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怎么会与渡边俊之夫妇走在一起?依子又是怎么认识他们?问题有点复杂了。
渡边俊之来看望他,他不意外,在明白事情的真实后,他知道渡边俊之是一个包容心很强的男人。但玉子,她不应该恨他吗?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玉子,心里却觉得非常的亲切。他连一点排斥的感觉都没有,看着玉子时,眼光都不由地放柔了。
许多事情都超出他的预料,幸好,这种预料是他乐于接受的。
大岛浩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不着痕迹地把依子挪移怀抱,他大步向走廊尽头走去,“渡边先生、夫人,你们好!”他象西方绅士一般优雅地伸出手。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这样一个俊美挺拔的男子,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一个多月前,他还在死亡边缘徘徊。
渡边俊之温和地双手包住他的手,儒雅的眸光慢慢打量着大岛浩,眼底一抹真诚的欣慰。“浩,看到你这样健康地站在我面前,真的有点不敢相信。在你小的时候,我冷落你,没能尽到父亲的责任。现在我终于有机会弥补以前的愧疚,浩,谢谢你。”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带了感情,清瘦的面容微微抽动着,眼中不禁泛出泪意。
一边的玉子瞟过大岛浩,别过头,手捂住嘴,瘦削的肩激烈地耸动着,象在极力克制心中泛涌的情绪。
“渡边先生,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吧!”大岛浩抿下唇,羞愧一笑,“本来想等出院后,就去东京拜访你。没想到你先过来了。那我们今天好好谈一下吧!”他侧过身,出人意料到抱了抱玉子,“渡边夫人,对不起,前阵子因为我的无知让你受委屈了。”
玉子脸上挂满了泪珠,她抬手轻抚着大岛浩的脸庞,一寸一寸的抚摸,象对待一个无比珍贵的宝贝,怕不慎会碰坏似的。“浩,别这样说,我们是家人。浩,我能…看看你的心吗?”
“玉子!”渡边俊之神色一变,一把拉过玉子,“浩是大病初愈,还有保持心情的平稳,一切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能让他恢复到象从前一样。”
“我明白了。”玉子收回手,低下头,象个犯错的孩子站到丈夫身边。
“没关系,”大岛浩安慰地抓住玉子的手,“冷医生的医术很高超,伤口已经看不出了。夫人若想看,我们去病房吧,这里是走廊,冷医生在上手术课,一会学生出来看到太不雅观了。”
“以珊在里面?”玉子瞪大眼,对着手术室张望着。
鹰一般的男人也愕然地盯向关得严严实实的手术室门。依子眨巴眨巴眼,有点搞不清状况。
“嗯,进去三个小时,马上该出来了。玲子小姐,请你带渡边先生和夫人去我病房坐会,我等冷医生出来打声招呼就过去。”
“不,我陪你一起等以珊吧!”玉子摆手,“以珊…她好吗?”
大岛浩温柔的一笑,俊美的面容焕发出幸福的光泽,“我正 努力让她好起来。”
“你们???”玉子不安地看了眼渡边俊之,渡边俊之黯然一笑,拥住妻子,她把目光转向大岛浩。
“我们一会到病房慢慢说吧!你们还是去病房等我,以珊会去和你们打招呼的。今天学生多,走廊里会很挤,我一会就过去。”
“我来等冷医生吧!”说话的是那个有着鹰一般眼神的男子,他微闭下眼,深邃的眸光凝视着大岛浩,“依子也在等你,大岛先生。”
大岛浩眯起了眼,唇角危险地勾起。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男人是在提醒他注意依子的存在。依子,一个在飞机上认识的空姐,吃过一次饭,上过一次床,他要为她负责吗?这个男人还和他抢着等以珊,要干吗?
大岛浩心中冒出了警觉的泡泡,俊美无比的成容却一脸优雅玩味的轻笑,“这位先生是?”
