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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出现了,浑身酒气与脂粉,跌跌撞撞冲到秦北洋身边,跪下来说:“主人,这些王八蛋是来抓我的!”
“因为……辛亥年的香港总督府刺杀案?”
“他娘的!都过去了十一年,这帮英国人还记在心上呢!我以为,三合会的兄弟们都是赤胆忠心,没想到,如今世道变啦!这帮孙子为了赏金,就把俺老金出卖了!”
“你怎知道是三合会出卖了你?”
“刚才那两个日本小婊砸,居然在床上给我下迷药!幸亏老金我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悬崖勒马,没有色迷心窍,这才杀出了重围!否则啊,小头就要害死大头了!”
秦北洋反而冷笑两声。天国的纲纪虽然严明,以至于禁欲和苦修,却无法阻止手下人在“走南闯北”之中声色犬马放纵欲望,可见号称“人心坚如磐石”的太白山不过如此。
“那怎么办?”中山到底是个孩子,腿肚子已经打哆嗦了,“既然有人出卖,必然会有内奸,引导英国鬼子来抓我们。”
话音未落,大批港英军警已冲入九龙寨城,将全体中国居民拽出来,收缴武器和违禁品,按照通缉令上的画像,一一甄别清查。
大批警犬狼狗也来了。尽管贫民窟的房间与走道密如蛛网,又似墓道般的迷宫,但警方每一间都不会放过,眼看要爬上九龙寨城的制高点。
“你们准备好了吗?”
秦北洋指着百步开外的城墙,老金皱起眉头:“主人,你是说要我们跳过去?”
“‘刺客道’中的轻功,你们都没学过吗?”
“但这距离太远了吧?已经超出了轻功极限的两倍!”
“给你们这个!”秦北洋从屋顶拔下三根竹竿,“以此摆渡,分成两次跳跃,可达城墙!”
老金接过这根晾衣服的竹竿,在半空中挥舞比划,长度足有三米以上。
“别犹豫了!九色先跳!”
秦北洋与小镇墓兽之间无需语言交流,彼此心领神会。化身幼麒麟镇墓兽的九色,当即纵身一跃,从九龙寨城的最高峰,冲向军警密集的地面。
火麒麟冲向人头攒动的黑夜。英国军队以为有炮弹来袭,纷纷躲开,城中大乱。九色稳稳降落到地面,仿佛屋顶跳下来的野猫,尾巴尖还带着火苗。
警察才注意到这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先是警犬狂吠着冲上来,九色只要瞪着幽绿色双眼,喉咙里滚动某种低沉的咆哮。它体内的数枚灵石,集结了东海恶龙、童男童女、鹰头女神、红山玉龙、汗血宝马等等镇墓兽的力量。德国黑背们发出老鼠般的吱吱叫声,哀嚎着抱头鼠窜,反而把香港警察冲得七零八落。红头巾的印度锡克部队向九色开枪,幼麒麟镇墓兽喷出琉璃火球,飘飘然绕过华人警察,奔着英国与印度士兵而去。
九龙寨城变作人间地狱……
最高的屋顶上,趁着底下大乱,秦北洋施展“刺客道”轻功,手执晾衣竹竿,飞出去数十丈开外。他还背着三尺唐刀、十字弓、洛阳铲。他用竹竿撑在地面,犹如奥林匹克运动会上的撑杆跳,重新续上力量,又往前飞出去数十丈,落到九龙寨城的城墙上。
中山是少年郎,体态轻盈,练习“刺客道”也不错,如法炮制,施展平地飞升的轻功,加上竹竿撑地的续力,勉强登上城墙。
老金的体重成了大问题,肩上还背着大包袱与矿工镐。香港警察已爬上屋顶,而他就是港英当局悬赏十万英镑的要犯,逼得只能纵身一跃。
老金使出浑身解数,晾衣杆只达到三分之一。九色飞快地冲过去,用自己的后背接住竹竿,再用力往前一甩……
小镇墓兽的力大无穷,竹竿具有柔韧性,犹如弹皮弓,将老金变成弹丸,以抛物线冲向城墙。幸亏秦北洋伸出双臂迎接,否则老金必得在城墙上脑袋开花。
惊魂未定,香港警察发现了城墙上的他们。九色直接用鹿角撞向城墙,竟将九龙寨城撞出个大洞。毕竟这堵墙低矮破旧,二十多年无人维护,许多城砖被拆下造了贫民窟,脆弱得不堪一击。
秦北洋一跃而下,正好骑到九色的后背。才走几步,却发现无路可走。前有黑漆漆的大海,后有港英当局的追兵。他举起十字弓,准备决死一战。
老金像个汉子那样说:“主人,这是我惹下的祸,让我一人来背好了。您和中山、九色先走,我断后,哪怕被乱枪打死,也不会连累主人。”
“我怎能弃伙伴而去?”
