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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妮是个好人,小时候,妈妈去世了,这座大房子里没有人理我,只有芬妮每天和我说话,睡觉前给我讲《圣经》故事,唱菲律宾民歌。我在心里一直把她当作亲人。”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差不多是十年前吧,芬妮是个中西餐都可以做的好厨师。那时候我有家庭教师,照顾我不是芬妮的责任,但芬妮从早到晚照顾我,她是我的亲人,失去她我的心真是很痛啊。”
“她家里有什么人?”
“她一辈子在国外给富人家帮佣,供出三个孩子上大学。她丈夫是个赌徒,除了花她的钱,一辈子什么也不做。她除了爱喝点酒,有点唠叨,完全是个好人,谁会杀她呢?告诉我,是罗南吗?”
“我不能确定,罗南逃走了,警方有不利于他的证据。”
“李桥来一下。”乔老爷捧着一个像个小桌子那么大的首饰盒走过来。
“很奇怪,我记得这个首饰盒原来在珍妮特的梳妆台上,为什么跑到芬妮的书桌上了?”
“这是珍妮特的首饰盒。”艾琳说。
“芬妮是在找什么东西。我明白了,我知道她在找什么了。”李桥拍着脑袋说。
“她在找什么?”乔老爷问道。
“她找到了,这是她让维多利亚公园的一个菲佣转交给我的。”李桥拿出那个信封,倒出那个心形项链。打开那个心形的金属盖,露出里边的照片。
“这是谁?”乔老爷问道。
“仔细想想,往远想,你见过这个照片。我刚拿到项链时也没有明白,芬妮死了,现在坐在芬妮的房间里,我一下明白了。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乔老爷说。
5
“是不是印象深刻,感到震惊?我敢肯定,窦家的酒窖,是香港私人酒窖中最大的。即使是商用酒窖,也没有哪个酒窖藏有的高级红酒能比得上窦家酒窖。这个院子里,珍妮特是喝红酒的,芬妮只喝烈性洋酒,我什么酒都喝,道尔顿先生基本不喝酒,只买酒。就像搜集古董汽车一样搜集红酒。每年世界各地的红酒拍卖会,都有我们的代表竞拍。珍贵的红酒从不放过,即使被别人买走,我们也要千方百计买回来。法国、德国、意大利、西班牙的著名酒庄都和我们订有合同,每年新酒一下来,世界前十名的好葡萄酒,每种都会运来十箱,补充酒架上的空位。”
窦二先生正领着李桥参观总督山庄的酒窖,边走边自豪地介绍酒窖里珍藏的红酒,这酒窖的确让李桥震惊。
李桥也在自家地下室配电房和楼梯之间的夹缝里建有一个酒窖,只有两米宽三米长,木架上摆着李桥喜欢的一百多瓶红酒,都是多年存下来的澳大利亚本地酒,和这儿相比,无论是酒窖还是藏酒,都显得非常寒酸。
从总督山庄厨房的一个入口进入,深入地下十米,是一个几近二千平方米的地下酒窖,地面上是整个总督山庄包括后院车库的建筑,在车库里有酒窖的另一个出口。窦二领着李桥从车库的入口进入,温度立刻冷得让李桥发抖,好一会儿才习惯下来。一排排的木架,好像进入了图书馆的书库,只不过架子上放的是红酒。
“李桥先生,请看这边。这边十几个架子都是波尔多美度地区出产的酒。美度有一个叫普依勒的小镇,出产几种中国富豪喜欢的红酒,什么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Chateau Latour、Chateau Mouton Rothschild。你想来一杯什么酒,在欧洲,参观酒窖很重要的环节就是品尝。我建议开一瓶1982年的Lafite,这个年份的Lafite还有好几箱。据说Lafite最好的年份是1959年,但1959年的Lafite已经不多了,那边还有一瓶高价拍来的1930年的Lafite,我估计已经坏了,都给老板留着吧。”
窦二在过道边一个方桌上的木盘里,拿出两只干净酒杯,打开一瓶1982年的Lafite,在每个杯子里斟了三分之一的样子。
“来,尝一尝被法国人冠以酒后的Lafite。怎么样,是不是物质感很丰富。每次喝Lafite,酒一入口,一种无名的感动就会袭来。可惜我们时间有限,这酒开瓶后放一个小时,透透气会更好喝。
“香港人提到勃艮第,都以为那儿出产的白葡萄酒最好,其实世界上出产的最昂贵的红葡萄酒就出自勃艮第。酒王Romanee Conti就是出产自勃艮第。我们藏有1980年后所有年份的Romanee Conti,尝了酒后,一定要尝一杯酒王才算圆满。”窦二另找了两只干净酒杯,打开一瓶1983年份的Romanee Conti,斟了酒,递给李桥一杯。
“我以为Romanee Conti的口感最好,入口如丝绸般顺滑,引诱你不停地喝下去,直到喝醉。珍妮特最喜欢Romanee Conti,她经常会在睡前带一瓶到卧室。”
“你和珍妮特很熟。”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桥突然说。
“大家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很多年,彼此当然不陌生。”
