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杨小阳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自己也嘿嘿笑了笑,悄悄地溜出去了。
温千树稍微冷静下来,发现手心下触感异样,好像黏糊糊的,往后退一些,抬手就要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霍寒握住她的手,“只是不小心擦到石块,流了些血,没什么大碍。”
她用力咬住下唇。这么大的面积,怎么可能只流了些血?
等到了卫生院,看到他后背上血肉模糊的一片,温千树的心钝钝地疼起来,可一句话没有说,只是拿了他脱下来的衬衫,走到洗手间里,拧开水龙头冲洗。
洗手盆里翻滚着一片红色。
那血似乎怎么也冲不干净,她拧干,水珠滴落,还带着血色,又拧开水龙头,继续冲,冲着冲着,激起来的反而是一股想把衬衫丢进垃圾桶里的冲动。
可终究没有。
她把洗干净的衬衫,用晾衣架挂好,放在太阳下晒。
自己坐在长椅上,看风把衬衫微微吹动。
温千树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中间去看了一回盛千粥,和他聊了会天,见没什么大碍,这才回到病房,护士还没走,一边清理伤口,一边和霍寒说话。
看到温千树进来时,他的眼睛亮了亮,护士也看到了她,片刻的怔愣后,友善地笑了一下。
温千树的视线落在桌上的一个小盘子上,上面堆了不少的碎石块,形状各异,大小都有。
又是清脆的“咚”一声,护士往盘里又扔了个黄豆大小的石子。
霍寒不知跟护士说了什么,她看温千树一眼,点点头,走出去了。
温千树疑惑,伤口清理完了?
“繁繁,你过来。”
她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
霍寒侧着头看她,“护士和我说话,难免分神,有几次挺疼的。老婆,你帮我弄吧。”
原来还知道疼啊。
温千树淡淡道,“谁是你老婆?”
“谁应谁就是。”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她拿起小镊子和酒精棉,动作极轻地把一颗小石子挑了出来,霍寒看着她线条柔美的侧脸,忍不住拿手去摸,不小心牵动后背的伤口,低低地“嘶”了一声。
“别动。”
他果真老老实实不再动了。
温千树费了不少时间才把伤口清理干净,到底不是专业的,动作有些生疏,本想去叫护士,但霍寒不肯。
她只好又帮着上了药。
她洗干净手回来,“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有。”男人坚毅的眉眼里浮现一丝柔情,示意她再过来些。
温千树微微俯身向前。
他说:“再近些。”
唇被轻轻咬了一下,温千树听到他说,“老婆,我爱你。”
她的心底早已软得一塌糊涂。
“不要以为说甜言蜜语就可以……”
后面的话被他堵进唇里,这个吻并不温柔,像狂风暴雨般带着侵略性,不容拒绝,唇齿交缠,舌根发颤,几乎是……抵死纠缠。
风平浪静后。
他轻吻着她的唇,“不要生气了,嗯?”
“你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温千树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但没有得到他的保证,心就无法安下来,那样的绝望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她到底是个平凡的女人,只想和自己爱的男人平安过完这一生。
不是没有想过劝他放弃这份工作,为什么这么危险的事一定要他去做呢?为什么别人就能安坐于万家灯火之下,他却奔赴游走于危险中呢?
可这样的话,一个字都不敢和他说,也说不出口。
“繁繁。”霍寒轻握住她的手,亲了一下。
“我没有办法保证这会是最后一次,也没有把握每次都能全身而退,我唯一能保证且确认的只有我爱你这件事。”
它从发生的那刻起,会一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温千树的心扑通乱跳,扭过头去看盘子。
霍寒察觉到她的软化,唇印在她鬓角边,声音低哑,“要留一颗石子做纪念吗?”
这一身的功勋和荣誉,甚至他这个人,全都是属于她的。
“好。”她挑了一块粗糙的心形碎石。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陈副厅长来电。
温千树接通电话,放到霍寒耳边,准备出去外面待会,没想到被他扣住手,又坐了回去。
“陈副厅长。嗯,已经找到了。”
“那就好,”陈副厅长心生感慨,“小周……不容易啊。”
“对了,你之前和我说的墓中墓是怎么回事?”
霍寒说:“我看过了,下面的应该才是真正的主墓室。”
“东西都保存得很好,先前也没有破坏过的痕迹。”TY集团将上面的墓搜刮一空,所幸的是这个墓保密性极高,成了漏网之鱼。
“我马上让人过去协助你,这次一定要保护好!我再跟领导商量一下看是就地保护还是转移……”
通话结束。
温千树把手机拿过来,“墓中墓?”
