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乔航正和路璐金温存,舒楝打来电话说,听了语音信箱的留言,她又重发了一次专栏稿,让路璐金查收。当时开着免提,他们听到夜风声中夹杂着一两声鸟鸣以及辘辘的车轮声。路璐金大感好奇,问舒楝是不是穿回古代了,听声儿像坐着马车似的。
舒楝更正说坐着牛车,正往一个哈尼族寨子赶,让她有事一次说清,不然到了山深处,手机有没有信号还两说呢。
乔航把自己了解到的一五一十地说给老板听,暗中埋怨自己没早点告诉他,也许老板找舒主编有急事。
高旻半晌无语,心中的担忧有增无减,相比之下,舒楝不告而别对他造成的情绪波动可以忽略不计,她可千万别掺和危险度高的新闻调查,年关将近,就怕出事。
舒楝的云南边境之行有惊无险,毕竟与内地不同,这里地处金三角,毒*品泛滥,走私猖獗,边防缉*毒、缉私警察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然而最让她感到心情沉重的是那些吸*毒者,他们当中有老师,有医疗工作者,有生意人,有上班族,只要沾染上毒*品人生就此结束,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剧比比皆是。
完工后返回,舒楝将将赶上孟源的婚礼,化妆的小姑娘说:“姐,你长得太洋气了,穿秀禾伴娘礼服不太合适”
舒楝心道小姑娘真会说话,翻译成大实话意思是你的脸和婉约的中式服装不太配套。
左右照了照镜子,舒楝对化妆师说:“你给我画个淡妆,突出衣服就行了,今天我的任务除了挡酒就是烘托新娘子,脸不是重点!”
新郎新娘是婚礼上的绝对主角,舒楝作为伴娘,战斗经验十分丰富,新人走上舞台时,她和伴郎站在舞台的一侧候场,接下来的流程烂熟于胸,点蜡烛,递香槟、捧戒枕、拿捧花、迎送宾朋,闹洞房时还要挡驾。
舒楝拖着千斤重的身体从孟源的新家走出来时,差不多快凌晨一点半了,街边路灯下停着一部深宝石蓝宾利,不是舒楝车牌认识的多,实在是一个b字两边一对翅膀的车标太鲜明,目测是慕尚,国民老公王思聪同款,前阵子上了微博热搜,她瞄过几眼,印象有一点。
高旻坐在车中看到舒楝从远处走过来,他嘴角扬起,下车迎上去,从她手中接过行李箱,笑着打趣:“我说你这伴娘当的也太不走心了,里边穿民国的裙子,外边罩一运动羽绒服,风格太混搭了,怎么说你得披一貂才显得有诚意嘛!”
“还貂儿呢!”,舒楝一手揉腰一手绕过脖子按摩颈部肌肉,她现在浑身酸疼,“天气不好,航班延误,我差点没赶上我姐们的婚礼,前脚下飞机,后脚就往婚宴会场跑,连家都来不及回,上哪儿找合衬的衣服搭配?”
感觉把筋骨都抻展了,舒楝才把目光移向高旻,他穿着胸口带褶裥的法式暗扣白衬衫,葫芦形的黑色领结散开垂在衣领两侧,露出西服袖口的双折袖饰有镶嵌缟玛瑙的白金袖扣…啧啧,瞧瞧高总的着装打扮,有型有款,品味这玩意儿,真不是金钱能砸出来的,你买得起高级定制西装,学识、气质、涵养可买不来。
蓝蕊心守着现成的优质男老板不追,去追大叔刘闻,也是思路清奇,虽说刘闻长得也不差,但就人品来说,高旻同志实力胜出好吗。一个背着女友偷吃成性,一个被女友劈腿还大方地给予祝福,选谁还用想吗?
还是说应了那句老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高旻发现舒楝的黑眼珠滴溜溜的一个劲往他身上瞅,忍不住开玩笑,“怎么,看上我这件羊毛大衣了?要不要我把裁缝师傅介绍给你,他们家也有女装定制,你要喜欢的话,干脆我送你一件同版型的女款大衣,好不好?”
“好,怎么不好!”,舒楝呵呵笑着,心中却哼了一声,鬼才要和你穿同款呢,往背后一瞧跟孪生兄弟似的,傻不傻啊!
“天冷,你先上车”,高旻替舒楝拉开后车门。
舒楝朝驾驶座瞄了瞄,没看见司机,于是推辞,“你开车,我坐后边不合礼仪吧,主要是对你太不尊重了!”