“浩,忘了向你介绍。这位是山口真一先生,是夏音电子的法律顾问,也是我的律师。”渡边俊之站在二人中间,“山口先生,他就是我——的长子渡边浩。浩,这次山口先生特地过来,是办理你入户渡边家的事。你漂泊了二十四年,该回家了。”
大岛浩明白了,怪不得这个男人透着股阴冷的杀气,原来是位大律师。律师是这个世界上可以光明正大地抢钱、杀人,栽赃的一种人,手法残忍、冷血,脑中装着几本大部头的书,仗着在条条框框之间寻找的法律漏洞,大言不惭地站在法庭上,为一些有钱人开脱罪责,然后获取暴利。三百六十行,他最不削的就是这一行。所以他从来不和律师打交道,有关法律的事,都是乔去办。
娇小温柔的依子,竟然有这么个大来头的哥哥。今天看来是来意不善了,大律师等以珊不会是为妹妹抱不平,提醒以珊离开他吧!
这会不会太显幼稚?
“渡边先生,关于我的入户,我们之间还要沟通一下,暂时不要急,今天恐怕要让山口先生白跑一趟了。”他抬手看表,“我们还是去病房坐坐,这么多人讲话会影响里面的上课。”
他微笑着做了个请下楼的手势,还很绅士的让依子先行。
玉子缓慢地移动脚步,不时回头,她想见见以珊,见见那个伤透心的孩子。
“玉子,以珊现在不一定愿意见我们。”渡边俊之拥拥她的肩,沉声说。
“可不是,我们的翼…”玉子哽咽地说不下去,埋在丈夫的怀里,顺着台阶,一级一级地下去。
依子迟迟缓缓地走在他们后面,眼睛偷瞄着身边的大岛浩。“大岛君,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她轻声如梦地对他说,只有二个人听见的音量。
“这么漂亮的空姐,怎么可能记不得?”大岛浩笑意只到嘴角,脸上的肌肉未动,“这么远从东京过来,为什么不先来个电话?我现在的心脏可禁不起这样的惊喜。”
依子脸一红,听出他话语中的讥讽,歉疚地看着他,“我给你秘书打电话,他说你身体不好暂时不见任何人。我昨天回到家,听哥哥说要来札幌,办理大岛浩入户渡边家的事,我就请求他带我过来…”
“依子小姐,你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吗?”大岛浩放慢脚步,故意与渡边俊之夫妇拉下一点距离,掉转头,山口真一没有跟着下来。
“心脏病!哥哥说已经做过心脏移植,现在痊愈了。”长睫微抬,俏脸妩媚地一笑。
“呵,好象是痊愈。但这是一颗别人的心脏,想完全与我契合,还得五到十年。我现在只是比躺在床上多点活力,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激动,要永远保持平和的心境,淡定若僧。不瞒依子小姐,这十年之内,我可能连抱依子小姐的想法都不敢有了,我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为了让这番话可信度强点,他故意做出沉重的表情,深深地长叹一声。
依子僵住,“有…这么严重吗?”
“这是难以启口的事,但我却不能不说。依子小姐不要为我浪费你美丽的青春了。我不敢奢望能活得象从前一样,只求能够多看几次日出日落就行了。”他悲哀地倚在墙上。
依子身体僵硬得象木偶。
那个浪漫得象童话一般的夜晚,温柔体贴的情人,俊美得让她心跳神慌的大岛浩,再也回不来了吗?
依子咬住嘴唇,泪水扑扑地从脸颊上落下。她不敢许下豪言,就可以陪一个男人静静地坐着,坐到老,可是又好不舍。她猛然将自己的身子投入他的怀里,用了最大的力气紧紧抱住他。“大岛君,你不要悲痛。活着就是最幸福的事,其他的不要苛求,我会…想念你的。”
大岛浩呼出一口气,笑容一下子全部回到俊美的脸上,他温柔地轻拍她的后背,“依子小姐真是善良呀!谢谢你过来看我,我也会想念你的。我们去病房喝点东西吧!”
