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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看着二伯母突然放光的眼睛,这几天来一直困扰着我的字眼一下被我喊了出来。
“知道吗?如果不是他抱着陆颜投了金沙江,你现在完完全全就是陆夕这般痴。”二伯母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语气平和了下来。我看着扒了口饭后又冲着我们傻笑的陆夕,一下子被她的话吓到了。
我突然逻辑混乱了:我会是陆夕这般傻——如果爸爸不死!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突然觉察到二伯一家恨我入骨是有原因的,也许真是我们家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
“对,你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二伯母坐回饭桌,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清明已经死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安抚般地摸着陆夕的头,“凡子,你现在也长大成人了。你看到清明那天的坟场,以后家里要是遇到什么事,请你看在我们养育你的分儿上,照看好陆夕。”
我呆了一下,说出这样的话,必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一阵风吹进来,我全身一个寒噤。二伯牌位前的蜡烛被吹灭了一支,房间突然暗得诡异。
二伯母慌忙去取火柴,我拉上衣服,“二伯母,我先去休息了。”我说,似乎是在逃离。
她没有说什么,我只看到她在点燃蜡烛时,对着二伯的牌位叹了口气。
五
难得回来,我打算多留几天。
“凡子,那天你二伯母跟你说了什么?”在厨房,我帮大伯母给大伯和奶奶熬药的时候,她终于问我了。
“也没什么,她就提了一下二伯坟场那天的事。”
“她没有提到你家的事吗?”
“嗯,提到了。”我低着头,面对大伯母,我总是撒不出谎。“她只说是,我爸害了陆夕的亲兄弟。”
“那,你想知道全部事情吗?”大伯母似乎早已料到,静静地往陶罐里加着草药,开始讲述:
你一生下来,家里人就发现你眉心上有块红色的“叉”型胎记。加上你属虎,生辰八字里又占了三个“虎”,命太硬,所有人都说这是大凶之兆。
那时,你二伯母也刚生下孩子,且是两个同胞的男婴。不知是谁说,你眉心的胎记是痴呆讨债鬼的转世,加上你生下来也没有像清明家的俩孩子那样能吮奶,确实是憨的。当时又恰逢天灾,你妈和他们家三母子全跟不上营养,都很虚弱,长久不能恢复。
大家就认为是你在作怪,经过商议,所有人都认为应将你丢掉。
谁会眼睁睁让自己的亲生孩子露尸荒野,被鸟兽吞食?正在你爸爸为你和家里人大闹的时候,你妈妈死了。
她原本就是大家闺秀,刚生了你,家里人又这么一闹,就这样静静地去了。
然后,事情就因此更加恶劣。
封建思想根深的家里,你二伯急了。他怕因为有你,他们家里也出什么事。
接着,将你拿来为家族祭天的话就从他的嘴里放出来了。这有充足的理由和证据,你妈妈的死也就被说成是你八字克人的结果。
然后,家里原本关系亲近的所有人都来逼着你爸交出你。一面是你妈妈的死,一面又是你的安危,面对这么一群人,你爸爸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这里一直流传着一种给孩子破解天命的方法——命有多大,就用相同属命的人来“供命”镇压。
你是水命,你妈是水命,你爸是水命,清明家的两个孩子也是水命。
你爸爸将这一切都掐算好。当清明发现陆颜不见了,带着人追到河边时,你的所谓“换命”仪式已经完成。他们只看到金沙江边你爸爸抱着陆颜纵身一跃的身影。
水命之人死于水,这样你的命就会被换得彻底。于是,你的三只“虎”,就被三个人用命换来的“水”压制了。
六
“可是,我又怎么会在二伯家长大呢?”药已经开了,我这才发现,我端起罐子的手是颤抖着的。这毕竟是关于我自己的故事,即便大伯母的语气是那样波澜不惊,我心里也还是莫名地“咯吱”着。
“这就是你爸爸掐算好的。‘换命’仪式后,你是家里的‘宝’。因为每个‘供命’的人都是家族里的,所以,你必须被养大,不然仪式的失败会给整个家族带来更大的灾难。”大伯母接过我手里的罐子,“那时生活太清贫,我不得不去做游医,这些事都是回来才知道的。为了养大你,家里只有让你和陆夕一起吃奶。”
她接过罐子,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样将话接下去。大伯母好像知道了我的尴尬:“听了这些,联系你二伯的死,你没有想到什么吗?”她轻轻笑了一下,叫堂嫂来端药去喂给奶奶。
我脑子一转,二伯母那天的话一下响在耳边:“凡子,你现在也长大成人了。你看到清明那天的坟场,以后家里要是遇到什么事,请你看在我们养育你的分儿上,照看好陆夕。”
难道大伯母知道什么,她知道二伯母说这遗嘱般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能怀疑任何人。
即使我意识到有什么事要发生,我也什么都不能做,平静得似乎是在等待堂嫂的尖叫一般。
“死,死人啦!”先是碗被打碎的声音,接着堂嫂就大叫着,从奶奶的屋子里冲了出来。
我和大伯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急忙跑进奶奶的房间。我们看到的,只有她已经僵硬了的身体。
“早上我给她喂药的时候,她才说感觉好多了,刚刚我叫她,怎么也不应。然后……”堂嫂睁着眼睛,喘息未定。
大伯母和我同时注意到了桌上盛着的米粥散发出别样气味的碗,上面印着二伯母家碗上才有的莲花,还有余热。
“我中午带过来的。”二伯母拿起来,平静地走了出去,“妈只吃了这么点儿呢。”她似乎是在遗憾地说。
我看到那层透出来的淡淡的异样液体——是,水银。
大伯母给我使了眼色,提醒我不要多想。我纳闷,难道说,她对水银可以像我那样熟知?
