到。所以给我老实点,别逼我杀你!”

“当初你我结盟,也不是凭我娘家的力量。”宗政氏以袖遮嘴,递了个挑衅的眼色,“石中玉是个女人,这消息还是我从熙海查到,特意透给你的。若没这个消息,后面的局你也做不成,何必急着过河拆桥?再者,我早说过,我宗政氏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你要么和我分享王,要么我就弄死他,大家一拍两散。你知道,我早安排了秘密人手,若我成了弃子,就会让那人诱发王的心疾,让他什么都想起来,然后再生生痛死。”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意虽然狠毒,脸上却始终挂笑,更觉阴险。

“刺杀石中玉和她的哥哥,害得王和陵王差点殒命,难道动用的不是你北魏的刺客?”赵氏冷哼道,“王若知道,你在熙海曾经想置他的心肝宝贝于死地,后来发现那贱人是女的,由此引出那泼天的事件来,只怕临死之前也要将你碎尸万段,死后追到地狱也不肯干休的。”

这话,令宗政氏的面具也纷纷碎裂,再也维持不住幸灾乐祸的样子。但宗政氏是个辣性,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笑道:“你我本不是敌人,何苦自己折腾。姐姐且说,王究竟有什么事?刚才我看他身后怎么有两个家丁抱着小孩子?”

“王为什么突然离开去了太府都,这话我可问不得,问也没有答案,何必讨嫌?”赵氏也平静了些,“至于那两个小崽子,王说是路上捡来的。”

“说不定哦。”宗政氏挑了挑眉,“如今兵荒马乱的,战事的沿途,多有孤离之家。王膝下空虚,姐姐这儿也不喜,王见到人家小孩子一时心喜,随手带回来是可能的。”

“我生不出孩子,妹妹不也生不出?”赵氏反唇相讥,语言粗鄙,毫无形象。

“生孩子这事吧,得有男人才行。你我费尽心机,**什么的也给王下过,结果还不是没有用处?就连姐姐想借腹,美貌的丫头、伶人送到王院子里,也没见他开过封。我想,是不是那蛊出了怪,让王做不了男人了?”宗政氏说得更加露骨,“依着我,倒宁愿王从此不举,也不愿意他去宠爱别人。我说过了,我宗政弥也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怕只怕,王得的是心病,心里就算不记事了,却还惦记着石中玉那贱人。王那个人,要么不要,多美多好的宝贝放在他面前,他看也不看一眼,傲性得很。但若要了,就永远不会变,专情到海枯石烂。所以说,如果你把石中玉弄来,丢到他屋里,他可能早就轻怜蜜爱了。只可惜你我二人白忙活,不过享受一下石中玉那贱人也不得快活的趣味罢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赵氏皱眉,但一想到大家抱着一起死的心,自己痛苦,石中玉和慕容恪也跟着痛苦,心中就有几分舒服,“关键是,我看那两个小崽子未必是王捡来的。我怎么瞧起来,他们跟王的面貌有七分相似?虽然年纪还小,没有长大,但那眉眼……算算,京里那位的双生子,可也差不多这么大了。”

她这么一说,宗政氏也吓了一跳。

在宗政弥也那变态的心里,她过不好,大家就都别想快乐。可如果赵氏说的是真的,那两个孩子是王的子嗣,而且肯定是石中玉生的,她所期盼的一切就打破了。

慕容恪不知道太府都的事,因为提起裕王什么的就心痛,其他的也记不起了。可她们却是知道那边的消息,从前的裕王殿下、现在的王有了双胞胎儿子,是她们心中最深的刺痛。

“那两个孽种不能留!”她咬牙说道,面容气愤道扭曲,看起来很是可怕。

“若真是王随意捡来的呢?”赵氏有一丝犹豫。不是她心善,而是出手就要冒险,她对慕容恪却总是有几分畏惧。尽管,那断情蛊令王只会相信她的话。

“这个险不得不冒。”宗政氏脸色青白,“姐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那就得尽快。”赵氏想了想,决然道,“夜长梦多。两个小崽子若是石中玉那贱人故意送到王手里的,只怕还有后招,那麻烦就大了。”

“而且时间一长,王留了意,只怕难以下手。”

“你以为现在容易下手?”赵氏突然很烦躁,“王的院子,出了四大美婢,旁人要插手虽然不至于完全做不到,但若想顺顺当当的,可没那么容易。”

