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站稳后,对视片刻,互相一躬身。
貔貅觉着莫名其妙,调侃道:“你们两个在这儿夫妻对拜呢?”
柳随月恼羞成怒,扭过头,对着一开口便是调侃的登徒子是不客气的,昂起下巴道:“关你什么事?”
倾风知道貔貅其实与两人打过照面,不过没有机会深交,大抵是忘了,偏过头小声提醒一句:“这位师弟可是我谢师叔的弟弟。”
貔貅一时被这辈分给绕懵了:“你师弟是你师叔的弟弟?”
“是啊。”倾风不以为意地摊手,“各喊各的嘛。”
柳随月阔步走上前。
貔貅立即摆出张友善的笑脸,与她招呼道:“这位妹妹就是三足金蟾的遗泽?难得来我映蔚,我特为你备了份厚礼,你……”
他卖好的话还没说完,柳随月已一拳揍了过去。
貔貅猝不及防,正正挨了记打,捂着脸跳开,怒声叫道:“你干什么打我啊!”
柳随月看着自己的拳头,奇怪“咦”了一声,又在地上找了一圈,并无所获,诚实回道:“师叔让我打的。他让我见你时马上给你一拳,说能打出金子。他说你是只会下金蛋的金鸡诶。”
貔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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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番外九 妖境日常05
倾风哑然失笑。
狐狸反应了一瞬,更是捧着肚子放肆地嘲讽。
貔貅胸膛剧烈起伏,连发尾都在颤抖,强忍着脾气,好声问道:“你哪个师叔啊?”
柳随月这人别的没有,很讲义气,除却柳望松,从不出卖任何人,正气凛然地说:“这个不能告诉你。”
貔貅的愤怒再难遏制,咬牙切齿地怒笑道:“不是谢引晖便是赵鹤眠,你真当我不知道吗?!”
倾风揉了把脸,缓声打圆场道:“消消气,消消气,都是误会。”
门外两名健壮仆从正将裹着红绸的见面礼挑进来,貔貅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脸上的痛意更深,挥手暴躁道:“不送了!搬回去!”
二人刚要弯腰,闻言身形顿了顿,复又运劲,担着重物原路退了回去。
倾风依依不舍地目送他们离去,面露惋惜。
她本来还想蹭一点呢,貔貅如此富贵,想来拿出的赠礼也不会寒酸。
柳随月果然与她连心,见她眼皮稍一耷拉,便大大咧咧地拍着胸口安慰道:“陈倾风,咱们有出息一点!你知道我来了映蔚之后,短短两天挣了多少银子吗?”
倾风心道三足金蟾的财运,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陈冀跟谢引晖还是结拜兄弟呢,不妨碍陈冀穷得袖里只有两枚大钱啊。
柳随月甩着腰间的钱袋,激动得脸颊微微发红:“我不是捡的钱!这城里好多贼,还有好些骗子,我一条街没走到头便能遇上一两个。将他们逮了扭送官司,衙门会有赏银!”
狐狸讥诮道:“好多贼啊。”
倾风下意识看了眼貔貅。
貔貅满脸颓丧,只觉得与陈倾风相关的女子都不好惹,已默不作声地退到了远处,与几人保持距离。闻言声调骤然一扬,气急败坏道:“那都是外来的蟊贼,败坏我映蔚的名声!能靠本分营生过活,谁愿意去作奸犯科?所以我映蔚才悬赏整饬,严明法纪。”
狐狸两手扒拉着眼皮,冲貔貅做了个鬼脸,随即飞速躲到倾风身后,不等貔貅开骂,便先行抱着头高声喊冤。
这滑稽模样反将貔貅给气笑了。
倾风怕几人真闹起矛盾来,忙转开了话题,问:“你们见到谢师叔,聊得如何?”
柳随月面色大变:“可别说了!吓死我了,谢师叔居然对着我笑!”
貔貅本觉得柳随月与他心心念念的那种金光闪闪的形象迥然不同,听她这样说,又有些感同身受的亲近,小心挪动着步伐靠近过去,走到一半,又听她说:“不过谢师叔讲笑话的时候确实挺好笑的。阿财吓得瑟瑟发抖就更好笑了。”
貔貅收回脚尖,又挪了回去。
谢绝尘说:“他还是跟以前一样。”
倾风愕然道:“那叫一样啊?”