于是,大家就都默契地接受了奶奶是为痛二伯而死的“事实”。
丧事按照流程往下办,待到二伯母为奶奶的棺材守夜时,她托我晚上给陆夕带饭过去。
七日已过,而二伯家堂屋正中依然摆放着那个三“火”的牌位,香火味仍弥漫着。
我把食盒放到桌上,这才注意到写着八字的黄纸多了一张。在我低头想看看到底是谁的时,才发现,在黑伞的顶部,也有一张蜡墨的纸,被用鸡血粘在那里,上面也写着生辰,不过是用血写上去的。
我在心里默默地读了读,只比我小七天——陆夕的生辰!
一个活人的八字,二伯母为何要以这种供死人的方式供着?
“凡——子——哥。”房间里突然传出声音——有人?
我像一个突然被发现的小偷般回头寻找,在靠近房间门,光线几乎照不到的位置,陆夕坐在那里。在我的目光扫到他的时候,他站了起来——完完全全和刚死去的二伯一样。
“妈说今晚你会给我送饭过来,让我等着。”他乖巧地坐到桌子上,我惊讶他居然能说话了,虽然语气里咬字生硬。
“来,哥喂你。”我的心一下软了,毕竟血浓于水——我们是兄弟。
“我自己来。”不料,他抢过我手中的筷子,“我这几天学会了自己吃饭。妈说我会很快学会更多东西,以后就像凡子哥这样。”
我突然很欣喜,似乎是犯了大错又发现有转机一样。毕竟,二伯母家那个正常的孩子是为我而死的。让陆夕正常起来,也许是我唯一可以对他们的补偿。
七
奶奶的事刚完,大伯的病又重了。
远远就听到大伯母和堂嫂走进来,“这是给谁煎药呢?”她见奶奶死后那只被放好的罐子又被我摆在了炉子上,问。
“给陆夕呢,学校里学到的一些活跃脑神经的方法。”我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很欣慰,“陆夕都会自己吃饭了,他说他会好起来的……”
我感觉周围突然安静了,抬头,看到堂嫂睁着大大的眼睛,“你说,陆夕会自己吃饭,还,还会说话?”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看看大伯母,意识到我说错了什么,“凡子,跟我来。”许久,她冷冷地给我甩下这句话,走了出去。
我立即跟了上去。
“凡子,你说陆夕好了,怎么回事?”大伯母关好门,急切地问我。
她听完那天我给陆夕送饭的情形,露出不解的神色:“清明在陆夕小时候,就带他去外面的大医院检查过。人家说了,他的头盖骨位置发育不对,压迫了神经,说不了话,也不可能灵活运用四肢,才从小一直躺在床上。现在,他怎么吃饭?”
“可他的确能说能拿呀。”我听大伯母这么一说,打了个寒噤,一下想到陆夕突然出现在黑暗的门后时和二伯一模一样的身影,会不会在他叫我之前是像恐怖片那样:二伯闪着白光的鬼魂附到里面,致使他的身体这般?
我突然想到那三个血红“火”的牌位:“还有……”
“还有什么?”大伯母突然发现了什么,将桌子上露出一点儿红色的书收到了柜子上。我眼睛近视,只看到最下面的大繁体“命”字的轮廓。
“二伯母家给二伯牌子供了个奇怪的三个‘火’字牌位,上面,还有陆夕的……”。
“嘭!”不等我说完,大伯母手中的将要放好的书一下子滚落下来。
“陆夕的八字,对不对?”她慌忙捡起来,“坏了!坏了!凡子,你怎么不早说。”
我从未见过大伯母如此慌张:“怎么了?”
