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疆一时被她问得一窒,无法回答。
姜秀润也是说够了,便站起身来,道:“观君身家富庶,又见识清明,若是为了求名,周遭泱泱大国,哪里不是君成名之地?波国就是行将烂掉的一枚果子,非要勉强当它是好的而食下去,便会腹泻不止,闹得自己狼狈不堪。你又是何必呢?”
就在她转身要走之际,姬无疆却是急急道:“可是姬如今在太子身侧,自然可以为波国尽一份力,若有大齐倾力庇佑,谅那琅王也无胆量吞并波国,而申家又何患之有?”
这次姜秀润连头都没有回,只扔甩下一句道:“若是君觉得女色可左右凤离梧,不妨一试,去周遭买些绝色呈上,若你送来女子,我倒是很愿意为众位佳丽铺路搭桥呢!”
从茶室出来,姜秀润的心情微微有些阴郁。
因为前世里姬无疆虽然没有如今日说得这般露骨,可是也是言语暗示着她对秦诏善加利用,助哥哥一臂之力。
螳臂当车的事情,她上辈子做了那么一次便够了。在洛安城里长袖善舞的姜姬,谁爱当谁当去。诸国的风云变幻也与她无甚关系。
抱定这样的心思,姜秀润暗自想着,回到京城,也要提点了哥哥一些,更要叮嘱嫂嫂多加留意,看看有无可疑的人故意接近姜之。
当她走了一圈,确定嫂子叮嘱她看的货色已是打包周全了后,便回到了行宫,待得明日,便要启程回洛安了。
那韩王也是得了甜头,一时与大齐亲善的念头更盛,直言田莹出嫁时,几乎没有媵妾陪嫁,实在是有些寒酸,而凤离梧来顺德时,身边也只一个侧妃,回去的路途漫漫,岂不是有些单调。
于是这环肥燕瘦的韩国美人,立时送来了三个,其中有一个据说还是田姬庶出的妹妹,名唤田静儿,竟然比田莹的姿容还柔媚几分。
姜秀润立在船坞上,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这些个环肥燕瘦时,一时心内感慨,前世里太子因为中了箭伤,留下宿疾,似乎御女无力。诸王们自然不会向太子呈献美色,捅他的心窝子。
可是今世不同,凤离梧到现在都是活蹦乱跳的,又是连纳三位侧妃入府,需求之旺可想而知。
韩王当真善解人意,送来自家宫里的几位土特产,联络感情,大家和气生财!
不过凤离梧倒是略皱了下眉,倒不是因为那几个女子貌丑。只是他正与姜秀润交好,浓情蜜意时,那韩王却送来了这么几个煞风景的。
都道女子心眼窄小,若是姜秀润若是因此吃醋,这回去的路上心内郁结,岂能好好地与他共享鱼水之欢?
不是他多想,是夜,当他要求自己的幕僚公子小姜换回女装,眠宿在他的营帐时。那公子小姜果真低着头道:“韩国新献的三位媵妾个个容貌出众,尤其是是那静姬,容貌甜美,仪态婀娜,肤白颈细,又是不到十六的年岁,正是女子最可人之时,殿下您看……要不要今晚换人侍妾,免了单调乏味?”
凤离梧漫不经心地合拢了手里的竹简道:“若不知君在孤的府里当差,还真要疑心脂粉楼里的老鸨前来拉客……那静姬许了你什么,这般为她美言?”
姜秀润心惊,暗道太子难道知情,当下赔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静姬直言,她先前在韩宫便与田姬不合,此番入府,实在是不愿依附田姬,如果不得太子的恩宠,处境凄凉,便是哭求着我代为美言一二罢了……”
其实姜秀润还有几句没说,那静姬还塞给她一块碧玺。同时那小王女还向公子小姜承诺,入府后,当依附瑶姬,为瑶姬固宠呢。
姜秀润觉得那碧玺成色甚好,而且静姬很是上道儿,忠心可嘉,值得栽培,这才主动替她拉一拉皮条。
可是这番话听在凤离梧的耳中,却是女子拈酸吃醋的言辞了。
他也懒得废话,只扯了少傅的宽袖,一把将她拉拽入怀。
“你若是不换女装也可,反正这洛安城里皆知孤似乎男女不忌,今夜就把孤的少傅给幸了可好?”


第74章
姜秀润没想到着了男衫也不能摆脱被拽上软榻的命运。
一时间被太子的豪放不羁所震撼,她只能手抵着他的胸膛道:“殿下,怎能这般!您的名声当如流水一般清澈不可污浊……若是跟个男子厮混一宿的事情传扬出去,对殿下的清誉可受损啊!”
