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有动静齐俨也睁开眼睛,担忧地问,“没事吧。”
没事没事。阮眠自我安慰,梦都是相反的。
“我只是做了个梦。”她哽咽着把梦的内容告诉他。
齐俨听完,一脸的凝重之色,他看向只透着一丝微光的室外,寻思着要不要把事情说出来,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半个小时后的一个电话帮他迅速地做出了决定。
“你之前给我的那个号码,我查到确实是应浩东的,”高远略显疲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继续跟踪查下去,终于找到小孩的下落,我先去睡会,待会让人把详细地址发给你。”
齐俨点头,“辛苦了。”
通话结束。
他把手机放到一旁,低头去看坐在床上的人,目光专注而严肃,“眠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暑假落水不是意外事故,附近的监控拍到是你继母……把你推下去的。”
“她因为故意伤人罪被判刑两年。”
“不久,你爸的公司运营不善破产倒闭,欠下高额外债,有些还是来路不明的高利贷,他带着你弟弟四处躲债,穷途末路,把你弟弟丢在了福利院……”
一个接一个的晴天霹雳,阮眠已经没有办法思考,眼里都是震惊和无助,她用力抓着他的手,声音沙得历害,“那我弟弟……他现在在哪?!”
齐俨搂紧她不停发抖的身子,柔声抚慰,“刚刚高远打电话说已经找到了。”
她不停掉落的泪水打湿了他的灰色睡衣。
不能哭。
她吸吸鼻子,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我要去找他,把他接回来。”
“好。”他说,“待会就出发。”
齐俨抱着她进浴室洗漱,又把她放在床边,帮她套上外套围巾,穿好鞋袜。
这才出门。
福利院位于a市的某个偏远小县城,从这里过去大概有三四个小时的车程。
阮眠坐在副驾上,闭着眼睛,眼圈红红的,齐俨握了握她的手,不禁皱眉,车里还开着暖气,她的手心却是一片冰凉。
他从保温箱里拿了一瓶牛奶,“喝点牛奶暖暖身子。”
阮眠摇摇头。
“听话。”
她拿过来小口小口地喝着,原本发白的唇被咬出一抹异样的红色。
没办法想象,也不敢想,这段时间小孩在外面颠沛流离到底吃了多少苦,他又不会说话,受了委屈也没人知道。一个人孤零零在陌生地方,他该有多害怕?
齐俨无声叹息,“不管发生什么事,还有我在,知不知道?”
“嗯。”她点头,“我知道。”
身体开始暖起来,先前如一团乱麻的心也明朗了不少。
她不再是只有一个人了,身后已经有一个温暖的胸膛可依靠。
接近中午时,车子才开进福利院,高远已经事先通知好院长,所以中间省了不少时间。
院长是个微胖的女人,看着只有四五十岁,可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她和两人说起当天的情景,“天都黑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冻得嘴唇都发紫了……”
阮眠听得一颗心直往下沉。
院长又说,“他的情况不太好,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怎么了?”阮眠心急如焚,手心已经深深浅浅掐出了多道红痕。
院长重重叹气,“不好说,等看到就知道了。”
三人停在一扇木门前。
院长推开了门。
阮眠一眼就看到靠窗床边坐着的那道瘦削身影,视线瞬间模糊了,她飞快地跑进去,用力把他的小身子抱住,“辉辉,对不起,姐姐来晚了。”
她很快察觉到异样,慢慢松开了他。
小孩也看着她,可他的眸色太平静了,就如一汪死水般,他的眼底映着她的轮廓,可他好像看不见她……
更准确地来说,他好像完全不认识她了一样。
窗外阳光丰盛,树影随风婆娑起舞。
阮眠却全身发冷。
重要通知请看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八章

阮眠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双唇瞬间褪去了血色,“他……到底……怎么了?”
