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有点后悔为你做手术了。”她笑着眨下眼,妥协了。去吃饭吧,置身在人群中,至少看起来不会那么孤单。

“后悔也来不及了。”大岛浩优雅地向她伸出手臂手臂,象邀请她进舞池一般。如果,如果,她说如果这一刻向她伸出手臂的人是渡边翼,她会怎么样?

先微笑,然后是痛苦失色。不是现在的如行尸走肉一般。

很感谢大岛浩的体贴和关心,为了他的关心,她报以一脸轻快的笑意,陪着他去餐厅吃饭。

“以珊,如果没有渡边翼,你会…接受我吗?”大岛浩拨弄着盘中的蔬菜,忽然问。

“不会!”她轻声回答。

“为什么?”

“爱抵挡不了命运的操纵。我很忙,一生只想接受一场恋爱。”她接受了,也结束了。以后她全部的生命就献给医学吧,她不是伟大,而是无奈。

“除非我变成渡边翼,不然就没有可能?”

“任何人都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她幽然抬起眼,医院餐厅的角落那张桌,是渡边翼和她喜欢坐的。他们爱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她挑走他盘中的蔬菜,他吃光她碗中的肉。

有些人走过了就真的不会回头了,渡边翼就是。好狠心啊,冷以珊眼中一热,慌忙埋头于盘中,大口吞着饭粒。

大岛浩爱怜地叹了一声,举起筷子,夹走她搁在盘边的牛肉。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一个人上班、吃饭,做手术、巡视病房、专家门诊,没有什么杂事能够使冷以珊偏离运转的轨道。没有眼泪、没有低潮,要求严格的心脏外科容不得一丝疏忽,年轻的医学新秀、优异的住院医师冷以珊没有丝毫异常。除了美代,没有人能看出她失去了有可能是她一生唯一爱过、唯一打动她心弦的男人。

她整夜的不能睡,不得不在夜晚注射一点镇静剂。她在医院、病房待到很晚很晚,让自己累到没有力气胡思乱想。有天晚上,她打开柜门,看到渡边翼留下的衣服,她终于哭了,一发不可收拾,哭到睡着,醒来时发现了一脸的泪水,然后又大哭了一场。那以后,一个人时,她常会没来由地红了眼睛,但当她抬起头时,她就挤回了泪水。

从来不晓得自己是这么个无用的人,她叹息。

大岛浩恢复得速度神快。一周后,他已经可以再花园中慢慢地走动了,俊美的面容吸引着小护士们的视线。

冷以珊瘦得很厉害,家政工美津老气横秋地命令她不准再吃医院没有营养的午餐,天天给她做便当带去医院,顺便做了她上下班的接送司机,那是藤野院长的要求,说怕她会被七月的台风刮走。

她被照顾得很好。乔从东京来一趟,就给她带一次新衣,那都是大岛浩闲暇时的设计,只为她一人的设计。

她识时务,某些事上拒绝大岛浩,比登月还难,索性坦然接受下那些独一无二的衣服。

午餐时,她的便当总有一大半进了大岛浩的肚中,他似乎很喜欢与她分食一盒寿司,像渡边翼以前一样。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叮嘱美津。做两份。渡边翼却不动自己那一份,仍与她同享她的一份。

美津听说后,两份便当并做一份,很营养很丰富,这样谁也不会饿着谁了。

一到午餐时光,大岛浩就会主动地道她办公室报到,这时候,美代就会找个理由跑出去。

冷以珊已无力去辩解这一切了,任大岛浩胡闹去吧!其实和大岛浩一起,她有种熟悉的安定感,甚至心底的忧伤会淡了些。大岛浩的笑闹总让她应接不暇,没有多少时间乱想。但她认为她可能潜意识地想借大岛浩去遗忘渡边翼。

但渡边翼想忘就忘得了吗?

“以珊,等我一出院,我们就去札幌最有情调的餐厅好好吃个晚餐,听听音乐,说说悄悄话。”

冷以珊抬起头,发现大岛浩正出神地凝视自己。

他这样望了她多久。

她不知道。

但他的目光中有种熟悉的温雅,也有种幸福,她惊住。

“等你出院后,我就回国休假了。”每年的七月中旬到八月中旬,是她的探亲假期,有一个人说要和她同行的,他食言了。

“你要离开日本?”

