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那么多了,皇阿玛只是让我协助敦多布多尔济,我堂堂大清皇子,难不成还要听他吩咐行事吗?放心吧,他给不了我小鞋穿,大不了我到时候只在一旁看着便是了,至于是否出兵,由谁领兵,那也要看皇阿玛的意思,我不过是去喀尔喀溜达一圈,没有大碍,只要事情平息了,就能回来,你就放心吧。”四阿哥觉得他家小娇妻真是可爱的紧,竟然就开始担心起来了,一会四公主,一会六公主的,其实,他们男人的世界虽然也不比女人的世界复杂,但是处置方式可完全不一样,他是一点也不担心的,不过她的话,也让他有了一丝防备之心。
第二日一早,四阿哥便进宫面圣了。
“伤势如何了?”看着跪在下面的儿子,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亲自上前将四阿哥拉了起来,低声问道。
“启禀皇阿玛,好的差不多了。”四阿哥轻轻点了点头道。
“进来,朕瞧瞧。”皇帝语中带着一丝悔意。
皇帝要看,四阿哥哪里能说个不字,只能到屏风后头,脱下了上衣,转过身去。
看着儿子背上交错着的红痕,皇帝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狠狠锤上了一拳似的,脸色竟有些苍白起来了。
这些日子,他听梁九功说,四阿哥依旧****去衙门里当值,办事干净利落,十分稳妥,所以这棘手的事儿,他便想着交给这个儿子去办,不过…皇帝也想到自己不久前才鞭打了他,所以想看看他伤势如何,若尚未痊愈,便让他过些日子才出发。
可如今看到儿子背上的伤势,他真是前所未有的后悔。
那****是被气糊涂了,忘记了老祖宗留下来的那鞭子里面掺了金银丝,十分牢固的同时,打在身上也很疼,能让人皮开肉绽。
后来他原本想给儿子送药,又觉得不能让儿子以为他这个做老子的服软了,如今看到儿子背上的伤痕,皇帝真是前所未有的后悔。
“朕听说…这些日子,四福晋****都会亲自用新鲜的草药做药膏给你治伤。”皇帝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
“是。”四阿哥一边应着,一边穿起了衣裳。
一说起靳水月他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回头对自家皇阿玛道:“那药膏涂抹上清凉舒适,也不觉得伤口疼,夜里也好入眠了。”
皇帝看着儿子脸上露出的灿烂笑容,微微有些发怔,他这个儿子,在他心里就是个牛脾气的孩子,性子也冷清,他很少见儿子笑,特别是孝懿皇后去世后,这孩子仿佛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沉默寡言起来。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儿子在他面前笑得那么开心,只因为他提起了靳水月的缘故。
皇帝只觉得眼前有些恍惚,忍不住便想起了多年前的事儿,那时候的他,也和如今的老四差不多,每每和她在一起,甚至听到旁人提起她,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心里也是甜的。
多少年了,他再也没有体会到从前的那种感觉了,如今却在儿子身上看到了。
“伤口也好得快,看来四福晋是用心了,药膏的效果很好,梁九功,传朕旨意,把前几日苏州织造进贡来的料子选上十匹送去四贝勒府上,再带上一斛东珠,告诉四福晋,是朕赏给她的。”皇帝朗声吩咐道,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
“是。”梁九功轻轻应了一声,立即去传旨了。
“胤禛,这次朕让你去喀尔喀,一来是为了稳定民心,宽慰敦多布多尔济,震慑那些沙俄人,让他们不敢放肆,二来…也是要留心噶尔丹余孽,朕收到密信,近日有噶尔丹余孽和沙俄人勾结。”皇帝看着四阿哥,一脸凝重道:“此事,朕也只有派你前去,才能放心。”
448.第448章 离别【加更】