凤离梧含住少傅的樱唇,用舌头用力搅动,待得亲吻得怀里的人儿瘫软趴在自己的胸前时,才低声道:“所以卿卿若怜惜孤的名声,当趁早换回裙装,免了他人乱嚼舌根啊!”
姜秀润自问一向走的是贤臣良士的路数,当然不能让太子的清誉蒙尘。
是以最后到底是换回了女装,歇宿在了太子的营帐里。
那位静姬舍了一块罕见的碧玺,最后却依然不得近身太子,心内也是委屈,竟哭了一夜。
不过第二日的时候,姜少傅可能是自觉无功不受禄,又将那碧玺退给了静姬,只抱歉道,他虽然向太子进言,奈何瑶姬新近侍奉殿下,太子的新鲜劲儿还没有过去,一时少不得她。待得日后寻了机会,他公子小姜定然助静姬一臂之力。
静姬听了这话,还能说什么?公子小姜乃是瑶姬的同父异母的兄长,自然是要向着自家妹妹的,不过有了这话,她又适时向瑶姬示好,有了靠山,以后倒是不用太忧愁入太子府时被田姬刁难了。
所以公子小姜要退回碧玺时,她坚决不肯,到底是让姜少傅收下了。
这位当红的姜少傅还要巴结着,静姬又见姜少傅不知为何腰腿似乎不灵光的样子,还殷勤地献出自己带的药油,要姜少傅试试。
姜秀润含笑接过,觉得这位小姑娘自争前程的积极样子很让人欣赏,但愿她以后能如前世里的田姬那般受宠。
到那个时候,让瑶姬失宠可比一百瓶的药油都管用!
想起昨夜凤离梧的不知怠足,姜秀润的牙根又是恨恨。虽然他现在不过是刚刚年二十的青年,表面老成,内里精力旺盛,精火燎烧……但是就算是年少饥渴了些,也要有个限度吧?
二人昨夜也算是梅开二度,只是少了第一夜饮多了酒的迷离,感知也更为清晰。
清冷矜持的大齐殿下,在幔帐外昏黄的灯光晕染下,化身成了另一个陌生的极富攻击力,而不知脸为何物的男子。
这一夜的折腾就变得不堪回首。姜秀润自认为前世已经历风雨,今世不过换个男人罢了,大抵都是那般的一味蛮干,乏味可陈。
可是现在,她才体味明白,原来这男人与男人在行事时,也是不同的。
凤离梧到底是个收藏各色宫画的,竟能翻腾出几多花样,每每都撩拨得她忍不住发出尖叫粗喘,平时沉默寡言的男人,那时竟然说出那么多的荤话来……
她一个年轻轻轻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那等子的摧残?便是一夜凋零,第二天换回男装时,走起路来,像是腰要断掉的老头子。
所以她觉得自己现在真是不需要人来固宠,只急需分宠,但愿这几个韩国的美妾都是争气的,让她早日变凉,乏人问津便好。
几日的舟车劳顿,太子一行顺利返归洛安城。
其实太子倡议修筑运河一时,在朝堂上阻力甚大,尤其是一些老臣,担忧这般大肆动工,改变水流,会妨碍到大齐的命数风水。
而运河开始,国库损耗严重时,那反对之声更烈。
不过端庆帝倒是乐见其成的样子,一则他做不了主,二则,他也希望儿子在运河一事上大载跟头。
这样一来,国储年轻不够历练的事实才能被群臣所重视,到时候皇帝的威信重立,再伺机废储顺理成章。
私下里,皇帝的近臣为凤离梧算了一笔账,这条运河开凿后,几年都回不得本钱,可是年年维护又要往里不断的投钱,到时候凤离梧捉襟见肘,必定要加重百姓的赋税充盈国库,这样一来,太子民心大失,就躲不掉了。
端庆帝想到这,便心安地等着这个让他厌恶到了极点的儿子出丑。
面得这样的非议,凤离梧从顺德折返回京城后,便有一堆的事情要做,有时候在府衙还有跟官吏连夜商讨事情,倒是不常回太子府了。
姜秀润暗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是不用死在太子的床榻上了。
不过太子不归府,这府里也甚是热闹。
毕竟继三位侧妃后,韩国又送了三位媵妾,一时府宅上各色美人,环肥燕瘦齐全,真是好不热闹!
