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医生,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给渡边医生打电话吧,解解相思。”

“我们天天都有联系的。”

“但总抵不上真实的拥抱!”美代挪谕地朝她挤挤眼,拉开休息间的门。

淡黄的灯光下,渡边俊之紧张不安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他是昨天下午和心脏源一起坐直升飞机过来的,冷以珊以为他又随飞机回东京了,没想到他会一直在手术室外等候。

“伯父,你好,真对不住,我没有早点出来告诉你手术状况。”她过意不去地说,“手术非常成功,大岛先生还要留在手术室观察二个小时,然后转到无菌室,若没有太过强烈的排斥反应,就可以回到自己的病房了。”

渡边俊之闭上眼,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他慈祥地看着冷以珊,“冷医生,你真的非常出色。”

“伯父过奖了,是你送来的这颗心脏源很合适。我想大岛先生醒来后,他一定有许多话和你讲。”她把渡边俊之请到办公室,倒了杯茶,有点害羞地坐在他对面。这么仁慈而又有着一颗广阔心胸的儒雅老人,是她未来的公公,这样非正式的见面,让冷以珊紧张得手和脚都不知如何摆布好。

渡边俊之表情有点复杂地凝视着冷以珊,双唇不由自主的颤栗着,他慌忙低头喝茶,掩饰了过去。

“浩的病还要多多麻烦冷医生,不要考虑钱和外在的事,那些交给我,请尽快让他好起来。”

“我一定会的。伯父,你….叫我以珊就好了。”她绞着十指,脸涨得通红,“听翼说,伯母的病情稳定多了。”

渡边俊之的面部抽搐了下,“嗯,是稳定些了。”

“翼在公司是不是很忙碌?”

“冷医生,既然浩的手术很成功,那我就不呆在这儿了。”渡边俊之神情一僵,急急地站起身,视线飘忽不定的转向别处。

冷以珊因为渡边俊之忽然转换话题和客气的称呼,无由地心一窒,跟着站起身。

“不要送了,你做了这么久的手术,去休息下吧!”渡边俊之抿了抿唇,悲痛地扫了她一眼,默默地对她点点头,走出门去。

冷以珊怅然地呆立着,心忐忑不安,忽上忽下。

“翼,你家人对于我们的交往赞同吗?面对着你的父亲,我有种快要失去你的错觉,翼,我们之间有明天吗?”她哆嗦着拿出手机,怔怔出神。渡边是日本望族,又是电子新贵,对于媳妇人选,要求一定很高,她一个异国人,他们会接受吗?如果 她没有深爱渡边翼,她大可淡淡一笑,毫不在意,但现在她爱上了渡边翼,爱让人渺小,爱让人低微,她不要和翼分离。

“以珊,我会努力的,不要乱想,这么晚,为何还不休息?你若累倒了,我会心疼。为我要好好爱自己,吃点夜宵,睡吧,梦里有我!翼!”

连着看了几遍短信,心情没有因为翼一贯的温柔话语而轻快起来,反而更沉重了。

但她没有敢多沉浸于这种思绪太久,玲子过来告诉她,大岛浩已经转到无菌室了。

无菌室里寂静无声,一盏小灯光线轻柔。

大岛浩静静地躺在氧气罩下,手臂上挂着一管吊瓶。冷以珊轻柔地解开他身上的衣衫,盯着胸腔边细细的针脚,闭上眼,耳轻轻贴上去,细微而又有力的心跳声稳健地传到
耳边,这是多么动人而又温柔的声音呀!她的心瞬时象被一股暖流包围着,就象是被翼抱在怀中般。

她情不自禁低头,在大岛浩的胸前,隔着口罩落下一吻。等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脸红心跳,象小偷样紧张地环顾四周,幸好,无菌室里只有她一人。

冷以珊莞尔一笑,拍拍心口,老天,她真的是走火入魔了,怎么可以这样联想呢?

