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196节：假如·重来（1）
第七章假如·重来
这个夏天，在我的指尖间悄无声息的远逝。
没有人可以诠释这一场单纯的爱，它在伤痛的侵蚀下永不腐朽，只有疼痛将我们掩盖，这样的压抑终究让我们失去勇气。
温暖的画面变成海上的泡沫，被潮汐打成破碎的一片片。
纯净的灵魂在洁白的云朵上歌唱，谢谢你的爱，年轻的孩子，记忆里你有一张帅气的面庞，朝气蓬勃的微笑。
你安静地走入人海，走到我再也看不到世界去，走向最后的万劫不复。
（一）
上午四节课，两节数学，两节英语。
这就是高三。
教室里的风扇呼呼地飞转着，桌子上的卷子被吹得哗哗作响，安夏打起全部的精神，支撑着眼皮看着讲台上的英语老师讲解着英语卷子，窗外的蝉叫得分外大声，却更让人有想要睡着的感觉。
好容易熬到放学的铃声敲响，英语老师也终于宣布下课，教室里的学生随着那铃声的响起而恢复了一点活力，纷纷站起身来朝着教室外走去。
安夏把卷子放好。
她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在离开之前，她转头看着学校的一角沐槿的位置，那个位置，空荡荡的。
安夏走出教室的时候，看到和理科班班主任一起走过来的楚湛。
理科班的班主任笑着拍了拍楚湛的肩膀，说了几句赞赏的话后，楚湛略微低着头，清俊的面孔上有着最安静的谦逊。
理科班老师说完下楼了。
楚湛的手里拿着一份大大的文件夹，他转过头来，在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了站在教室外面等待他的安夏。
第十卷 第197节：假如·重来（2）
“什么时候走？”
“明天。”
“明天几点？我去送你。”
“不用这么麻烦，我……不习惯被人送。”
教学楼的台阶上，安夏和楚湛相对站立着，安夏的目光落在楚湛略微消瘦的面孔上，他的目光似乎凝注了深深的，让人看不懂的太多东西。
“我没看见沐槿。”楚湛垂着眼眸，轻声说着，身体里，隐隐有着一种神经末梢被轻轻地掐住的疼痛感。
“她这个星期请假了。”安夏的手指捏着手里的书页，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光润的手指甲上，“不过没关系，尹翌在照顾她。”
楚湛看了一眼安夏。
安夏用小手指擦了擦有些湿润，有些发痒的眼角，她努力地笑起来，努力让自己笑得开心大方。
“楚湛，到了美国，别忘了我们。”
“嗯。”
楚湛用力地点点头，他的脸上有着苍白的颜色，眼眶无声地涨痛着，他不敢说话，因为只要他一张嘴，就会有痛苦的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涌出来。
安夏看着楚湛转身离开。
他还穿着市重点一中的白色校服，那样纯白单纯的颜色，他朝着远处走着，手中的文件擦过笔挺的裤线，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渐渐地远去了。
从此后，那个有着清秀的面孔，笑起来透着谦恭和温柔的男孩子，再也不会出现在这所校园里了。
站在教学楼外的安夏静静地望着渐渐远去的楚湛，不知为何，她竟感觉，他远去的样子有着悲伤颓然的味道，就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更像是一场逃离。
也可以称之为——逃避！
早上九点钟。
面色苍白的沐槿从电梯里走出来，走到自己家楼下的大堂里，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尹翌。
沐槿怔住。
尹翌站起来，伸出手来抓了抓已经很乱的头发，用很不自然的语气说道：“今天那个……你现在疼吗？”
今天是吃最后一片药的日子，也是去那家私人诊所流产的日子。
沐槿擦擦眼睛，低声说道，“我刚吃了药，可能还没到疼的时候呢。”
第十卷 第198节：假如·重来（3）
尹翌走上前把门推开，沐槿走出去，热烘烘的阳光马上从她的头上照下来，她觉得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刺眼，她的嘴唇无声地蠕动了一下，眼前突然一片昏眩，差一点跌倒。
尹翌握住她苍白的手，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一阵恼怒，“你就不应该放过那混蛋，如果你……”
沐槿硬撑着，面孔雪白，“你要我怎么说，说我被安朵骗了，说我被几个畜牲糟蹋，说我现在怀了其中一个畜牲的孩子……”
尹翌的心如被利刃狠狠地削下去一块，“你别说了！”