曹溪和田莹忍在府里半个多月,好不容易盼回了太子殿下,没想到太子竟然又带回了这么多的女子,真是芳心尽碎,各自在自己的院落流下了伤心泪。
尤其是那田莹,心内也是恨极了父王。竟然为了巴结凤离梧,送了劳甚子的腾妾来,这样一来,太子就算是雨露均沾,轮到自己这还能剩下几滴水?
也许是因为韩王答应了运河的挖凿,凤离梧对待田姬也变得宽待了许多,自从顺德回来后,便准了她出院。而田姬与静姬两个嫡庶姐妹见面之后也分外眼红。几次太子府里侧妃侍妾们相聚的茶会上,也对言语犀利,暗藏汹涌。
姜秀润对于这类女人互相怼来怼去的场合不甚适应。是以参加了一次后,便敬谢不敏。
她如今顶了太子爱重的名头,一路陪伴太子来往顺德,承袭雨露无数,田姬也是有意无意地套问她月事情况。
姜秀润干脆在来月事时,让桃华将那月信布条子挂得满院都是,昭告天下,她白白承受了雨露,免了诸位姐妹的烦忧。
然后便又是称病,谢绝以后的府中闲聚。
凤离梧事忙,她也闲不住,换回男装后,便是清点货物,往嫂嫂的杂货铺子里送。
稳娘没想到小叔子办事这么周全,白忙中还抽空替她将货物置办全了,甚是过意不去。
按理说小叔与夫君一般,皆是王侯出身,应该是五谷不分,不通世务的。
姜之便是如此,柴米油盐一概不管的。稳娘倒也不在意,觉得大丈夫当是如此,姜之只要用心读书做学问,她苦点累点倒算不了什么。
可是小叔年纪虽小,却通达历练很多。这次置办货物,也是货好便宜,而且因为是借了太子的船队,还免了舟船路费,货一摆上,不但出挑,价格还便宜,竟是有些供不应求。
虽然是小小一间杂货铺子,生意倒甚兴隆。
姜秀润原以为嫂嫂会借此东风再开分店。可是问起稳娘她却并无此意。
稳娘的意思是,夫君和小叔皆为质子,又得了国储的爱重,那京城里无数眼睛都盯看着呢!若是生意做得太大,难免会遭人妒忌,平生是非。
所以只管闷声发财,小小的铺子,不显山露水,足够姜之和小叔用便好。
稳娘思虑这般周全,姜秀润也就放下心来了。哥哥娶了这般贤惠目光长远的妻子,她的担子便轻了许多,可以少为兄长而担忧了。
于是趁着回质子府吃饭的功夫,她偷偷跟嫂子说了姬无疆的事情,嘱咐嫂嫂看紧些,莫让有心人接近了哥哥。
稳娘听了表情变得严肃。她也不希望夫君回波国争那王储之位。当初她嫁过来,便知夫君将来回国无望,大约一辈子长住洛安城,和和美美地过小日子。
可是回了波国后,她的夫君万一真的摇身一变,成为国君,那让人喘不过气儿来勾心斗角的日子,想想都让人心烦。
稳娘当下便跟小叔说,明日便套姜之书童的话,看看近日有无异常,绝不叫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拿了姜之去做筏子。
看嫂嫂跟自己是一样的态度,姜秀润暗自松了一口气,便放心地吃饭。
稳娘见姜秀润去了一趟顺德,似乎变瘦了,气血不足的样子,连忙取了一大罐子自己做的猪肝酱让他带回太子府里去,叮嘱他吃饭时舀一大勺子拌饭吃,又香又补气血,不信看他哥哥姜之,就是最爱吃这酱的。
姜秀润看一旁的哥哥被养得胖了一圈的样子,暗自苦笑,她短缺了气血,可不是吃得不好,那是被个色中之鬼采阴补阳了的缘故罢了。
但是,她没法言明,只笑着接下,谢过嫂嫂后便告辞回归太子府了。
不过因为吃得太饱,在马车里坐得实在难受,便干脆路过闹市时,下了马车,带着侍卫们顺着人流闲庭散步。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出了闹市,竟然来到了太子办公的衙斋之前。
她本是无意,直到那衙斋门口的侍卫向她打招呼,才发现自己竟然游荡到了这里。
转身正想走之际,凤离梧却从府衙里走了出来。
算一算,太子已经三日没有归府了。
他是故意的,毕竟如今公务缠身,若是回府去,眼前总有那个小妖精在晃,心神也收拢不住,必定不得公事。
再则,他自问既然已经食到了滋味,也该戒一戒的了。
倒不是要就此冷落了姜秀瑶,该宠爱的,他当然一份不会短少,但是也该将她与其他的妾女们一碗水端平的时候了。
于是趁着公务繁忙,凤离梧干脆不回府去,磨练下自己有些脱缰的心性。
可是这几日里,那妖精竟然不闻不问!