齐俨在身后搂住她的腰,帮着稳住那不停发颤的身子。
“不知道,”院长摇头,眼中满是怜惜,“他从来到这儿的第一天就这样了,不说话,不会笑,不会哭……”
“他就像把自己封闭起来一样,他的世界任何人都进不去,总是呆呆地盯着窗外看,可你瞧他的眼睛,有时候很久都不眨一下,前段时间有几个支医的大学生过来义诊,说这孩子可能是患上自闭症了,建议我们把他转移到精神病院去。”
“他没有病。”阮眠喃喃自语地又说了一遍,“没有病。”
她重新抱住那小小的身体,“辉辉,跟姐姐回家好不好?”
小孩依然没有反应,甚至连呼吸都是那样的轻细,仿佛下一秒就会断开一样。
阮眠扭过头去,看来他是真的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她忍着眼泪,感觉全身的力气像忽然间被抽走了似的,轻轻扯了一下后面男人的袖子,“带、带我们回家。”
她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这个地方的空气让她窒息。
高远事先打过招呼,相关手续也已经提前办好,院长也大概知道这孩子被丢的内情,她朝他们点点头,“他是个苦命孩子,听说还不会说话,以后这日子……”她语气顿了顿,“你们好好照顾他。”
“我们会的,”齐俨微颌首,眉间一片真诚,“谢谢您这段时间对小孩的照顾。”
院长笑着摇头,“应该的。”
齐俨正准备伸手去抱小孩,没想到阮眠的动作比他更快,“我来吧。”
把人抱起来那刻,她心底闪过两个念头,他瘦了很多,变得好轻;幸好他不排斥自己的碰触。
外面太阳正高高挂在天边,遥远的暖光照着人间,几个孩子在开心地捉着迷藏,笑声悦耳动人,小花圃前还有一棵树顶着一身绿意,倒显得和这严冬格格不入。
阮眠抱着小孩走在前面,齐俨紧紧跟在身后,三人一起上了车,她还是坚持把小孩抱在怀里,他尝试着说服她,“这样会很累,而且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阮眠把那只小手握在手心里,感觉自己的心也落到了实处,“我没事。”
他只好由着她。
黑色的车子追着熠熠暖光开出福利院大门。
二楼的某个小窗户忽然出现两张小脸蛋。
“哥哥,那个小哑巴怎么坐车走了啊?”奶声奶气的声音在问。
另一个听起来沉稳些的声音带着些许歆羡,“应该是找到爸爸妈妈了吧?”
先前问话的小女孩有些失望地“喔”了一声,“那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来接我们呢?”
她呼出的热气喷在窗户上,晕开一片白色朦胧。
小男孩抬手去把它擦掉,阳光透进来将他乌黑的头发镀了一层金光,那眉眼中的失望也难以掩饰,他捂住胸口那处,感受着手心下那与生俱来就不健全的心脏强弱不一的跳动,声音听起来却很温柔,“爸爸妈妈迷路了,不过他们总有一天会来的。”
小女孩又开心起来了,围着哥哥转了个圈,笑得像个幸福的小公主。
阳光轻轻撒在他们的脚边。
深冬天黑得早,日头偏西的时候三人才回到a市,小孩已经在阮眠怀里睡着了,呼吸一起一伏,看起来睡得不很安稳。
齐俨先下车,绕到另一边,拉开副驾的门,阮眠正要抱着人下车,却发现——双腿软绵绵的,好像也不能动了。
他弯腰探身进去,把姐弟俩一起抱了出来,一路抱回了家,轻轻放在沙发上安顿好,转身进了厨房。
也没什么心情,准备简单下些面条,等水开的间隙,齐俨从兜里摸出烟,抽了一根出来,正要点上,想起什么,又把打火机收好,两指夹着烟在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揉断,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客厅里,阮眠正和小孩说着话,从头到尾对方都没有给过任何反应,只是目光呆滞地盯着前面,她轻声问,“要看电视吗?”
她走过去把电视打开,刚好正在播一部动画片,“这是你以前最喜欢看的,还记得吗?”