霍寒简单把在下面看到的和她说了一遍。
温千树不禁担心起来,“白夜既然精心布了这个局,几乎连一丝余地都没留,如果不是那个墓中墓……现在墓底又发现大批文物,以他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霍寒揉揉眉心,他也想到了这点。这一次不能再有任何的闪失。
温千树把他眉头的“川”字抚平,“我先给吴老师打个电话。”
响了三声,那边就有人接通。
“老师,我是千树。”
“小树啊。”
吴老的话声刚落,那边又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接着就听到吴老说,“别急,先让我跟她说说话。”
温千树问:“怎么了?”
“这不是琪琪和觉觉嘛,他们听到是你打来的电话,都跑过来了。”
觉觉她是知道的,为了得到更好的照顾,暂时安置在老师家里。
可赵琪琪为什么也在?
“琪琪跟学校递交了申请,现在在千佛塔修壁画。”
原来是这样。
“老师,”温千树深深吸一口气,尽量稳住语调,“周队长找到了。”
那边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找到了……就好。”
又有奶声奶气的声音插进来,“爷爷你怎么哭了啊?爷爷不哭啊,给你吹吹……”
一阵杂音后:“温老师,我是赵琪琪。”
那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她在网上被人口诛笔伐,黑得体无完肤,回到学校后还被人围堵,甚至有人扬言要毁她容。
高明也迅速和她分手了。
那是她人生中最绝望的一段日子。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网友们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她不知道为什么一条微博引来这样大的灾祸,只好一边在家反省,一边等学校、教授那边的通知,结果竟然是风平浪静,她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温千树帮忙说情了……
怪不得别人都说,这世上最难得的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而后者寥寥,遇见它的机会渺茫至极。
而之于她,这更像是一种救赎。
幡然醒悟。
她不顾父母朋友阻拦,自请来到青鸣寺,继续完成之前未修完的壁画。
人生是从这里跌倒的,爬起来,回到原点,向前走。
“温老师,谢谢你。”
温千树笑了笑,“加油。”
往后的日子,一路繁花如许。
“琪琪姐,轮到我和繁繁姐说话了吗?”
赵琪琪也笑,“到了到了。”
“繁繁姐,我是觉觉。”
温千树故意问,“觉觉是谁?”
“繁繁姐不记得我了。”觉觉快哭了,两包泪在眼眶里打转,小模样有说不出的委屈和惊慌,“琪琪姐,怎么办呀?”
温千树不忍心再逗他,“啊,我想起来了。”
“真想起来了?”
“千真万确。”温千树说,“小耳朵还好吗?”
觉觉把助听器叫做小耳朵,他很开心自己有一个大耳朵和一个小耳朵。
“小耳朵可好了!”觉觉又破涕为笑,“有了它,我听得可清楚啦!师父说它很贵,让我一定要跟你说谢谢。”
“小傻瓜。”温千树笑,“不用谢的。”
“繁繁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爷爷教我读书写字,奶奶给我做鸡蛋羹吃,还有肉·肉,每顿都有得吃,特别好吃!我每天都在长高,脸和胳膊也在长肉,好怕你以后都认不出我了。”
童言稚语听得她眼眶微红,“嗯嗯,等我回去时一定要抱抱你,看看有没有变重。”
“好呀好呀!”
觉觉又问,“什么时候回啊。”
温千树沉默几秒,“还不清楚呢。”
觉觉像个小大人,“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爷爷奶奶家等你。”
“好,真乖。”


第六十一章
“墓中墓?”
军哥暗自揣测着这听不出情绪的三个字,更加小心地拿捏着语气,“是。”
白夜脸上还残留着笑意, 但眼底已冰冷一片, 气氛一下紧绷得如黑云压城般, 军哥大气都不敢出。
在他的印象里,北雁塔的古墓是白夜的手笔, 也是收官之作,出了这样的纰漏,无疑是往脸上拍一个又一个响亮的耳光。
以为清空了所谓的“主墓室”,还留下了TY集团的显著标记, 一黄一白的菊花,结果现在看来, 当时留下的不过是一个污点罢了。
这口气他都吞不下去,何况是白爷呢?
军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白夜的心绪也回到了北雁塔。
那晚月光不错,运气也挺好,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古籍里记载的北雁塔底的古墓, 他带着包括小周在内的五个人, 顺利到达墓底。
在这之前, 他已经掌握了小周叛变的证据,从得力心腹到心腹之患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他让小周的魂灵永远栖息在北雁塔。
还记得当枪口抵上小周胸口时,他脸上错愕而震惊的表情,不过几秒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白爷, 您这是……”
白夜没有给小周辩解的机会,任何背叛他的人只会有一个下场,子弹没入胸口那刻,鲜血喷溅,他的眼底倒映着一片血色,竟生出一阵酣畅淋漓的痛快来。
小周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闭上眼。
白夜蹲在他身前,笑容很淡,但极为残酷,“终有一天,你的这双眼会看到千里迢迢赶来给你陪葬的人,小周啊,你不会寂寞的。”
明明一切都在计划中,北雁南归,定时炸弹,霍寒那些人在他的引导下,一步步走向死亡……
结果人没死,还凭空炸出一个墓中墓。
这是冥冥中的注定吗?