“朋友之间不讲究这个,后排宽敞,你坐着会舒服点,不是累了一天吗?”
“多谢体谅,那我就不客气了”,既然高旻都发话了,舒楝也就不端着了,赶紧钻进堪比飞机头等舱的后车厢,脱掉羽绒服,伸直腿,懒散地斜靠着椅背。
空调口吹着暖风,舒楝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呵欠,用手去擦眼角沁出的泪水,被前座的高旻伸胳膊挡住了,“你今天迎送宾客,手上不定多少细菌呢,不洗手擦眼睛,小心得角膜炎,来,用我的手帕,新的,消过毒了!”
舒楝从高旻手上接过一条灰色斜纹方巾——擤鼻涕都用爱马仕,真是壕无人性啊!
她捏着丝巾左右为难,下不去手啊,私人物品,还是新的,怎么能大剌剌的拿上就擦呢。
“不想用,嫌不干净?”,高旻回过头问。
“哪里话,就是太干净了,我用纸巾擦擦得了”
“没关系,你留着用吧”
我留着演西厢记呀?舒楝的心声不便说出口,高旻眉眼带笑,转过头开车。
亿万富翁当司机,舒楝心里那个美啊,好像代表劳动人民反攻了一把,过完瘾才记起有正事要问,“诶,高总,有什么大事不能在电话里说,还非要见面谈,劳驾你等这么晚,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老实说,舒楝很疑惑,她在昆明机场登机前,高旻一再地打来电话,向她确认航班到达时间,听说她下飞机后还要参加婚礼,就派了车到机场等她,他本人也在参加商业酒会后亲自驾车来找她,甚至不惜等了3个小时——想想看,事得多大啊!难道爱比邻那里捅娄子了?
“大事?”,高旻叫舒楝问懵了,很快他反应过来,随便扯了一个理由,“唔,元旦dmc员工组织去大溪地度假,你去吗?我可以加你一个名额”
“就这事啊?我以为多十万火急呢,恐怕去不了,时代精神元旦举办年会,我们爱比邻要准备表演节目刷一下存在感!”
“你也上台?”
“那当然,我是头嘛!”
“弹吉他?”,高旻看了眼后视镜。
“保密!”,舒楝冲后视镜眨眨眼睛。
高旻这回很好地克制了强迫症,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他淡淡一笑,“那我拭目以待!”
“你不和你的员工一起去大溪地玩?”
“我另有安排”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大会儿功夫到了滨江十八号,舒楝准备下车,被高旻拦住了,他降下车窗,窗外飘着一层蒙蒙的雨雾,“我送你进地库”
“最讨厌冬天下雨,既潮湿又阴冷”,舒楝说着捂住肋部,旧伤处隐隐作痛。
高旻将舒楝的小动作看进眼中,他不动声色地开车入库,将车停到舒楝的楼下。
舒楝下车,高旻从后备箱替她拎出行李箱,待她道谢后,不知从哪拿出一个保温瓶塞到她手里,“醒酒汤,用灵芝炖的,回家趁热喝”
“不会是从宴会上给我打包的剩菜吧?”
“那不能够,我特地拜托后厨做的”
“高总,不,高旻,谢谢你”,舒楝收起嬉笑,态度转为真挚,“你对朋友真没的说!”
高旻敏锐地察觉挡在他和舒楝之间无形的阻隔消失了,同时心头涌上一阵害羞的情绪,他装作不在意地说:“我的待友之道一向如此…”
舒楝暗暗发笑,也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哦,那好吧,我走了,再见”
“诶,等等——”,高旻急得往前追了一大步,“咱们撞车时你不是伤到肋部了吗?阴雨天会疼吧?家里有贴剂或膏药,睡前记得贴一片,没有的话,用毛巾热敷!”
舒楝没解释此伤非彼伤,她只是感到温暖,身在异乡被人关怀的感觉。
这样一个下雨的冬夜,有人挂念,真好。

第69章 探病进行时

同为时代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狂徒杂志社的人表示万分羡慕转会爱比邻的昔日同仁,临近年底,拜龟毛的创意总监邢睿所赐,稿件一次又一次地被毙掉,害他们忙到飞起,而爱比邻的人每天轻松度日,空降的领导还带着他们一起排节目。有人偷偷打听过,说爱比邻的舒主编为人亲和,没有艺术家那种吹毛求疵的完美主义倾向,特别好说话。然而嗟悔无及,那几个跳到爱比邻的人真是好狗运!
