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你与他的事不得外传,不过乾清宫,不可让任何人知晓抑或妄自揣测,不可授人以柄,不可暴其短处。一旦有什么变故,不可累他为你作难。”
“嗯。”
“另外,你要明白,我是不会护着你的。有我乌喇那拉的名讳,你自己好自为之。恃宠张扬,你不是每一次都能逃得掉。”
“嗯。”
“肺腑之言,你要切记。”她绵绵的手与我十指相扣,暖暖的,我竟仿佛贴到了她的心,那颗孱弱,却火热的心…
“谢姐姐叮嘱,我一定谨记。”
嘱咐完了一切,她似乎真的放下了心,累了,轻轻闭上眼睛,“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姐姐好生养着,等得空儿,我再…”
“别来了。让他省省心吧。”
我有些回不过神来,却已有小丫鬟在身边示意要送我,我这才懵懂地站起身。走到房门口,又回头,锦被中,她那样苍白,弱小,毫无生气,我忍不住心一酸,眼里又有了泪,赶紧转回头,走出了房门。
出了院子,十三阿哥迎了过来,“怎么去了这么久?四嫂子有精神说这么多话?”
“嗯。还好。”我胡乱应着,随他一道往府外去。
“我刚也见过管家了,说昨儿四哥又请了太医来,四嫂子这病已是大有起色,慢慢养些日子,会好的。”
“嗯。”
“十三爷,四爷是何时建的东书院?”
“嗯…”十三阿哥想着,算着,“有几年了。好像是三年前,要不就是四年前。”
“到底是三年还是四年?” 心中隐隐的,期待他说出我想要的答案。
“是…对了,是康熙三十八年。”
“真的?你确定?”心提得高高,紧紧抓了他的胳膊。
“嗯。那年你随驾去了塞外嘛!我记得的,就是那年春天四哥让人开始建的,当时还让人赶工,说是塞外回来就要用。我问他为何这么急,他说到时候我就知道了。可从塞外回来也没什么特别,四哥只是简简单单在匾额上题了‘东书院’三个字,就把书房搬了进去,还…”
再也听不到他下面的话,我的心,我的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我们的家,他亲手而筑,即使终生之禁,又有何可怕…
“十三爷这就回去?”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大门口,管家迎了过来。
“嗯。”
“爷刚回来,要不要回一声?”
“哦,不用了。四嫂知道我来过了。”
他回来了…不由得停了脚步,往书院方向看去,心已经绕过那青砖灰瓦飞到了他身边,轻轻告诉他,她能做到的,我也能,从今后,我会学着像她一样,去爱你…
出了四府不远,就看到胤禟和十阿哥带了小厮们在等着,一起往宫里去。胤禟驱马到我身边,轻声问,“哭了?”
“嗯。”
“四嫂子看着不好?”
“人瘦了好多,实在没了精神…”
“别太担心,已经好多了。”
“是吗?”
