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光气得手指河东,大骂李从林,下旨削林从北平王王爵,同时率大军,开始在河北平叛。
而河东,林从已经秣兵厉马,集结军队,准备剑指汴京了。


第195章 耶律德光驾崩 耶律德光知道起兵,……
耶律德光知道起兵, 还是有些不甘心把中原拱手相让,除了下旨废林从王位,还接连又下几道圣旨。
以耿崇美为潞州节度使,高唐英为相州节度使, 崔廷勋为河阳节度使, 潞州、相州、河阳在河东南面, 是从河东南下的必经之路, 耶律德光连遣三位契丹大将, 就是打算扼要害之地, 阻挡林从出河东南下。
除此之外,耶律德光甚至还偷偷派人联系了代州刺史, 诱以河东节度使之位。
结果书信到了代州刺史府,代州刺史刚偷偷回了封信,林从就让麾下大将史弘肇就率兵直接破了代州城门, 把代州刺史抓了个正着。
林从表示:丫的,我镇守河东五年,你耶律德光想策反个人就摘桃,真当我吃素的!
除了以雷霆手段告诉河东治下十几个刺史到底谁才是河东之主,对于将要上任的三个契丹节度使,林从也没有客气。
藩镇潞州因为离河东近,不少官员都是河东人, 治下百姓也向来对经常劫掠的契丹没有好感,又听闻京城自从契丹人来了,契丹人就经常“打草谷”,潞州的官员和百姓生怕沦为第二个京城,一听契丹大将耿崇美要来上任,潞州大小官员凑在一起, 经过几日商量,联合城中百姓,直接关了城门。
耿崇美接到耶律德光命令,率兵来藩镇就任,本来打算阻止林从的,结果率大军到了自己就任藩镇,都没进去城。
耿崇美大怒,直接率大军攻城,打算拿下潞州。
潞州府衙的官员和将士更是惶恐,一边更守着城门不敢让耿崇美进,一边火速派人送信去河东,把潞州献给了林从。
林从接到潞州求援,当即让郭从义率兵一万,支援潞州。
郭从义率领到达潞州城外,和耿崇美大战一日,战到傍晚,潞州城中将士看到契丹大军疲惫,突然从城中杀出,和郭从义的河东军前后夹击,里应外合,耿崇美顿时大败,只得率契丹军逃跑。
而相州也是如此,高唐英率大军刚到相州,就被林从派的郭威堵在城外,在北方,林从的名声可比契丹的名声好多了,相州治下的官员和将士,毫不意外的倒向了河东军。
高唐英见相州大门紧闭,郭威又虎视眈眈,只好撤兵回汴京。
唯一意外的是河阳,因为河阳在洛阳旁边,离河东有点远,林从的兵力一时达不到那么远,林从本以为河阳会落到契丹大将之手,得等他之后率大军去夺。
可没想到,没几天,河阳就派来使者,他们新上任的河阳留后,献上河阳,求林从册封他为河阳节度使。
林从本来还不知道这新上任的河阳留后是哪来的,接过使者的信一看,顿时大喜,立刻让范质代他拟书,授对方河阳节度使。
原来耶律德光借口避暑离开汴京,生怕以后回不来,就把整个皇宫值钱的都打包,命禁军武行德率禁军护卫,装上船,打算从京杭大运河一路由汴京运到幽州,再拉到契丹。
武行德和手下禁军就是被耶律德光授命护送的人员,众人在离开汴京时,就在船上感慨,这一去契丹,不知道以后还回不回得来。
然后众人越说越伤心,武行德干脆对众人说,要不咱们反了不,哪怕死,也死在故土。
于是武行德率领手下禁军,直接把船开去了河阳。
至于为什么是河阳,因为汴京、洛阳、河阳,就河阳的守备最弱,武行德带领禁军,赶在契丹大将去河阳前,先夺了河阳,然后闭门自守,同时派人去河东报信给林从,表示自己愿意献上河阳,同时请求林从册封他为新河阳节度使,并且快点发兵来救他。
毕竟河阳离汴京和洛阳实在太近了。
林从得到武行德求援,留下郭威和他娘王氏镇守太原,自领大军出河东,朝河阳赶去。
河北契丹大营
耶律德光卧在榻上,身上一阵热一阵冷的,十分难受。
大帐门帘被掀起,亲卫领着一个巫医走进来。
巫医进来行礼,耶律德光摆摆手,直接说:“朕自前两日,就开始身上忽热忽冷,十分不适,这是怎么回事?”