也许是因为太过惊喜在死亡边缘把大岛浩终于救回来了,她开心得有点忘形。手术后的每一天,都是阳光明媚的艳阳天。天空蓝得仿佛透明,白去丝丝缕缕,太阳穿过云层照耀出灿烂光芒。

“这真的是给我的吗?”冷以珊惊骇地看着乔从衣袋中拿出的一件件成衣。是她喜欢的款式和颜色,简洁大方,做工精美,面料又极为舒适。

“都是你的。这几款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大岛先生新设计,按照你的尺寸定做的。”乔笑得很绅士,十足的雅痞样。

“他哪来我的尺寸?”她一百个惊讶,对于眼前的衣服喜欢得移不开视线。

“大岛先生那双眼呀,任何女士从他眼前飘过,他就能飞快地说出她们的三围精确尺寸。呵,这是一个优秀的设计师最基本的要求。”

冷以珊皱皱鼻,“真是可怕。”

“呵,那冷医生就请收下吧,这是大岛浩先生一直叮嘱我做的事。”

“把帐号和具体的金额给我,我一会把钱汇过去。”她是真的喜欢这几款服装,不想矫情地装清高。

乔耸耸肩,“冷医生,你应该知道这几款衣服是无价的,它是大岛先生的一点心意。如果你想表达谢意,那亲口对大岛先生讲吧!至于别的,请不要为难我。我还要回东京,我要把大岛先生的病情能知米兰那边,他们一定会开心得豪饮狂欢。”

“哦!”握着衣服的手有些不自然地放下。

乔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美丽的冷医生,那以后见喽!”

“再见!”她无奈地一笑,回到办公桌后,拿起手机。

“翼,今天大岛浩的秘书送了几款衣服给我,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不得不承认,我骨子里实在是个虚荣的小女人,我想像着能穿上这样的衣服,出现在你面前,让你惊艳得张大嘴巴。翼,做大岛浩的女朋友可能很让人羡慕,永远有最美丽的衣服穿。可是,翼,我一点都不羡慕,我只想做你的女朋友,以后做你的妻子,因为我爱的人是你。以珊!”

渡边翼的手机就象在手边,而他专门在等她的短信似的。短信回得很快。

“以珊,天气暖洋洋的,如果能和美丽的你一起到户外走走,想像着都很幸福。”

冷以珊突然觉得短信已不足以表达心中的感受,她的指飞快地在手机键上按着。

“翼,我….们能见个面吗?哪怕只有一小时,你若很忙,我请假坐飞机过去,我们一起吃个饭。我好想你,好想看着你的脸,我们手握着手,就够了。”

“以珊,不行,我抽不出时间。再等等吧!”

冷以珊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机,不敢相信渡边翼忙得一个小时都抽不出来。她轻咬着嘴唇,指甲把掌心的肉戳得好痛,她愣了一会,忽然直接翻到渡边翼的号,拨了过去。

手机很快就接通了,但无人接听。她凛然地再拨,仍然无人接听。她再拨,“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手机里传来服务小姐甜美的抱歉声。

她的手指僵住了,手机滑到地上,她都不知道。

“冷医生,大岛浩醒过来啦!”玲子激动得两眼含泪,从门外冲进来,用力抓住她的肩膀摇晃。

冷以珊腿有些站不稳,她勉强抬起头看着玲子。玲子的表情有些模糊,象在远天外。

“冷医生!”玲子举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大岛先生醒过来啦,他好象在找你,你快随我过去。”

她不知道是怎么抬腿的,是怎么走进重症病房的。大岛浩的床边站着一群人,藤野院长也来了。看到她,人群自动给让开了条道。

她走到床边,大岛浩脸色依然苍白,但嘴唇的紫色却不见了。他还说不动话,视线对上冷以珊的面容,他的嘴角倾了倾,费边地扯出一丝笑意。

所有的人都笑了,她深深地凝视着大岛浩,低下头,侧耳倾听着他的心跳。“咚、咚、咚!”悦耳的心跳声轻柔地安慰了她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也许翼现在正在会议中,不方便接听,她干嘛这样紧张呢?翼不是别人,他们相识已六年,不是一见钟情的烈意浓情,他们的情意如潺潺细流,没有轰轰烈烈,但却会绵远长久。

“大岛浩,恭喜你又回到人类世界。”她调侃地握住他的手。

大岛浩眨了眨眼,温柔地看着她。老天,她又犯错觉了,突然把大岛浩和渡边翼的身影重叠了起来,她差点脱口喊出“翼!”