皇帝一番话虽然推心置腹,四阿哥也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但回去的路上,四阿哥的脸色一直有些凝重。
皇阿玛说,是器重他,才叫他去的,可这件事儿如此的棘手,弄不好还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到时候不仅对他没有丝毫好处,还会让他这么多年来努力积攒的一些势力烟消云散,四阿哥的心里还是十分凝重的。
“爷,皇上让您去骁骑营选两千将士,去火器营选五百将士随行,咱们是今日就去吗?”上马车前,苏培盛在一旁恭声问道。
“不及,我打算再将养十来日出发,到时候去选也不迟。”四阿哥压低声音说道,随即上了自家的马车。
皇帝这次让他带的人并不多,说是随行护卫他的,但四阿哥却觉得皇帝别有深意,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骁骑营人数众多,从中选两千人倒是不算什么,而且骁骑营的人四阿哥比较熟悉,也能选择一些偏向他的,比如…靳水月的二堂兄便在骁骑营任职,四阿哥完全可以选择他相信的人,但火器营就不一样了,火器营人数不多,规模不大,虽说这些人也是效忠皇帝的,但除了皇帝,就是八阿哥对那儿最熟悉了。
其实依照四阿哥的意思,只带骁骑营的人去便是了,可皇帝非要再加上火器营的人,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皇帝虽然派他这个儿子去帮忙,但也并不是完全信任他。
正因为看透了这些,所以四阿哥的心情才有些沉重。
四阿哥今日去面圣,靳水月当然也有点紧张,这件事儿非同小可,事关她家四爷的安危,她都有点儿坐立不安了,此刻正在正院的树下等着。
“郡主,四爷的马车已经在外头了,很快就能回来了。”巧穗小跑着进来,高声禀道。
“好。”靳水月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等了片刻之后,四阿哥终于回来了。
才进了正厅,四阿哥便将面圣的事儿告诉了靳水月,一丝一毫都未曾隐瞒。
靳水月听了就来气,忍不住抱怨道:“摆明了就是没有人愿意去,才让你去,偏偏还要让你带着火器营的人,这不是给你添乱吗?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这些火器营的人,能听你的话吗?他们可是老八的人啊。”
靳水月说完后就有点后悔了,她家四爷如今要远行了,又是去办棘手的事儿,她应该鼓励他才对,可是她却把一切都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她知道,以他的聪慧,肯定早就知道了,她再说,简直是给人压力啊。
“不过,他们虽然是老八的人,但更是皇上的人,难不成还敢不听你这个钦差的吩咐?若是不听,那也无所谓,反正我知道你有办法搞定的。”靳水月挽着四阿哥的手笑道,希望能让他心里轻松一些。
“我自然有办法,不听话的人,也不必留着了。”四阿哥笑着说道,不过话里的意思就有点吓人了。
“也对,总比留着,关键时刻拖后腿的好。”靳水月柔声笑道,随即又问道:“你打算何时出发?”
“再过个十来日把,就…七月初十。”四阿哥想了想后,低声说道。
他身上的伤其实已经不碍事了,但是他真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一走,若是顺利的话,两三个月内就能归来,若是不顺利,一年半载也是有的,他很久都不能见到靳水月了,所以想多留几日。
再说了,磨刀不误砍柴工,反正如今那边有敦多布多尔济在,乱不起来,也不在乎这半个月的功夫。
靳水月听他的意思,是还要再留半个月,心里倒是十分高兴。
“你去了喀尔喀,那咱们就不能一块送八公主出嫁了。”靳水月突然想起八公主来。
四阿哥不能去,她这个福晋也不合适去了。
“是啊。”四阿哥闻言,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惋惜之色,随即握着靳水月的手道:“最要紧的是,我不能陪你们去杭州府了,依我看,太子这些日子肯定紧紧盯着你们,杭州府怕是去不得了,要不你等我回来,到时候一起去?”