秦北洋豪气干云天的说话间,中山却指了指水边的灯光:“好像有艘船!”
一艘单桅小帆船,中间有乌篷船舱,船尾高高翘起,船体狭长,适合航海。大伙儿都跳上来了。船上只有一个老头,一个少女,老金抽出匕首,架在老头脖子上,逼令他赶快驾船出海。
秦北洋与中山一起划船,月光也被乌云吞食。到了维多利亚港的中心,才升起中国式的硬式风帆。九色不知疲倦,绿色的双眼注视维港两岸,只有港岛上太平山的剪影。
老金扔给船家五十块大洋。老头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以为天上掉下了财神爷,熟练地操纵风帆,绕过港岛最西端的青洲,穿越南丫岛与大屿山之间的西博寮海峡。
第399章 零丁洋里叹零丁
清晨,海面上升起一轮红日,香港岛已被抛在身后,右侧可以望见渔船密集的长洲岛。
老金用结结巴巴的粤语跟船家聊天,才知道老头与少女是爷孙俩。去年,小姑娘的父母出海,被蛮横的英国军舰撞沉,在维多利亚港葬身鱼腹,仅仅赔偿每人十块大洋。原来在香港殖民地,生命并不是等价的,华人的性命就是这么不值钱。
少女帮助爷爷操舟,皮肤在海上被晒得黝黑。广东沿海有许多这样的“疍户”船民,一辈子住在船上,“浮家江海”,犹如海上游牧民族。到了二十一世纪,香港西贡还有疍户的聚居区。疍户是古越人的后裔,崇拜蛇为图腾。
老金说,有疍户的地方,鲛人就不会太远。
秦北洋钻入船舱睡了一觉。中午醒来,海天辽阔,他问船家到了何地?
答曰:伶仃洋。
“伶仃洋?零丁洋?文天祥的《过零丁洋》?”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站在惊涛骇浪的船头,秦北洋背诵这首诗作。第三联的“惶恐滩”是江西赣江上的险滩,“零丁洋”就是眼前这片蓝海。
秦北洋看着伶仃洋的天际线,想起自己这辈子颠沛流离,真个是“身世浮沉雨打萍”,不知经历了多少“惶恐滩”与“零丁洋”!
海面渐渐露出星罗棋布的海岛,便是伶仃洋外的万山列岛,传说中鲛人出没的海域,秦北洋问:“老金,鲛人到底长什么样?”
“主人,我难以描述,您亲眼看见就知道了。”
疍户船家靠近孤岛。秦北洋手搭凉棚,只见岛上一片荒芜,并无任何人烟迹象。
小岛背面尽是悬崖绝壁,徒然生出一道天然石洞连接海面。小船穿过狭窄的洞口,竟是个天然小港湾,怪石嶙峋,风平浪静,水下深不见底,又有一片白沙滩。古时候,这种地形绝对是海盗巢穴,可以隐蔽很多船只人马,又不被官府发现,还能躲避台风。
这番话又让秦北洋想起达摩山,想起琉璃色眼球的安娜,想起东海上曾经的海盗家族。
夕阳西下,他们在此下锚停泊。秦北洋与九色迫不及待地上岸,攀登岩石到海岛上。
十来天没有呼吸过古墓的空气,他的胸中又开始疼痛。可这南海上的孤岛,又到哪里找什么古墓呢?