“你也知道让我别说了啊！尹翌，我就是死了，我也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沐槿垂下眼眸，努力在自己的唇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会把这些忘了的，尹翌，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真的。”
她继续硬撑着朝前走。
尹翌带着沐槿朝社区外面走，他走了几步，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低声说道：“楚湛今天去美国。”
就好像是胸口被狠狠地剜下取一块。
一阵昏眩猛烈地袭来。
沐槿轻轻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却更加的模糊了，她觉得自己的心口一阵阵发疼，疼得她都落泪了。
“嗯。”
她应了声，轻轻地点头，眼泪却流的更加凶了。
他们一起去了那家私人诊所。
小小的房间里，面无表情的医生看着尹翌带着沐槿走了进来，她的目光在尹翌的身上稍微停留了片刻，朝着里面一扬头。
“上里面躺着去，肚子疼了叫我，等胎囊排出来就行了。”
里面，是一间有些阴暗的小房间。
潮湿的气味一股脑地涌过来，只有一张残破的小铁床，床的对面，是一扇窗户，坐在这里，可以看到窗外那一片一望无际的天空。
沐槿一声不吭地躺在床上，眼望着天花板。
尹翌坐在床边，他的正对面，就是那扇窗户，他的瞳仁里有着一抹静寂无声的光，看着窗外，一只雪白的鸽子扑闪着翅膀飞过。
第十卷 第199节：假如·重来（4）
眼瞳分外干净的少年。
眼瞳分外干净的女孩。
他们坐在狭窄的，散发着阵阵霉味小房间里，沐槿把目光投向那扇窗户，眼泪从他的眼角滚落下来，她似乎可以听到，曾经的骄傲在空气中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慢慢地变成灰，在随着一阵阵风，消失。
一张洁白的纸巾递到了沐槿的眼前。
尹翌乌黑的眼瞳里氤氲着温柔的纯净，他递纸巾给她，声音无比的轻透干净，“沐槿，你别害怕啊，我还在这呢。”
沐槿没有接他的纸巾，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滚滚落下。
尹翌便拿着那个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干女孩子脸上冰冷的泪光，他的脸上，有着一层不染的温柔。
在热气翻涌的教室里，呼扇的风扇早已经没有了什么作用。
老师站在讲台上口干舌燥地讲着练习册，讲台下的学生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倾听着，安夏低着头快速地做着笔记，漂亮娟秀的字迹在笔记本上一行行地写过。
她在很认真地听课。
握笔的手指传来微微的酸痛感，老师的声音从她的耳边飘过，学生问答的声音时不时地响起。
除此之外。
再无其他。
在听课的间隙，安夏抬起头，默默地把目光投向窗外，一群白色的鸽子从窗外飞过，洁白的羽毛在灿烂的阳光下分外的耀眼，它们成群结队地飞向了最遥远的天际。
机场。
安检口。
楚湛已经外嗌了行李，还提着小型皮箱的他将两样东西抱在怀里，一只白色的柔软泰迪熊还有四个人合照的相框。
相框里，是沐槿，安夏，尹翌，楚湛曾经最灿烂的笑颜，那个时候的他们四个人，就是四个最纯粹的孩子，甚至想当然的以为，他们四个在一起，就是一个天下。
“我已经安排了你张叔叔接你，住处什么都安排好了，”楚文柏伸手拍了拍楚湛的肩头，温和地说道：“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就告诉你张叔叔，他会替我照顾你的，等过阵子我忙完了手上的案子，就去美国再给你好好安排安排。”
第十卷 第200节：假如·重来（5）
楚湛点头，“嗯。”
“到了那边就给家里来电话啊。”
楚妈妈再次认真地整了整楚湛的衣领，眼眶红了起来，“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也给家里来电话，别不说，我知道你有这个毛病，你什么都不说，就以后我不知道你心里难受么，我是你妈啊。”
楚湛低下头，他的胸口一漾一漾的涨得难受，“嗯，妈，我知道。”
“行了行了，该安检了。”
楚文柏知道自己的老婆一啰嗦起来就没完没了，他朝着安检口挥了挥手，说道：“快去安检吧，别磨蹭了。”
楚湛提起小型皮箱，抱着白色的泰迪熊和相框，朝着安检口走去。
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