四阿哥真是不放心靳水月母女去杭州府,他本来都有所安排了,就等着某些人犯事儿,他才好求了皇阿玛,以钦差的身份去杭州府,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皇阿玛现在竟然要他去喀尔喀。
“我母亲很想念大姐姐,****念叨着,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了,你放心吧,我们会很小心的,去了广州府也会住在外祖父家里,而且我还有鄂辉等百来个侍卫跟着,不会有事的。”靳水月柔声说道。
她倒是可以等,但是四阿哥万一要一年半载才回来,那岂不是要等很久了?母亲思念大姐姐,这些日子都有点儿坐立不安了,靳水月也想得很,总要确定大姐姐没事儿后,才能安心。
虽然她知道太子必定会盯着她们,但靳水月有信心安排好这一切,绝对不会让太子发现什么端倪的。
“既是如此,那你可得当心些,到时候我也派些人暗中跟着你,保护你。”四阿哥轻轻搂着靳水月,柔声说道。
“嗯。”靳水月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做,她家四爷才能放心,他放心了,才能办好皇帝交代的差事。
此后十多日里,靳水月和四阿哥几乎形影不离,因为他要去办差的缘故,每日里也不必去衙门里应卯了,两人如胶似漆,****都在一起,哪怕只是看书、作画,哪怕只是去郊外遛马,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无比快乐的事儿。
七月初十这一日,一大清早,四阿哥便起身穿戴好了盔甲,准备离去了。
这时候,天还尚未亮开,屋内还有些昏暗,他的动作很轻,所以没有吵到熟睡中的靳水月。
看着蜷缩在一起,沉沉睡去的靳水月,四阿哥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小心翼翼低下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后,又凝视了她好一会,才起身离开了。
他怕他再呆下去,就愈发舍不得离开了。
此去蒙古,少则三月,多则一年,对于新婚的他们来说,这样的分别的确是十分残酷的。
四阿哥不想叫醒靳水月,却不知靳水月早就醒了,他才出去,靳水月就一下从床上爬起来,跑到了门口,躲在暗处看着他慢慢离去,她甚至看到他回头了几次,最后消失在了后院里。
“郡主…。”妙穗从外头走来,见自家主子愣愣的站在门口,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
“嗯。”靳水月闻言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内寝,又躺到了床上。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们要分开这么久,靳水月就觉得眼中有些湿气在往上涌。
今儿个才七月初十,他们是六月初八成亲的,这才一个月呢,就要分别那么久了。
皇帝真是没有别的人可以派吗?还是说她家四爷就是软柿子好捏?
从前,她没想过那么多,她知道她家四爷是有意皇位的,但她只是默默的看着,并没有插手,但是现在,她看着他那样的努力,那样的执着,而皇帝,却从未想过要让他做接班人,只是一次次的利用他,靳水月真的心疼了,愤怒了。
“妙穗,我昨儿个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靳水月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
“好了好了。”还在外间的妙穗立即跑进来说道。
“那就好,立即让人装到马车上,一会你和巧穗一块陪我进宫。”靳水月低声吩咐道。
“是。”妙穗应了一声,立即去准备了。
靳水月轻轻握了握小拳头,给自己打气。
她如今要做的便是,把她家四爷的后顾之忧给解了。
半个时辰之后,梳洗打扮后,又换了一套新衣裳的靳水月,让妙穗和巧穗跟着她上了马车,往宫里去了。
八公主七月二十六就要大婚了,皇帝让人算了时辰后,七月初八就带着大阿哥、三阿哥和十三阿哥去送亲了。
如今朝廷里是太子监国,几位重臣协助太子处理政务。
而宫里头,敏贵妃也得了皇帝的恩典,带着十公主送亲去了。
如今靳水月进宫,倒是少了个去处,许久都不能去永寿宫了。
今儿个是初十,太后要潜心礼佛,一上午都是不见人的,靳水月进宫后让妙穗和巧穗找了两个粗使的太监,抱着两个小木箱子跟着她们往咸福宫去了。
六公主和她的生母通贵人便是住在了咸福宫,因通贵人位份不高的缘故,母女两个也只能住在咸福宫后头的偏殿里。
虽然还有两个月才出嫁,但是六公主早就忙活起来了,虽然女红不好,但是这会还是耐着性子在她额娘通贵人的指导下,做着寝衣,是给她家未来福晋策凌准备的。
“启禀贵人,四福晋求见。”就在通贵人打算再教女儿绣寝衣上的麒麟蹄子时,身后响起了贴身宫女的声音。
“四福晋,她来干什么?”六公主闻言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快请。”通贵人却有些高兴,她看着女儿笑道:“我知道你从前和四福晋不太对付,但今儿个得给我好好忍住你的脾气。”
449.第449章 救人
通贵人的话让六公主微微蹙眉,她看着自家额娘,低声道:“额娘什么时候对她那般客气了?她欺负女儿,额娘不是不喜欢她嘛!”
