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雨一直下,我站在门边看他离去,任雨水打湿了裙角,潮湿的天地中,大口地呼吸,那么顺畅,这些年,第一次,我在混沌中看清了前途…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小秋同学口中的什么酒楼、农庄,亲们可以自动屏蔽,此人断没有小九的智慧
第九十一章 四哥逗小九
送走他回到房中,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仔仔细细地回想刚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心中被期待和甜蜜占得满满的,竟不觉眼睛的酸痛,又坐到书桌前,要快些完成,早点出宫,筹备一个家,有许多许多事情要做…
读父亲的日记,仿佛在与他轻声交谈,点点滴滴,告诉我他远涉重洋后的经历:第一次被引见于康熙,第一次给皇上讲授西学;皇宫内苑中,谨言慎行;战火纷飞中,冒险救驾…一字一句,是父亲二十年异国他乡的足迹…
这些存于上书房的记载虽然大多有关公务,却也收入了很多皇子读书的轶事。我饶有兴味地一页页翻看着,寻找着:
康熙二十七年三月初日,阴
今天没有课,皇上也无召见,因此得有空闲仔细评阅皇子们昨日的试卷。五阿哥以一题之误再居榜首。这次题目复杂,能有此成绩,真是让人欣慰。这位王子自幼养在苏麻皇姑身边,每日参禅礼佛,初时我曾担心西方的知识很难灌输给他,却没想到他竟是对西学最感兴趣的一个,几乎每天都会与我交谈,非常聪慧而好学。
这让我又想起了另外一位自幼礼佛的皇子:四阿哥。他从出生就离开生母养在了皇贵妃身边,这于人情虽有些残酷,在皇宫中却是一件难得的荣耀之事。只是,这位娘娘生性淡薄,一心教导他虔诚向佛。自我在上书房执教以来,每次看到他,一个孩子,却已经能感到佛学带给人的清静淡漠,接触中也总是被拒在一个礼貌的距离内,让人很难靠近。
四阿哥的功课都很优秀,可这优秀却总是不多不少要打个小小的折扣,始终屈居第二。今天的试题,他又以两题之误排在了五阿哥后面。我仔细看他的试卷,思路清晰,字迹工整,两题皆错在对同一个概念的理解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的不妥。可我的心却隐隐感到了什么,如果说总是得第一不容易,那么,总是做第二是不是更不易?一个十岁的孩子,锋芒又掩饰在哪里…
康熙三十年九月初十,晴
今天是塞外归来第一次给小皇子们上课,课堂上多了一个眉清目秀漂亮的小王子,他就是将满五岁的十三阿哥。听上书房的师傅们说,他四岁就识千字,能熟背《弟子规》和《孝经》。看他坐在第一排开始学习数学,眉宇间除了认真,竟是掩不住那争强好胜小小的骄傲。
一堂课上完,他最先跳下椅子,拦住我的去路,不停地问,不仅仅是数学,还有西方,甚至我的眼睛为什么是蓝色的,法国到底有多远,都是他想知道的。我一一耐心地解答,可谁知他的问题却惹烦了他的哥哥们。调皮的九阿哥悄悄团了一个小纸团,醮了墨汁,用力一弹,竟然正中十三阿哥眉心,十三阿哥抬手一抹,立刻在脸上留下一团黑乎乎的墨迹。
四周大笑声顿起,被激怒的小阿哥像发了疯的小公牛,向九阿哥冲去。而年长他两岁的九阿哥灵巧的像一只小猴子,左躲右闪,小个子的十三阿哥根本就抓不到他,急得满脸通红。书房顿时人声鼎沸,我这作为臣子的师傅,除了两句不打紧的劝架,实在是帮不上,也不敢帮。
嘈杂声很快就引来了隔壁房里温书的大皇子们,可是这些大哥哥们似乎也难得看一次热闹,在一边笑谈着,看两个小弟弟互相追逐。十三阿哥经过他们,被一把拉住,我定睛一看,是四阿哥。小阿哥想挣脱,却怎么也挣不开这大他八岁的哥哥。看着他的小花脸,四阿哥脸上也带了笑,掏出手帕,在桌上的茶碗中沾了些水,蹲□,准备给他擦脸。
九阿哥连蹦带跳地跑过来,“四哥!四哥!不能擦!我这儿正教十三弟画画儿呢!”