事实上,舒楝真蛮清闲的,项辉那里没再派活,爱比邻最后一期出样刊了,除了改改错别字,调调配图颜色,也没其它好忙活的。
眼下,排好节目是头等大事。
爱比邻刨去舒楝一个三十挂零的,剩下的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大家凑一块合计下,决定表演一段歌舞,舞跳贾老板的thatgirl,至于跳哪个版本的编舞,看了不少舞蹈教学视频,最后选了mayj的版本,因为动作简单帅气容易学,男女都能跳。
90后美编程羁提意见说光跳舞效果不够震撼,爱比邻打响名声在此一举,必须再唱首歌,“头,时代精神卧虎藏龙,不少文艺骨干分子,咱们要只跳舞,妥妥地就给比下去了。为了塑造爱比邻时尚而富有朝气的形象,咱们得来首年轻人爱听的嘻哈音乐!”
“hip-pop那种?”
“没错,我推荐一首韩国歌,眼鼻嘴,有英文版本,朗朗上口,用念的都行!”
“干吗老唱韩国的,欧美的,或者干脆选我们中国歌!”
“音乐无国界嘛,只要好听,管它哪个国家的,欧美的嘻哈大佬,痞子阿姆算一个,可老美的咬字方式和吐词速度咱们唱不来呀,别到时候作秀不成反被群嘲就太悲摧了。中国歌曲,我承认,好听的不少,但嘻哈唱得棒的有几个?凤凰传奇?快拉倒吧!”
舒楝想了想说:“我读大学时,有个地下说唱歌手叫菲尼克斯,词儿写得好,唱得也带劲!”
“菲尼克斯的歌我听过,挺有才华的一哥们,他没出道太可惜了,不过你要是上台唱首认知度不高的歌,不能引发共鸣,唱了也白唱。就唱眼鼻嘴吧,现在的女孩们哪个不哈韩啊!”
文编余田田反对,“我喜欢方大同,唱三人游吧!”
办公室内的男人们不乐意了,“我们可不唱备胎歌曲,要唱你唱!”
“那我也不唱诅咒前度的失恋歌曲!”,余甜甜撅起嘴巴冷哼。
舒楝见双方争执不下,就动手搜了下两首歌听。
“怎么样?”,程羁着急地问,“三人游是r&b风格的,一个音拐好几道弯儿,眼鼻嘴就不同了,只要掌握好节奏,开口就能唱,就跟念英语单词似的,你说呢,头?”
“小程说的有道理”,舒楝扭脸对余田田说:“三人游难度太大了,眼鼻嘴的歌词不长,倒可以试试,你们谁唱呢?”
除了程羁,其余人纷纷推辞,“我们唱不了”,开玩笑,集体跳舞跳错了一起出洋相,一个人上台唱歌跑调忘词儿那简直是车祸般的灾难。
“那就愉快地决定了”,舒楝拍手,“唱歌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交给小程了!”
“别啊,我唱副歌部分,rap部分归谁”,程羁眼巴巴地看着众人。
舒楝一瞧没有毛遂自荐的,只好集中火力劝程羁,“你上吧,小程,念完rap再唱副歌,完全没问题!”
“我的音质唱副歌很合适,唱rap不行,头,我看你节奏感把握地很好,要不,咱俩搭档唱眼鼻嘴怎么样?”
“我哪儿行啊!”
“怎么不行啊,练舞时我们都跳错拍子了,就你没跳错,这说明你节奏感好,适合唱rap!”
程羁一副你是领导你不带头谁带头的架势让人拒绝不得,于是乎舒楝被委以重任,不仅要跳群舞,还要唱洋版二人转。
周六休息,舒楝哪儿没去,窝在家里背歌词。
余田田倒也没说错,眼鼻嘴还真是一首怨气冲天的失恋歌曲。
歌词描述了失恋男的纠结内心:你让我完全瘫痪,没有解药,我无法恢复。而且你竟然还有胆量一直问我过得怎样…我宁愿我们再也没有交集…这些回忆让我彻底心碎。
舒楝一边背词一边哈哈笑,这分明是大条女和细腻男的恋爱实录嘛,分手后,女的还能潇洒做朋友,男的困在情伤中怨恨满腹,嘴上说着再也不想和你有关系了,实际上难以忘怀,恋恋不舍。
有意思。
手机在桌面上振动,舒楝看了一眼来电,接听,“嘿,高旻”
“你在家吗?”,手机听筒中的声音沙哑。
“诶,你是高旻吗?嗓音不对!”,高旻的声音比较清越,现在说话的是低音炮,明显两种音质。
高旻轻笑,“难得你还能分辨出我的声音”
“你这是…感冒了?”