“你啊!就你这样的脾气,又是金枝玉叶,谁能欺负你,好了,听额娘的话准没错。”通贵人轻轻拍了拍自家女儿的手说道。
她话音刚落,靳水月就进来了。
虽然通贵人地位不高,不过怎么着也是长辈,所以靳水月也福了福身向她请安。
“四福晋不必多礼,起来坐吧,来人啦,上茶。”通贵人笑着对靳水月说道,还亲自过去拉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得一旁的六公主直瞪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靳水月和通贵人寒暄了几句后,才吩咐人把那两个木匣子呈上来,轻轻打开了。
看着两大匣子银裸子,通贵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拉着靳水月的手笑道:“幸亏水月你肯帮这个忙,不然我还不知如何是好呢。”
“贵人言重了,都是一家人,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靳水月笑着说道。
“是啊,水月说的对,咱们可不是一家人嘛,听说近日里御花园的花开的很美,我这身子不大好,大半个月都没有出宫门了,咱们一起逛逛去?”通贵人看着靳水月,柔声问道。
“好,贵人相邀,水月高兴还来不及呢。”靳水月点头答应下来了。
看着自家额娘十分亲昵的拉着靳水月出去逛园子,六公主简直有些傻眼了,她本想跟上去,最后还是作罢了。
差不多快到午时,通贵人才带着身边几个奴才回来了。
“额娘靳水月呢?”六公主上前问道。
“逛了一上午园子,还真是又累又渴,你去给额娘倒杯水来,还有…日后不要对人家直呼其名,要叫四嫂。”通贵人对自家宝贝女儿说道。
六公主闻言虽然不高兴,但还是乖乖倒水去了,等她看着自己额娘喝下水后,才低声道:“额娘,您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了?还有,那两匣子银裸子是怎么回事儿?我数过了,有六千两呢,她怎么会给您银子?”
“不是给的,是额娘借的。”通贵人摇摇头道。
“借的?”六公主闻言脸色都变了,有些急切道:“我不喜欢她,也不想额娘欠她人情,额娘快还给她去。”
“傻孩子。”通贵人闻言却笑起来了,柔声道:“你要记住,在这世上,和谁过不去,也不能和银子过不去,额娘这银子,的确是从靳水月那儿借来的,却不是不还,你也不要觉得不痛快,额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自然要给你最好的,这压箱底的银子一定要有。”
“额娘,我是公主,我出嫁,内务府的人会备好一切的”六公主撇撇嘴说道。
“那额娘也要给你准备,额娘这一生为你皇阿玛生育了不少子女,可只有你平安长大了,额娘恨不得把一切都给你,实话告诉你吧,前些日子,大概是半个月前,我把我这么多年来积攒的银子,还有得到的赏赐,都给了靳水月,总共一万两银子呢。”
“为什么要给她?”十公主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家额娘。
“赚银子啊,宫里好多娘娘私底下都拿出私房钱给靳水月,那丫头拿这些银子去做些生钱的营生,分红十分可观,半个月前,我听说连佟贵妃都拿了银子给靳水月,额娘便没能忍住,也给了。”
六公主闻言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你就要出嫁了,日后去了夫家,用银子的地儿也多的很,额娘总想着要帮衬着你一些,再则…你离开后,额娘总要生活,靳水月深受太厚喜爱,自然得罪不得。”通贵人低声说道。
六公主闻言虽然很不高兴,但也没有对说什么。
她就要出嫁了,日后和额娘相隔千里,日后想见面都难了,额娘如今和靳水月交好,如此打算也不失一个良策,日后额娘有银子在手,在宫中的日子也不那么难熬了。
“以后不要再去和四福晋闹腾。”通贵人看着自家女儿说道。
“知道了,说起来,我和她也无冤无仇的,多年前,我甚至还帮过她呢,都是…。”六公主说到此猛的捂住了嘴。
“都是什么?”通贵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六公主连忙摇头,她都要出嫁了,她总不能告诉自家额娘,她是因为郭敏章才和靳水月姐妹翻脸的。