“我是说有较多的交往。没关系,你虽然是花园主管,但学识渊博,听你介绍这些酒,让我也获益匪浅,珍妮特一定喜欢和你谈天。”
“你知道,老板几乎不喝酒,珍妮特对红酒非常偏好,偶然我们会站在这儿,一起喝一杯,共同体会一下感受和快意。我和老板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他并不在意我随意喝这里的酒。”
“除了酒,你们还谈些什么,比如她的家族,亲戚,爸爸妈妈是谁,她过去的经历什么的。喝酒,总要有个话题下酒,不可能就这么面对面站着不说话,在离地面十米的酒窖里,一杯接一杯地喝,喝完一瓶,然后各自回房睡觉。她被绑架了,我现在最需要了解她的过去,从中寻找和绑架案有关系的线索,没准你能给我帮助。”
“我们还真是像你说的那样,经常是面对面站着不怎么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喝完一瓶,有时候是两瓶,然后分开,各干各的事。就像我不喜欢别人问我的过去,我也从不问珍妮特的过去,我不感兴趣。”
“你一定已经看过下午的有线电视新闻了,芬妮被杀害了。”
“我从电视新闻中看到了。”
“关于芬妮被杀的事,我找这个院子里所有的人都谈过了,只剩下你了。”
“我知道,你总是把我排在最后,我在等你。”
“关于芬妮,你能告诉我些什么。虽然她不喜欢红酒,但她喝起威士忌来也有不俗的表现,酒后好像很喜欢对别人倾诉知心话。”
“我讨厌听别人唠叨,而芬妮就是最能唠叨的人。我讨厌肥胖的女人,而芬妮就胖得像座山。我还讨厌菲律宾女佣,她们在周末占据香港所有的公园、广场,说英语的节奏像机关枪,让任何人都无法在公园站半分钟。你设身处地想一想,我能站在胖得像一座山的女人面前,一面听她用含混不清的英语不停的地唠叨着,一面欣赏美酒吗?”
“你很不喜欢芬妮?”
“谈不上不喜欢,她是个好厨师,我们互相非常客气。”
“今天下午你去过什么地方?”
“我一直都在这个院子里。一般的来说,我从不出这个院子。今天是星期天,下午这个大院里只有我一个人,大家都出去了,工人们也都休假了。”
“没人能证明你没有出去?”
“要进城就得开汽车,这院子四周都有监视器,不相信你可以看一下监视器录像带。”
“你最后见着芬妮是什么时候?”
“上午十点多钟,她去车库开那辆GL厢型车,我正在照料那些古董车,我们聊了一会儿做礼拜的事,她邀请我哪天去观礼她主持的弥撒,她是个兼职神甫。”
“你认为谁可能杀死芬妮?”
“对不起,完全没有头绪。”
“你没发现芬妮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很正常,像往常一样彬彬有礼。还有什么要我效劳的?”
“没有了,如果想起什么,请来找我。谢谢。”
“别客气,想找什么特殊的好酒来找我,没问题。”
“干杯,祝芬妮安息。”
“干杯。”
第27章 最后的调查
1
虽然李桥不喜欢住在总督山庄,但他还是又在二楼的那间客房住了一夜,因为他想在天亮后去罗南的别墅里去看一看。睡前他花了几个小时工夫,把一整天的经历都写下来,把同每个人的谈话都仔细在脑子里来回过了几遍,几乎是一字不落记在纸上,然后反复玩味,久久不能入睡。
早晨,李桥推门走上平台,看见那辆淡蓝色BMWZ4双座敞篷跑车停在车道上,车篷落在车后,艾琳坐在驾驶座上,眼睛有点红肿,染成火红色的头发像往常一样,乱蓬蓬的。让李桥吃惊的是,艾琳在一件内衣一样短的背心外,套了一件黑色紧身短风衣。
“怎么,不让我开你的车了?”李桥说。
“我要跟你进城。”艾琳绷着脸说。
“你知道我去哪儿?”
“我不管,我要跟你进城。我在芬妮的房间里坐了一宿,我受不了对她的死无动于衷的气氛。”
李桥上了汽车,艾琳立即猛踩油门,冲出大门,好像憋着劲,不把谁撞死誓不甘休。
“可以先带我去大景村吗?”李桥说。
艾琳也不说话,减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几分钟就把车停在罗南别墅前的车道上。
“我想进去看看,不知道你钻窗户的技术怎么样。”李桥说。
“我喜欢以合法的途径进入别人的房间。”艾琳掀起门前的擦脚垫,找出一把钥匙,轻松地开了门。房间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客厅的沙发上和餐厅的桌椅上都落上薄薄的灰尘。那两只李桥上次来时摆上的玻璃杯已经回到橱柜里。卧室里,床铺稍稍有点凌乱。客厅有一道门连接着车库,李桥推门进入车库,两辆越野车静静地停在那儿,李桥在那辆黑色越野车前后左右检查了半天。
“是谁把这辆车开回来的呢?”李桥想。
李桥从里边打开车库的电动门,由于没有人打理,车库前车道中间和两侧的泥地上,青草长的有半米高。李桥蹲下来,拨开草丛看了半天。
艾琳坐在车上等得不耐烦了,使劲摁喇叭,李桥并不理会,慢慢关上车库门,上了汽车,艾琳立刻开动了汽车。
2
“我要去香港中央图书馆做些研究,你跟我去吗?”李桥问道。
“要很长时间?”艾琳说。
“我要查一些旧报纸档案,比对研究,要半天时间。”
“然后呢,你会去找那个金发鬼妹吗?”