他转过头来，目光越过站在几步外的楚氏夫妇，朝着更远的地方看过去，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他的目光却在不停地追寻着什么。
蓦地。
他看到了那个站在机场角落的人影，他的心猛烈地抽动了一下，鼻子刹那间肿胀酸涩起来。
穿着俭朴衣服的华玉英悄悄地站在最不易为人所注意的角落里，望着转身离开的楚湛，她低着头擦着眼泪，再抬头的时候却看到楚湛已经发现了自己。
华玉英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楚湛感觉到自己的鼻子痒极了。
眼泪犹如小爬虫一般缓缓地流过他的面颊，他咬紧嘴唇，一言不发地朝着华玉英所站的位置大步走过去，而楚氏夫妇惊愕地看着楚湛的举动，也已经看过来了，他们就要发现站在角落里的华玉英了。
楚湛还没有走出几步。
他看到华玉英擦着眼泪低着头快速地混入人群中，朝着机场的电梯奔去，她仓皇离去的身影，花白的头发在楚湛的眼前一闪而过，已经消失不见了。
楚湛呆呆地站住。
更多的眼泪滑过他清俊的面孔，他低着头，轻轻地哽咽了一声，“妈……”，滚热的眼泪从他的下巴上滴落下来。
当飞机呼啸着飞向天空的时候，楚湛透过飞机窗朝下看去。
他看到这座城市渐渐地离他远去，那些高楼大厦，那片蔚蓝的海，那些曾经在这里相遇的人或事，都在那一刻，离他远去了。
第十一卷 第201节：假如·重来（6）
他低下头来看着手里的相框，照片上，四个孩子有着同样朝气蓬勃的面孔，干净纯粹的眼神，温暖善良的心。
他们曾在一起，度过生命中最美好的岁月。
尹翌，安夏，楚湛，沐槿……
然而，此时此刻，在环岛路上骑车，疯狂大笑的日子却已经远去，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是他的错……
泪水如同决了堤的洪水，从楚湛的面孔上滚落……
那一日，飞机上的旅客和空姐都吃惊了。
因为他们都看到一个清秀的少年，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泰迪熊，他深深地埋着头，竟然发出抑制不住的哭声。
当空姐过来询问他是否有事的时候。
清秀的少年却依旧深埋着头难过地哭着，他就好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哭得令人心痛，咸涩的眼泪从他的面孔上纵横而下，浸湿了他怀里纯白色的泰迪熊。
假如时光倒流，一切可以重来……
我情愿用自己的万劫不复来换取你最灿烂骄傲的笑容，换取最快乐，最真实，最肆无忌惮的你。
但是——
梦想和未来都在那一天与你擦肩而过的瞬间埋葬，一切都不可能重来，我已经犯下了，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弥补的错误。
阴暗潮湿的小房间里。
窗外那一片蓝天上，一架飞机飞过，留下一道长长的，纯白色的飞机云。
沐槿躺在床上，腹部开始一阵阵的疼痛，她咬着牙侧头望着那道飞机云，苍白如纸的面孔上出现一丝微微失神的安静笑容。
“尹翌，楚湛走了啊。”
尹翌望着窗外，他乌黑的眼瞳里有着淡淡的光芒，他只觉得胸口有着一种疼痛的感觉，难过的痛楚在一点点地扩大着，他望着窗外那条纯白色的飞机云，乌黑的眼眸里弥漫着一层湿润的白雾。
“嗯。”
沐槿静静地凝注着窗外那一片天空，她干裂苍白的嘴唇吃力地动了动，发出低低的沙哑声音。
“楚湛，一路平安。”
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忽然从腹部翻涌而来。
第十一卷 第202节：假如·重来（7）
沐槿的面孔一阵扭曲，吃痛地叫出声来，感觉好像有一个野兽在生吞活吃她的五脏六腑，身旁的尹翌已经快速地站起。
“我去叫医生。”
尹翌慌慌张张地朝外跑，身后却传来沐槿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颤抖起来的声音，“尹翌……”
尹翌回头。
他看到瘦如纸片般的沐槿在床上挣扎着，面如死灰，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涔涔而下，她的嘴唇不住地哆嗦着。
“尹翌……我要是死了，你帮我报仇……”
尹翌觉得自己的胸腔都被沐槿那一句话给刺穿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静静地回答道：“好。”
眼泪从沐槿的眼眶里滚落下来，她因为剧痛而不住地痉挛着，凄惨的面容上，一片苍白的颜色，瞳仁里有着散乱暗淡的颜色，宛如被厚厚的灰尘覆盖。
“尹翌，我真得恨……”
这样的疼痛，就好像是被万千只野兽撕咬。