她快速地将书藏放到箱子底:“奶奶下土几天了?”
“七天。”我脱口而出。
“走!快去找到你二伯母,不然,这个家必定又有人要出事。”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跟着大伯母跑了出来,听到她嘴里喃喃着,“还是被她抢先了,到底还是被她抢先了。”
许多时候,事情就喜欢在你慌乱的时候,凑热闹般一件接一件地发生。
我刚随大伯母奔出大门,侧房边堂哥慌张的叫声传了出来:爸!你怎么了,怎么吐血了?
一切宛如约好般的——如此准时。
八
听到堂哥的叫声,我和大伯母都慌了。
但马上她就咬咬牙,镇定下来,“凡子,你快去用我早上熬好的药给你大伯灌下去,我去找你二伯母。”说完,她急急忙忙地跑向二伯家的院子。
原谅我分身之术,不然,我一定会跟着大伯母出去,至少可以知道在这以后她和二伯母到底做了什么。
救人要紧——那时候,我心里只想到大伯的安危,他的病为何会一下恶化到这种地步?
我立马想到了二伯母,以前那些猜测瞬间就被肯定:绝对是她在给奶奶喂了重金属后又来加害大伯,不然大伯母为何去找她,连自己深爱的丈夫都不顾?
但,她为何要这么做?大家关系虽不好,但也不足以到起杀机的地步——她憎恨的也应该是我呀。
但我的疑问不只这些,还有大伯。
病床前面的地上,他吐出来的那一大片血迹正散发出阵阵的血腥恶臭。我找到大伯母熬好的药,堂哥和我一起按住挣扎的大伯。当堂嫂用颤抖的手喂完汤药时,我们都看到了盆子里的东西——蛇。
那些在二伯墓地里被烧掉的蛇,长长的身体熔成一团,还有未完全燃尽的血红花色昭示着它们的身份。
且不说这些毒物是否可以入药,它们是怎么从二伯的墓地里来到大叔的药盆里的?
大伯母!唯一可以解释的只有她。
但是,在大伯喝完蛇汤奇迹般地平息下去后,我们已经见不到活着的大伯母了。
我本打算等大伯母回来再问她的,可是到中午也未见她回来。大家都如有预感般,纷纷出动。
首先是二伯家的院子,陆夕一个人在墙边晒太阳。见我进入,露出很随和的笑,但映照在我的眼中,却如堂屋正中黑白照片上的二伯一样诡异。
房间的门全紧闭着,二伯母不在。正欲出门时,我看到原本三“火”的牌位下,写生辰的黄纸又多了一张,而伞顶上粘着的写着陆夕八字的黑纸不见了。
“妈被大伯母叫出去了。”在我抓起那三张黄纸冲到门口时陆夕突然间抬起头来,“她们去爸爸的坟上了。”他说。完全没有先前的咬字生疏,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痴呆的迹象。
我没有精力再去声讨陆夕为何突然这般“正常”了,在和堂哥奔到二伯的坟地时,我们在二伯坟头的土堆背后,发现了大伯母的尸体——无头的尸体。
当这一幕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时,堂哥瞬间瘫软下去,嘴里不住地吐出白色消化物。
这里地处偏远,人迹罕至,阴气荡漾。大伯母脖子上的切口血肉模糊,血已经干了。无数苍蝇正争相在上面产下因自私的爱而变成的罪恶的卵。
而在二伯的坟头,那张被供奉在黑伞下的黑纸已经燃了半截,血色的生辰八字也被烧掉了半截,如大伯母无头的尸体那般残缺得突兀。
大伯母的残尸找到了,我们又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二伯母失踪了,和大伯母的头颅一起躲了起来。
九
于是,找到二伯母就是我们的首要任务。至少,我们得还全尸给大伯母。我相信,所有的事情都会在二伯母被找到后,变得清楚。
可是,一个人要躲你,你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几日过去,大家都似乎疲惫了。
大伯母的丧礼异常简单。
大伯的病居然也在喝完那窝来自二伯坟地里的焦蛇汤后,奇异般地康复着。
我们也没有停止找二伯母,我想到了大伯母在二伯墓地出事后对我说的话:但我们不能怀疑家里任何一个人,凡子。
不怀疑?我们都做不到。
“陆夕,告诉凡子哥,大伯母是什么时候和妈出去的?”二伯母不出现,陆夕被我弄到了大伯家里——就像二伯刚下葬那晚,她交代的一样,家里出了事,我得照顾好他。
在我之后,目击大伯母和二伯母的人只有陆夕。他的神经压迫是间歇性的,时好又时坏。我只有抓住他正常的时间,重复地问他二伯母出去的一幕。“我听到大伯母对妈说:时候到了,你想好了吗?”陆夕那无光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妈就哭着对我说:以后要听凡子哥的话。她就和大伯母出去了,说去爸爸的坟地。”
“再后来呢?”我苦笑一下,我自己都不知道,陆夕又怎么会知道?