“嗯。正月时,为了娘家一点纠葛险些就出了事,后事都预备下了又缓了过来,听太医说已无大碍了。”
“哦。那就好。”
默默地走了一段,他又开了口,“今儿探望过,也算仁至义尽,往后,别再冒险出宫了。”
心一怔,抬眼看他,他似有些尴尬,驱马离开些,想起四福晋的话,不由得,心疼…
那天回到长春宫,我从手上摘下那只玉镯,小心地收了起来。夜里跪在床边,轻声做祷,祈祷与他相守白头,祈祷四福晋早日康复,不求她能真的拿我当妹妹,只求她能守信,容我安身…
作者有话要说: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第八十八章 两全之尴尬
探望四福晋回来后,我仔细地回味着她的每一句话,一遍,又一遍,那柔弱中的刚强,那无奈下的苦苦依恋,让我的心久久难平。可感佩过后冷静下来才发现,她对我的接纳是这么的不放心,却又似乎寄予了许多,作为当家人,她的要求,不只是“明事理、识大体”这几个字就可以简单概括,而作为妻,她要我对他的付出,又超出了枕边女子的体贴和服侍,她要我做的,似合情合理丝丝相扣,又似前后出入各相矛盾…
枕着父亲的圣经,一夜无眠…
第二天晨起,心中的结依然缠绕,越想越有些乱。这些年,每当遇到难,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哪怕只是说几句不相干的话,心就平静也明朗起来。这么想着,思念突然就不可收拾,再等不了什么“偶遇”,今天,我就是要见他。
未待出怡情殿的门,迎面碰上了匆匆而来的十三阿哥,拦了我一起到了格格那里,这才知道原来昨天胤禛被康熙下旨派往江南巡视水患及筑堤情况,领旨时,他提议带十三阿哥去历练历练,康熙欣然应允。今天,就是他们的启程之日…
心中自是落寞,却也明白他一定是抽不出空,否则,肯定会来看我。于是便也放下,随了格格们与十三阿哥道别。十三阿哥虽曾数次随康熙出京,可办差这却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十七岁的少年郎自是摩拳擦掌,兴奋不已,仿佛要去的不是水墨江南,而是边疆战场。言语中,竟是一副壮士出征的豪迈,好像这一去回来就要立功授爵,从此另一番天地了。我虽然在心里笑个不住,脸上却是认真严肃,还随手折了一只小青蛙,预祝他一路平安,凯旋而归。
胤禛他们走后,我每天忙碌之余,总会到两个格格那里说说话,聊聊天,期望偶尔能得到一星半点他们的消息。听温琳说,胤禛这一次带走十三阿哥无意中得罪了一个人,那就是十四阿哥。据说他在德妃面前大发脾气,对这位亲哥哥如此偏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的无理取闹竟然也得到了德妃的认可,娘儿俩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十三阿哥不仅年长他两岁,而且入朝已经快一年,更不肯承认康熙心中那不可取代的爱子是十三儿不是十四儿,而胤禛此举不过是顺应了皇父的心思。
对于这位十四阿哥,我的感觉总是模糊。才华相貌都不俗的他,在人才辈出的皇子中虽然也是耀眼,却始终屈居十三阿哥之下,无论做什么,都像是少了一分,也或者,是康熙少看了一分,让他不得不隐在光环的背影处。他早早就选择了与八阿哥亲近,而在那边,胤禟与十阿哥无心朝堂,几乎在皇父面前争得一席仕位的心思都没有,久而久之,八阿哥便也与他走得更近,常见二人同进同出,有商有量。
我和他曾经因为那个暧昧的秘密走得非常近,偶尔恍惚,会觉得他其实与十三阿哥一样,侠义、阳光、坦荡。可那天从八阿哥的口中我却无意中得知,其实他早就知道胤禛对我的心意,小小年纪竟然可以做到冷眼旁观,不露声色,实在让人惊叹。可是骤变后,他又一点过渡都没有,就再不与我往来,像小孩子般把我简单地划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偶尔相遇,也能在淡淡的微笑中将我拒于千里之外。可我生死一线时,据说又是他帮忙瞒住了德妃,更私下秘嘱厨房为我煎药、调养,却从不曾踏入怡情殿来探望。所以,听到他在长春宫撒娇,我心中隐隐迷惑,不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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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何学》相对于《几何原理》虽然资料更加庞杂,却也更为细致,在白世伯的帮助下理顺章目后,进展非常快。六月头,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这几天,眼看要截稿,心中莫名的忐忑却让我的笔慢了下来。
白世伯那里我还没有最后表态不回法国,是否要向他坦白我和胤禛的关系让我十分为难。胤禛说出宫那天他会来接我,不但所有人,就连乾清宫他都不打算绕过。我当时虽未反驳,可现在却实在犹豫。也许,一向低调的他此举是想让人能明白我于他的特别,更是想让我能在人前抬头,可是,这却与我给四福晋的承诺相去甚远,下定决心做他幽禁中的女人,这些虚礼、面子,都不再是我该得,也不是我能承受得起的,我现在要做的只是小心地活着,祈愿能真的平安与他白头…
估摸着这几天胤禛他们就要回来,这天晚饭后,我又来到格格们房中,虽然不一定能立刻见面,可只要听到他回来,就会感觉离得近些…
“吟秋,来,坐。”格格们正坐在桌边喝茶,温琳招呼我坐下,“正说要去叫你。”
“哦?是不是敦格格又带了什么好消息来?”我笑着看向敦琳。
“说的是!”敦琳立刻应下,“今年皇阿玛巡幸塞外又要带了我去呢!”