“哦?”
“十三弟啊,这是九哥自创的点墨法,你觉得如何啊?”九阿哥凑在十三阿哥耳边,喜笑颜开,依旧在戏耍他。
十三阿哥小脸涨得通红,狠狠地瞪着他,如果不是被四阿哥握着手,恐怕这场架是免不了了。
“点墨法?”四阿哥认真地重复一遍这调皮杜撰出来的画法,而后仔细地端详端详十三阿哥的小花脸,似乎真在品评一幅画作,“嗯…不怎么样。”
“嗯?”九阿哥一愣神。
四阿哥拉过九阿哥,一起看着十三阿哥的小脸说,“九弟,你看是不是,笔飘墨浮,这是败笔啊!”
“那,那是…”九阿哥显然没有料到会假戏真做,刚才还伶俐的小嘴巴打了结巴。
“来,四哥教给你。”四阿哥用帕子擦了一下十三阿哥脸上的墨迹,“在第一遍所绘之墨尚未干透时,用清水冲之,淡化墨块,才有简淡的美感。这叫什么笔法你知道吗?”
九阿哥有些懵懂地摇摇小脑袋。
“这叫冲墨法,喏,”四阿哥用帕子在九阿哥的鼻尖上一点,“就是这个效果。”
“哈哈…”
这一次爆发的笑声,几乎要掀翻了整个书房,看九阿哥那气红了的小脸顶着个小黑鼻头儿,我也实在忍不住笑了。十三阿哥自然是高兴得又蹦又跳,被四阿哥拉着手去洗脸,临走到门口,还不忘扭回头冲九阿哥做个鬼脸。
皇子们笑了一阵,终于散去,九阿哥依然气鼓鼓地站在那里,五阿哥劝了半天,他依然是恨恨的小样子不肯离去。我正要收拾东西离开,却觉得房里还有一个人,转回身,原来是八岁的八阿哥。 这位向来安安静静不多话,就连刚才热闹的场面也并不曾听到他笑声的皇子竟也悄悄地留了下来。
就见他走到九阿哥身边,掏出手帕,递到他手中, “四哥其实并不擅长丹青,九弟的笔法好,将来说不定真的能自成一家,传世你的点墨法。”
扑哧,五阿哥被逗笑了。九阿哥脸颊红红的,却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接过八阿哥的手帕,小声道谢,“谢八哥。”
看着这一对小兄弟,想着刚才十三阿哥兴高采烈地紧紧跟在四阿哥身后,我第一次在这皇城中感到温暖的爱…
康熙三十一年春分
正月里就听说皇上给四阿哥指了婚。听到这个消息,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四阿哥今年才十四岁,即便就是在这里这个年龄成婚也算有点早了。新娘我曾见过,是乾清宫一个侍茶的宫女,乌喇那拉舒惠,内大臣费扬古之女。这个女孩子虽不能说美丽,却十分谦恭和善,脸上永远带着笑。皇上十分喜欢,要将她作配给自己的皇子,可有些出人意料的是,没有把她指给去年大婚的三阿哥,而是留给了与她同龄,甚至还小几个月的四阿哥…
今天,是四阿哥出宫前最后一堂几何课,正好赶上又一次测试。一个时辰的考试,皇子们都提前交了试卷离开。我收好试卷抬头看,留在最后的,正是这位即将大婚的皇子。他拿着试卷走到面前,恭恭敬敬双手奉上,“张师傅。”
我接过来,正要跟他说几句话,却见他深鞠一躬,给我行了一个西方的大礼“谢张师傅!”
“四阿哥快起,臣如何受得起!”我赶紧将他扶起。
“蒙张师傅教导多年,胤禛铭记在心。”
“四阿哥言重了。”我的心热热的,忘记了他是皇子我是臣,竟然当真把他作为自己的学生、自己的孩子来看待,“四阿哥就要大婚,这是你成人的大事,恭喜了。”
“嗯。”他点点头,脸上也是少年郎的踌躇满志。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我,“张师傅,这是我的功课。”
功课?我有些诧异,却也接了过来。
他第一次冲我露出了笑容,“那我走了,张师傅。”
“四阿哥,”不知为什么,我竟然叫住了即将转身的他,“恕臣冒昧,你,你见过她吗?”