“只是休假,一个月后还会回来的。”她轻笑着盖上便当盒,“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叮嘱,不要等我回到札幌,你又躺在医院中。”

“我…陪你去中国,我…不是说住你家,我去观光。”

“大岛浩,你刚刚才痊愈。这一年,你是不能坐飞机的,你不可以离开日本一步。所有的计划等到一年后再定吧!”

“你可不可以今年不回国?”大岛浩嘴唇痛苦地抿紧,以珊回到那个他不熟悉的国度,他有种失控的慌乱。

冷以珊轻轻一笑,“我一年没回家啦!我想家也想爸爸、妈妈呀!”

“爸爸、妈妈?”大岛浩僵冷地躺在椅背上。

“大岛浩,你出院后,要去东京的吧?”

大岛浩重重地点下头,“你能…陪我去吗?”

“对不起,我不能。”冷以珊急急地站起身,眼底压抑着心酸。“我该去病房了,你回去休息吧!”

那座象明信片的庭院,对于她来讲,是个梦魇。如果亲眼目睹渡边翼拥着那位佳慧小姐,她还能象现在这样平静吗?

渡边翼的避而不见,是对的。

“现在的大岛浩不是从前的大岛浩了,你的心脏应该可以承受偶然的激动和意外,不需要我的陪伴,让乔陪你。”

“我宁可我还做回从前的大岛浩,那时,你至少会关心我,而现在,你冷漠的越来越像个陌生人。”

“大岛浩,走出这座医院,我们就应该是陌生人。”她笑得很淡,但很坚决。与渡边翼有关联的人,她不愿碰触。

“不要再说了!”大岛浩喉咙里一阵灼烫一阵冰凉,他闭上眼睛,身子孤独而僵冷。

气氛缄默着。

“对不起,我先出去了。”这样的大岛浩让她心疼,她不敢停留,逃出去了。

“以珊!”大岛浩深情地呼喊着她,她跑得太快,什么也没有听到。

为了躲避大岛浩,她今天回家早了些。洗了澡,站在衣柜前,看到一边叠着的大岛浩送的衣服,想起该收拾下衣柜了。

她对美津说,衣柜不要动,她亲自整理。以为那里有渡边翼的衣服,她没有勇气多看,也不想别人碰,那是他留给她唯一与他有关联的东西。

深呼吸一口,她拉开衣柜,一件件衬衫、整整齐齐的内衣,领带,都带着渡边翼的气息。这些都在提醒着她,他们之间有过的一切。在这张床上,他们曾有过什么样浪漫的夜晚。

心痛得象被一个人用手抓着,在狠命的揉搓,她不能呼吸,不能喘息。她踉跄地跌坐到床上,正好压着手机。

他们已经近二十天没有联系了。去东京那天是六月,现在时七月上旬。

苍白着面孔,她哆嗦地打开手机盖。

“渡边翼,你幸福吗?”她颤抖地按下发送键。

 


第二十七章 花都谢了吗(二)

为了家族公司,你放弃了我,放弃了医师生涯,选择和另一个女子牵手,选择做一位商人,那样的你快乐吗?

这样的夜晚,你有没有象我象我想你一样的想起我?

你上班时,经过医学院的大门。你记起五年的求学时光,有没有顺便想起总在实验大楼与教学楼之间跑来跑去的我?

习惯开不完的冗长会议吗?习惯数不尽的应酬吗?东京的夏天非常炎热,怀念北海道的清凉吗?

工作疲累时,抬起头,偶尔会想起医院的同事、冰冷而又紧张的手术室吗?

回到幽雅的庭院,放松地躺下来时,脑中会浮现出札幌的别墅吗?

渡边翼,虽然你很恶劣很恶劣,你违背了你的诺言,但我不恨你,我相信你的离去一定有你说不出口的苦衷,我不再执着地想知道,也不会再去追东京见你,不会成为你的阻挡,不会打扰你的家人,更不会就此低迷不振、颓废,让你背上负心人的枷锁。我是成年人,可以坦然接受命运的变数。我会一如往昔地工作、生活,除了生命力不再有你,其他不会有什么改变。渡边翼,你也一样要好好的过。

二十多天没有联系了,千言万语在心中翻滚,泛出嘴边的也只有那么一句无声的“渡边翼,你幸福吗?”