谢绝尘眸光幽深,坚定点头:“嗯!”
倾风:“……”
果然是亲弟弟。
貔貅听他们谈及谢引晖,极想扭头离去,可又不愿自己落个小气的名,粗声粗气地喊道:“你们吃不吃饭啊?”
暮色将袭,小园外楼阁渐渐隐没,五脏庙倒开始敲锣打鼓。
倾风热络地跑上前,一副熟稔又客套的语气道:“吃的。城主做东,哪有推辞的道理?”
貔貅嘟囔了句:“就会打秋风……”
映蔚与昌碣不同,民风惯来自由。新到此处的刑妖司修士,也不指望能压住兵强将猛正值中天的地头蛇,免引得上下不快。因此行事好商好量,与原有的官员相处融洽,没什么特别需要倾风帮忙的地方。
倾风闲散在城中游荡,感受了番此地的风土人情,过几日又去依北城中暗访了两遍。
这样修整数日,倾风等人再次启程。这回总算是去狐狸翘首以盼的平苼了。
四娘听闻几人要绕路依北,受够了狐狸的原身,先一步起身赶回狐城。
狐狸尚在路上,他久别归家的消息早已传遍平苼。日日有人守在城门之外,等他露面。
狐狸自不知晓。
到底是近乡情怯,连他这种看着没心没肺的小子,随着故土将近,也变得有些不安起来。每日坐在马车里焦躁怅叹,把往日吹嘘过的大话都咽回了肚子,再没放过什么狂言。
待早春的寒湿之气随着乱飞春花日渐消弭,坐落于西北面的平苼城也映入众人眼帘。
四娘知道狐狸喜欢排场,特意请了个戏班,在城门大张旗鼓地候着。
数人方一进城,便被鼎沸如潮的人声淹没。
笙歌聒地,鼓乐喧天。围观的百姓亦是捧场,知晓是狐主多年失踪的幼子安然回归,围着数人一阵吹捧,什么“品貌非凡”、“惊才风逸”、“气度雄远”。脑子里能装的词尽数掏了出来。
比之倾风当年载誉归京所受的待遇也毫不逊色。
狐狸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存着的那半点烦忧与不安顷刻间被吹了个一干二净。
他见四娘在前,快跑上去,小声与四娘耳语道:“四娘,我以前存的银子还在吧?”
“都在呢。”四娘看他的眼神有些同情,“即便没有,回了平苼,你还怕会没银子花?”
确实。狐狸反省了下,都叫倾风的穷酸给带吝啬了。他往常都是视金钱为俗物,只有在同陈氏师徒住一块儿的时候,才会为了一根鸡腿的归属争抢不休。
狐主若是知道他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不定得心疼得落下泪来。
狐狸心下大安,腰杆儿都挺直了,回过头豪气干云地道:“陈倾风,走!我带你去城里最贵的酒楼,将他们最名贵的菜式都点一遍!叫你见识一下九尾狐的富贵逼人!”
而今到了人家的地盘,倾风乐得说几句好话,欣喜地拍着手道:“好啊。多谢狐族小公子!”
四娘扯扯狐狸衣袖,低声说:“你这小没良心的,不先去见见主子?”
狐狸缩了下脖子,怕狐主会责怪他自作主张回城,见面后将他遣送回去,下意识地心生胆怯,胡乱找了个借口说:“我爹忙着呢,现下见了我,也顶多是敷衍两句打发我去吃饭。何况陈倾风跟林别叙两人可是贵客,我是只大狐狸了,怎能丢下贵客先去找我爹?嘘——”
狐狸早已与四娘打听过,城中虽有变迁,可最繁盛的几间酒楼多年里迎来送往,岿然不倒——毕竟是他狐族的生意。
他转过身,大摇大摆地在前头带路。
待进了酒楼,点完菜,狐狸终于找回了些自己身负大妖血脉的底气,得意洋洋地晃着腿道:“我把袁明也给你们请来了。我这地主招待得够周到吧?”
倾风问:“你跟袁明熟吧?”
狐狸想了想,说道:“我与他那闷棍没什么好聊的,可他的跟脚我大多知晓。你说算不算熟?”