他一怔,轻轻摇了摇头,“不相干。”转身离去。
我有些回不过神,不相干?他是这么说的吗?
回到书房,我批阅试卷,测试的结果让我震惊之余,是欣慰的意料之中。四阿哥的试卷没有一处涂抹,没有一点犹豫,工工整整,明明白白,他给了我几年来第一个不折不扣的满分!这样的结果让我激动不已,在房中不停地踱步,突然想起他给我的那本册子,赶紧打开来,一笔一划,一题又一题,厚厚一本,上帝啊,这是他几年来所有做错的题目…
这次测试的结果我收了起来,四阿哥那份满分的试卷和那本册子我带回家小心收藏。将来有一天回法国,我会向国王陛下讲起这位不同寻常的王子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一位一路跟来的亲弃了文,滋味不好受…毕竟文虽冷,亲们却很支持,一直是我最欣慰的。行文已经至此,不知是为何被弃,现在还有192个收藏,如果哪个亲爱的姑娘还要走,请受累留下原因,至少让我能明白失去你们的原因,如果以后还有写字的勇气,也可借鉴。几个月虚拟的联系,很珍惜。谢谢了!这章过渡,下章要出现大的变故,希望不会让太多人失望…
第九十二章 崩溃的平衡
天气越来越热,我每天不再前往上书房,将父亲的日记都带回了长春宫。删减,誊抄,做起来十分轻松,因此,常有时间与温琳一道,闺房中,绣榻上,说不尽的悄悄话。
我的心事于她早已不是秘密,尤其是最近的决定我更是迫不及待地把胤禛的话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她,兴奋地说,出了宫就像回到自己从前的家,自由自在了!她笑我,自由?落到四哥手里了,还想自由?四哥府里出了名儿的规矩严,你能翻什么花样?我不屑地说什么他府里,根本不挨着!她说别府也是四府!我说四府?哪儿来的四府?从地契到房契,从屋里屋外的家什到房前屋后的花草,一针一线,一点一滴都要用我娘家的金币去换,那是我的家!她挑了眉很是不服气,按你这么说,还是我家四哥倒贴了啊?我说是啊,你以为呢!她恨恨地咬牙,那我是不是还得拜托你照看好我四哥啊?我说是啊,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养着他的。她扑哧笑了,刮刮我的脸颊,哎呀呀,真不羞!我却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大言不惭,继续描述自己将来当家做主的小院生活…
胤禛依然是每天忙碌,却总会抽空来怡情殿。温琳自然是又识眼色又识趣,每次都遣了人来叫我过去,胤禛早知道我与她无话不谈,也不再避嫌,三个人一起说说话,偶尔用餐饭,看他眉头舒展,看我们开开心心,日子舒心惬意,堪比塞外的碧草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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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早,趁着太阳还没有毒辣辣地烧起来,我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清凉凉地读着日记。温琳刚被德妃叫了过去,她说等她回来一起去看看病中的十四格格。
正翻看着,就听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回过头,是温琳带着嫣翠急急而归,走到近前,才看到她红肿了眼睛,一脸湿湿的泪痕。我赶紧站起身迎过去,“格格,这是怎么了?”温琳看到我,似一怔,拉了我的手就往房里去。进了门,她竟一步未停将我带进了她的卧房。看她的神情,我不敢问一句,只是纳闷儿地随着她。
“吟秋…吟秋…”坐在桌前,她的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抽泣着再不能成句。
“格格,出什么事了?”我小心地握住她的手,又递过一只干净的帕子给她。
“吟秋…”她抬起头,满面泪水,“四,四嫂她…”
“福晋?”我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了?又病重了?”