“重感冒”,像佐证一般,高旻压抑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咳得很厉害啊,你吃药了吗?虽然理论上感冒不用管,喝水休息就行,但病情加重的话也可能引发肺炎”
“忘了告诉你,我搬家了,所以一些常用药还没准备”
“不住酒店啦?搬哪儿去了?”
“滨江壹号”
高旻说得轻描淡写,舒楝听进耳朵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一则,滨江壹号和滨江十八号在一条街上,二则,虽然都用数字命名,滨江壹号却是顶级豪宅中的,听说有土豪带着上亿的现金指名要买滨江壹号。以高旻购买不动产的魄力和大手笔来看,他的投资人们估计更放心把钱交给暗物质资本打理,不差钱的对冲基金管理者总比资金紧张的管理者值得信赖。
电话那头没动静,高旻忍不住问:“你在听吗?”
舒楝回过神,“要不要去医院看医生?”,中国没有家庭医生的概念,除非是熟人关系,公立医院的医生一般都不会登门看病。
“就是普通流感,没必要浪费医疗资源”
“可我听你咳嗽很严重啊,撕心裂肺的,你还是去附近的社区医院抓点药吧”
“我对周边环境不熟,没关系,像你说的,多喝水,休息两天会好的!”
我又不是医生,说的话没有参考价值,万一引起并发症了,责任算谁的?舒楝腹诽,嘴上劝他改变主意,“不是吧,你打算硬扛?感冒可大可小,有没有关系,医生说了算——这样,你让…”,她想说让你那贴身助理乔航给你送点药,后一想不行,路璐金自从拿下乔航,俩人见天粘在一起,周末打扰下属约会,估计不是高旻的风格。
考验友情的时刻到了,舒楝改口,“这一带我熟,那什么,要不,我买点药给你送过去?”
高旻等的就是这句话,胸腔内顿时涌起一股暖流,他低声问:“会不会太麻烦你?”
“哎哟,哪里话!远亲不如近邻嘛,你给我说说都什么症状,发烧吗?”
“畏寒、低热、打喷嚏、头痛”
“咽喉是不是不舒服?”
“嗯,咳嗽,还有点疼”
“那应该是上呼吸道感染,哦,对了,阿奇霉素、罗红霉素之类的消炎药你过敏吗?”
“不过敏,我的体质还算健康”
“好,我明白了,我就按风寒感冒抓药了,诶,高旻,你吃过饭没有?”
高旻将电话撤离耳畔,感动得无以复加,许久才哑着嗓子说:“还没吃”
舒楝也不废话,问了高旻的住址,挂断电话,为探望生病的朋友做准备。
她找出食盒,拿了点凉拌小菜,又从冷藏室翻出一袋鲜虾云吞,两样吃食仔细装好放入提篮,披挂上衣帽出门了。
唔,真冷…浓重的雾霭封锁了视线,高楼大厦漂浮于灰色的雾海中,舒楝有点后悔没戴防霾口罩出来,估计pm2.5值爆表了,都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难怪一入冬生病的人越来越多。
舒楝在楼下药房咨询过药师买好对症的药,往前走了几步,路过一家养生汤馆,顺便打包了一份适合感冒喝的白芷芫荽滚鱼头汤。
街对面鲜花铺子的老板凭着好视力和对顾客的熟悉,隔着浓雾热情地招呼舒楝,“舒小姐,今天又在外面吃啊?”
舒楝穿过马路走进鲜花铺,“我早吃过了,这是我给朋友带的,他生病了”
“你探病呀,那好带一束鲜花去,看着赏心悦目,你朋友一高兴,说不定病就好了一大半”,老板不仅精明,还巧舌如簧,怪不得生意兴隆。
“好呀,我看看什么花新鲜”
“绣球好咧,大八仙花,刚到的新货,颜色也齐全”
舒楝摸了摸叶片,点点头,“好的,把白色和淡紫色的绣球花给我包一束,不要玻璃纸,牛皮纸就行”
“好嘞”,鲜花店老板手脚麻利地扎好花束递给舒楝,“舒小姐,点缀的这几朵兵乓菊是我送给你的,祝你的朋友早日痊愈!”
“谢谢,借你吉言!”