“会的,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以跟我去图书馆,去找你喜欢的书。”
“我不耐烦在图书馆里待半天,我不喜欢看书。”
“你应该学着去习惯读书,喜欢读书,那样你就不会再感到无聊、寂寞、烦躁了。”
“你想做我爸爸吗?不要尝试教导我,我喜欢无聊、寂寞和烦躁,我喜欢没人理我,喜欢烦躁得想踢你一脚的感觉。”
“好,当我什么也没说,把我放到中央图书馆门口,自己找地方无聊去吧。”
“不,你开走车,我在中央图书馆门口下车,去坐电车感受寂寞。”
3
李桥开车进了中央图书馆的停车场,艾琳孤零零地站在电车站前,眼泪一下流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芬妮的离去对她是这么重要,她从小受到芬妮的照料,但几乎没有真正和芬妮交谈过几句。大部分时间芬妮说的话都是她不喜欢听的,她从小就有听而不闻的本领。对于艾琳的世界,芬妮也完全不明白,但当艾琳需要找个人说说话,排解寂寞时,芬妮曾是唯一的听众。
今天是星期一早晨,电车上乘客很少。艾琳坐在第二层的后边,对路两旁的景色视而不见。她从维多利亚公园站上车,一直坐到坚尼地城,又从坚尼地城返回来,坐到皇后像广场下车。以前芬妮在周日经常在这儿给菲佣布道,今天是星期一,广场上一个菲律宾人也没有,大家都去工作了,只有艾琳一个人坐在凉亭的短墙上。
4
李桥在香港中央图书馆待了半天,下午又乘天星渡轮返回尖沙咀。下了船,他在天星码头的商店里买了一打啤酒,提着去文化中心广场看尖沙咀皇帝。远远听到那老头的歌声,李桥才把心放下来,他担心老头流浪到别的区去了。
“皇帝陛下安好?”李桥开玩笑问道。
“你小子还记着我,你还没找着你的朋友吗?”尖沙咀皇帝说。
“没有,他已经死了,被谋杀了。”
“死了?美国中央情报局杀死的?”
“我不知道。”
“死在哪儿?”
“我不知道,在前面那个钟楼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人们总是被杀死在他不熟悉的地方。”
“为什么?”
“杀手可以处于最有利的环境,一定是中央情报局控制的人把他干掉了。你拿这些啤酒请我喝吗?走,到那边喝一杯,纪念一下你朋友。”两个人到旁边露天舞台的台阶上坐下来,每人一听,默默对饮。
“你是尖沙咀皇帝,对尖沙咀的过去的事情熟不熟?”
“尖沙咀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比如咱们坐的地方,原来是尖沙咀火车站,1978年拆了,盖了这个文化中心,但留下了那座钟楼。钟楼建于1915年,比我的岁数还大呢。”
“你知道两姐妹酒店吗?”
“建在我的土地上我当然知道。”
“它为什么叫两姐妹酒店呢?”
“当年越南流亡香港的皇帝保大和他的香港情人阿雯,生下一对双生女儿后,远走巴黎,他给阿雯留下一大笔钱,阿雯用这笔钱盖了这座酒店,起名为两姐妹,纪念她和保大的一双女儿。”
“保大的情人和女儿们后来怎么了?”
“都死了,都被中央情报局控制的人杀死了。死了好,死了好,反正早晚都要死的。”尖沙咀皇帝站起来,不再理会李桥,提着啤酒,嘴里嘟囔着走了。
5
下午,本格森坐在两姐妹酒店对面露天咖啡座上,已经喝了第四杯咖啡了,还是没有看到李桥走上对面酒店正门的台阶。本格森在香港没什么熟人,他跟丢了目标,但不想找香港警察帮忙。他唯一认识的朋友就是刚认识的李桥,希望找李桥商量一下,可这两天李桥也失踪了。
观察马路对面的酒店,这个咖啡座是个很好的位置,怪不得米兰达选择这儿监视两姐妹酒店,坐在这儿,所有进酒店的人和车,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本格森无聊地看着一些新来的房客,站在酒店外的台阶上合影,看着老房客提着从尖沙咀商业街采购来的大包小包走进酒店。他终于看见一个熟人,那个名叫柳基德的教授,提着一个装在漂亮的大宽边雕花画框里的油画走进酒店。又过了一会儿,意大利美女玛丽安从广东道拐上来。在街角卖越南面包的小车前停了一下,买了一个夹肉面包后走进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