巫医问:“陛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日前,在相州城平定相州起义。”耶律德光回想着说。
巫医想了想,“定然是陛下打仗时被怨魂所缠,陛下可使人去生病那里,宰杀一头猪祭祀,然后割下一块肉带回来,就着酒吃掉,必定能病症全消。”
耶律德光觉得有道理,就吩咐亲卫去办。
第二天,亲卫带来一块肉,耶律德光向长生天祷告后,就着烈酒吃了。
而就在耶律德光吃完,傍晚,天上突然有一大星自天上坠落,掉落在耶律德光营前,耶律德光大惊,忙让军中卜师占卜。
军中卜师占卜了一阵,神神叨叨来了一句,“大星坠,主帅灭。”
耶律德光听了感觉有些不好,不过想到这大星落,又没说到底哪个主帅死,耶律德光灵机一动,走到落的陨石坑前。
对着坑中的陨石念道:“李从林灭,李从林灭!”
然后想想还不解恨,对着西边河东的方向,耶律德光呸得吐了口痰。
这才心满意足回营。
结果回营之后,耶律德光半夜病情就开始加重。
过了两日,耶律德光率领大军走到一处山林扎营,此时耶律德光已经有气无力,改骑马为坐车,从马车中出来时,耶律德光看着大片的树林,随口问了周围亲卫一句,“这是哪里?”
亲卫答道:“此处名叫‘杀胡林’!”
耶律德光心中咯噔一下,他已经接到消息,李从林自太原起兵,如今潞州、相州、河阳都已落到李从林手中,这两日身边侍奉的人都不敢提李从林三个字,而如今这又是胡又是林的,耶律德光总觉得有些不祥。
不过此时耶律德光身体无力,也不好再发怒,就进了营帐。
在帐中躺下后,耶律德光召见了几个契丹大将,安排军中事物后,在歇息之前,忍不住对周围亲信说:“我有三失:杀上国兵士,打草谷,一失也;天下括钱,二失也;不寻遣节度使归籓,三失也。①”
耶律德光感慨良久,半夜,耶律德光崩逝于帐中。
河阳城外
一片残肢乱箭的战场上,一位年轻的统帅正在擦拭银枪,而周围的将士,正在打扫战场。
不远处,紧闭了大半个月的河阳城门轰然打开,武行德率河阳所有官员一路小跑从城中出来,一看到大军领头的年轻统帅就跪倒在地。
“武行德率河阳官员参见王爷,王爷远道而来,救河阳于水火,河阳上下,没齿难忘王爷大德。”
林从放下银枪,露出一丝笑意,“起来吧,行德,本王昔日在禁军时,你也算本王麾下,如今也算出息了。”
武行德当初做小校时,林从做指挥,勉强算是有联系,不过武行德听了林从的话,顿时十分荣耀,忙起身,亲自过来帮林从牵马,“王爷还记得老武这个粗人。”
“河阳城中一切可还好?”林从问。
武行周立马说:“一切都好,那几个契丹大将几次想攻,属下手中的兵虽然少,但也没让他们攻进来。”
“不错,”林从赞道:“不愧是咱们禁军出来的,没给禁军丢脸。”
武行周挠挠头,“也亏了王爷及时赶到,否则属下守这河阳也难。”
“旁边的河东怎么样了?”林从问。
武行周靠得比较近,还是很清楚的,“现在契丹兵都驻守在这两处,尤其汴京,是契丹国舅萧翰亲自驻守,兵力还很不少。”
林从点点头,“看来汴京还得有场硬仗。”
林从话刚落,一个亲卫就匆匆过来,“王爷,王爷,急报,契丹皇帝驾崩了!”