滨江壹号并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就到了。毕竟这里富豪遍地,安保措施严密,门口站岗的警卫就差荷枪实弹了。
按照约定的,舒楝给高旻发了短信,紧接着她看到其中一个佩戴耳麦的警卫拿着对讲机说了什么,然后朝她略一颔首,打开门禁放行。
警卫热心“护送”舒楝到高旻的公寓楼下,回首来处,加装防护网的高墙大院戒备森严,摄像头360度无死角监控…这跟住监狱有什么区别?
当踏进超越五星级酒店精装标准的入户大堂,舒楝承认此处与监狱区别还是挺大的,至少论奢华气派,这条滨江的长街上没有哪处精品楼盘比得上。
所谓顶级豪宅,卖的就是归家的荣耀礼遇和高品质的居住体验,舒楝用鉴赏艺术品的眼光欣赏设计师的作品。
整个大堂是半开放式的花园景观设计,镂空的麦穗结构屏风隔断内外空间,礼宾区摆放着几组沙发,跳高的天花板悬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过厅连接着中庭花园,舒楝扶着铁艺栏杆朝外张望了一下,凭良心讲,如果不是天公不作美,可以想象阳光下法式小喷泉和罗马柱的搭配会有多么美妙。
配合不同区域的主题,室外景观的风格也在改变,通向电梯厅的走廊采用黑色石材装饰,暗藏的灯光由强变弱,营造出私密的氛围。
私宅入户电梯,户主刷卡才能进,舒楝来到第二道门禁处,按装有摄像头的对讲主机,呼叫住在堡垒深处的高老板,等他授权开门。
说实话,有钱也不住这种房子,太麻烦,下楼买个菜还要刷卡,万一忘带了只能求助大堂保安,亲友来访,也得下来领人,保安不认识的人不给开电梯。
就好比现在,舒楝左等右等,电梯门丝毫不给面子地紧闭,高旻搞什么鬼,难道病重到无法起身吗?
舒楝正想返回大堂找保安帮忙,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高旻走出来,一身英伦学院风穿搭,舒楝击节赞赏,想不到高老板非正式场合的着装风格还挺smartcasual的,酒红色的圆领毛衣内搭丹宁小尖领衬衫,下配海军蓝窄脚西裤,身上披了件款式简洁的深灰色驼绒短大衣,唯一破坏美感的是,他脚下踩了一双软底室内拖鞋。
“你着急出来吗,鞋都没换,直接给我开电梯门就行了,干吗下来多跑一趟,还是说,你们这里规定,访客必须由户主认领才给进去?”
舒楝开口就是段子,把高旻逗乐了,刚笑两声咳嗽起来,双颊急速涌上一层潮红,看样子是真病了。
高旻真话当成玩笑说:“贵客来访,倒履相迎才不算怠慢!”,在监控视频看到舒楝的那一刻,他迫不及待想见到她,披上外套急忙忙地跑出来,压根没顾上换鞋。
“走,咱们上去吧”,高旻说着从舒楝手中接过提篮,“来,我拿着”
“又不重,再怎么说你也是病人呐”
“自己空手,让女士提东西,不是绅士所为!”
“来来来,花也拿着,让你继续发扬绅士精神”
高旻将大束的绣球花抱到胸前,垂下眼睫,神情既羞且喜,“谢谢你送的花,我很喜欢”,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衬得肤色如玉。
坦白讲,高老板颜值高,双商高,学历高,收入高,身高腿还长,老天对他过分厚爱…联想自身,够努力,够奋发,也够积极向上,可硬性条件跟人家一比,渣都不剩了。舒楝倒不是妄自菲薄,实在是运气不给力,再折腾也白搭。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糟糕,莫名其妙地乱感慨什么呀,我去,不要被富贵迷了眼!
舒楝的脸色变了几变,意味着什么,高旻不得而知,他只是用溺爱而纵容的眼神看着表情多多的好友,怎么看怎么可爱。
她穿着金属色短款羽绒服和男孩风的做旧牛仔裤,头戴小怪兽针织帽,脚踩黑色跑鞋,看上去像青春期的叛逆少年,连不耐烦时的高低眉和表达不屑的撇嘴都那么调皮有个性。
朋友们对舒楝的嘲讽脸不能忍,特别是她白眼翻得都能截表情包了,居然还有人看着顺眼,只能说明高旻的眼睛自带滤镜,所以他看舒楝什么都好,应了句老话,情人眼里出西施,可问题是他和舒楝离情人关系还差得远。
高旻虽然需要看眼科,但敏锐的观察力依然在线,他感觉舒楝有点小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