“不了,我…还是出去走走。大岛君,心里真是不能接受这个消息,上天给了我们一扇门,为何一定要关起一扇窗,好残忍。大岛君,你多保重。”她兴冲冲地来会情人,却遇到如此重击,心情直落谷底,再也堆不出笑意来掩饰。这不是失恋,可是却比失恋让人绝望。有一点欣慰的是大岛浩不是因为别的女人不要她的,这让她的自信心还好受些。
“不等你哥哥?”大岛浩指指楼上。
“不,他是专程陪渡边社长来的,还要有事…我先走一步。”
“以后,我到了东京约你出来喝茶。”
“还是不要了,”依子落寞地摇头,“看到你,我会…想起从前的,那样怎么走下去呀!”这样的极品男人,以后不可能再让她幸运地碰到了。
“唉,好吧!那依子小姐走好!”大岛浩眼底有奇异的神情,目送着依子低着头、噙着泪缓缓地从他怀中转身,向楼下走去。
“呼…”他长吁一口气,这得心脏病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他知道这阵子是必须要禁欲,但不可能要那么久。没有了强健的身体、俊美的面容,女人们会一个个从他身边离开的。
那又如何,不管他什么样,他又以珊,有了以珊就拥有了全部。
唇边荡起幸福的笑意,大岛浩抬头看看楼梯,山口真一还没下来。他犹豫了会,决定还是要去见渡边俊之夫妇。
“浩,你干吗?”渡边俊之讶异地看着一进门就双膝跪在他面前的大岛浩,玉子也愣住了。
病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大岛浩很慎重地叩拜在地,“渡边先生,请接受我的道歉。这已经不能挽回你失去的声誉,但我会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尽快向媒体坦露,不让世人对你再有所误会。”
“乱讲什么!快,快站起来,坐下慢慢说,你身体刚恢复,不要激动。”渡边俊之扶起大岛浩,拉到沙发边,按住他的肩让他坐下。“我以为经历了这场生死,我们父子之间应该比从前和好一点,你怎么还这么疏离!”
“你…不是我的父亲!”大岛浩嘴唇苍白地说。
渡边俊之和玉子“霍”地睁大眼睛。
“我见到他了,在我做手术之前。”大岛浩悲哀地勾起唇角,“我长得很象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来向我要封口费,因为我说你抛妻弃子,他握有让媒体震惊的事实。”
渡边俊之惊得跳了起来,玉子吓得捂住大岛浩的胸口,轻柔地为他按抚着。
“夫人,我没有事,那些痛我已经经历过了。”大岛浩温和地说。“渡边先生,我真的…不知道那些,母亲没有提起过。上次见面,你应该告诉我,那样我…不会做出那种不顾后果的事。”
渡边俊之痛苦地闭上眼,“浩,你自一出手,你的户籍上登记的父亲就是渡边俊之,你确确实实是我的孩子,是我对不起你和绫之,我…应该为我的罪过负担后果。”
“母亲已作古,我不能再让她在九泉之下的灵魂还不安宁。渡边先生,很谢谢你的宽容,但不要再继续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个事实。”
“浩,”渡边俊之突地睁开眼,拉过大岛浩的手,“想听事实吗?”
大岛浩微蹙眉头,还有什么他不知道?
“玉子,我该和孩子说真话了,这很难为情,你到外面转会吧!”渡边俊之深吸口气。
“不,我就坐这儿。能做下难为情的事,就不能面对吗?浩如果恨我,我…也接受。”
病房内的气氛突地有点沉寂,墙上的时钟悄无声息地走着。
渡边俊之抿了下唇,凝视着大岛浩,“我和绫子那时还很年轻,因为很相爱,就早早结婚了。绫子做服装设计,我在家族公司上班,两个人都很忙,约定了过几年要孩子。浩,你知道时尚界是个什么样的世界,青春、前卫、另类,与我沉闷枯燥的公司生活是截然不同的。渐渐地,我们之间变得无话可讲,她晚归,在酒吧喝酒喝到通宵,一下消失几天。我很忙,常出差在外,没有时间陪她,也没有精力去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一个深夜,她回来了,满脸的泪水。我问她,她什么也不说。一个月后,她跑到公司,对我说离婚吧!”