“四嫂她…”她轻轻摇摇头…“殁了…”
“什么?!”头轰的一声,身体像被突然电击,眼前的人,耳中的事,都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我脑海总形成一片完整的图像…
“今儿一大早四哥就派人往宗人府报了丧。” 温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诉说,“听额娘说四嫂原是已经好多了,能下地,也能吃些东西,可昨儿一早就又懒怠,身子软起不了床,一日也没吃什么,夜里,突然咳了几声,要丫头给倒了茶来,只喝了一口就吐了,后来…后来人就直挺挺的…四哥守了一夜,怎么…怎么都叫不醒…只剩下捯气儿,天刚亮,人,人就没了…”
我瞪大了眼睛回不过神,心中的震惊远远大过了相识一场斯人已去的突然,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乌喇那拉氏,他的嫡妻正室,应该与他并肩而立,应该与他白首相随,应该是雍正朝唯一的皇后…怎么会,怎么会这所有的“必然” 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枉然”…难道说,难道说这莫名的穿越把我带入了一个与我的时代并不承接的时空?如果真是这样,那今后的一切,又会走向哪里…
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扼住,窒息…惶恐…
“格格,那,那四爷他…”少年夫妻,结发的情谊,一旦撒手而去,是谁,也再难忍心痛…
“…四哥四嫂相伴多年,伤心是难免的…只是四嫂卧床已久,正月里就险些出事,后来虽是好了些,可我想,四哥心里必是有些准备的。”温琳虽仍是哭泣,情绪却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如今天气太热,不能停灵太久,明儿就要出殡,现在四哥府上怕是忙乱的很。”
酷暑的天,繁重的公务又加上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丧,他…
“吟秋,你不用太担心,”温琳轻声劝我,“听额娘说,八哥在帮了一道料理丧事,其他留在京里的哥哥们也已经都到四哥府上去了,想来不会让四哥伤心之余再过于劳累。”
我木呆呆点点头,有八阿哥帮忙,应该能减轻他许多操劳。我站起身,头一阵眩晕,扶着桌子定定神,没有开口辞别,留下泪水中的温琳,独自离去…
走进乐志轩自己的小屋,轻轻靠在门上,眼前的家什,仿佛都不再是曾经的模样,静谧中,一切都不真实得让人害怕。心慌的感觉,呼吸也无法顺畅,短短几个月的安宁、欣喜、期盼,随着这个消息的到来顷刻无存…
四福晋,走了…
乌喇那拉舒蕙,她真的…就这么走了…
十年前,一句金口玉言,把懵懂的她丢进了他的生命中,无奈的开始,错误的延续,这一切,是缘,还是债…
十年来,几度风雨朝夕,在他清冷的身旁相随相伴,心之门外,恪尽职守,这些年,是情,还是忍…
十年了,所有的无奈都成了习惯,十年了,所有的尴尬都成了必然,当一切将错就错变得合情合理,当一切迁就忍耐变成天长地久,她,却悄然撒手…
她走了,抛开一切烦恼,追随爱儿而去;留下的人,又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空缺…
坐回床边,我竟又有些抖,脑海中,挥之不去,是那雨雪交加的混沌天地,寒冷,仿佛浸入了骨髓,三伏的天,也只能蜷缩在床角,听着蝉鸣,我茫然得有些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字数很少,但我想内容够多了…对不起喜欢四福晋的亲们,还有那唯一的长评…
第九十三章 八爷的安排
四福晋的故去没有在宫中引起更大的喧嚣,就连长春宫也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每天都陪在温琳身边,安抚她的同时,打听着胤禛的点滴消息。听温琳说,德妃每天都派人去贝勒府探望。作为婆婆,她初闻噩耗时的眼泪已算是仁至义尽;而作为母亲,她的心痛倒似乎实实在在,各种补品毫不避讳地在丧礼这几天被源源不断送到了儿子身边。
几天后,丧礼结束,无论曾摆下了怎样的皇家排场,那拉舒蕙,如今只是佛堂中一个冰冷的牌位,而贝勒府上下依然的素白是那曾经恬静的生命在人间的最后留存…
一切在生活的表面恢复如初,彻夜难眠的思绪只在我自己的心头纠葛…
这天上午,我又开始了搁置几天的工作。父亲向来谨言慎行,即便在日记中,他也鲜有妄评的言辞,因此自从尼布楚条约签订后,需要删节的日记越来越少。而自进入康熙三十八年,父亲除了记录皇子们的学习成绩,其他私事再也只字不提。我的工作眼看着就要全部结束…
正低头出神,就听身后的门被推开,未待回身,已经嗅到芳郁的花粉香。转回头,果然是那位婀娜娇姿,今天的她难得一身素雅的旗袍,眼睛虽像刚刚掉过泪有些微微发红,可看着我,脸上依然是笑意盈盈。
我赶紧起身迎她,“福晋!”