万般无奈,他回到疍户的船上,忍着癌细胞的灼烧而躺下。船家少女细心,看出了秦北洋的异样,便给他熬了一碗鱼汤,又唱了一首渔家曲,竟也稍稍缓解疼痛。
老金爬进船舱说:“主人,恭喜您啊,这姑娘是对您有意啊。渔家女多奔放,请勿客气。”
秦北洋立时板下面孔。
夜已深,辗转反侧,头枕着南海的波涛,似乎听到水面下,某种悠悠的歌声。像渔家女的低吟浅唱,又像深海女妖的诱人咒语,如同女人长发般的海藻,紧紧缠绕脖子……
秦北洋醒了。九色的双眼发射绿光。船上其他人都在沉睡,也许海浪的轻轻颠簸有某种摇篮般的催眠作用?
“你听到了吗?”
他低声问小镇墓兽,九色点头,无声无息地走到船头。
秦北洋摄手摄脚地跟过去,整个人趴在船舷边,循着海妖般的歌声,看到水面倒映的一轮月光。
南海,孤岛,神秘海湾,还有月光下的美人。
赤裸的美人,还有一头波浪卷的长发,就像乌黑的海藻,披散在她皎洁光滑的后背上。
秦北洋的心头微微一震,疍户船家的少女下海游泳了?不,那姑娘的皮肤,没有眼前的美人那么白皙,身材也没有她这么匀称惹火,就连唱歌的嗓音都有所不同。
但她唱的不是人类的歌谣,而像海豚发出的叫声。
海豚的频率在200-350千赫以上的超声波,而人类的听觉介于16-20千赫之间,必须经过特殊的技术处理才能听到海豚的声音。如果人类能够用耳朵直接听到,那是因为海豚用了一部分的低频声音。
怪不得,船上其他人完全听不到,依旧沉睡于梦乡,包括在海上漂泊一辈子的疍户老人。
秦北洋惊喜之余,疑问为何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对,小镇墓兽一定能听见。
月光加倍明亮,水底有某种荧光物质,子夜的小海湾充满金灿灿的光芒,犹如龙王的水晶宫……
南海姑娘继续沉吟着海豚的歌声,而她全身的鳞片渐渐发亮,就连一对双乳也铺着细密的鱼鳞,发出白银色的反光。她的双臂腋下有蝙蝠般的翼膜,背后脊椎骨节上生着锋利的鳍翅。只有柔软的小腹部没有鱼鳞,更像海豚皮肤般的光滑……
秦北洋不敢喘大气了,他用力按着九色,让小镇墓兽不要轻举妄动。其实啊,九色也在月光下看呆了。毕竟是头小公兽,这货儿跟男孩子们一样,哪怕是看到跨越物种的异性,也会心猿意马。
她在海水里惬意地翻了个身,便露出了下半身——她没有双腿,只有一条细长的鱼尾!
“啊!”
这一幕,让秦北洋忍不住喊了一声。
鱼尾巴打出水花,她看到了秦北洋。月光在她脸上涂抹一层银白胭脂,眉眼、鼻梁、嘴唇,还有脖颈的像条,完全都是人类少女的模样,十六七岁年纪。腰部以下,少女敏感的位置,缠绕一条半透明的薄纱,飘带如闪光的水草,似乎向海底延伸。
秦北洋第一次看清楚她的脸。
她不惊慌,更不逃跑,而是抬起人类一样的手臂,没有鳞片的纤纤玉指,捋了捋湿漉漉的海藻长发,自然垂落到双乳之上。配上这尾白花花的大鱼,毫无任何性感与色情,就像这月光与海湾,无法形容的魅力。
缓缓摆动鱼尾,玉体横陈,飘浮海面,她竟有一双琉璃色的眼睛,幽幽凝视秦北洋。美目流盼,撩拨人心,直欲跳入海中,随她共舞。
九色也目瞪口呆了,秦北洋探出船舷,竭尽全力伸出右手,似乎要触摸到她的手指尖了。
“住手!”
身后传来老金的一声怒吼。
第400章 鲛人之泪(一)
子夜。
她下意识地将手缩回来,目露惊惧之色,翻身潜入海底,徒留鱼尾巴的水花涟漪。
秦北洋的手指摸到一把清冽的海水,心底怅然若失:“是鲛人吗?”
“主人,我出来撒个尿,没想到鲛人真的来了?”
“女鲛人?”
老金咽着唾沫说:“鲛人有男有女,就是那个样子!”
“等我!”