不。
白夜从自己被白家老太太以野种的名义从白家赶出来的那刻起,就已经不相信命了。
这世上他只相信自己。
当年所有拿白眼看他、冷言冷语嘲笑他的白家人,都得到了应有的结局。
眼高于顶的老太太死不瞑目,葬在风水最好的墓地,可惜的是啊,所有白家人都不知道,那高贵的墓早已经空了,老太太的骨灰被沉入深海……
她的四个儿子死得只剩下一个,孙辈里也只留了一个孙女白雪歌。
莲花灯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手边的双头蛇的四只眼齐齐闪过一道光。
白夜回神,仇恨之色还未从眼中褪尽,“这批货,不惜一切代价要回来。”
军哥:“是!”
他走到门口,白夜又说,“让米兰和老樊来一趟。”
军哥又应了个“是”。
***
“上面连夜开会讨论,决定对北雁塔底的文物进行转移性保护,而且必须要快,为了这次行动的万无一失,我们得商量一下对策。”
唐海和底下的人被紧急从南归山召到了山城。
霍寒病房里,灯火通明。
盛千粥左手手腕骨折走进来,忽然停下了脚步,跟在后面的杨小阳推了推他,“粥哥,怎么不走了。”
盛千粥似有些别扭,狠狠一咬牙,走了进去,连招呼都没打,直接找了个离门口最远的位置坐下。
杨小阳心下疑惑他的异常,但还是拖了把椅子在旁边陪着坐。
霍寒正和唐海说着话,抬头看过去,“过来这边坐。”
盛千粥头垂得低低的,直盯着地板看,杨小阳低声劝他,“粥哥,我们还是过去吧,这样比较方便。”
所有人都看过来,盛千粥这才说,“那、那就坐吧。”
温千树给他们各倒了一杯水放在手边。
唐海继续说:“白夜估计也是虎视眈眈,所以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大家有什么好的对策吗?”
以往最踊跃发言的盛千粥此时蔫得像霜打的茄子,杨小阳认真想了想,“要不加派人手?”
“这点我也考虑过,但还是没办法从根本上保证文物的安全。”
毕竟TY集团的人一旦抢夺文物未果,狗急跳墙之下,很可能做出丧心病狂的事。相思岭的古墓部分壁画、陶瓷和花瓶被毁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霍寒说:“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而且离开山城也就那么一条环山公路,悬崖峭壁,山林环绕,方便提供隐蔽之处,他们的人很可能会选择在那里伏击,到时我们会很被动。”
再加上除了省厅派下来的人以外,山城政府的人都没有实战经验……
这确实是眼下不得不考虑的大问题。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盛千粥说话了,“之前我问过山城的老人家,其实出去的不只有那一条路,之前还有一条老路,就在东南角的方向,只不过后来修了新的路,大家就不怎么走老路了,现在荒草丛生,但小型车辆还是可以过去的……”
唐海眼睛一亮,看向霍寒,“或许我们可以好好地把老路利用起来。”
霍寒点点头,笑着称赞了盛千粥两句。
盛千粥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囫囵笑笑,又沉默下去了。
霍寒看温千树一眼,眼神在问:这小子怎么了?
她耸耸肩。
估计在闹别扭吧,他情绪从墓底出来就一直有些不对劲。
“就算有两条路,也难保TY集团的人做了两手准备。”唐海说。
“这个不难,”霍寒说:“只要让他们认为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了。”
“什么意思?”大家异口同声问道,连盛千粥都抬起头看了过去。
温千树一开始也没琢磨透,可她和他心有灵犀惯了,很快就反应过来,“对。”
她问盛千粥,“你还记得在青鸣寺去兰溪镇的路上,我用一百块钱给你变的魔法吗?”
盛千粥激动点头,当时可是他第一回 见到这么玄乎的事儿,钱变成了叶子,叶子又变没了,后来又从无变到有,还有那令人惊艳的纸玫瑰。
“千树姐,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用障眼法?!”