林从和武行周一愣,周围听到的将士也呆了。
武行周忍不住问:“你说什么?谁驾崩了?”
“契丹皇帝驾崩了!”亲卫把急报呈上。
几人一看,居然还真是耶律德光。
武行周看了几遍,才确定耶律德光是真死了,顿时大喜,立刻对林从说:“恭喜王爷,贺喜王爷!耶律德光一死,契丹不足为虑也!”
而林从,却已经来不及高兴,直接直接调转马头,对武行周说:“老武,你镇守河阳,咱们有空再叙旧,走,去洛阳!”
如今耶律德光驾崩,契丹将士必然大乱,此时不趁机取洛阳汴京,更待何时!


第196章 被架上帝位的李从益(一更)
汴京萧府
萧翰背着手,在堂中烦躁地走来走去。
下首,坐着他的几个心腹。
皇帝走时,特地把整个汴京托付给他,可谁想到,才不过半月,整个情况就坏到这种程度。
先是河东北平王李从林反了,再到自家陛下在河北平叛起义不顺,如今,北平王李从林已经打到河阳,这个节骨眼上,陛下居然死了。
“如今这个情况,这可如何是好!”萧翰简直有些六神无主,不由问自己的心腹。
几个心腹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说:“国舅,要不咱们也撤吧!”
萧翰也有这个心思,毕竟如今耶律德光一死,听说大军中正在商讨谁是新帝登基,他要不趁这个时间赶快去掺合,占住有利的地方,很快就会被排挤出权力的中心。
毕竟他只是个国舅,靠的是耶律德光的势,如今耶律德光一死,他必须找个新靠山。
而且如今汴京眼瞅着守不住,李从林就在河阳虎视眈眈,他是真不想自己对上这位杀神。
这位镇守河东五年的北平王,身为契丹人,他可是谁都清楚这是一块多么难啃的硬骨头。
只是现在要回去,他可是被耶律德光下旨留下来的汴京镇守,如何能跑。
萧翰就把这难处给几位心腹说了。
刚刚开口的心腹再次说道:“这有何难,如今汴京眼瞅着要守不住,国舅何不选个傀儡扶持上,这样既能名正言顺离开,还能让那傀儡拖延一时,给咱们留出撤离的时间。”
萧翰顿时大喜,“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做。”
洛阳皇宫
太妃宫
张婕妤纳着鞋,和旁边儿子李从益悠闲着说着话。
自从石敬瑭把都城迁到汴京后,洛阳就冷清了下来,洛阳的皇宫,也成了一群太妃上了年纪的宫人太监的养老处。
李从益因为才十七,还是半大的少年,还没到开府的年纪,所以也一直跟着他娘一起,养在宫里。
虽然汴京这两年风云巨变,先是石敬瑭去世,后来又石重贵被契丹攻破汴京,被耶律德光押去了契丹囚禁,可这些都发生在汴京,和洛阳没什么关系。
而张婕妤和李从益作为汴京宫里的小透明,就更和她们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张婕妤还正在和儿子说着不久六月十五明宗祭祀的事。
“过些日子就是六月十五,祭祀的事你可准备好了?”张婕妤做着针线问。
“儿子已经准备妥当了,庄子里祭祀的牛羊也早已备好了。”十七的岁的李从益虽然年纪不大,但自从李从珂去世,后唐灭亡后,就被石敬瑭封为了郇国公,主管李家祭祀,几年下来,已经对祭祀的事做的很是娴熟。
张婕妤看看手中做的两双鞋,用牙咬断线,放在手上,“娘这里也做完了,这双鞋给你父皇,之前做好的这双给你母后。”
说到这,张婕妤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做好的鞋,“娘这手艺,好几年了,还是有些拿不出手。”
李从益温声说:“都是娘的心意,父皇和母后不会嫌弃的。”
张婕妤用锦布把两双鞋包起来。
李从益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娘,祭祀虽然还有大半个,但如今又要变天,咱们要不还是去父王的皇陵躲躲吧!”