其实这个答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幸福不幸福,都不是她过问的事了。

但还是想知道。

夏日的夜风从窗外吹进卧室,别墅外浓郁的紫丁花香气也从窗外袭进来。她拘谨地闭着眼,身子绷得紧紧的。“以珊,不要担心,我不会在你这么累时,还让你为我疲惫不堪。”他从身后轻轻环着她,不着6寸缕的身子透着诱人的热气。在他的话语汇总,她靠在他的胸前,酣然入梦。以后,他们更亲近时,她才明了他是如何的体贴她。斯文的外表下,是一颗火热狂野的心。他总是让他们之间的每一个夜晚浪漫的出奇,他对她不只是一点点渴求。

一切好像近在眼前,但遥远得已经永远逝去了。

冷以珊握紧手指,心底忽然一阵揪痛。

手机设置了震动,在床头柜上“呜呜”地打着转,回信来了。

“嗯,以珊呢?”

时间仿佛凝固了,她坐到床上,紧握住手机。“我不坏,下旬要回国了。”

“还回日本吗?”

她怔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他愿意她回还是不愿意她回来呢?

“在考虑中,也许不回来了。”她哆嗦地按发送键,却抖得按在重播键上。这些日子里,她只给渡边翼打过电话。电波一圈圈扩大,手机里传来电线畅通的铃声,铃声忽然消失,电话接通了。

她听到了浅浅的呼吸还有一声叹息,渡边翼…是渡边翼。她呆住了,愕然忘记嘴巴还有说话的功能。

隔着无线电波,他的呼吸时那么的远,那么的轻,她要屏息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冷以珊脸色苍白,身子阵阵颤抖,终于挤出一句话:“好久不见!”

回答她的是一声叹息,接着是开门声,女子温柔的笑语,“亲爱的,和谁打电话呢?洗澡水给你放好了,快进来吧!”

一行泪从眼底沽沽流下,冷以珊缓缓合上手机,“渡边翼,你幸福吗?”他是幸福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幸福。

面容象雪一般苍白,全身的血液凝固冰冻。坐着这张曾经和他共枕的床上,她胸口猛地一窒,她冲进洗手间,连胃液都吐出来了。

这屋中每一个角落都象有渡边翼的身影,屋顶的上空飘荡着手机里那位女子的笑语。

她面容苍白身体颤抖,虚弱的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她象疯了般拉开门,冲下楼梯,冲出别墅,在午夜的街头没有目的奔跑着。

心脏阵阵尖锐的抽痛,她想她可能也患上了心脏病。过了这么久,她以为真的能接受和渡边翼的分手,当亲耳听到他越别的女子亲昵的声音时,她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从眼眶中拼命地涌出,她不擦,她任它流,她一直在跑,不知道是那条街哪个区,跑不动也要跑,如果能让心好受一点,累死也没什么。

头发散乱在身后,眼泪和汗水缠到了一处,衣服上是斑斑点点的污痕,脚上只有一只鞋,她看上去象个午夜女鬼,经过她身边的汽车没有谁敢停下来询问一句。

她跑,一直往前跑,膝盖发软,脚下磨出了泡,唇被咬出了血,所有力气都用光光,她停在医院的大门前。

“冷医生,你被抢劫了吗?”大门保安惊愕的瞪大眼。

她直直地走进大门,车道上石子很多,把已经在流血的脚底又渗出了几道血痕。她越过值班护士瞠目结舌的目光,上楼梯,拐弯,vip病房,推开门。

所有的动作霎时静止,她轻轻走到大岛浩的床边。

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的,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大岛浩给她一种温暖的感觉。

微弱的灯光下,大岛浩的鼻息均匀,表情放松,像是完全的熟睡,他散乱的头发和新冒出来的胡茬,全心充塞着生命强健的感觉。

她不敢动,拼命咬着唇,蓄满眼眶的泪水,轻轻一眨,再次滑满了双颊。

眼泪掉下来,也是有声音的。大岛浩慢慢睁开眼睛,眉宇间有一刻的恍惚,他迟疑地伸出手,很轻、很慢地抚上冷以珊的脸,一手的潮湿让他突地清醒。

“以珊!”他拧开床前的灯,倒吸一口气。“你怎么了?”