如今,她已经对郭敏章死心了,一心只想着早点儿嫁去喀尔咯,一来她家未婚夫君对她十分钦慕,二来她嫁去喀尔咯,就能见到四姐姐了,日后她们姐妹两人倒是能够时常见面了。
就在六公主无比高兴,偷着乐时,靳水月才陪着太后用完了午膳。
“四丫头是个好孩子,从前还在宫里时就很懂事乖巧,哀家听说,如今喀尔咯许多大事儿,都是她和敦多布多尔济一块做主,老四去了不会吃亏,只要事儿办妥了,就能回来。”太后看着靳水月笑着说道。
太后何尝没有看出靳水月在担心,她心里头也有些不痛快,她家水月丫头才和老四成亲一月,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偏偏皇帝把这样棘手的事儿交给了老四,就连太后都有些弄不懂皇帝在想什么了。
“是,水月知道了,时辰也不早了,娘娘该休息了,水月就先告退了。”靳水月挽着太后的手臂,笑着说道。
她见太后都打了几次哈欠了,用午膳时也没有多大的精神。
“别急。”太后却拉住靳水月的手笑道:“哀家去歇息一会,你也别忙着回去,就在你从前住的偏殿歇息一会,下午陪陪哀家说话。”
“好。”靳水月闻言乖乖的点了点头,反正她家四爷已经出京了,她这时候回去,心里也有些失落,在宫里也好。
为了她家四爷,靳水月这半个月里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呢,就拿通贵人来说吧,靳水月给她那么多好处,也就是想笼络她,这样六公主嫁到喀尔咯后,也不至于给她家四爷小鞋穿了。
在皇家,亲情本就淡薄,若非同母所生,那就更加冷漠了,互相为敌的都有不少,就跟仇人似的。
正因为知道这些事儿,靳水月才会格外留神。
“福晋请。”卉芳姑姑带着靳水月到了偏殿。
“多谢姑姑。”靳水月道谢一声,快步进去了。
偏殿还是从前的样子,靳水月好久没来了,可看着这些陈设,她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她家太后娘娘,真好。
“郡主,您休息一会吧,奴婢去外间守着。”秒穗看着靳水月,笑着说道。
她家郡主虽然嫁人了,可她和巧穗一时半会还真改不了口,总是郡主,郡主的称呼着,主子们也不说什么,秒穗就当她家郡主默认了。
“好,你也打个盹去。”靳水月柔声说道。
今儿个她起得早,秒穗这丫头起的就更早了,这会子都有些累了。
躺到床上,靳水月脑海里时不时冒出四阿哥的身影来,弄得她心里怪伤怀的,过了好久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觉醒来,她翻出怀表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只睡着了一会。
这个时辰,太后还睡着,靳水月也无聊,又见秒穗那丫头在打盹儿,她舍不得叫醒秒穗,便独自一人出了宁寿宫。
今儿天气还算凉爽,云层有些厚,却也没有乌云压顶的感觉。
靳水月在宫道上慢慢走着,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再加之没有目的,等她都有些累了,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靠近千鲤池了。
千鲤池的鲤鱼很多,个头也特别大,宫里的主子们闲来无事也喜欢来喂,据说还有鱼儿撑死的呢。
随意往水里洒了一点点鱼食,靳水月一转身,却看见有人正坐在不远处的池边。
因为那人是侧着坐的,靳水月看不清脸,只是看打扮,有点像宫里地位较低的嫔妃。
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正准备离去时,却发现那人突然动了,瞬间给人一种要跳下去的感觉。
“不要。”靳水月吓了一跳,立即冲过去,把人给一把拽住往后拖。
虽然不知道是谁,可眼看着有人要在自己面前寻死,她还是看不下去了。
“啊…。”被她拖上来的人显然也吓了一跳,大声尖叫起来。
女人有些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站稳后,一脸惊惧的看着靳水月,眼睛瞪的老大。
靳水月这才发现,人家竟然是挺着肚子的,是个孕妇,而且看着也很眼熟,肯定是见过的,只是她一时间有点儿记不起是谁了。
皇帝的后宫里时不时冒出个年轻嫔妃来,靳水月是晚辈,这些事情她才不关心,只是有时候碰到了竟然不认识,还是有点儿尴尬的。
“你是什么人?作死吗?惊到了我们小主的胎,你赔得起吗?”