“是吗?那恭喜格格了!这书可真没白念!”我和温琳相视一笑,调侃她。
“哼!你最坏了!今年回来什么也不给你带!”敦琳毫不客气地白了我一眼。
“呵呵,今年哪,那宝石靴子没有我的,恐怕连格格你的也没有喽!” 我冲着敦琳耸耸鼻。
“呵呵,没有就没有吧!”敦琳也笑了,“阿茹娜若是再来,我还怕他烦着十三哥,十三哥又不好意思推掉呢!”
“这倒不怕,这次四哥也随了同去,定不会再让十三哥陷入这尴尬之境。”温琳放心地说。
“嗯。”敦琳也点点头,“况还有四嫂,就更稳妥了。”
“今年四哥啊,”温琳瞥了我一眼,抿嘴儿笑,“恐怕不会是带四嫂了。”
我的脸颊微微泛红,没有答话。
“你是说四嫂的病吗?我听额娘说,她已经好多了,这几日能下地走动了呢。四哥从来随扈都是带四嫂,今年怎会例外?”
“四嫂身子弱,在府里养着更好。”温琳坚持着。
“嗯…也是,”敦琳想了想,“可若不是四嫂,会是谁?四哥府里什么事都是要论资排辈的,只能是侧福晋了。可千万别是那个什么玉淑,矫情的很!”
“四哥带谁,要你操心!”温琳嗔了敦琳一句,悄悄拍拍我的手。
我冲她笑笑,轻轻摇摇头…
听敦琳说,康熙将今年的启程之日推迟了半月之久,为的就是等胤禛和十三阿哥回来。而他们也已经在日夜兼程往回赶…
夜里,独自坐在房中,就着橘黄的烛光,一笔一划地抄写诗集,心,飘乎着,随他去到美丽的草原,天地为媒,星为证,若果真能做一天那样的新娘,今后枯燥的囚禁岁月便也有了些许色彩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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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早早来到书房,给白世伯泡好茶,把已经收尾的书稿整理一下,准备跟白世伯做最后的校稿。另外,今天也是时候告诉他自己的决定了。
“艾比,这么早?”白世伯微笑着走进来。
“白世伯早!” 我屈膝问早安,随他走到书桌边, “白世伯,书稿眼看就要完工了,我是不是可以在皇上启程前请旨出宫?”
“嗯…”白世伯坐下来,似乎有些犹豫,“艾比,这件事我也正要跟你商量。这次你回国,我想让你把Jean的日记也带回去,呈给国王陛下。”
“父亲的日记?”
“嗯,Jean的日记中记录了我们这二十年在大清的所有工作和体会,这不是他私人的日记,实际上是我们的工作记录。”
“哦…”我该开口了,开口说不走…
“所以,你恐怕暂时还不能出宫。”
“嗯?”我一愣,“您说什么?”
“Jean的日记中也记录了他参与翻译和签订《尼布楚条约》的所有经过和笔记,这恐怕是不能带走的。另外,还有一些关于皇上和皇子们比较私密的记载也不可以出宫。”白世伯说着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找寻父亲的日记,“所以孩子,还需要你耐心地阅读,删减、整理,才可以带走。”
“白世伯,这…需要多久?”