冷以珊摇头,身子一直在颤抖。但她没有怎么,就是心里的堤坝开了道口子、决堤了。她站在床边,倔强地咬着牙,任泪肆意狂流。她哭得双肩颤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岛浩心疼地看着她满脸泪水,又注意到她沾着血的双唇,又是泥又是血的双脚、满身的脏污。他微闭下眼,长长地叹息一声,下床牵住她的手,走向洗手间。俊容掩饰不住担忧和爱怜。

“怎么能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走呢,心里难受,打过电话给我,我可以过去陪你。脚伤得这样,明天又要站不住了,疼吗?唉,眼睛也肿了。嘴唇破了。以珊,你真是惨到家了。”

他小心地用温水洗净了她的脸和手和脚,用镊子挑出脚下的石子,为她擦去身上的泥污、扎好头发。轻柔的力度让她的泪流得更凶了。

一切就绪的时候,他拉着她回到病房,让她坐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热茶,抽泣声才渐渐停止。

“以珊,告诉我你怎么了?”他温柔地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在他的胸口。

“蓬…”他的心跳在她耳边。

“蓬…”他的心跳象直达她的心里,有一股奇异的安抚力量,她平静了下来。

“大岛浩,我和…渡边翼分开了。”她仰起头,凝视着他雅魅的面容,唇边浮出一丝苦涩的笑。

听到她说出这个名字时,大岛浩的心底痛成一片。他应该接口对她说那就投进我的怀抱iba,然而,他心疼欲碎,象在感应她心中的无奈何凄怆,他什么也没有说。

“我曾经以为这些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可是,你看,话不能讲得太满吧!大岛浩,你总能轻易地让女人为你患得患失,那种感觉快乐吗?”她在灯影下,幽幽地问。“我说过我是感情白痴,果真不假,渡边翼说分手时我不信,我追到东京,他爸爸说了,我半信半疑,直到我亲耳听到他房中有女人,我现在真正相信了。大岛浩,这里,”她拍拍心口,“一点都不好受。我撑了这么久,撑不动了。不就是几个瓣的一个器官吗,为什么要让人这么难过?”

“大岛浩,这世间真的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就连生命也是。”泪水从她的面颊一直流淌到他的手背。“真想去一个可以忘记一切的地方,但是,有吗?”凄楚得几乎断音的语音,听在耳里,连自己都感到可怜。

大岛浩嘴角的重重笑容消失了,他眼中闪出一束光,又灿又焰,越过冰冷的长夜,将她包围。

“以珊。”温存的手指触上她脸颊,“你清瘦又苍白,我心疼你现在的样子。把一切都卸下,交给我,让我来爱你。”他凑过头吻住了她,他的唇微微有些凉意,带些颤抖,然而轻柔。

“大岛浩。”泪水又要夺眶而出了,这样轻柔的吻是属于渡边翼的,不是大岛浩。这么熟悉的感觉,深夜梦回的依恋突然具体化。

“我都锁不住一颗温雅轻和的心,还敢奢望你…这样的浪子为我专情?大岛浩,不要乱发同情心,我…不需要。”她闭上眼,断绝泪泉的出路。

“以珊。”他轻唤,脸孔的肌肉扭曲着,“以珊,现在的我是一个新的生命,和从前游戏人间的大岛浩不同,我可以给予你想要的一切,我…爱你。”

她摇头,依在他怀中,进入无意识状态,她清醒她不会爱上大岛浩,但此时却唯有他能让他宁静。

“大岛浩,逗弄我,是项很具趣味性的娱乐吗?”她无声的低语,芬雪的容颜没有控制,只有凄然,无边无际的涩楚。

“我是认真的。爱你的不只是一个渡边翼,在他爱你的时候,我一样也被你打动了,但从前我没有能力爱人,现在我有,你听见我的话吗?”他霍然收紧怀抱。

“可是我…已经没有心了。”她软倒在他怀中。什么叫坚强,这世上没一个人可以真正的坚强,现在的她需要一个倾听她哭诉的人,需要一个可以懂她心情的声音,她不是在慌乱地重寻一个怀抱。

大岛浩不可以,其他人也不可以。她所有所有的爱都留给了渡边翼。

“你把心给了我。”低柔的音调象怕吓着她似的,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胸前,一语双关。

她怔忡无言。大岛浩安慰的话语令人动容,这是一种感动,不是心动。

她此刻的心空落落的。

渡边翼变得薄情,大岛浩变得温情,她变得冷情,每个人不知不觉都发生了变化,这几者之间有联系吗?

