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渡边俊之讲好电话,抬起头。
夫人玉子跪在窗外,他的身影被笼罩在飞舞的白沙窗帘中,如烟如雾,肌肤似乎晶莹剔透,眼角微微的细纹就如秋水的涟漪。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背影常被人疑作少妇。
“记者们还没有散去吗?”
“嗯,都一周了。他们可真敬业。”玉子温婉地一笑。
“对不起,让你也跟着受累了。”渡边俊子环住她的肩,两人一同看着窗外的雨丝。
“当初选择和你一起,我就有准备会受到惩罚,唉,我真的是很爱你,爱到什么都不顾了。可是,俊之,你为什么不对媒体说出你的苦衷呢?你也是不幸的人。”
渡边俊之苦笑地摇头,“越说越理不清,何况那也确实是我的不是。他已经很可怜了,我不能再让他雪上加霜。玉子,那一年,当护士把浩从产房报给我时,我激动无比,发誓一定要好好爱他,给他世界上最好的教育。可是我没有做到。他恨我是应该的。玉子,浩现在真的很英俊,高大俊美,进餐厅时,多少女子为他着迷。”
“有我们家翼帅吗?”玉子撇下嘴。
“和翼是两种类型。我们的翼温和俊雅,而浩俊美轩昂,都是女孩子喜欢的男子。”渡边俊之口气中不无骄傲。
“俊美有何用,心肠真坏呀!你半百的年岁,还要被人指责、漫骂、连公司都跟着收牵累。股票这几日怎样?”
“现在已稳定下来了。股票毕竟随公司业绩,和个人没多大关系。媒体有一天终会散去的,玉子,不要担心。我们的事情都能解决,而浩…他的生命却没有多少日子了。”渡边俊之失神地握住夫人的手。
玉子安慰地抱住渡边俊之,“翼打电话说,会劝他接受心脏移植。”
“如果能接受就好了,以珊的手术我最信任了。”
说到以珊,两个人都笑了。“上次我在札幌,翼说要带个朋友来见我,我当时心里太乱了,就没答应。我估计可能是以珊。”
“翼终于表白了吗?”玉子白皙的面容兴奋地闪着慈爱的光芒。
“都六年了,勇气早该积蓄够了。翼一定表白了,而且两个人一定不错。我打电话给他时,他并不在市内,压着嗓音和谁说话。呵,怕是两个人在外面度假。”
“要是那样就好了,早点把以珊娶回来,两个人都老大不小的了。”
“你愿意娶一个中国媳妇?”渡边俊之揶揄地笑问。
“我的意见不重要,翼深爱她呢,暗恋了六年,我哪里舍得再阻止,何况以珊实在太优秀了,又自重,长相清丽,挑不出毛病来呀!”
“要是毛病,只有一个,事业心太强。”渡边俊之望着窗外弥漫的雨雾,“但如你所说,翼喜欢,我们就喜欢。”
“唉,但愿浩能好起来,那样我们家就可以象从前一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而不象现在整天愁云密布似的,心重重的。”玉子叹气说。
“谁说不是呢!”
窗外雨雾的凉意沁进来,两个人不禁向对方靠了靠,以汲取点温暖。
冷以珊走出洗漱间,身上还留着浴间的热气,小脸红通通的。渡边翼坐在她的办公桌后。“饿了吗?”他接下她擦拭头发的毛巾。
“作为同行不是应该问下我今天的手术结果吗?”冷以珊扬起柳眉问道。
“我不只是你的同行,还是你正在交往中的恋人。你手术做得漂亮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而你没吃午饭,却是只有我知道。”他背对着门,挡着外面的视线,啄吻了下她的唇角。他如何能不爱她呢!
“这话让我很有成就感,我巴不得你依赖 极深,深到离不开,这样,别人来抢也抢不走。”他将她的头移枕到他的肩上。
“谁抢我?你没听医院里护士说,也只有渡边医生敢追冷医生,不然,她还真不好嫁。”她俏皮地学说给他听,惹得渡边翼朗笑出声。
“看来,你已经被冠上我的名号,这下,想变心都难了。”他替她别好耳边的发丝,“好了,渡边太太,去吃饭吧!”