说到这儿,渡边俊之停了下,脑中回想起那时的一幕,心仍感到疼痛。
“我说为什么?她说她怀孕了,有次喝酒,和一个男模上床了,没有做措施。我被她吓住了,好半晌都没有讲话。后来我平静下来,我问她还爱不爱我,她哭着点头。我也很爱很爱她,就说把孩子处理掉,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她同意了。我们去医院找医生做手术,医生说绫子贫血得厉害,暂时不能做人流。呵,这就是天意,我斗争了很久,对她说,好,那就把孩子生下来,他是我渡边俊之的孩子,绫子哭着发誓,她会永远永远地爱我。她怀孕的那期间,我们过得非常幸福,我也慢慢接受了她腹中的孩子,但心里总还是有点阴影。”
大岛浩身子突然僵硬了,手紧紧扶住椅子扶手。
渡边俊之又停了下来,很久很久没有说话。夏日的风轻轻吹动窗纱,白色的窗纱,象一朵虚拟的云彩。
“孩子出生了,不曾想却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浩,那就是你。医生说不可能活几年的,我一听,心里猛一松,阴影也消失了。绫子抱着孩子,求我带她去国外为孩子医治,我不肯,让她放弃,日后我们还会有别的孩子的。绫子惊恐地看着我,跑出去找那个男模,求他帮忙。那男模听说了这件事,吓得逃到国外去了。绫子天天哭,抱着你从这家医院到那家医院,回到家,就和我吵。我忍受不了,就睡着公司里。玉子那时大学毕业,在夏音公司实习,我经常向她倾诉心里的烦闷,不知不觉,我把对绫子的爱移到了玉子身上。玉子因为我的冲动怀孕了。我们俩人不敢让痛苦中的绫子知道,一瞒就是四年…但纸里哪能包得住火,绫子有天领着孩子从医院出来,我抱着翼去打疫苗。我们在医院外碰见了。以后你都知道了。”渡边俊之闭上了眼睛。
“我并不宽容,也不大度,我说过要给你和绫子幸福,却做下了这些事,我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一边的玉子捧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滑下手背。
大岛浩眼底涌出释然,渡边俊之的事实有点意外,但他能平静地接受了。母亲因为对爱情的不忠,远去异国,后半生没有快乐过。渡边俊之因为自责,一直活在内疚之中。
“最最可怜的那个人已经去了天堂,她不会再痛苦了。渡边先生,那…就所有的过往都随风而逝。我不恨你,你也不必愧疚。”
“浩,既然不恨我,那就随我回家吧!”渡边俊之再次重复。
“渡边先生,我…漂泊惯了,对家已没什么概念。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自然而然就会想起故人和往事,谁的心里能真正做到了无痕迹。我永远当你是敬重的长辈,会经常去看望你。”
“浩,”玉子急了,“现在事情讲清了,不会有什么,你是渡边君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血缘关系有那么重要吗?再说你身体…”
“玉子,”渡边俊之突然插进话,“浩的身体可能还不宜坐车,这事让浩慢慢想。更换户籍只是种形式,我们心里有浩这个孩子才是真的。浩,你出院后想往哪里?”
“俊之。”玉子嘴唇哆嗦着,“浩住到东京不好吗?他的日本工作室也在那边,我想常常看到他。”
“玉子!”渡边俊之淡涩一笑,“浩不是那个七岁的孩子,他已是国际时装大师。这事让他自己决定。浩,山口律师特地为你而来,我们要不把户籍先落实下,你回不回东京的家不急着答复。”
“渡边先生,请不要坚持。”大岛浩的笑意很温雅,神情却坚决,他站起身,“我去看看山口先生是不是走错病房了。”
大岛浩走出了病房,在楼梯拐弯口,他站住了,缓缓回过头。
一件东西,你一直想要,多少年都在为之奋斗,当真的拥有时,你就失落了,茫然得象个迷路的孩子。
在意大利的多少个夜里,他一直梦到渡边俊之,他哭着要他抱,他却冷漠地转过脸。醒来时枕头上都是泪,母亲在隔壁房间喝得大醉,又哭又笑,疯狂地摔着屋里的东西。邻居中外面吼叫,大声地踢着门。
大街上,到处都是看得见牵着孩子微笑漫步街头的父亲,为什么他偏偏没有那样的父母呢?