“你还知道袁明的事?”倾风给自己倒了杯茶,“他不像是会与人说这些的。连柳随月都不大清楚。”
狐狸自觉被轻视,动了动屁股,将懒散的姿势调整过来,大声道:“玩笑话,有我与鸟妖在,刑妖司里能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自然是暗中全部打听清楚了!”
他心血来潮,托着下巴琢磨道:“要不把鸟妖接过来吧?或是再找几只鸟妖,否则没他们聒噪的报信,还真有些无聊。”
倾风哭笑不得:“你可别再败坏鸟族的名声了。白重景多少还与鸟妖沾个边呢,他现在无牵无挂,小心他飞过来扇你一翅膀。”
狐狸两手环胸,傲然无畏道:“他扇我顶多一翅膀,但是我却有四条尾巴!”
倾风潦草地应付说:“厉害厉害。”
她来了点兴趣,用指节叩了叩桌面:“说说,你知道袁明些什么事?每回我问,他总是说半句藏半句,搞得我心痒痒。”
狐狸仔细回忆了下,听的故事太多,他也记不大清楚了。只能拣着自己知道的东西囫囵说道:“袁明的父亲本只是个普通的农户,袁明尚未出生时,他因救人不幸遇害,可被救那人是个达官显贵,怕他们一家施恩图报,纠缠上来,不肯承认。孤儿寡母无人主事,更是老实嘴笨,哪里辩得过那位权贵,事情最后不了了之,一家老小唯能郁郁,靠着街坊救济勉强度日。”
狐狸曾为此拍腿唾骂过,因此印象深刻,唏嘘不已:“袁明打小吃尽苦楚,为了出人头地,自愿去刑妖司修习,最初领悟出火猿的遗泽,可禁受不住妖力反噬,身体动弹不了,只能躺在床上,成了一个半废之人。后来蜃妖与那妖人潜入他的村庄作乱,危急时他的一个阿姐,不知是不是亲姐姐,背着他出逃,不幸被倒塌的屋舍给砸死了,袁明悲痛之下才又领悟出蜃妖的遗泽。后来也一直帮忙接济着村里的老弱。”
倾风听得震撼,扭头看向林别叙,求证道:“真的吗?”
林别叙慢条斯理地喝茶,点了点头。
狐狸不满说:“你不相信我啊?袁明来平苼,还是我指点的呢!我狐族最重情谊,他来平苼,加上我的打点照顾,可比他在人境的日子宽裕多了!”
倾风若有所思,一时没有马上回话。
狐狸身体前倾,拍着桌面大度招揽道:“陈倾风,不如你也留在我平苼吧!不说保你荣华富贵,可做我狐狸的朋友,衣食无忧是定然的!只要你好好谢谢狐爷我,那往日对我的诸多不敬,我都可一笔勾销了!”
倾风还没来得及发笑,便听见一道严厉的声音随着开门声传了进来。
“不得无礼。”
狐主带着袁明一道出现在包间门口。
倾风二人起身问好。双方礼貌寒暄了两句。
狐狸心脏发紧,不敢回头,按着扶手来回摩挲几遍,脑袋越埋越深。等听到身后的对话停了,更是浑身僵硬,屏住呼吸。唯恐父亲呵斥他莽撞,要将他赶出平苼,命他跟着白泽继续游历。
脚步靠近,狐主的影子投了一半在他身上。
狐狸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客气道:“犬子无状,一路添了许多麻烦,多谢先生与司主悉心照拂。”
倾风瞥了眼狐狸,见他好似夹紧了尾巴一动不能动,怕他背过气去,放低了声音为他说好话:“狐主客气了。小公子淳朴善良,天资过人,帮过刑妖司许多次,是有功劳在,如何能说是麻烦?”
狐狸转动着眼珠,感动地望向倾风,用力眨了眨。
狐主抬起手,轻轻按在狐狸脑袋上,吓得狐狸一个哆嗦。
他唇角泛起笑意,低下头慈爱道:“做得不错。院子给你收拾好了,近日住在家里,别总叨扰先生。”
狐狸鼻翼翕动,负累卸下之后,满腔的委屈一并翻涌上来,想责问父亲两句,见倾风盯着自己,背过身暗暗擦了把眼泪。
狐主坐下陪几人喝了两杯,见众人拘束,不多时便借机走了。
待人远去,倾风立即不给面子地戳穿道:“那么大的狐狸了,还背着你爹哭鼻子啊?”