他这么一说,唐海也明白过来了,只有杨小阳还在抓头发,听得云里雾里的。
温千树点头:“是的。”
霍寒说:“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开始行动。首先,分成两队,一队走环山路,另一队走老路。环山路由我和唐海负责,老路由小阳和其他同事一起……”
杨小阳被点到名,立刻坐直身子,屏息聆听。
霍寒把计划解释完,盛千粥插话,“寒哥,我也要加入行动。”
霍寒看他的左手,“你受伤了,好好养着。”
“可是……”盛千粥还想说什么,口气渐渐弱下去,算了,自己这个情况,加入也是个拖累。
唐海说:“霍寒,你也伤得不轻,要不就由我和底下的人护送吧。”
霍寒:“我没事。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出现,才能增强‘假象’的真实性。”
他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温千树轻皱眉心,在他肩上按了两下,他侧过头来,俊脸像画笔勾勒出来的线条,清晰挺拔,“我不会有事的。”
背上的伤口看着多,但大多都不深,只是皮肉伤而已,影响不大。
他又看看时间,“不早了,大家去休息吧,养精蓄锐,明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唐海说:“我去和黄镇长商量具体事宜。”尤其是要重点摸清环山路附近的地形,还有就是封路。
盛千粥和杨小阳也跟着走到门口。
霍寒喊住他:“千万,你留一下。”
盛千粥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整个人就像被钉住了一样,根本挪不开步子。
杨小阳见状,自己先走了。
温千树也走出去,还体贴地把门关上。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霍寒拿起杯子喝了两口水,“是不是不满意我刚刚的安排?”
盛千粥头皮发麻,嗫嚅着,好半天才憋出两个字:“不是。”
“那怎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盛千粥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寒哥,我对不起你!我是个懦夫!我不配当你的兄弟……”
眼前这一幕也让霍寒极为惊讶,他连忙走过去把盛千粥扶起来,“这是怎么了?”
“我不该丢下你跑掉的,我太自私了,我没脸回去见我爸……”盛千粥字字控诉着自己的罪行,还想往脸上甩耳光,霍寒握住他的手。
又好气又好笑,“这脑子平时挺灵光的,怎么突然就犯傻了?”
盛千粥抽噎得说不出话来。
到底年纪小,什么都写在脸上,心里过不去的就是过不去。
“我们来假设一下情况,如果当时你没走,会怎样?”
盛千粥回想了那惊险的画面,牙齿都打起哆嗦来,“肯定逃不掉。”说不定都被砸成一团肉泥了。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着炸弹往里跑吗?”
“知道。”为了给他争取更多的逃生机会,所以他才对自己逃跑的行为如此不齿。
霍寒说,“就算重来一次我也不会改变那时的决定,你带着周大哥出来了,这算赢,我也平安无事,这是双赢,上天还是待我们不薄的。”
“我再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兄弟情义。”
盛千粥一愣。
霍寒继续说:“所谓的兄弟情义就是,兄弟如果要你挡枪,你就毫不犹豫帮他挡枪,兄弟要你跑,你也得想都不想撒腿就跑。”
“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几分钟后,盛千粥泪流满面地从病房走出来。
温千树在走廊尽头和霍斯衡打完电话,回去时霍寒已经趴在床上了,他背上有伤,每夜只能以这个姿势入睡。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脱去外套,挂在椅子上,掀开被子在他旁边躺下。
刚挨上枕头,男人温热的呼吸凑近,耳朵被他轻含住,浑身起了细细的颤栗,“寒……”
两人在柔和的灯光下安静接吻。
是夜,窗外寒风呼啸,情人间的体温将室内蒸得温暖如春。
凌晨三点半,借着夜色遮掩,文物保护专案小组的几个工作人员开始将装着“文物”的大木箱往特制的防弹车上搬,不远处的山上,军哥用夜视仪密切留意着情况。
天色蒙蒙亮。
马仔过来汇报情况,“货已经搬完,车还停在原地,没有移动的迹象。”
军哥说:“再等等。”
他目光贪婪地看着那两辆黑色的车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叫不叫为他人做嫁衣裳?”
“可不就是!”马仔们都附和。
还有精明些的说:“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军哥心情不错,“到时把他们打成马蜂窝,哭都没地儿哭。”
笑声散在风中。
太阳出来了,仿佛怕冷似的,只在天边露出一半红通通的脸。
霍寒和唐海的身影出现在北雁塔古墓。
霍寒在车周围走了一圈,“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文物”已全部装车,车的轮子也动了手脚。
霍寒一挥手:“出发吧。”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车子一前一后迎着朝阳缓缓爬上环山路。
军哥也下令:“通知我们的人,准备行动!”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霍寒一行人离开后,由杨小阳带领着几个人,开了两辆货车,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几个木箱,尾巴喷着黑烟,一扭一扭地往老路开去……
才拐了第一个弯,黑色防弹车就停了下来。
马仔放下望眼镜:“军哥,看情况应该是轮胎漏气了。”
军哥摆摆手:“等着。”
只要车和货还在眼皮子底下,就出不了什么事。
只是啊,那修车的人似乎是个草包,换个轮胎而已,都花去了将近大半个小时,太阳都整个出来了,车子才重新上路。
山风悠扬。
开出十分钟,数颗子弹穿风而来,车前盖被打得“砰砰”作响。
霍寒摸出手·枪,“大家注意警戒!”
车子继续往前开。
“军哥,他们的车防弹……”
“你他妈废什么话?赶紧给老子打!打轮胎也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