“去!”她脸一红,推了他一把,仍把手塞进他的掌心。
两个人下午都有事,不能跑远,就在医院餐厅里用餐。大部分职员都吃过了,餐厅里空荡荡的。
为了节约时间,两个人都要了汤面。
“对了,我今天给几大心脏库打电话,都没有合适大岛浩的心脏。”冷以珊喝了口汤,说。
“心脏源本来就罕见,想要一颗合适的又健康的就更难了。他现在看上去还可以,我们再等等吧!”
“嗯,我们今天谈得好吗?”她从他碗里夹走青菜,把自己碗中不爱吃的排骨夹给他。
他宠溺地把碗里的其他青菜都跳了出来。“大哥不会这么快接受我这个弟弟的,我还要努力。”
“翼,我不喜欢大岛浩。”她犹犹豫豫地说,“他…特别不尊重人。”
渡边翼皱了下眉,放下筷子,“以珊,大哥在国外长大,讲话的习性好我们不同,但没有坏心,你不要和他计较。”
“这点你放心,我一个医生的自制能力还是有的。”她嘀咕。
“换谁遇到大哥那些事,态度都不会好。以珊,不管他讲什么,你要是听不下去,就走开,但不要放弃他。好吗?”
“翼,你干嘛那样紧张?就是他不是你大哥,我也不会放弃他的。第一次,是他炒我鱿鱼,第二次,是他在火车上对我无礼,这一次,是…他在病房里和一个女模上演色情真人秀,我见过多少病患,没有像他这样的。”
“大哥心里有痛说不出,以珊,他是我们的家人。我们要比别人都要包容他,他那样做就像放弃自己似的,听着让人心酸。以珊,为了我,好好关心他,好吗?”
“哦!”她默默地把碗中的面汤喝光。
窗外的风吹进来。
他轻轻柔柔拥抱着她。
夜晚,探询过病人之后,冷以珊站在楼梯口迟疑了下,还是抬脚上楼,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准备看一眼就离开。
还没有走到床边,沙发上伸出一双长臂,很不客气地扣住了她的腰部两侧。
“啊!”她整个人惊跳了下,感到自己跌坐在一个人的腿上,气息立刻微乱。
“你不是想来偷吻我?”大岛浩粗嘎地问道。怀中轻盈的带着淡淡药味的身子让他心神轻轻地荡漾。
“快放手。”冷以珊恼怒地拨开他的手臂,不敢置信他的力度竟然这么大。
“我不放呢?”黑暗中,他炽热的唇贴上她的手臂。
“我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她挣不开他的手,气急地瞪着他,一字一句将话说的清清楚楚。
“那又怎么样,我不在意。”他玩世不恭地说,手指轻拂上她的唇瓣。
“你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冷以珊推开他的手,压抑制心中作呕的感受。
“以珊,虽然我是你的病人,但如果在这里强要了你,你是拿我一点法子都没有的。”
“大岛浩,你想脸上再多几个指印吗?”
“我一点都不在意,以珊,只要能让你爱上我,我会用灵魂和魔鬼作交换。”他兜底用让他的唇瓣轻轻摩擦她的柔软。“我对这个世界本来没有贪恋了,可是这世上有你,我就想活下去。以珊…”
“大岛浩,我要叫人了。”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心狂跳不已,“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是翼的…”
“女朋友!”他接过她的话,“叫呀,欢迎开口。你知道渡边翼今天和我说什么了吗?他说他要为他的父亲赎罪,只要我宽恕渡边俊之,他什么都愿意为我做,什么都愿意给。我说可以,那把冷以珊给我吧!你说他怎么回答,要听吗?”他冷笑,用舌尖轻舔她的唇瓣。
不会的,不会的,翼不会答应他的。但她突地想起了渡边翼中餐时讲过的一番话,心瞬时冷缩成一团。
冷以珊用手捂住耳朵,拼命摇头,羞怒的泪水涌满眼眶,“你真是恶劣,我是冷以珊,不是你们渡边家的物品。”
“不是渡边家的,那是我大岛浩的吧!”他坏坏地笑着。
冷以珊一低头,猛然一口咬上他的手臂,他吃痛地松开手,她从他腿上站起身,不问方向地向前奔去。
“啪”一声巨响,黑暗中,她没有看到门,重重地撞了上去。她咬着唇,捂住额头,坑都没吭一声,冲出了门。
大岛浩的唇边漾起了一个苦笑,他这次好像真的吓住了宠辱不惊的冷医生了。
第十九章 哭泣的铃兰
六年,她和渡边翼之间没有闹过一次别扭,赌气、任性也没有,误会更是谈不上。当然,他们那是不是恋人,没有可以耍脾气的理由。但是恋人时,他们两人也不是让对方猜忌的人。工作都忙的喘不过气来,吃饭都象打仗,哪有闲情玩那些无病呻吟。
但今天她真的有一点和渡边翼生气了,有理由,又象没有理由。她知道渡边翼不会去答应大岛浩无耻的要求,但如果他善良得过了头,应下呢,那她情何以堪!