就在靳水月和这个女子都有些傻眼的时候,一个小宫女从一旁跑出来大声喝道。
450.第450章 惹祸了
“不得无礼,这是四福晋。”挺着大肚子的女子看着身边的小宫女,微微蹙眉说道。
那小宫女才入宫伺候不久,并不认识靳水月,如今听自家主子一说,才有些后怕了,小脸一下子就惨白一片。
而靳水月也终于想起眼前这位年轻孕妇是谁了。
去年冬日里,皇帝带着众人去木兰围场狩猎,便是眼前这个女子陪着的,仿佛是…石氏。
那时候的石氏只是个官女子,至于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靳水月也不得而知。
“福晋恕罪。”那小宫女浑身轻轻颤抖着,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不知者不罪,起来吧。”靳水月倒是不在意。
“四福晋。”石氏看着靳水月,轻轻福了福身。
靳水月也连忙回了礼,石氏却有些变了脸色,十分尴尬道:“妾身如今不过是个官女子,并没有任何名分,可担不起福晋回礼。”
听石氏说她还是个官女子,靳水月心里还是十分诧异的,毕竟那时候石氏跟着皇帝在热河时,也极为受宠的,连夜宴都是石氏一个官女子陪着,靳水月还以为她早就能得到名分了呢,没想到过了半年多了,石氏都挺着大肚子了,依旧是个官女子。
虽然石氏在靳水月眼里并没有看见鄙夷和嘲笑,但是她还是觉得有点儿局促不安的。
她出身本就不高,一开始只是宫女,能被皇帝看上,完全是运气,如今这运气已经用光了,她有了身孕,可皇帝却没有给她任何名分,她如今还是个官女子,不知道被宫里多少人嘲笑。
除了那些娘娘们瞧不起她,就连宫女们私底下都笑话她,也只有她身边跟着伺候的这个小宫女,才把她当成了主子。
“你来千鲤池喂鱼吗?”靳水月何尝没有看出石氏的忐忑和尴尬,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只能转移话题。
“是,今儿个虽然不热,但有些气闷,妾身方才一时忍不住,就想戏水,福晋大约以为妾身想寻短见。”石氏并没有再往下说了。
方才她真的不是想寻死,只是想玩玩而已,只是水边还是很危险的,她的宫女又去拿东西了,如今想来还是有些后怕的,只要有人轻轻推她一下,她就没命了,所以靳水月把她往上拖时,她也吓坏了。
靳水月听了石氏的话,也有点尴尬了,感情人家不是要寻死,是她自己看错了,还去拖拽人家,可把人吓坏了。
“抱歉,我看错了。”靳水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福晋言重了,妾身应该谢谢福晋才是,妾身有着身孕,本就不该坐在池边,更不该想着去戏水,这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啊。”石氏福了福身后说道。
靳水月闻言连忙摇了摇头,又和石氏寒暄了几句后,才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了。
今儿个闹了个大乌龙,靳水月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不过…直觉却告诉她,石氏方才怕真的有想跳进池子的冲动,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靳水月也没有去想那么多,这些都是皇帝的事情,她这个做儿媳妇的,还是远离为妙。
沿着池边走了几丈远,靳水月就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佟贵妃正摇着扇子,轻轻向靳水月招了招手。
“贵妃娘娘万福金安。”靳水月立即过去行礼。
“起来吧。”佟贵妃轻轻拉着靳水月的手,柔声笑道:“好几日不见你了,你这丫头终于舍得进宫了。”
靳水月闻言嘿嘿直笑,她这些日子都陪着四阿哥去了,的确甚少进宫。
“傻丫头。”佟贵妃轻轻揉了揉靳水月额前的刘海,柔声道:“方才我见你和石氏在一块说话,日后还是离她远一些吧。”
“嗯。”靳水月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反正她和石氏也不熟,方才也只是碰巧遇到而已,日后想见面都不容易。
虽然靳水月没有多问,但佟贵妃还是拉着她的手笑道:“这石氏,原本只是个宫女,却被皇上看上了,一开始也颇为受宠,只是皇上他…一向对于出身较低的宫女和嫔妃…不太重视。”
靳水月闻言忍不住撇了撇嘴,那哪里是不大重视啊,完全是看不起人家的出身嘛。
“所以并没有给她什么名分,后来她有了身孕,皇上也没有任何旨意册封她,不过…皇上也不是头一次这样了,我们这些老人,也见怪不怪了。”佟贵妃说到此微微一顿,低声道:“不过…这个石氏,和太子的额娘孝诚皇后有些神似。”
“神似。”靳水月闻言有些吃惊。
“是,有点像,不过石氏出身寒微,哪里有孝诚皇后那样的气度,和孝诚皇后一比,便显得很小家子气了。”佟贵妃笑着说道。
“哦。”靳水月闻言点了点头,低声道:“娘娘,这石氏从前是谁的宫女?”