秦北洋摸了摸九色的脑袋,便摘下唐刀、十字弓,脱下衣衫,只留一条裤衩。海水放射着月光,洒在两块结实的胸大肌上。
他自恃水性不错,想要跳海追上女鲛人,却被老金死死地拽住胳膊。
“主人,千万不能被她迷住了!传说女鲛人最爱诱惑年轻的男子,一旦对她生出念想,就会着了道儿,被她拖入海中溺死,成为鲛人献给海神的祭品。”
秦北洋知道老金的忠心:“好,我记住了!但别忘了,老金,我们这次南下是来干什么的?鲛人都自己送上门来了。”
“主人,我在西北长大,水性不佳,下不了海。上一次捕猎成功,也是重金雇佣了善于潜水的渔民。”老金说罢,抽出一把锋利的鱼刀,约有一尺多长,“用这个对付她!”
“你有心了!”
秦北洋接过鱼刀,衔在嘴里,深呼吸,让充满着肿瘤的肺叶也充满氧气,纵身跃入海中。
老金与中山向水下放出系着铁块的绳索,还有防水的矿灯,以便主人在海底不时之需。
追击鲛人。
南方的海水温柔,舔着秦北洋全身每寸肌肤,不似北极的冰凉,加上春夏相交,即便后半夜,却蓄积着白天烈日下的热量,人体依然可以忍受。
无论“刺客道”还是“地宫道”,这些年平常练功运气,秦北洋一口气息尤其绵长,对于潜水帮助极大。他的心中尚有分寸,知道自己还能潜下去数十米。
他把自己也想象成一个鲛人,追着一道光而下潜。
鲛人之光,那是她腰间缠绕的薄纱,能反射哪怕是最微弱的海底荧光,恐怕是所谓的稀世“鲛绡”。
秦北洋看清了她的全身,在海底游弋的女鲛人,细长水瓶般的身体,鱼尾切开水流,带着一头海藻般的长发。
他要抓住她!但又不能为她迷恋!要让自己铁石心肠,这很难。
看着潜入海底水中央的女鲛人,秦北洋莫名想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在水一方的伊人,终于让他辗上了!
秦北洋抓住她的胳膊,光滑冰凉的肉体,就像一尾激烈挣扎的大鱼。她直勾勾地看着他,那双眼眸,那张面孔,让人无所逃遁。就在他怔怔的一刹那,她吻了他的嘴唇。
鲛人的嘴角露出不可捉摸的笑。
她开始用力呼吸,仿佛强有力的气泵,要把他肺叶中的氧气全部吸出。
女鲛人的两侧腮下,有几条细细的裂缝,大概就是鱼腮?也许,鲛人有两套呼吸系统,既能在水上以肺呼吸,也能在水下以腮呼吸。所以,她能无限地亲吻他,而他只剩下几秒钟的生命。
秦北洋掏出鱼刀,架在女鲛人的脖子上。
无需言语解释,眼神和刀子说明一切——要么继续海底的鲛人之吻,要么当即割破她的咽喉,哪怕同归于尽。
她看着他,目光有些哀怨,但他的神情决绝。
当女鲛人看到秦北洋后脖颈上的一对鹿角胎记,仿佛海底升起的两团火焰,却让她的眼神有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鲛人摆动尾巴上浮。
秦北洋的氧气已耗尽,还得握着鱼刀,再也无力游泳,只得抱着她的腰肢,全身皮肤紧紧相贴,才能避免坠落海底深渊。抱着女鲛人的感觉,就像拥抱一个冰凉的死去的处女。
海水即将涌入口鼻的刹那,鲛人带着秦北洋浮出水面。
呼吸……呼吸……呼吸……
鲛人刚要摆脱他重新潜入海底,却被牢牢扼住脖子。秦北洋不会让她溜走,老金与中山齐来帮忙,四只手抓住她的头发、胳膊与胸口,像捕猎一条危险的鲨鱼,抓上疍户的渔船。
老金刚要用大木棒子敲打鲛人,就像厨师要把鱼打晕,却被秦北洋厉声喝止。老金只能扯出绳索,将她结结实实地捆扎,就像一只大号粽子似的,扔到渔获的舱格之中,确保她不会再逃跑。
秦北洋跪在船舷边猛烈喘息,想想刚才真是危险——要是缺乏警惕,任由女鲛人亲吻嘴唇,吸干了肺里的氧气,此刻自己就是一具浮尸!