她可以甩他们一人一巴掌,因为她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所有物,由不得他们客气地推来推去,可以痛骂他们,可以无视他们,但心头的恶心能消去吗?
她慌乱地不敢听大岛浩说出答案,更不敢去问渡边翼。
骄傲的外衣象被一把锋利的到刺得遍身是洞。
大岛浩是浪荡子,他怎么坏,她都有准备。可是渡边翼不能坏,他是她已经接受并正在慢慢投入地爱着的人啊!
第一次, 她抢在他前面下班,故意绕开他的办公室,连值班护士都没招呼,象小偷般
然出了医院。
外面在下小雨,她没有伞,把包顶在头上,站在站牌下。不一会,衣服就淋湿了,因为湿寒,身子有点发抖,撞到门的额头隐隐地疼痛。
交往以来,她总是坐渡边翼的车下班,下雨、刮风、降温,她从不在意,他总把她照顾得好好的。人真的不能依赖一个人太深,不然别人抽身,突地跌倒,爬都爬不起来。
象她现在一身的狼狈,就是很好的例子。
太久没有坐班车,都搞不清班次了。等了很久,班车还没有到。不等了,她跑到路口,拦了辆出租。上了车,手机音乐就响了起来。
她漠然地看着窗外,催眠自己没有听到。
手机音乐锲而不舍地喧嚣。
“小姐,你的电话在响!”司机皱着眉头,红绿灯时,特意回过头来提醒。
“由它响吧!”她无力地说。
终于,音乐声停止了,她紧绷的心松了口气。
别墅里灯亮着。她一身湿衣地拉门进来,换拖鞋,发觉客厅里坐了个男人。很精明强悍的样子,面容若不那么冷硬,可以称得上英俊。可惜一脸的严肃破坏了他脸上的美感。
男人看到她,站起身来,漆黑的深眸打量着她。
冷以珊愣了三秒,“我…走错门了?”
“好像没有。”男人一板一眼地说。
“小姐,你今天下班真早啊!”山本太太微笑着从厨房出来,“这位是我的儿子山本健,我上次和你提过的,他刚从英国回来,过了暑假就到北海道大学教书了。”
提过吗?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机械地伸出手,“你好,我是冷以珊。”衣袖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
山本健轻握住她的手。不知是她的手冷,还是他的,她突地打了个冷战。
“小姐,你着凉了!快去洗澡,我今天做了红豆年糕汤,你一会下来吃。”山本太太把她推上了楼,手上托住她的换洗衣服,贴身的内衣叠在最上面,山本健的目光无意地瞟过,冷以珊心头闪过一丝不悦。
但她仍礼貌地对山本健点下头,不敢逞能,她感觉到感冒的病菌在她的体内疯狂的流窜着,若不一指,明天就会出不了门。
泡了很长很长时间的澡,所有的思绪在热气中蒸腾着,她的心仍象在半空漂浮着。疲累地从水中站起,穿上家常装下来,山本健正襟端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医用杂志。
她闭了闭眼,她都忘了有这一号人在。
山本太太喜不迭地端着两碗红豆汤放到餐桌上,笑吟吟地喊两个人过来。
冷以珊习惯吃夜宵,因为她通常不吃晚餐,夜宵也就是她的晚餐。山本健是山本太太的儿子,她就不必太多礼,端起自己的红豆汤,专心地吃着。
山本健只是用汤勺意思似的挑了挑软糯浓稠的汤,并没有入口。
“我们健对小姐最钦佩了,这么年轻医术就这么高超。一直想认识,现在认识了,以后两个人就好好相处。”山本太太在一边笑得美美的。