佟佳氏闻言转过头看着靳水月,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赏之色:“她啊…从前是在毓庆宫伺候的,不过…听说一开始只是个粗使的小宫女,后来太子妃瓜尔佳氏嫌她粗苯,便打发她出了毓庆宫,后来,内务府又将她派去奉先殿洒扫。”
靳水月闻言笑了,奉先殿…那可是皇家祭拜祖先的地方,孝诚皇后的牌位也在里面呢,皇帝也时常去奉先殿。
“这个石氏,极有可能是太子那边的人,所以你要离她远一些。”佟贵妃也知道靳水月他们和太子不对付,上次四阿哥被皇帝鞭打,她心里的怨气到现在还没有消散呢。
都说皇帝对她姐姐孝懿皇后最为宠爱,四阿哥是姐姐养大的,皇帝从前也是爱屋及乌,可是现在却那样苛待四阿哥,偏心太子,这让佟佳氏非常不爽。
“娘娘放心,我不会和她有所往来的。”靳水月轻轻摇了摇头道。
“那就好。”佟贵妃闻言笑了,对靳水月道:“时辰也不早了,我本来打算来千鲤池随便看看,然后去给太后请安的,一起去宁寿宫吧。”
“嗯,这个时辰,太后娘娘也该起身了。”靳水月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后,笑着说道。
两人结伴而行,慢慢往宁寿宫走去。
“天有些闷,怕是要下雨了。”佟贵妃抬头看了看天,低声笑道。
靳水月闻言抬头看着天,发现云层很厚很厚,等她和佟贵妃到了宁寿宫时,天色一下子暗下来了。
“你这孩子,去哪里了?天一下就黑了下来,眼看就有大暴雨了,在外头走动,可是要淋雨的。”靳水月才进了太后的寝殿,就听到太后满是关切的声音。
“去千鲤池喂鱼了。”靳水月一边给太后行礼,一边说道。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佟贵妃也连忙向太后请安。
“坐吧。”太后轻轻抬了抬手,示意佟贵妃起身。
“多谢娘娘。”佟贵妃笑着起身,正欲说些什么,外头突然响起了整耳欲聋的雷声。
“大雨要来了。”太后低声说道,随即看着靳水月笑道:“若是雨太大,你今儿个便留在宫里吧。”
“是。”靳水月轻轻点了点头,太后老了,平日里虽然有众多奴才伺候在身边,但是靳水月也能感觉到她的寂寞。
片刻之后,外头电闪雷鸣,雨一下子就倾泻下来了。
宫女们已经把所有的玻璃窗户给关上了,靳水月陪着太后和佟贵妃先聊着,欢声笑语不断,倒是也好打发时辰。
“哀家现在年纪也大了,不然倒是想跟着皇帝一块去送送八丫头呢,成日里在宫里呆着,也实在是无趣。”太后叹息一声说道。
“娘娘,水月那个百花园子,近日里倒是开了不少花,京郊山清水秀的,娘娘要出去走走吗?”靳水月看着太后,柔声问道。
太后闻言眼前一亮,这些年来,她除了去圆明园和热河行宫以外,很少出宫行走,如今听靳水月这么一说,倒是十分心动。
慢慢年老的太后,有时候也感觉到了力不从心,如今再去热河行宫,舟车劳顿十来日,她都有些畏惧,不愿意去了,但是去京郊还是十分乐意的,她看着一旁的佟贵妃笑道:“你也一块去吧,人多热闹。”
“是。”佟贵妃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靳水月见太后十分高兴,便说起了自家那百花园子里种植的一些花花草草来,直到雨快要停歇的时候,她才有些口干舌燥的停了下来。
“雨停了,你们陪着哀家在院子里走走,坐了一下午,骨头都要酥了。”太后柔声笑道。
不过,就在靳水月和佟贵妃一左一右扶着太后刚刚出了寝殿时,就瞧见卉芳急匆匆从外头跑来过来,布鞋上已经沾满了水。
“娘娘,出事儿,方才钟粹宫那边有奴才来禀报,说石官女子动了胎气,危在旦夕,密嫔娘娘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卉芳有些急切的说道。
皇嗣,在宫中可是十分重要的,如今宫中有两位嫔妃有孕,一个是高答应,一个便是官女子石氏,皇帝临行前可是把这二人托付给佟贵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