“姐姐动动那枚暗棋不就得了!”宗政氏笑起来。别人不了解赵氏,她可是清楚得很哪。

而就在这两个狠毒的女人密谋害死左左和右右之时,这两个宝贝的娘亲——石中玉正急得满屋乱转,拼命要想出一个办法,尽快在儿子身上罩上保护伞。

第五十九章 四皇叔

石中玉非常需要立即进入扫北王府。

但理智上,她明白她做不到。

那么,她就要先给孩子找个靠山才行。

她并不知道赵碧凡和宗政弥也起了杀心,她只是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不想让自己的宝宝暴露在狼群里。

逼自己冷静下来后,她向熊氏仔细打听了宁山老王的情况。

自从慕容恪选择遗忘,四大铁卫及孙福珩的消息就断了。

在没有电话和网络的古代,她远在千里之外的太府都很难迅速且事无巨细的了解到明镜的情况。

何况孙大叔和四铁卫属于暗中的势力、边缘人物,打听了好几年,才知道他们并没有死,却降了职位,混在扫北王府中当低阶仆役。

据石中玉想,这几个人应该是赵氏父女的眼中钉、肉中刺,能一直存活下来,除了自身的力量外,肯定慕容恪也给予了相当的保护。

冲着这一点,石中玉要解开断情蛊的信心才建立了起来。

慕容恪忘记了大部分事,却本能的要保护亲近之人,说明他没有完全迷失灵智。

“明镜毕竟是宁山王的封地……”熊氏解释给石中玉听,“就算当年宁山王把所有的权利都交予了扫北王,现在已被赵氏把持,宁山王的根基也还在。”

“就是说,他没有实权和实力,但却有人望和人脉。”石中玉听明白了。

“对,而且他老人家说的话,只要不涉及根本的,谁都要给三分面子。”熊氏继续道,“要知道明镜苦荒之地,是当初宁山老王一手一脚建立起来的,就连山里的十三蛮族,对宁山王也是尊敬有加。”

“能连夜送我入副城的宁王府吗?”石中玉问。

熊氏吃了一惊。

为了防止赵氏的人动手脚,副城宁王府的防御是很严密的。如果要送个人进去,还是没有武功的大活人,非常困难。

但,京里的顶头上司说了,不管眼前这位夫人要做什么,他们都要照办……

“夫人要做什么,我本不该质疑,但是连夜要进副城的宁山王府,一点准备没有的话,恐怕会有危险。”熊氏斟酌着词句。

“我知道这实在是强人所难。”石中玉歉意地道,“不过突然有特别紧急的事发生,我不得不如此。还请一定帮忙。”

本来,她想打听清楚明镜城的情况,再慢慢想办法。毕竟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急于一时。

可她没料到两个孩子会突然出现,这打乱了她全部的计划和步骤,令她不得不仓促行事。

而今,她就算不能立即进入扫北王府,也要尽快才行。

这样的话,她就需要与慕容恪相关且与她为善的人出手帮助。当然,还需要说话有分量的人。

想来想去,也只有宁山老王可以伸出援手。

只要左左和右右的真实身份不曝光,宁山王再暗中加以回护,别人就算要下手也鲜少机会。

等她进了王府,就算拼命,也会保护两个孩子的安全。以及,他们的爹。

来明镜之前,她绝没料到要这么快表明身份。因为她此行太秘密、太冒险,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危机。

她本打算在关键时刻才以真容示人的,可现在,一切都要提前。

“我这就去和明镜的主事人商量。”熊氏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见石中玉面有难色,却又十分坚决,当下也不多说。

而她前脚离开,后脚“伙计”就到了,报告给石中玉太府都失踪儿童事件。

如果这消息早来一天,石中玉肯定惊得连眼珠子也掉在地上,心也得生生裂开。

但刚才她已经亲眼所见,到底“平静”多了。

她只是咬咬暗牙,不知道慕容恪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把自己的亲身儿子绑来敌营。

结合当时她看到马车内就只他们父子三人,很可能还是慕容恪亲自动的手。

他不是知道左左和右右是他的儿子了吧?不太可能啊……

“回报陵王殿下,就说我知道那两个小子的下落,请他不要再寻找。”石中玉想了想,“千万把风声捂紧,最好外人不要知道宝宝们失踪,就让别人以为他们就在裕王府中最好。”这样的话,就算有心人怀疑两个孩子是扫北王世子,在太府都那边也打听不到什么。至少,可以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