“快起。”
“福晋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一边忙着倒茶,一边问。
“别忙了,这大热的天,谁要喝你那滚烫的茶?”琴雅优雅地用丝帕轻轻擦着额角,口中十分亲近随意。
“看你矫情的!”我也没大没小地嗔她一句,“这是我冰的菊花凉茶,最是解暑。”
她这才笑着接了,“原说要早些过来看你,可一来天气太热,二来,我也总没有好的由头到长春宫来。如今,趁着四嫂子殁了来给娘娘请安,这才得空儿过来。”
“福晋找我有事?”想起了那次在宫中偶遇,她也曾提到要特意找我。
“嗯。”琴雅点点头,“吟秋,张师傅的日记你快做完了吧?”
“快了。”
“那等皇阿玛塞外归来,你就可以请旨出宫了。这往后,你作何打算?”琴雅关切地问。
我微微一怔,暂时忘却的纠结又重回心头,我到底该何去何从…
“吟秋,”我的沉默似乎正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放下茶盅,“你别担心,我今儿正是为此事而来。”
“嗯?”我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出宫后,你就住到我府里。”琴雅的口吻像是在邀请我串门儿一样稀松平常。
“啊?这,这如何使得?”
“张师傅去了,那府邸虽在,却实在荒落,你一个姑娘家如何住得?”琴雅对我的顿然惊诧似乎有些不满。
“那,那也不能去劳烦八爷和福晋啊!”
“什么劳烦?”丝帕轻轻一摆,不再让我继续,“自出了宫,每天胤禩上朝办差,诺大的府邸除了些下人,只我一个,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过来住,咱俩也好作个伴儿。”
“作伴儿?这怎么好?”只听说男人有门客,这女人怎么也养起了食友?
看我仍是不应,琴雅叹了口气,“你别多心。表哥他…已经搬回自己府里去了。”
“哦,不是…”
“吟秋,相识一场,怎能让你落得孤苦无依?将来,若是有那造化之人得了去,我们就是你的娘家,定会让你风光大嫁;今生若是…再无此缘,就权当姐妹相守。”
“谢福晋,只是,吟秋怎么敢当…”千缕愁思,万般难言,看着真诚的琴雅,我再不知如何拒绝,突然想起了那个唯一知晓秘密的人,“福晋,八爷他也是此意?”
“原先他总说吟秋何去何从她自有主张,不要我操心。可昨儿从四哥府上回来,他特意说让我今儿进宫时与你说明。”
“哦?”
“他许是也明白了,这世上除了那万里之外的姑母,你哪里还有更亲近的去处?一个姑娘家,再有主张又能如何呢。”
心中暗自思忖,我与八阿哥虽知交不深,他却机缘巧合地成为我两世情缘的唯一见证人,这位王子情深意重,心细如尘,此番究竟是为了什么?在弄清楚之前,我恐怕不能简单地说不…
琴雅看我微微皱眉不再坚持,更加紧了游说,“等到了我府里,你自是主子,断不会有人敢为难你。”
看她认真地打着保票,我忍不住笑了,“是吗?在八爷和福晋跟前儿,吟秋当真这般势气啊?”
“呵呵…”琴雅也笑了,纤纤玉指点点我的额头,“你这鬼丫头!我当你当真这么难请呢!”
我笑笑没再接话。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说着,琴雅站起身。
我也赶忙随她起身,送她出门。
“哦,对了,”琴雅又转回身,“刚来时去看了看温儿妹妹,这丫头还是那样喜欢绣东西。正巧昨儿有人从南边儿带了些上好的绣品,花样儿倒比宫里的还别致些,我今儿本是只送了些给额娘和宜妃娘娘,看她这样喜欢,说了再拿些给她。不如你这就跟我到额娘那儿去,给她拿些过来。咱们也好一路再说说话。”
“好。”
我点头应下,扶着她一起出了门。
此时日头已近正午,毒辣辣的耀眼,未出屏门,琴雅额头竟又有了汗,她用手帕轻轻擦拭,旁边的丫鬟赶紧拿扇子遮阳,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我来。”我示意丫鬟退下,拉下琴雅擦汗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啊!”琴雅竟然禁不住叫出了声,转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