小孩看着电视,不点头也不摇头,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她说话似的。
齐俨端着面条出来,入目便是她一脸黯然无措的表情,他把面放在桌子上,“先过来吃点东西。”
一整天下来,阮眠也没吃多少东西,却根本感觉不到饿,木然地端起碗,用筷子卷着面条去喂小孩吃。
应明辉很乖,给他喂什么吃什么,可仔细一看,他的眼里并无神采,似乎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动作。
她越看心里越酸,鼻尖也开始酸。
齐俨从她手里拿过筷子,“我来吧。”他又把另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推到她面前,“听话,把它吃了。”
阮眠摇头,“我不饿。”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不饿也得吃。”
阮眠只好随意扒了几口。
齐俨喂了小孩大半的面条,想着晚上不能吃太多,怕积食,摸着他的额头轻声问,“还要不要。”
小孩看着他。
齐俨无声叹口气。
喂他吃他就吃,不喂他就不吃,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虽然高远在电话里说情况不乐观,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可也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好好的一个孩子,以前虽然不会说话,但也活蹦乱跳的,这样的落差连他都接受不了,更不要说小姑娘了。
“他会好起来的对吗?”阮眠咬着筷子轻轻问道。
他握了握她的手,坚定点头,“一定会的。”
她露出一丝又浅又苍白的笑意,从背后抱住他,脸贴着那温热的后背,“嗯。”
齐俨草草解决了面条,把小孩抱到客房,亲自帮他洗澡,洗完用大毛巾裹着放到床上,他已经事先让助理买了儿童睡衣,正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
他一件件地帮小孩穿上。
阮眠本来打算亲力亲为的,被他哄着去泡了个热水澡,思绪果然清明了不少,正准备过去客房看看,没想到门开了,男人走了进来。
“他睡着了。”
她还是想过去看看,却被他一把搂了回来,他静静地抱了她好一会儿,“累了一天,先去休息吧。”
“谢谢你。“如果没有他的话,她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傻瓜,”男人的声音混着倦意,听起来沙哑极了,“你我之间,永远都不需要说这两个字。”
轻轻捏了下她手心,“记住了?”
“嗯。”
齐俨松开她,“我去洗个澡。”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他刚想说“不用”,她已经飞快地走进了浴室。
他摇摇头,也跟着走进去。
趁齐俨洗澡的时间,阮眠到隔壁客房看了一眼,睡着了的小孩看起来更乖了,她在床边无声无息地坐了几分钟。
之前无暇分心去理清的事情在脑海中走马灯似的过。
王佳心推她下水,因故意伤人罪被判刑两年,应浩东公司破产,四处躲债,可是……她想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阮眠回到卧室时,齐俨正从浴室里出来,“怎么还没睡?”
她问出心里最深的疑惑,“辉辉是因为他妈妈的原因才变成这样的吗?”
她刚刚上网查过,类似的症状,一般是受到了巨大打击后的应激反应,把自己封闭起来,这是一种出自本能的保护方式。
齐俨本来打算等她情绪平复后再跟她说的,可他又清楚她的性子,如果这个疑问没有得到回答,那么她今晚必将辗转难眠。
他牵着她的手走向大床,“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阮眠更加一头雾水了。
齐俨拿过床头的手机,那个将王佳心定罪的最有力证据就在里面,他点开来,画面开始闪动。
天色灰蒙蒙的,几乎看不怎么清楚,阮眠看到自己坐在湖边,时不时地回头朝小树林的方向张望。
“这是……”阮眠甚至还来不及问出心里的疑问,十几米远的大树下忽然走出一个女人,不由得大骇,从身形和衣着,不难认出那就是继母王佳心。
只见她慢慢靠近,还有两三步的样子,画面中的自己仿佛察觉到什么,微微回过头,接着就像一张薄薄的纸片般飘进了湖里。
阮眠紧紧抱住身侧的男人。她依然想不起当时的过程,可那骨子里的恐惧却那么清晰……
齐俨吻她发心,柔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他的本意不在于让她重温那些痛楚,而是想让她知道,她的弟弟,曾经那样张开柔弱却有力的双臂试图去保护去拯救她。
再者,伤痛不揭开,伤口永远都不会痊愈。
有生之年里,他可以陪她去面对一切困难,可有些事她得自己学着去面对,她必须学会坚强。
阮眠忽然惊呼一声。
树林里又冲出个小身影,那么的义无反顾,直直地冲向湖边,半路被王佳心拦腰抱起,他疯狂地挣扎,面目狰狞……
她的眼泪就这些刷刷落了下来,心犹如被一只手握着,慢慢收紧,疼得呼吸不过来。
原来……原来他会变成这些……是因为亲眼目睹了他妈妈把她推下水的过程,甚至……他以为她死了,而且是被他妈妈害死的!