现在他渴望的亲情降临了,他却觉得不需要了,他的心已经被另一种温暖的情感所笼罩。
那就是以珊,他遇见了给他一颗爱心带给他全新生命的以珊。
“俊之,你为什么又不说?”玉子哭倒在渡边俊之的怀中,那种哭相,完全不象个优雅的夫人。
“玉子,我能说什么呢!他能这么健康地站在我面前,就是老天的厚赐。如果我们再贪求,那…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俊之,也许我们不该在一起,这是绫子的报复。”
“人,是犯不得一点错的。”渡边俊之神情憔悴地望着问外空荡荡的走廊。
玉子的哭声更大了。
第二十九章 花都谢了吗(四)
手术室的窗户开着,七月炽热的温度从外面蒸进来。冷以珊伸出双手,让十指坦露在阳光下,感到暖意从指尖慢慢流进心脏。
手术室里现在的温度通常大得很低,她做手术到一半时,都冷得牙齿在打战,有时连手术刀都拿不稳。她想起让她初次有机会主刀的那位博导,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象他那样呢!
真的有天不能做手术,也不错,晚上早点上床,窝在被子里看书看到深夜,早上想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晒晒太阳,逛逛街,买本最新的杂志,到路边的咖啡厅喝杯咖啡,慢慢耗着时光。
这有可能就是她老了后的生活,只有她一个人,她没打算在身边加一个伴。
手术后观察的时间到了,护士和实力医生把病人从手术台上移到担架车上,把手术门拉开,咕噜着推着车回病房去了。留下的护士在打扫,美代在做手术记录,她在出神。
该去洗个澡,不管有没有汗,都要冲去身上的血腥气。
她不想动。
倚在窗边,自然就想起了渡边翼。那个从家跑到医院的晚上,痛苦达到了顶峰,以后,她就没哭过。
心宁静得象坐在角落中托腮的小女孩,睁大了眼,微笑淡淡的,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和渡边翼的分手,让医院里所有的同事都大跌眼镜,他们分析不出谁好谁坏,最好只能说性格不合,但好象太牵强了点。冷医生和渡边医生站在一起,一颦一笑,一回眸一抬首,默契十足,怎么看都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再相配也是从前,她确实是失恋了。
小护士们背后对她无限同情,看着她的目光里都是怜惜。但不久,目光变成了羡慕。
她又有了新的追求者——大岛浩。
有了一颗健康心脏的大岛浩全身上下被罩上了一道闪着金光的光坏。高大俊美,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男性魅力的国际时装大师,多金有地位,一个年青男子该有的他都拥有,而且是最最成功的那种。
被这样的男子追求,是件多么骄傲的事,别人都这么想。
可谁问过她的心呢!
失去一份爱,再重新得到一份爱,就和从前没两样了?
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渡边翼从她身边走开,但是属于他的记忆还活在她身体内。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都记得他,越来越鲜明。
很遗憾,没有能一起走到人生的尽头。佳慧小姐拥有他以后的人生,她拥有他六年的时光,谁都不能替代,埋怨什么呢?
心就这样平静了。
“冷医生,去洗澡吧!”美代合起记录夹,站在门边唤她。
“好!”冷以珊从阳光下缩回手,拿下手术帽。“明天是几号?”
“十八号,每月的专家门诊日,你又要坐一整天了。”
“十九号和二十号有几床手术?”
“总共是四床,两床小手术,两床大手术。你是定的二十二号的飞机票?”美代关上手术室的门。
“嗯,今天下午我要去银行一下,你把要动手术的病患资料放到我桌上,我晚上过来看。”
“呵,听你说上银行有点不习惯。”美代微笑地侧过脸。
“我要是上菜场,你不会晕倒吧!”冷以珊也笑了。她真的不知道札幌的菜场在哪,著名的札幌拉面共和国和狸小路商品街,她一次都没逛过。
“哈哈!”美代夸张地捧着心,“我还真经不住你那样的吓。医院恨不得为你的双手上个天价保险,要是让这双手去提篮买菜,藤野院长会疯的。”
冷以珊神情突然一怔,那次请冠世杰夫妇吃饭时,渡边翼也这样对冠世杰说,连她夹菜都不让。
“怎么了?”美代抓住她的手。
“冷以珊!”山口真一凭直觉一下就认出了有着一双美丽动人眸子的清秀女子就是冷以珊,他笑着招呼。
冷以珊和美代这才发觉有个男人双手交插靠在走廊墙上。两个人都被山口真一的外型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