而就在这样的疼痛里，一个还只是个小点的生命慢慢地从身体里剥离，化成血肉模糊的一团，朝外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就是这样了。
最纯真无邪的岁月，笑容洋溢的青春，都随着那从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块，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下午五点的时候。
灰暗的阁楼上，那一截楼梯覆满了灰尘，尹翌扶着面容惨白的沐槿一步步挪下楼去，走到大街上，闷闷的空气让呼吸都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沐槿的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可以栽倒下去。
尹翌扶着沐槿站在大街上，他松开手，让沐槿自己站好，自己转身走到沐槿的前面，然后弯下腰去，低声说道：“我背你。”
沐槿望着弯腰在自己面前的尹翌。
笔挺帅气的尹翌穿着的白色衬衫在金色的夕阳里分外眩目，那样纯白的颜色，纤尘不染，就好像是一张在阳光映照下的透明白纸。
沐槿的鼻子一阵阵发酸。
她像个孩子一样乖乖地趴在尹翌的背上，虚软的身体似乎没了什么重量，腹部更是一阵阵抽痛传来，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榨汁机绞碎的水果。
第十一卷 第203节：假如·重来（8）
尹翌背着她，站起身来朝前走去。
沐槿把头靠在尹翌的背上，她的侧脸紧贴着尹翌的白色衬衫，白衬衫上有着清新干净的味道，暖烘烘的，沐槿可以听到尹翌的心跳，令她无比心安和踏实的心跳声。
“尹翌，谢谢你。”
“别说这些。”
“就是要说，反正我就是谢谢你。”
“傻瓜。”
天渐渐暗下来。
尹翌不再说话，他背着如散掉的娃娃一般脆弱沐槿，静静地朝前走。
沐槿靠在尹翌的背上，她轻轻地闭上眼睛，晶亮的眼泪从她的眼睛里落下来，无声无息地，将尹翌的白衬衫打湿了一大片。
真的谢谢你。
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在我的天空完全坍塌的时候，在我沉浸在黑暗的阴影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你却守护着我，对我如此的不离不弃！
（二）
安夏每天早上，都会早早的起来，在学校的面包房买一个面包和一盒牛奶，去树荫下的石桌旁背外语。
她一个人坐在石桌前，摊开书，认认真真地读下去，有时，她也会停下来，凝望着空荡荡的桌子好久好久。
有时候，她也会看到骑着单车飞驰而过的尹翌，他依然是俊挺帅气的，而坐在他的单车后的，是沐槿。
他们两个人的微笑，全数映入安夏的眼底。
每逢这个时候，她会安安静静地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泪腺被刺的生痛生痛，她不敢去揉，因为只有手指一动，就会有控制不住的眼泪漫出眼眶。
安夏一个人坐在石桌前的时候，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翻看着曾经四个人在一起时候的照片，一张张照片看过去，照片里，那些微笑的面孔在她的脑海里慢慢地闪过，而那些无法逆转的快乐时光，就好像是被风慢慢地吹散了，再也不会回来。
记忆会变得如此疼痛，因为它也有生命。
尹翌送沐槿到教室。
他将书包递给沐槿，看了看她的面孔，脸上出现了担忧的颜色，“你怎么回事？最近脸色越来越难看。”
第十一卷 第204节：假如·重来（9）
“可能是因为要把前阵子拉下的课程补上，所以每天很晚睡。”沐槿伸出手指捏了捏苍白的面颊，笑笑，“太累了。”
“累就要休息啊，你又不是超人。”
尹翌抓抓头发，他的动作有点孩子气的可爱，沐槿扑哧一笑，“知道了，我今天晚上就休息，你快回教室去吧。”
“那我走啦。”
尹翌转身朝着理科班教室走去，沐槿一直看着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她才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早已经消失了。
她提着书包，朝着卫生间的方向快速地跑去。
当血淋淋的卫生巾被换下来的时候，站在便池一旁的沐槿面如死灰，眼前一片乌黑，几乎要昏倒过去。
已经一个星期了，从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而且，越流越多。