“大概要两三个月。艾比,你不用担心,世伯会和你一起整理,不会让你误了航船。”
看来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而这个特殊的变化倒似对我目前的状态有所帮助,于是我微笑着点头答应,并没有立刻提及不走的决定,既然还有几个月,到时候再说吧。
和白世伯一章一章安静地校对着书稿,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他放下笔, “孩子,世伯得去见皇上了。你先把这几章重新誊写一下,午饭后,我们再继续。”
“嗯。”
我把资料归拢好,搬回到我的书桌。白世伯戴了朝冠,整理一下朝服,正要开门,门却自己开了,看着门口的人,我立刻惊得不知所以,天哪,他,他怎么到这儿来了??
“臣白晋见过禛贝勒。”白世伯赶紧迎了过去。
“白师傅快快免礼。”他将白世伯扶起,“白师傅这是要出去?”
“是,今天要给皇上讲课。”
“那白师傅请便。”
“禛贝勒找我有事吗?”
“哦,”他淡淡一笑,“没什么事,我找吟秋。”
嗯???眼前的一切已经把我惊得木呆呆忘了给他请安,再加上这一句,不但我,就连白世伯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哦,”白世伯扭头看了看我,又赶紧回神接话,“那你们谈,臣先走一步。”
“白师傅请。”
看白世伯出了门,又看门被小顺子从外面轻轻关上,我依然站在书桌边怔怔的,完全忘了已经一个月不见,这眼前,正是朝思暮念的人…
“发什么愣呢?”他低嗔一句。
我这才回神,急急绕过书桌,扑进那张开的手臂,这比梦中还要温暖的怀抱,多了那真切的心跳,一切烦恼就似远去,任他裹紧,裹紧,人变得很弱,心变得很软…
他低头,轻轻嗅着发间,耳鬓,“有话给我吗?”
“嗯,…你呢?”
“有。”
“什么?”
“…江南水,江南月,千芳百媚,独思药香…”
耳根被他呼得好痒,心也热,口中喃喃道,“这么罗嗦…”
“依你如何?”
“依我就是,…想你,特别想…”
他笑了,“嗯,文人酸了,还是这样好。”
轻轻抚着他的脸颊,近近的,他的鼻,他的唇,似触非触,暖暖的呼吸,暧昧地包裹,淡淡的,若有似无的药草味…
感觉他的手臂在腰间慢慢收紧,脸庞冷峻的棱角也被甜蜜地柔和去,周围的空气浓得仿佛化不开,再也承载不住这一屋子的柔情…
我轻轻闭上了眼睛,心怦怦跳着,等着…
鼻尖上被轻轻啄了一下就离开,等了等,再没有什么,睁开眼睛,是他满含笑意的目光,我的脸颊腾地红透,“怎么了…”
“攒着。”
我一怔,捧着他的手有些僵,好在他不曾觉察,我讪讪一笑,放了手,靠进他怀中。
“何时回来的?”
“昨儿夜里。原本送十三弟回来就想去看你,可太晚了,不方便去后宫。”
“那不如明早到乐志轩看我。”
“腊月里晚去了几天,就有人赌气要撇下我回西洋。这一回,还怎么敢?”
他分明是在调侃,我却为什么心酸,想随了他轻松的口吻回一句,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埋了头,在心里斟酌,斟酌…
“秋儿,”
“嗯,”
“知道几时出宫了吗?”
“…”
“秋儿?”
“恐怕…还得几个月…”
“什么?”他明显一怔,扶着我的肩,拧了双眉。
“父亲的日记也要整理好才可以走。”
“是白师傅让你做的?”
“嗯。”
他的眉略略舒展,“不妨,我去跟他说。”
“我…我也想留下做完再出宫。”
他眼中的笑突然就散去,捏起我的下巴…
“胤禛…”
“是不想去塞外,还是,不想跟我去塞外?”
“不相干。去不去塞外,都要跟你。”轻轻握了他捏我的手,“父亲的遗墨就剩下日记了,只是阅读删减,不费什么力,做好了,就算彻底完了心事。”
“张师傅不是总能拿来做借口!”