但他摸了摸嘴唇,似乎还有女鲛人残留的气味,便披上衣服,跌跌撞撞冲回去。
她还在鱼舱里挣扎,老金夺走她腰间的薄纱,轻得像片树叶,展开却能把整个人都包裹住。更妙的是,这薄纱刚才一直在海底,如今却一点水珠都不见,好像已被太阳晒干了。
“这便是传说中入水不湿的龙绡?”
秦北洋接过薄纱,用力撕扯两下,居然完好无损,皮筋似的迅速弹回原状,表面玻璃般光滑,在海底也可反光。其柔韧度超出任何一种丝织品,甚至强于二十世纪的化纤材料。
“主人,这玩儿应该很值钱吧!”
“干宝《搜神记》有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说的是鲛人善于纺织,这种龙绡就是她亲手所织,不晓得什么原材料,肯定不是春蚕吐丝!”
“说不定是从她身上出来的某些东西。”
老金抚摸她自来卷的长头发,盯着她布满鳞片的身体,惹得她柳眉倒竖,愤怒地回头差点咬住他的手。
“乖乖!小畜生的性子还真烈!”
“《太平广记》说鲛人大者长五六尺,状如人,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美丽女子,。发如马尾,长五六尺。阴形与丈夫女子无异,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交合之际,与人无异,亦不伤人。”
老金继续盯着女鲛人说:“重点在最后两句——鳏夫寡妇把他们抓来养在池子里,当作小妾或面首夜夜交欢!”
放在现代人的话语里就是“性奴”。
“老金!休说这些淫邪之辞!”
“属下该死!不过嘛,鲛人浑身上下都是宝贝,比如这个……”
老金突然扇了她一个耳光,他能制服镇墓兽也有内功,这一巴掌下去可不含糊,当即送给女鲛人五道红印子。
“你这是干嘛?”
“主人,鲛人并非人类,只是生活在海中的畜生,就跟鲨鱼海豚甚至海龟无异,请千万不要把她当人来看。否则,刚才您也不会那么危险!”老金又扇了女鲛人一耳光,“鲛人身上最值钱的——就是她的眼泪!”
第401章 鲛人之泪(二)
“沧海月明珠有泪?”
“不错,这便是所谓‘鲛珠’,价值胜过任何一种天然珍珠。”老金又粗暴地抓住女鲛人,在她鲜嫩的肚脐眼上用力掐捏,使出几十年修为的内力!这块地方没有鱼鳞,乃是鲛人身上最脆弱之点,“两千年来,本地渔民抓住鲛人以后,都是采用这一招的!”
旁边的疍户老头连连点头,小孙女看不下去,捂着眼睛躲到船尾去了。
秦北洋听到了鲛人的尖叫,唯独他才能听到的声音,如同海豚在深海下的超声波,绵绵不绝地穿透头颅骨,传递入他的大脑皮层。小镇墓兽九色也听到了,它的琉璃色双眼哀婉,深切感受到了鲛人的疼痛。
美少女鲛人撕心裂肺的惨叫,似乎随着整个南海的波涛而传递,秦北洋的心脏都要受不了了,他敢打赌要是老金等人听得到这声音,绝对再也下不了手!
终于,女鲛人的眼角通红,酝酿出一团晶莹剔透的液体。
第一滴眼泪,刚刚滑出眼眶,接触空气,就在几秒钟内固态化了,变成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船上的马灯昏暗,却在这颗“鲛珠”上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
老金急忙伸出双手来接,常年挖墓寻矿的手掌心皮糙肉厚,否则会被鲛珠烫出个洞来!
第二颗、第三颗眼泪接踵而至……
她不仅是肉体疼痛,还有内心悲伤,预感到死亡将近。南海姑娘的青春韶华,就要付之于秦始皇地宫的人鱼膏!无语泪千行,只有秦北洋能听到她的超声波悲鸣。
这一晚,老金赚大发了。女鲛人一连哭出来十九颗眼泪,凝结为玻璃弹子大小的鲛珠,在船舱里熠熠生辉,仿佛南海上的满天星斗,全都坠入这座小海湾来了。
鲛人痛苦到再也哭不出来了。毕竟鲛珠珍贵,不是随随便便一场哭就能制造的。她的泪腺需要回复一段时间,也许几个昼夜,也许几个月?