冷以珊怔了一下,汤勺停在半空中。山本太太这话好耳熟,她记起来了,在渡边翼搬进来的前一夜,山本太太曾经说过“我们健”。
她微微拧了下眉,不自然起来。感到山本健看过来的目光滚烫滚烫的,今天真是犯桃花运的一天,她自嘲地一笑。
雨中传来一阵紧急刹车的声音,她听到“咚,咚”的脚步踩着雨水跑上别墅的门廊。
“山本太太,以珊回来了吗?”渡边翼扶着大门,脸色发白,气息有点急促,“哦,你回来啦!”他看到温馨的吊灯下,相对而坐的冷以珊和山本健。
“对不起,渡边医生,不知道你来,我只做了两份红豆汤。”山本太太来。
“没关系,我吃过晚餐了。”渡边翼温和地一笑,忽略心头的不适,瞧见他的拖鞋穿在山编健的脚上。他穿着袜子走了进来。
山本健向他伸出手。
山本太太得意地向他又介绍了一遍,“到北海道大学教书不错哦,环境又好,工作又舒适,很幸福。”渡边翼笑着说,眼睛却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冷以珊。
山本健是个识趣的人,“妈妈,太晚了!让冷医生早点歇息吧!”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冷以珊。
“好的,小姐!那明天见。”山本太太也察觉到冷以珊今天有些怪异。
冷以珊起身相送,关上门之后,她又回到桌边。一碗红豆汤真多,她都吃了好一会,才喝了一半,胃口虽然坏了,但她坚持在喝,不然能做什么呢?”
“以珊,下次要是先回来,给我打个电话,不然医院迟早有一天会被我拆了。”
渡边翼温柔地笑着,坐到她身边。
她放弃地把碗推开,抬起头,“我们…以后各走各的,你不要找我了。”在他们没有正式交往前,她大部分都是独自回家的,就让时光倒流到那时候吧!
山本太太虽然目的不光明,但有句说得对,绝对和部电影住在一起,确实是仓促了点。
“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他脸上的微笑,光若初夏的阳光穿过清香的树叶,轻轻柔柔洒照在她的面容上。
“没有理由。”她站起身,向楼上走去。她不会吵架,也不知该吵什么。渡边翼太完美了。
“以珊!”渡边翼抓住她的手,关切地询问,“你还好吗?”
“我很好!”她眼神闪烁,就是不肯落在他的身上。
“我不信,以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和我讲讲,好吗?”他温柔地揽住她的腰,贴近自己。
“你为什么不问刚才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中?”她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他。
“他是山本太太的儿子,陪她妈妈过来的,顺便和你打声招呼。”
她的心突然象被人攥紧,“如果他有别的目的呢?”
“不会的。”他仍在微笑。
空旷的屋中一片寂静。
时钟悄无声息地走着。
“是你太过自信,还是你根本就不在意呢?”她喃喃自语,拿开他放在腰间的手,从他身边漠然走开。
渡边翼伫立在楼梯上,笑意一点一滴地从唇边消失。
她为他在客房铺了床,换洗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在床被上,第二天换的衬衣挂在衣架上。他听到她房间纸门缓缓拉上的声音,然后,她这一夜就没有出来过。灯早早就熄了,她好像很累。
他们住在一起才一周多,现在算是分局了吗?