“大岛先生,做人不可以太偏心哦,我也有认真照顾你,你为什么不送我几件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衣服呢?”玲子笑着凑过来,对大岛浩扮了个鬼脸。

“以后送!”大岛浩用唇语说,温柔的眸光仍定定地追着冷以珊。

“大岛浩,上次那场架我不服输,我现在正式向你提出挑战,你敢接吗?”早田在一边大笑着说。

大岛浩闭了闭眼,表示同意,病房里一阵轰笑声。

“好了,大家都出去吧!让大岛先生休息下。大岛先生,你几出几进我们医院,最后还是冷医生把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以后可要多多赞助我们医院的科研项目呀!”藤野开玩笑地说。

“好!”大岛浩张了张嘴,吵哑的声音从口中传出来。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病房里只留下冷以珊。她很细心地看了眼心电监护器,又翻了翻今天的检查纪录,满意地抿了抿唇。

当她在病床边坐下时,大岛浩忽然抬起手,手指轻抚着她的眉心,眼神不舍而又心疼。“你不弄心吗?他吃力地问。

她努力地挤出一丝笑意,用棉球沾水,轻轻湿润着他干烈的唇瓣。“怎么会不开心?你恢复得这么好,我高兴着呢!….很饿吧,但还不能很快吃饭,现在最多只能喝点流汁。”

他温柔地揉着她的眉宇,“你…这里有结。”

“现在没有了。”她扯了个大大的笑意,眼眶有点红。

“告诉我?”他固执地抓住她的手。

他不敢芶同地瞪了他一眼,“情圣先生,现在的病人是你,不是我。你乱操心什么呀,我真的没有事。”

“以珊!”轻柔地低喊着,把她的手指放在唇边,柔柔地吻着。

冷以珊象被烫了似的猛然抽回手,忙背到身后。这个大岛浩还是和手术前一样的劣性。“大岛浩,你那颗色心我明明扔掉了,你怎么还没变呀?”她轻笑责问道,好啦,好啦,等你痊愈后,你仍可以让美女们追着你,围着你,不要性急,不要惹我生气。要记住,我是你弟弟渡边翼未过门的媳妇。”她笑着加了句中国农材通俗的话。

大岛浩没有笑,他深情的凝视着她,眼一眨不眨。一颗晶亮的水珠在眼中转了转,从眼解缓缓地流下,滴落在枕头上。

 


第二十四章哭泣的铃兰(九)

午夜十二点,整个医院都悄然入睡了,就连值班的护士也靠着椅子上假眠着。冷以珊脱去医袍,拿起包。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现在大岛浩已转入自己的特护病房,她也不必再夜夜呆在他身边了。

她需要好好地睡一觉,在熟悉而又舒适的环境里,放松地睡去。

她太累了,有身体上的,有心里面的。

渡边翼依然天天发短信过来,但她发现,如果她不先发过去,他一定不会主动发过来。

有时间回短信,却没有时间主动问候一下吗?她不敢想太多,心早已堵得实实的,好像连呼吸都很困难。

这个时候是没有班车的,她站在路边拦计程车。整条路上,除了川流的车,只有她一个人站着。

她恍惚又听到一声车笛声,一辆车停下来,然后渡边翼打开窗,温柔地对她笑着。

那是一种幻觉,不会有的。一辆车停在她面前,出租车司机趴在窗口,大声问她去哪。

去哪?回家,只有她一个人的家。想起从前渡边翼在身边的日子是如何幸福呀,她怎么没有体会到呢!

中介公司为她找了个从家政学校毕业的小女生美津做家务。到底是受过正统教育的,美津很快就上了路。别墅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收拾得比山本太太还要干净,夜宵也做得不错,甚至还把屋子里的家具方位改变了下,一走进客厅,冷以珊眼前一亮。