她想不通,哭累了,依着大岛浩的胸口,她缓缓合上眼帘。

大岛浩温柔地把她睡着的容颜移到膝上,他还没有强壮到可以把她抱上床。她连睡着眉心都打着结,眼眶都湿湿的。

梦里的冷以珊还在哭。

“以珊,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呢?”他吻去他眼角的泪珠。一个浪子要让人相信他的真心,是有点困难。

何况是拿他和渡边翼在比较。

渡边翼,念叨着这个名字,大岛浩心里就涌起一股悲伤。他在手术后初醒的那一刻,看到冷以珊,不是欣喜,而是一股强烈的酸楚和浓得化不开的怜惜,好想能把她拥在怀中,温柔地对她笑,和她说着话,好好的疼惜她。这些好像是渡边翼的责任,他怎么能再做出对不起渡边家的事呢?

他没有向别人打听,也没有惊讶渡边翼的离开,他好像很久前就预感到以珊和渡边翼已经分开了。

冷以珊哭着对他说渡边翼的离弃时,他的心都碎了,不全是因为冷以珊,好像是为渡边翼。

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默默地把渡边翼的责任悄然挪到他肩头,他不觉得是对不起渡边家,却感到那好象就应该是他的责任。

他以前就喜欢冷以珊,现在时爱、很爱,深爱,想到她时,心都暖融融的。

膝上的冷以珊轻轻声嘤咛一声,像是叹息。

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傻以珊,和不同的女人厮混,怎么会快乐呢,那只是填补空虚、孤寂的方式,如果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快乐。

以珊,不要哭了,我的爱会弥补你所有的伤痛的,大岛浩喃喃自语,把膝上的人搂得更紧一点。

窗外,天慢慢亮了。

要找到冷以珊,从来不是件难事。

到护士值班台一问,就知道她现在在干吗。

“冷医生为了休假,把许多手术都挪前了,她这个时候应该在手术室。”值班护士害羞地对大岛浩说。

“谢谢!”大岛浩挑起眉,俊挺的脸庞时丰采十足。

他一厢情愿地把他和冷以珊之间的关系重新定位了下,现在,她是他的女朋友——他正在往这个方面努力。

有冷以珊这样的女朋友,不知是骄傲还是该叹息。夜里哭得像个泪人般,第二天一早又恢复成冷静自制的住院医师样,有条不紊的做手术、接待病患,一切异样都没有。

但他知道那只是一种假象。这种假象让他的心一阵阵战栗。

他光明正大地开始了他对她的追求。冷以珊这样的性子是种宁可孤老一辈子也不会主动和男人示好的女子。他很认真地向她提出交往的要求。她淡然地扫了他一眼,“我正忙着呢!”

她忙,他就等。

他现在除了服点药片,已不再输液,他没事人似的在楼上楼下跑来跑去,整座医院里的人都认识他这个大帅哥。

手术室的门还关着,听说今天还是一堂医学院的手术观摩课,手术外的教室里坐满了学生,以珊还被邀请去医学院做个手术中的心理控制的演讲。

他气定神闲地和一帮病人家属坐到一处,优雅地笑笑,有一天,他要大声宣告,里面那位优秀的女医生是属于他的。

“大岛先生!”玲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压着嗓音对他招手。“有几位东京来的客人在病房等你。”

“乔吗?”他扬起眉角,回头看看手术室。以珊的手术马上要结束了,她很累,他要抓住她去吃点东西。

“乔哪是客人。我只认识里面一位,好像是渡边医生的父亲,哦,他们来了!”

大岛浩一怔。

“大岛君!”一抹小巧的绿色身影自爱他没有定下神就扑进了他的怀中,纤手搁在他腰间,秀颈依在他肩上。“大岛君,还记得我吗,我是依子呀!”

大岛浩没有回答,目光被楼梯口出现的三个人震住了。

渡边俊之和玉子,还有一位有着古铜色肌肤的年轻男子。

 

第二十八章 花都谢了吗(三)

那是一个有着鹰一样锐利眼神的男子,修长精瘦的骨架、古铜色的肌肤让你感到他又似豹一般敏捷。俊朗这个词与他扯不上边,但他决定让你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他有一种震憾人的力量,浑身上下透出猎杀者的犀利和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