“不是借口,是正好。”
他冷冷哼了一声,放了手,我却更加抱紧了他,“我早说了,咱们已经成亲了,不必再要那些虚礼。你说要我随夫上任,我应了,可这随夫出公差,实在是…塞外随扈,敦格格都是皇上特旨,我去又算得什么呢。虽说别的皇子也有带了…妾或丫头去的,可你从未如此,总是携嫡妻出行,而福晋也总是安分地守在女眷营。若我去了,你把我放在哪里?女眷营,我怕连有个帐篷的资格都没有,带在身边,又太招眼了…”
“招眼?只要站在人前,就会招眼,见多了,便认了,你懂吗?”
“可我,不想站在人前。今生,别人认也好,不认也罢,我就是要守在你身边…”轻轻用额头贴了他的脸颊,“人多,口杂,是是非非,宫中,我已经受够了,别再让我面对那些人了,就当是疼我,行不行?”
静静的书房,没有给我的回应,只有自己尴尬的呼吸…
“…听格格们说福晋已经好多了,也能下地走动,带她到草原上散散心,兴许病能好得快些,等我进府时,就不必在她病榻前行礼…我留在宫里,一来有事情做,二来,也想多和温格格说说话,往后不容易见了,也怪舍不得的…你说呢?”
沉默,这样难耐,积聚了太多无语的隐衷,我一再躲闪,不敢去分辨…
“…胤禛?”
“你还想让我说你懂事??”
“不是,不是。” 他虽怒,却分明有了松动,我赶紧继续游说,“不过是几个月,一晃就过去了。今年宜妃娘娘也走了,我再不会有事。你安心随驾,我安心等着,等你回来,一刻也不许停,接我回家!”
“哼,”他苦笑一声,“你不想回,没人能接得回。”
心酸难忍,脸上却强带了笑,“你何时也这么矫情了?”踮了脚尖在他耳边,“出宫那天要挑个好日子,还要…记得布置好房间…”
他扭头,那么近,睫毛微颤,那么清晰,眼眸中的温暖慢慢冷去,慢慢远去,心慌,急急地上前想吻住他,却被一把握住了肩…
吻,在一个暧昧的距离,戛然止步…
看他开门离去,明媚的阳光下,落寞孤单的背影,我靠在门边,眼中是亮白的光,身体里的力气突然散尽…
福晋,你说不许随在他身边,又说不许伤他的心…你说不许累他作难,又说不许背他藏心思…你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才能都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阿哥们小的时候的事,亲们要不要看?觉得很有意思,准备码一章张诚的日记,四和九曾经的一次小小“对决”,不过不妨碍故事主线。要看的亲举一下小手吧。如果嫌进度慢,也可以跳过去。
第八十九章 惊喜与沮丧
《几何学》正式结稿,我和白世伯大大松了一口气。在康熙塞外归来前,好几个月的时间可以用来整理父亲的日记,我的日程安排一下子轻松起来,每天开始有很多的时间与格格们在一起消磨。
那天和他说不去塞外后,再不曾见到他。塞外巡幸的队伍就要出发了,心里越来越失落…
嘴上的坚强,和心里的渴望相差这么多,还没有成为后院的女人我就已经学会了言不由衷,每天依然可以做到按部就班,好像十分适应,禁不住暗自感叹,原来人心理的韧性是这么强大,可以跨越时空的差异,可以抹去文化的冲突,从里到外,彻彻底底…
那天他开门离去,一个字都不曾给我留下…反复回想在一起那不多的几次相聚,我似乎总在出尔反尔,一次又一次,混乱得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当初八阿哥教我原地不动,现在我已经不确定,这样,是否还是在原地…
他要走了…虽然平常一个月也见不了一次,可我知道他每天都来长春宫,知道他什么时辰大概会在哪里出现,虽然从不曾去找过,可只要知道他在,心就踏实,可这一次,一别就是好几个月,一别就是千里之遥,他怎么真的都不再来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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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出发的日子,他依然没有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