“翼,你觉得这种摆放好吗?”她笑着回过头询问渡边翼。空茫的夜色,繁星在天空闪烁,晚风微凉,她寻不到熟悉的身影。

淡然苦笑,翼在东京呢,她怎么又忘了。

蹒跚的步伐直蹬二楼,回到与子夜化成一色的卧房。她放下包,径自折进浴室泡了个香精澡。

热水揉掉筋骨的疲累,也舒缓了精神上的颓废。

她离开浴室,钻进熏着百合花香的薄被中,睁眼瞧着满室夜黑,无法入睡。

她突然坐起身,打开灯,脱去身上的睡衣,裸露着身子走到衣柜前,翻出渡边翼的一件衬衫穿上。

嗅到熟悉的气息,她惴惴不安的心才安分一点。

“叮…”深夜的门铃声,让冷以珊心中升起一线光亮。

“翼,翼!”一定是翼回来了,不然能有谁呢?她欢喜地叫着,冲出卧房,没注意脚下的楼梯,脚一扭,她骨碌碌地从二楼滚到了一楼。她顾不上疼痛,踉跄着扑向大门。

门灯下,山本健愕然地睁大眼,打量着她一身的狼狈和男士衬衫下修长的双腿。

“不是翼,不是翼!”冷以珊失望地叹息,眼神空洞地穿过山本健的肩膀,看向外面的夜色。

“你本来以为是谁?”山本健暗低的嗓音如同夜色一样黑。

“没有谁,你有事吗?”她恢复了神智,微恼地瞪着这个深夜来访的男人。

“你好几天没有回家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谢谢,我在医院值班。”她把门合紧了点,只留一点缝隙。这个时候,她没有心情邀请任何人进来做客。

“冷以珊,我妈妈喊你小姐,并不代表你是真正的小姐,你没必要在我面前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面孔。”山本健浓眉紧蹙,阴冷的面容化入无边的黑暗中。

冷以珊一愣,不解他说这番话的意思。“山本先生,你没喝酒吧!”她懒得解释,只想快快打发了他,回到被窝中,和渡边翼发两条短信,然后入睡。

山本健冷冷地瞪着她,“我没喝醉,我很清醒,我也不会冲进去对你怎么样。”

“哦,那谢谢,晚安。”她准备关门。

“冷以珊!”山本健握住门框,神情有点愤怒,“我并不比你差,我也在英国修了博士回来,秋学期就要到北海道大学任教。”

冷以珊纳闷地眨了眨眼,“山本先生,这些和我有关系吗?”

“有,当然有!”山本健提高了音量,“我是因为你才回日本的,我妈妈一直被我写信说你如何如何,一直给我寄你的照片。我为了你放弃了留校,接受了北海道大学的聘书。可我一回来,你不仅辞退了我妈妈,连正眼都不看我。你像话吗?”

冷以珊怔住了,清丽的面容一冷,“很抱歉,我无法认同你的话。山本先生,在没有我许可的情况下,你妈妈把我的照片寄给你,这像话吗?至于辞退山本太太,你应该比我清楚,她只是我请的钟点工,是为我整理家务,而不是干涉我的生活。正不正眼看你,你太多虑了,对于不熟悉的人,我从来就不会多看。”

“你…”山本健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既然在国外读到博士,就该知道深夜打扰一个孤身女子,不是绅士所为。哦,你说是不放心我,那真的要多谢了,山本先生,晚安。”她尖锐的抬头瞥了他气得铁青的脸,重重地关上门,捂着跌青的伤腿,一跛一跛地爬上楼。

管山本健会气得怎样,都不关她的事。真是莫名其妙,他竟然敢追上门责问,她还没说他妈妈侵犯她肖像权呢!

幸好辞退了山本太太,不然真的是个大麻烦。

优秀的男人,她就该喜欢吗?真是怪人一个。

刚刚摔得不轻,膝盖都红肿了,家中没有备常用药,冷以珊黯然地叹了口气,拿起床前的手机。

“翼,我摔倒了,好疼啊!”

“怎么会这样不小心,要紧吗?你身边有没有其他人在?让他们帮帮你。”

由一个其他人,刚刚被她赶跑了。翼竟然用这种语气问她,她在话语间读不到一丝怜惜。以前不是这样的,即使在他们还没正式交往时,只要她一皱眉头,翼都会陪着她、逗着她,直到她重开笑颜。

是她要求高了,还是翼变了?没有谁来告诉她答案。她倦得抓不住手机,心像坠进了深海之中,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她不敢再自欺欺人。

当你终于找到了你交付真心的人,而他却在你最爱他的时候与你疏离,那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情景?

“冷医生,没有渡边医生,你就成了个没有行为能力的人吗?”美代讶异地瞅着冷以珊一跛一跛地走进办公室。

“快去找点紫药水和伤布。”她吃痛地坐到沙发上,眼下两个黑黑的眼圈。昨夜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天,跌得不轻呢!怎么回事?”美代边上药边问道。

她轻描淡写地倾倾嘴角,“从楼梯口滚下去的。”

“你真的好能干啊!”