其他的姬妾们都是派了小厮来递送食盒汤水,只有那瑶姬,连个肉丝都没有送来。
瑶姬全无动静就罢了,姜少傅总该有所表示吧?可是这三日来,也没看见他的少傅露头。
这原本是顺遂了凤离梧要戒掉女色瘾头的心思,但是不知为何,却越发叫他生气!
今日从府衙出来,就是要回去兴师问罪的,没想一出门,正看见伊人一身男装,俏生生地立在门前。
这火气竟然是瞬间变成袅袅烟气——她到底是熬受不住思念,来找寻自己了!


第75章
一时间,太子殿下便站着不动,等她来寻自己。
姜秀润眼角瞟见了太子出来,心里顿时一苦。这平日里马车坐多了便不认得路,竟然好死不死地走到这里。
可若是现在视而不见转身就走,岂不是叫殿下抓了把柄?于是,她脸上强挤出笑容来,走过去给殿下施礼问安:“殿下,几日没有回府,吃住可还顺当?”
凤离梧“嗯”了一声,看了看她身后侍卫用布包拎的小罐子道:“带了什么?”
侍卫捧的,自然是姜秀润的嫂嫂做的猪肝酱。
姜秀润怕在车上无人照应,罐子翻倒了而不知,便叫侍卫拎提着。
现在太子问起,姜秀润也是拍马奉承惯了的,撒起谎来,眼都不眨,只从容应道:“此乃猪肝酱,是在下特意让嫂嫂为太子殿下制的,这几日太子太过操劳,眼看着消瘦了许多,满府的人都在心挂殿下,担忧着您吃不好,休息不好呢!”
这番话说得凤离梧心里熨烫得舒舒服服的,觉得虽然照比府里的其他侧妃来得晚些,可还算是尽了心意的。
他正好也是要回太子府休息,便捎带着姜秀润一起回去了。
等入了马车,凤离梧突然发觉自己的鼻子照比往常灵敏了许多,还算宽敞的车厢里满是姜秀润身上所特有的淡淡香味。
若是透出一身的薄汗,这香味便愈加诱人,萦绕在玉肌雪肤上,更是醉人……凤离梧一时想得幽远,蛰伏了三天的隐火顿时烧灼了起来。
他微微皱眉,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定力不够,竟然又轻易让她撩拨了心神。
等到回府,也正好是用晚饭的时间了,可惜姜秀润中午食得太饱,不甚饿,便殷勤服侍着太子用饭。
在热米饭上铺展上厚厚的猪肝酱,热气蒸腾而过,香得不得了。
太子这几日在府衙吃得向来简单,等回府来后,吃着这么一碗香米饭,就着蟹壳煮的鲜汤,再看着一旁给自己夹菜的如玉“小公子”,也是举手投足都是看不够的美好。
只这么一顿饭的时间,竟让凤离梧有种荒度三日光阴之感。在府衙里没日没夜的那几日,哪里有现在的暖灯下的美食美人?
以后倒不用刻意着不回府,白白费了玉人相思之苦。
只是太子归府,搅动了太子府上三日来的死寂,各个屋宅都是抖擞了精神等着太子来临幸。
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地探听着太子的口风。
所以晚饭后,太子一人在书房看书的功夫,管事便将一封书信送来了。
凤离梧展开信纸一看,原来是尉家的族长,他的外祖父呈上的书信,只是语义含蓄地提醒着他,燕国地势险峻,乃是通往大齐国土的咽喉,有燕国为屏障,可保大齐千秋无忧。
说到最后就是语意含蓄地提点着他不可少年意气用事,冷落了曹姬。
凤离梧看到最后,眉梢都透了冰碴子。
外祖父能伸手管到他的宅院里,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反而像是他的母后命着外祖父这般才是。
母后自小便是被外祖父与外祖母娇养长大的,那是说一不二的性情。
以至于最后到了宫中,帝后二人新婚未过便传来不和。
如今外祖父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总是觉得他这个太子,是依仗了尉家与老臣们的关系,才立起来的,所以管起他的私事来,俨然的长者语气。
他可以与母亲置气,可是外祖父的脸面总是要给的。
沉吟了一会,凤离梧起身去了曹溪的院落。
曹溪没有料想到太子会在晚饭后来了她的院子,大喜过望,连忙命侍女拿了颜色靓丽的衫裙换上,然后将太子迎入内室中来。
曹溪一直倾慕表哥的俊美,只是凤离梧一直冷冰冰,叫人无所适从。
她之前想到表哥先幸了田姬与瑶姬,便心如刀割,如今总算盼着他入了自己的院子,却又忐忑的不知所措。