“你胡说八道!”狐狸涨红了脸叫道,“你们没事早点走吧!我平苼可没那么多闲事能让你管。有我爹在,哪哪儿都好着呢!”
倾风夹着桌上的饭菜,调侃道:“啧啧,你这狐狸,可真是翻脸不认人。你别是催着我们走了,你好跑去你爹怀里哭个痛快。”
狐狸恨不能捂住她的嘴,气得乱叫道:“陈倾风!你往后来平苼,我不会再请你吃饭了!”
倾风一脸讨打的笑:“那我可得多吃点。”
二人只是玩笑话,不过倾风确实未能在平苼待上几日,因为接到了张虚游催促他们入都城的信件。


第211章 番外十 全文完
信上描述语焉不详,倾风担心恐有变故,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清晨薄雾中,巍峨古城下,远远便瞧见张虚游拢袖站在城门前,踮着脚尖,摇来晃去地朝官道上张望,单薄的身体似能被晚春的暖风掀起,刚一见面,便连声叫苦道:“你们可算是来了!我当你们游山玩水迷了路,不知道妖境还有这么一座都城在!”
倾风听他叫喊得夸张,反定下神来,拍着受惊马匹的脖子,问道:“这是怎么了?”
张虚游面上的焦急情绪果然淡了下去,长眉舒扬开来,涎着脸道:“是想让你们帮个忙嘛,这装孙子的日子我是再也过不下去了,得充回大爷!”
倾风听迷糊了:“你在说什么?”
张虚游摊开手无奈道:“还不是城里的那群豪阀,过惯了太平日子,不知时移势迁,万象已新,还总是飞扬跋扈地给我们添麻烦。”
倾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奇怪道:“你们会管不了?掌刑师叔不是也在?你们何时这般宽仁柔婉了?”
张虚游这小子腹里阴损得很,面白心黑,跟着吏部尚书学了多少诡诈奸滑的手段,最不怕想必就是骄纵又无知的富贵子弟。
张虚游睁大了眼,一脸纯良无辜的表情说:“又不是什么能翻天的大事,不过是要我等卖卖脸装装孙子,管他们做什么?难不成抓着一帮豪阀子弟的小错去明正典型?那也显得我刑妖司太不近人情了。刑妖司算是条外来的强龙,一到便架起火堆要烧了本地的强人,谁还敢在这里安家?会出乱子的。”
他说得头头是道,连边上两匹高头大马也竖着耳朵听得入神。
张虚游抚摸着凑上前来的骏马,面上笑意温和:“给他们几分薄面,将人留下,等他们放宽心住得舒服了,我们再寻着由头一棍子把喂进去的枣子打出来,那才叫划算买卖。也能撇清关系,免得落人口实,说我等是严苛针对妖族。”
倾风:“……”
“你这是什么表情?”张虚游见她满脸的一言难尽,挽起宽袖,点着小拇指给她讲解道,“这买卖也有的是门道。少了不痛不痒,多了竹篮打水。所以一刀刀地割软刀子,别直接将人逼走了。一刀五千两,不算多吧?等他们修养好了,放松警惕,我再将过去的账翻出来割个六千两——谁让他们不坦诚交代?多一千两的教训入情入理吧?”
倾风不自觉压低了声音,不敢提与他进城去,只在这城外无人的地方与他小心商讨:“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递软刀子。”
“不必,你是硬刀子。”张虚游有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憨笑道,“此前我敲打过他们一次,如今与他们处成半个兄弟了,不好意思再明着下手,所以得找个能压得住我,又能压得住他们的外来人,逼着我‘开罪’他们一次。你不正巧来了?哪有比你更合适的人?”