一连串的打击轮番袭来,他还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所以他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绝起来,这样就没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他了。
可是这一切……她都不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失职的姐姐。
“眠眠……”头顶落下一道低哑的声音,“对不起。”
齐俨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或许该早点把真相告诉她的,就算无济于事,也总比现在好。
阮眠摇头,满脸珠泪,楚楚可怜。
他低头去吻她,不带任何情欲的,只是为了松开她紧扣的牙关,不让她伤害自己。
她的唇带着一股涩味,舌尖探进去,微微刺痛后,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第五十九章

窗外天光乍现,一片朦朦胧胧的光笼罩着冬日的窗台,无形中给人一种压抑的沉重感。
床头的小台灯亮了一夜,齐俨几乎不曾合过眼。
他低头去看怀里眼角犹带泪痕的人,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指尖轻轻地抚平她眉间微微的褶皱,然后慢慢松开她的身体,起身下床,拿了电话走出阳台。
英挺的轮廓被初生的暖阳打上了一层柔光,那深不见底的双眸却平静无澜,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风卷上来一阵不知名的冷香,微触鼻尖,还未来得及细闻,那边就传来一道平稳的声音,“喂,你好。”
“爸,是我。”
那端沉默许久许久才有声音回应:“……嗯。”
齐俨沉着声音简单把小孩的情况说了一遍,“我记得您有个朋友就是这方面的专家,能否帮我引见一下?”
“当然可以!”周光南似乎也察觉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了,轻咳一声,“我待会给他打个电话,有结果了再通知你。”
通话结束。
周光南依然握着手机,看向窗外,冬日沉沉,他的眉间却是一片喜色。
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凭他的能力,何必还要通过自己去引见,这样做的原因无非就是……
他不由自主地笑意更深。
这时,柜子前整理资料的助理一回头,见院长一反常态地低着头,似乎在走神,嘴角还带着不加掩饰的笑容,不由得惊讶极了。
印象中这个中年男人是不苟言笑的,这样的场面,倒是第一回看见,他也摇头笑笑,继续忙手上的事了。
那边,齐俨收好手机回到卧室,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他好像并不觉得意外,揉揉眉心,出门走向客房,推开门走进去。
阮眠是在感觉到肩上有一股熟悉的暖意覆上来时才回过神的,她偏头看了站在后面的男人一眼,微凉的脸颊碰了碰他的手背,轻轻摩挲着,仿佛要从上面汲取力量。
小孩还在睡着,呼吸依然轻,清瘦的小脸白得像纸片,随着他的一呼一吸拂动着。
昨晚又困又累,迷迷糊糊就失去了知觉,睡了一觉醒来,她的思绪也渐渐理清了,偏偏越清楚,心里越难受。
就像被人一口一口喂完了一整颗青柠檬般,又酸又涩,还苦得让人拼命想落泪,怎么都忍不住……
然而,泪水并不能将它们冲淡,事已至此,除了面对,没有别的办法。
她以前一直以为不受父亲疼爱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孩,连承继应家姓氏的资格都没有,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原来……他们最终都是可以被遗弃的。
“应浩东……他现在在哪儿?”