给凤离梧奉了香茶后,这屋内便归于沉寂。凤离梧不开口,曹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
她自问并无瑶姬的妖冶和田姬的甜美,便立意走贤妻一路,是以在太子治理运河一事上做足了功课。
现如今便是她向太子展示贤惠的时机,于是在一阵沉默的磨蹭茶盏,饮茶之后,她适时开口道:“殿下这些日子一直为运河一事辛劳,听闻国库紧张,妾有心为君分忧,便请托了皇后,给妾身的父王写了书信,父王承诺,若是太子这边工程周转不开,他愿意出借,以解太子的燃眉之急。”
凤离梧心下全明白了,难怪这几日外祖父急着往漕运司塞人,就算他不吐口,也没有罢休的意思。
这便是稳操胜券,他最后能答应下来。
这底气,原来全在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曹溪身上。
这几日,燕王的确派了使节,提到了此事,并答应出借金,却是有条件的,要求大齐到时候出兵,替他一起攻打与燕国相邻的卫国。
到时候,大齐出人,他占大片的疆域。大齐与卫国不接壤,就算肥肉含在嘴里也要乖乖吐出来。
而他领了燕国的人情,还要领外祖父与母后的帮衬,不但要收一帮酒囊饭袋入漕运司,以后更要处处受了尉家的制肘。
而现在,他在自己府上,却才知还有另外一份人情,要自己宽衣解带,共赴春宵才能抵偿……
凤离梧的火气腾得一下直窜天灵盖。
曹溪并不知自己一番言语,正踩在了太子的腰眼儿上,依然絮絮叨叨:“若是殿下觉得还不够,只管与妾身说,妾身总是要想法子与殿下同舟共济……”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凤离梧手里的茶杯已经摔砸在了墙壁之上,他眉眼森冷瞪着曹溪道:“你身为孤的侧妃,怎么敢干预朝政?孤何时让你向燕国求助?是谁给了你胆子自作主张?”
曹溪万万没想到凤离梧是这个反应,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只连忙跪地,怯怯道:“是妾身去陪皇后聊天,听说……”
凤离梧现在最听不得有人提起他的母后,
母后的寝宫里如今烂着肉,生着蛆,却被华美的锦缎覆盖,遮掩得臭不可闻。
凤离梧只要想到眼前的这个曹溪,总是进出母后的寝宫,与那名声狼藉的茅总管也共处一室……便觉得脏污的令人作呕。
今晚原本想要眠宿一宿,走个过场的心思也被恶心得烟消云散。
当曹溪面色苍白,还要再辩解时,凤离梧已经是大步流星挥袖而去了。
曹溪赶紧起身追撵出去,却只看见凤离梧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长廊转角处……
她委屈地流出眼泪,却始终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而凤离梧被恶心得不行,急需有人帮助他挥散着难受的滋味,结果出了曹姬的院落后,便朝着外院走去……
再说姜秀润,今日原本是要在外院的少傅院落歇宿的。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浅儿无意中遇到了管事,正吩咐厨下烧热水给曹姬的院落送去。
听了下人们的闲言才知,凤离梧今夜要在曹姬的院落歇宿,是以需要厨下备好热水。
浅儿从厨房里取了甜豆汤回来后,便说给小主人听。
姜秀润听闻后,倒是心内一松,连忙告诉浅儿,将甜豆汤放到食盒子里,她今晚要回瑶姬的院子里过夜。
瑶姬的院落虽然偏远,却有上好的沐浴水池子,引入的是花园后院挖凿的清泉。姜秀润曾经洗过几次,那皮肤泡完后顺滑得不得了,舒服得很。
既然太子殿下今晚有了着落,她无需顾忌,便可扮回瑶姬尽情享受。
于是主仆二人只拎着甜汤去了花园子,她叫浅儿回去后,便吩咐桃华准备了木质的长托盘漂浮在水池子上,除了那一碗甜豆汤外,还有切成块的甜瓜,放入了碎冰的糖渍杨梅。
一切准备就绪,那水池里的水温也调匀了。将长发盘起,用巾布裹住,便可以入池子泡澡了。
这几日来月信,不得沐浴,身上黏腻得很。现在月信刚走,正好泡澡舒缓。热气蒸腾时,伸手在漂浮的木盘上啜一口甜汁儿,再捏个甜瓜入口,当真是神仙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