为了验证这些鲛珠的价值,老金吹灭了船上所有灯,又把船舱四面都封闭起来,避免月光泄漏进来。
果然,在古墓地宫般全然幽暗的环境之中,这十九颗鲛珠仍然放射出绚烂的光芒。
“金叔,这些宝贝放到陵墓中,甚至墓主人嘴里,绝对可以替代夜明珠啊。”
少年中山正在跟随老金修行“地宫道”,因而三句话不离古墓。
“不错,这真是鲛珠对于我们的意义。”
老金用丝绸将十九颗珠子包起来,再放入防水的油纸包裹之中,呈献给了秦北洋。
“我们像是一群强盗!”
话虽如此,秦北洋还是将这些价值连城的鲛珠塞入怀中,紧贴心口,仿佛能缓解肺叶的疼痛。
“主人,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四面环山的小海湾里,一轮月光洒在女鲛人的脸上。她的双目幽怨而绝望,哀求般凝视着秦北洋,好似坠入陷阱,行将被猎人剥皮的小母鹿。
鲛人鱼膏,顾名思义,来自鲛人的尸体。其油脂的燃点极低,一滴燃烧数日不灭,若有数具鲛人的尸体,可成两千年不熄的长明灯。它们的最佳归宿就是秦始皇地宫,别管是真品还是赝品,这也是秦北洋与老金万里迢迢南下的目的。
中山把疍户老头赶去船尾,杀死鲛人,制作人鱼膏的过程,据说相当血腥残忍,而且是一项古老的技术活,最好目击者越少越好。
老金抽出象牙柄的匕首,螺钿图案是白虹贯日,慢慢接近女鲛人的脖子。那里有一对鱼鳃,同时连接着颈动脉和气管,只要轻轻地一下……
女鲛人琉璃色的双眼颤抖,发出海豚音超声波的哀嚎,只有秦北洋与九色能够听到。
终于,他已忍无可忍:“慢!老金,我们把她带回太白山再杀不迟!”
“主人,不行啊,鲛人就像鱼儿,虽然也能用肺呼吸,但离开水的话,顶多只能坚持一天,就会浑身腐烂脱皮流脓而亡,简直成了下水道的美人鱼!到那时,鲛人的尸体就变得一文不值,非但无法熬制成人鱼膏,反而还有剧毒,会把我们都害死的。”
老金描述的场景让人恶心,秦北洋低头再看眼前被五花大绑的鲛人,实在不敢想下去了。
“别无他法吗?”
“哎呀,这就像大师傅做菜,必须讲究一个活杀!哪个饭店敢上死鱼死鸡啊?”老金手中的匕首都被他玩出了花活,在女鲛人的面前上下翻飞,“必须趁着鲛人还活着,赶紧把她杀了,这样新鲜出炉的尸体,做成的油脂才有用呢。”
“老金,请把匕首交给我。”秦北洋板下面孔,“我想亲自动手!”
“恭喜主人,唯有亲手杀戮过,才能在这乱世中活下来,带领大伙儿逐鹿天下!”
秦北洋接过老金的匕首,在女鲛人的面前晃了晃。她很悲伤,但也放弃了抵抗,也许这就是鲛人的命运。嘴唇蠕动着却不知要说什么?也许,是对他的诅咒。
然后,秦北洋一刀下去,没有刺破鲛人的心脏或脖颈,而是割断了她身上的绳索。
“主人!您……您这是唱得哪一出戏?”
老金面色大骇,秦北洋不怒自威:“老金,你要听我的!”
“遵命,主人!”
“我们为了秦始皇地宫,还是个冒牌货,居然要消耗天下至宝的鲛人鱼膏,并且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有违天理人伦!”
老金怯生生地问:“可孟婆说的太白山的厄运呢?”
“我不相信这种迷信。”秦北洋蹲下来,注视已经松绑的女鲛人,盯着她那双黑洞般的琉璃色眼睛,“嘿!我叫秦北洋,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到底活了多少年?但你可以走了!现在是二十世纪,不是明朝也不是清朝,人类没有那么容易被你们害死了!总而言之,请远离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