“呵,而且当时还光着腿。”冷以珊自嘲地一笑,“今天有什么着急的事要处理吗?我这个样子可能进不了手术室,我站不住。”

美代点点头,“只有一个小手术,请别的医生代班吧!你今天好好休息,我扶你去看大岛浩,你昨晚不在,他一夜都不安宁。看护讲夜里出现了几次心律失常。”

“会不会是排斥?”冷以珊紧张地问。

手术后的排斥应因人而异,有的人几年后还会产生排斥。毕竟不是自己体内的心脏,所有器官就像人对一个出来乍到的陌生人,要有个熟悉的过程。大岛浩移植的那颗心脏却像是他的故人,一下子就和所有的器官熟稔了。

“我觉得是情绪的因素,你看看去吧!”

大岛浩还不能坐起,今天是他手术后的第七天,也是渡边翼离开的第九天。时间过得多好呀!

“以珊!”大岛浩俊美的双目下同样印着两个黑眼圈,拂开她手中的听筒,两只手臂拉着她贴近他还很虚弱的胸膛,心跳在耳际弹奏着规律的乐曲。这乐曲像是一曲催眠曲,让她疲累的神经不禁松懈了,她缓缓合上眼。

“你有多久没睡了?”他也闭上眼,感到他们的心跳像在一个频率上。

“我有睡的,只是睡不踏实。昨晚怎么一回事,你有什么样的感受?”她抬起头,解开他的衣衫,伤口变得浅白,不久就不会有什么痕迹的。“日后走秀,你可能无法再秀你的胸肌了。”

大岛浩唇角勾出轻快的笑意,“最多少听些惊叫声,其他没什么损失,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你又乱说话!”她为他端上一杯水,细心地喂着,“把昨晚的情形说给我听,心律怎么突然不齐了?你现在需要足够的体力来适应你的新心脏,一定要睡好、吃好。有一点细微的不适都要告诉我。”

“要讲实话吗?”大岛浩温柔地笑着。

“当然,病人对医生就像信徒对神父,一定要说实话的。”她擦去他嘴角的水滴。

“昨晚你没有陪着我,我的心想着你,很疼很疼,然后心律就出现异常了。”

冷以珊默叹一声,放下水杯。

“大岛浩,许多病人在医院的时候对医生都会产生依赖,这很正常。你因为没有家人陪伴,这种现象就更深一点。随着你一天比一天强健,这种依赖就会消失的,你可能会讨厌看到我呢,我…是一个很无趣的人,在我们初次见面时,你就大声告诉过我了。”她调侃地对他眨下眼。

“以珊还是个会记仇的人。”大岛浩笑了,“那时候我是个愤世嫉俗的人,无情而又冷漠,但换了这颗心脏后,我的心里像多了许多东西,这一部分东西都与你有关。以珊,我没有家人,但是我有你,对不对?”

“嗯嗯,你有我还有翼。”她强调地说。

“翼!”说到翼,大岛浩的笑意消失了,“你很爱很爱他吗?”

“我是书呆子,当然就只能爱书呆子了。”

“我…本来还想以身相许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呢!”大岛浩眼中闪过一丝自嘲,晶亮的眸子突地黯淡下来。

冷以珊的心骤然抽紧剧痛。

“呵,如果我敢接受,上次那个长腿美女可能会一脚把我踢飞到天边。”她轻快地笑着,调节气氛。“大岛浩,你该输液了,我去找院长一点事,一会再来看你。”

“以珊!”大岛浩忽地觉得心一紧,他腾手抓住她,“你说话要算话!”

她温和地一笑,“当然!”

藤野院长有访客,冷以珊站在走廊上等着。想了一夜,她该知道从哪里寻找答案。不管是什么样的答案,她都不愿意像现在这样猜测。

“冷医生,你的脚怎么回事?”藤野上前扶了她一把,让她坐到沙发上。

“昨晚不小心扭伤了。”她淡然一笑,清澈的双眸认真地看着藤野。

“院长,我…今天来想问一下渡边医生他和你请的是什么假?”医院里对医生的休假一向要求很严的,除非是公休假,别的时候是不可以擅离职守。渡边翼离开九天了,事假是绝对不可能请这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