沐槿甚至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就要这样被流光了，她咬咬嘴唇，从书包里拿出两片卫生巾叠在一起，用力地握在手里。
今天上午的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上个星期是用来例假作为借口，逃过了体育课，那这个星期，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用这个借口了啊。
只要挺过去就好了。
面色苍白的沐槿再一次对自己这样说。
沐槿从卫生间的隔间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姜茗和几个女生正在水池前洗手，她默不作声地走到一个水池前，拧开水龙头，凉水哗哗地流出来，冲到沐槿的手背上，沐槿瑟缩了一下，感觉到下身一湿，那是温热的血再次涌出身体。
她的嘴唇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沐槿关上水龙头，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身边的姜茗并没有走开，只是站在水池前，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
“你看什么？”沐槿和从前一样给她一个冷冷的白眼。
“看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啊。”姜茗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沐槿，“听说你一个星期都没来上课，怎么了啊？生病了？”
沐槿斜了她一眼，“我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我多久没来上课干你什么事啊？你离我远点。”
第十一卷 第205节：假如·重来（10）
沐槿甩了甩自己满是水珠的手，转身朝洗手间外面走。
“今天的体育课，我们班和你们班打排球赛。”
姜茗看着沐槿的背影，唇角上扬，得意地笑起来，“沐槿你到底怎么了啊？你看你的脸色，和死人脸一样。”
姜茗最末吐出的那几个字，恶毒的仿佛可以拧出黑色的汁来。
沐槿回过头，她看着笑容得意的姜茗，淡定无比地说道：“姜茗，你的脸上有蛆，洗洗干净再出来，别恶心着我。”
“那你就吐啊。”
姜茗一双大眼眸里闪烁着复杂玩味的光芒，“‘吐’这个词你不陌生吧，你一定是经常恶心想吐吧。”
沐槿无声地凝视了姜茗片刻。
姜茗笑嘻嘻地望着沐槿，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慌乱来，但是沐槿那张平整的面孔上除了苍白没有第二种颜色。
但是沐槿乌黑的瞳眸里射出来的冰冷光芒却是令人胆寒不敢逼视的。
就这样对峙了几秒后。
姜茗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直到她的目光闪烁着掉转到了一旁，沐槿才转身走出了卫生间，姜茗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瞳里升起愤怒的光芒，整张脸都涨红了，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德行！还装个屁！”
身后的厕所隔间发出咯吱的一声，姜茗转过头来，她看到走出来的人，微微一怔，却又很快地冷笑起来。
安夏走到水池前洗手。
姜茗的嘴角冷冷地撇着，再也不看安夏一眼，转身就要走出去的时候，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安夏的叫声，“姜茗。”姜茗转过身，安夏默不吭声地拿起一旁装满了水的小花瓶，只将手那么一扬，她泼了姜茗一脸的水。
午间操的时候，沐槿站在了队伍的最后排。
她跟随着从学校广播室传来的体操音乐声做着那些重复了很多年的动作，操场上站着全都是各个班级的学生，她略微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队伍中间的安夏。
安夏跟随着音乐一丝不苟地做跳跃动作，她的表情专注安静，洁白的校服在秋日的凉风中轻轻地晃动。
第十一卷 第206节：假如·重来（11）
沐槿垂下眼眸去。
她望着自己苍白消瘦的手指，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温热的血时不时地从她的身体里涌出来，以至于她甚至开始害怕，两块卫生巾会不会都已经被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