渡边翼疼惜地看着她紧闭的房门,黯然转过身。
他在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想念着一墙之隔的她。她真的是个很单纯的女子,什么都写在脸上,从不让他乱猜。显然他错了。他感觉到她在和他生气,可他不知错在哪里。
她看似冷静自制,非常好相处,但却很又给性。如果她能象别的女子一样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虽然嫌烦,至少也知怎么回事。以珊是骄傲的、理智的,什么情绪都压在心底,你看到的永远是一张平静让你无比信赖的面容,就像天塌下来,她也不会多眨一下眼。
她什么都不说,可他明白他们之间有点疏离了。
同一个屋檐下,各怀心事,也不知几时睡着了。渡边翼醒来的时候,冷以珊已经走了。
他追到医院,她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查房。她被实习医生围着,他皱了下眉,走开了。
下午时,他们共做一个手术。她仍然冷静、专心,给实习医生详解时,清晰、条理。手术结束,他想和她说会话,她早早就走了。
他匆匆处理完手中的事,就跑去她办公室。医院里哪里还有她的人影。
以前,随便转一下,总能碰到她。但现在,特意找她,却找不到她。
飞车回别墅,整幢房子里唯有她房间的灯亮着,客厅、走廊漆黑一团,她显然不愿再与他分享她的空间。她不曾开口说,是给他主动离开的尊严。
渡边翼仰躺在驾驶座上,凝望着透出窗户的一束灯光,疲累地闭上眼。
手指无意识地按下一个键,手机是通的,但无人接听。“以珊,想一个人独处几天是吗?嗯!我知道了,那我会公寓睡了,如果想和我讲话,任何时候都可以给我电话,我就在手机的旁边。爱你!”他给她留了言。
午夜时分,他发动汽车,缓缓离开了别墅。
一切在一夜过后又恢复发哦从前的模样,他和她各自回到原来的定位,不,好像是回到六年前了,她是初来日本的留学生,对谁都保留着一份提防。
两个人在医院里没有刻意回避对方,但敏感的同行们还是察觉到了。
“你和渡边医生在冷战吗?”美代坐在餐桌边,一边吃着盘中的午饭,一边分神问。
“没有!”冷以珊神色淡然,一幅“不愿多谈”的表情。
美代笑了起来,“我真的想象不出你们两个医学博士怎么吵架,是不是都用医用术语骂人啊?不过,要让你们两个冷战的话,事情一定不小。冷医生,渡边医生这两日憔悴了许多。他们家现在已风雨飘摇,你就别折磨他了。多好的一个男人。”
他就是太好了,好得不像一个正常人了。她郁闷得就是这一点。
“好了,赌气、任性、只能一周,时间太久,男人会没耐性的,当心被别人趁机抢走啊!这是过来人的这里赠言。”美代塞进一大口饭,对她挤挤眼。
“一周就等不了,谁还敢寄希望一辈子。”她含糊不清地说。
“矜持、任性都是爱情的催化剂,加太多,就失去了效果,男人不是幼稚园园长,在一天疲累的工作之后,还要面对一个孩子气的恋人,一次可以,有了几次,谁都不能消受的。”
“孩子气?”冷以珊笑,要是说她有孩子气,医院里会跌落一地的眼睛。
“女人要疼,男人也一样。”美代说得头头是道,捧着餐盘站起。
冷以珊无力地闭了闭眼,不知如何消化美代的话,爱情这个课题可能比挑战某个医学极端还有复杂。她再次睁开眼时,面前坐了另一个人。
第二卷 不惹尘埃 第二十章 哭泣的铃兰
“冷医生!”雷鑫微笑着在冷以珊面前坐下,放下手中两个大大的纸袋。“好久不见了。”
听到久违的中文,冷以珊平静的面容泛起开心的波浪,“来接周小姐出院的吗?”
“是,接到她电话,说可以出院,就急着过来。容妍因为怀孕不能坐飞机,她托我带了点台湾的果干和花茶给你,让你休假时一定去台湾玩。”
提到容妍,冷以珊笑意更浓了。她们只见过一次面,后来因为周似蕾的病情,通过几次电话,一下就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冠先生是不是管她管得很严?”她想起那位一脸严峻的俊朗男子。
“嗯,她现在是冠总的手提包,每天带在身边上下班,寸步不移。”雷鑫温柔地笑着说。
“她能忍受吗?”
“敢怒而不敢言。”
两人不禁都放声大笑。
“好的,谢谢你隔海过洋带来的礼品,晚上我请你和周小姐吃饭,庆祝她出院。”冷以珊好奇地从纸袋中拿出一块芒果塞到嘴中,口感和日本的就是不同。“真好吃!”
“那以后我定期给你寄。”雷鑫抱起纸袋,陪她往病房大楼走去。“一会帮似蕾办完出院手续,我们想去富良野住几日,就不打扰冷医生了。”
“嗯,也行。札幌去富良野只有三十多分钟的路程,可以坐那种小火车。呵,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班次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