倾风恍然地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对,盯着他不说话。
林别叙同是一脸兴味,不过更多两分无关紧要的闲适。
张虚游坦然自若地一拍手,道:“你们这样看我做什么?我也是为了大局思虑。刑妖司修缮不用银钱吗?此前城中诸多百姓去往少元山驰援,少了一年收成,补助不用银钱吗?禄折冲留下的账上欠了好大一笔!如今还得我们帮着还,这不用银钱吗?寅吃卯粮,今年的窟窿不堵上,来年民生凋敝……”
“你说得有理!”倾风听得头大,忙打断了他,并将林别叙推了出去,“不过此事别叙师兄出面比我合适。我到底是人族,手腕再强硬也易引得他们心生怨怼,背地里不定如何编排我们什么罪名。白泽这等瑞兽出面斥责,便无人敢说话了。”
张虚游初回露出点震惊的神色,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遍,迟疑道:“做这事,少不得要动粗的。别叙师兄这样的……拿什么招架?”
“这有什么?你小看你别叙师兄了。他曾经还允诺过,要为我挡刀子的。现下正是再好不过的时机。”倾风挽着林别叙的手臂,仰着脸笑道,“是吧别叙师兄?”
林别叙静静看着她,见她笑若春风,双目灵动,好似真被她这狡黠模样给蛊惑了,晕头转向地答应下来:“倾风师妹话已至此,龙潭虎穴也要去得。”
张虚游:“??”
张虚游靠过去,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侧着身体小声询问:“林师兄,这你也不生气啊?”
林别叙用几人都听得见的声音,柔和笑道:“这有何碍,倾风师妹处处记得我的话,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张虚游微张着嘴,颇有些惊骇地打量起身边人。
他一直以为林别叙该是个高风峻节,不沾俗尘,眼里更揉不进半粒沙子的清绝之辈。尤其得知他真身其实就是白泽之后,更觉得林别叙仰之弥高,不可捉摸。
哪像这般被迷了心窍……又想着去蛊惑他人的……风流模样?
倒真像是个活人了。
张虚游思绪紊乱,不由晃了晃脑袋,将诸多乌七八糟的东西全甩出去。
倾风是个买卖通,善学擅用道:“放心好了,真要有人敢欺负你,我再上门打回来,还能多赚一笔。”
“那……”张虚游犹豫道,“林师兄,你真同我去啊?”
林别叙痛快说:“走吧。”

  不知他二人进展如何,倾风往刑妖司走了一趟,有些嫌里头的修士过于客套,夜半独自出城找了个荒凉的地方,抓了三条鱼,架在搭好的火堆上烘烤。
明月清朗,天地阔远,星河渺然,一缕白烟随风直上,浓淡光影中一人踩着葱郁草地缓步走来,来时还带着一把剑。
倾风起身相迎,惊喜接过兵器,两手平举,拔剑出鞘。
剑身方出一寸,那一闪而逝的暗芒便闪了下她的眼睛,倾风爱不释手地观赏了半晌,由衷赞叹道:“果然是宝剑,剑意中正,出鞘明煌,可照一室。”
林别叙遭她无视,含蓄地提醒说:“这样好的剑,千金难换。”
“千金?我百金都没有。”倾风推剑回鞘,不以为耻地道,“所以便不想着还了。”
她借着火光,仔仔细细对着林别叙的脸看了一遍,说:“还好,没受什么伤。”
林别叙叹息:“听着你还是有些可惜。”
“哪里的话?”
倾风心情大好,先将剑放到地上,再拉着林别叙坐到一侧,给他递了条鱼,见还没熟,又放了回去,重新塞了个洗净的水果到他手里。
二人围着火堆,对着飘忽缭绕的烟气闲聊了几句,不知怎么冷下场来。
倾风见他眼神有些凄迷,眸光落在前方的火焰上,明明暗暗地闪烁,心神已是走远了,从后面抱住他,试探说:“真不开心啦?”
林别叙微微一笑:“我只是在想,我父亲若还在世,而今会是何等心情。”
倾风静默良久,唇瓣紧抿,还是含糊问了出来:“你恨他吗?”
林别叙捡起根木棍,挑动着火星,映照得微红的脸庞上有种难言的怅惘,说出口的语气却是轻描淡写的平静:“怨是有过,恨谈不上。而今更多是觉得可惜。他若是没有死在少元山那场大雪下,如今我们四人,不定正一起坐在炉前煮茶。”
倾风心下微动,问:“四个人?”
林别叙理所当然地点头:“自然还有你师父。”
倾风说:“关我师父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