酝酿了整夜的沙哑声音像钝刀一样划过齐俨心口,带来一阵莫名的疼痛,他搂住她的肩,“高远还在查。”
阮眠很快猜到,“上次打我电话的人……是他?”
齐俨低低地“嗯”一声。
或许应浩东打那个电话的最主要目的,便是透露儿子的行踪,在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后,他对齐俨百般顾忌,可他还是想赌,赌这个善良又心软的女儿会愿意收留弟弟,这也不难解释,他为什么会把儿子丢在a市某个小县城的福利院里,而他本人在打了那个电话后,立刻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阮眠咬着下唇,“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不希望他当我们的爸爸,他根本没有资格。”
这话虽有赌气的成分,可却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齐俨摸摸她的头发,语气宠溺,“你现在有我了。”
她转过身,抱住他。
他的眸色越发深沉了。
他没有告诉小姑娘的是,如果不是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没有一个父亲,尤其还是那样一个视子为命根的父亲会舍得丢下自己的儿子……应浩东现在大概是……
“啪”一声,小孩一脚踢了被子。
两人一起看过去,只见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盯着天花板看,整个人一动不动。
阮眠轻声叫他,“辉辉。”
“我帮你穿衣服,待会一起下去吃早餐,好不好?”
他的目光依然呆呆的,就像蒙了一层雾,再不复往日的清亮。
身子却很好摆弄,让他伸胳膊就伸胳膊,总之,听话得不得了。
洗漱好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齐俨已经把早餐准备好,阮眠牵着小孩走过去,两人挨着边儿坐下。
肉粥熬得很软糯很入味,阮眠却没什么胃口,喝了小半碗就准备放下了。
小孩似乎很喜欢吃,连着吃了两碗,小肚子都微微鼓起来,还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齐俨轻碰了下她手背,“你看你,连小孩都不如。”
阮眠又重新端起碗,把里面的粥喝完了。
“眠眠,我已经联系好一个自闭症方面的专家,约了后天下午见面。”
她听得沉默了会,“到时我也一起去。”
她已经跟学校那边请好了一个星期的假。
“好。”
专家是周光南的旧识,a市人民医院的主任医师,在儿童自闭症方面颇有研究,且经验丰富,最重要的是,他本人就有一个患自闭症的儿子,在治疗一段时间后,如今已经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他刚从国外参加完一个医学研讨会回来,从好友那简单听说了孩子的情况,连休息都顾不上,一下飞机就赶到约定地点。
“张主任,劳烦您了。”齐俨露出淡淡的礼貌笑容,亲自帮他拉开椅子。
张主任朝他点点头,简单打过招呼后,直奔主题,“我先看看孩子。”
一会儿后,他面色忽然变得凝重,“一般自闭症儿童虽然有交流障碍,但他们很敏感,大都会表现出对某件事物的独特兴趣,有的时候可能是某个玩具,或许是某个声音……这孩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已经算是很严重的情况了……”
阮眠急急地问道,“那他还能不能好起来?”
张主任没有丝毫被人打断的不悦,他亲自体验过作为自闭症患者家属的心焦和绝望,因而更能理解小姑娘此时的心情。
“能不能好起来,关键在于他自己。”他停了停,又说,“当然,还要看你。”
“我?”阮眠疑惑地指着自己。
“根据了解到的情况,我觉得孩子变成这样的最大原因是因为受了双重刺激,第一,他亲眼目睹自己母亲杀害姐姐的过程;第二,在他认知的世界里,你已经死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导致情绪彻底崩溃……”
“其实,他封闭自己,也是一个自我修复的方式。”
“而作为刺激点之一的你,将会是帮助他修复的重要助力。”
阮眠喉中干涩,“我能……做什么?”
“你可以尝试和他沟通交流,试着唤醒他过去的记忆……这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张主任看了齐俨一眼,会意地点点头,“因为你的情绪会感染他,所以你必须要时刻保持乐观积极的态度,这一点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