张婕妤也听到最近外面有些不太平,担忧地问:“如今又哪家闹天下了?”
李从益挠挠头,“儿子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契丹的皇帝死了。”
张婕妤吓得立马捂嘴,“可是之前凶神恶煞把石家一家抓走那个?”
李从益点点头。
张婕妤听到对方死了,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又小声说:“死得好,一群契丹蛮子,居然攻入京城,还把你大姐和皇帝都抓走了,死有余辜。”
石敬瑭虽然改朝换代,把后唐变成后晋,但张婕妤对石家印象不坏,李嗣源去世时,李从益才刚断奶,后来李从厚李从珂,对这个弟弟,也就一般,李从珂甚至因为是养子,对这个李嗣源的亲子还有点忌惮,后来石敬瑭上位,反而是李宁作为皇后,对这个他爹唯一的儿子有几分真心,生怕李嗣源断了香火,一直多加照拂。
后来石敬瑭册封李从益郇国公,还特地赏了李从益三千户食邑,说是用来给祭祀,其实也算是李从益花销。
所以李从益和张婕妤对这日子还是很满意的。
后来耶律德光进京,耶律德光为了安抚后唐旧臣,也宣了李从益和张婕妤去汴京觐见,还赏了李从益个节度使。不过李从益和张婕妤看着凶神恶煞的契丹兵,再想到现在外面各地不是闹山匪就是闹起义,张婕妤就替李从益婉拒了。
毕竟如今外面这么乱,她们母子俩又没兵权,又没心腹,一出京直接被乱军宰了都有可能,更别说去藩镇就藩了,就算他们就藩,藩镇那些官员也未必听她们孤儿寡母的。
还不老老实实在洛阳看着明宗的皇陵,逢年过节做点祭祀的差事,所以母子俩就就又回了洛阳。
如今张婕妤乍然听到耶律德光也死了,顿时开始担忧起自己母子,忙问,“那现在谁当皇帝了?”
李从益摇摇头,“契丹那边也没听说谁是新帝,中原这边还在乱,不过听说淑母妃的儿子在河东起兵了,听说往这边来了,只是不知到哪了。”
“是从林?”张婕妤惊了一下,“从林要当皇帝了。”
“儿子也只是听说,如今北平王名声最响,如今他掌河东军,兵力最强,契丹都打不过他。”
张婕妤听了有些震惊,不过转眼一想,忙拉着儿子说:“要是从林当皇帝也不错,娘素来和你淑母妃交好,你皇姐又嫁了他,你自小和他关系也不错,你又是你爹唯一的儿子,定然也不会薄待咱们娘俩。”
李从益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打过来也需要些时日,到时城中还不知道怎么乱,咱们要不先去父皇的皇陵躲躲,等他们争完,咱们再进城拜见新帝。”
张婕妤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如今洛阳还是契丹将军在守城,到时从林来了,不管打得过打不过,肯定洛阳得乱一阵,到时皇宫搁不住又被劫掠一番,她们还是先避避风头吧!
“那明日,咱们先去你父皇皇陵躲躲。”
张婕妤话刚落,外面突然闯进来一队契丹骑兵。
张婕妤和李从益一惊,慌忙站起来。
张婕妤哆哆嗦嗦地说:“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的一位骑将看了一眼张婕妤和旁边的少年,用马鞭指着少年,“你可是明宗的幼子,郇国公李从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