“再后来,妈就死了。”陆夕突然换回痴呆的神情,“妈死了,没有了头,被你们抬回来了。你们说那是大伯母,但我知道,她就是妈。”
“你说什么?”我像是突然被点醒一般。
“妈死了,没有了头,被你们抬回来了。你们说是大伯母,但我知道,她是妈。”陆夕将头低下去,恢复了痴呆,不住地喃喃自语,“妈死了,没有了头,被你们抬回来了……”
对啊。
没有头的尸体,我们又怎么断定那就是大伯母的呢?我怎么没有想到,二伯母和大伯母的体形本来就很相似,加之我对她们都不太了解,换了衣服,完全是可以以假乱真的。
如果说死去的人不是大伯母,她为何要以这样一种残忍的方式杀死二伯母呢?那她现在又去了哪里?
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我怕继续下去,我心中唯一的慰藉会破碎掉。大伯母一直都是我意识中最善良的人,从小就不会像二伯母那样打骂我,从来都在村子里救死又扶伤,也从来不曾在我心目中给她完美的形象抹过黑。
十
“凡子,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在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大伯走了进来。他的病已经痊愈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嗯,等陆夕的病治好了就回来。学校已经斥资建自己的医院,专治陆夕这样的病。”我收起东西,努力朝他挤出点儿微笑。
没错,我的确是在逃离。
大伯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出去了,在桌上留下一把陈旧的钥匙。
我看着那东西努力回想:没错,这是房里大伯母锁柜子时的钥匙。
如梦初醒般,我抓起钥匙打开柜子。大伯母出去那天,那本她遮遮掩掩的书静静地躺在里面——像一个婴儿夭折了的躯体,等待有人收尸。
我将书翻过来:《神术——换命》。
血色的牛皮封底,古朴的繁体字衬出别样的诡异,它是李家哪代祖先撰写的呢?换命!爸爸就是用它给我换命的吧?
我慢慢翻开它,前面是家族里每一个人的出生日期,我立即抓出那日在二伯母家里拿到的三张写有生辰的黄纸对照。没错,被压制在牌位下的两张分别是二伯和奶奶的,还有一张是——二伯母的!
我连忙往后翻,眼睛紧紧地扫过每一个字,心脏却在静静地颤抖。里面繁体的内容不仅记载有可以压制天生命强之人的方法,还有加害有仇之人的,还有使将咽气之人起死回生的,也还有可以给魂魄请位的……
但一切都有一个条件——必须由李家的人供命,并且以自己的属命亡命。
我合上书,闭上眼睛,努力梳理着近日的条条框框。
二伯五行火命,他必须被烧;奶奶金命,于是她得水银中毒;二伯母木命,她的脖子似乎确实是被木头敲下的。那水命的大伯母呢?静默的房间外,咆哮着的金沙江似乎在回答我。
我在最后一页看到火血蛇的取法和来源,像所目睹的那样,蛇必须在二伯的坟坑中烧死,这样才能吸收死者的七魄,为病者换命。
所有的一切都好解释了:为何陆夕弱智了的脑袋会突然开窍,为何大伯会突然康复。
可我不明白,二伯母和大伯母又是怎样的关系。为何二伯母死去后,陆夕仪式中最关键的蜡墨纸只燃烧了一半?又是什么样的力量促使她们完成了这一切?为了儿子,为了丈夫,爱真的可以强大到这样放弃自己生命的地步吗?
也许是的,但我可能永远不懂。
我将书装入我的贴身袋子放好,我已经没有权力往下追问自己,毕竟我的爸爸也曾为了爱我这么做过。
我、陆夕、大伯,都是牺牲了家里其他人之后荒谬的受益者。
可是大伯,他在这个时候将真相告知我又是为何?他又对大伯母二伯母的计划知道多少?
这时候,堂嫂的叫声又很准确地响了起来,“不好了,爸,爸他跳江了。”
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大伯的尸体已经被会水的人抬了上来。也许,大伯是用这样的方式回答我:这样荒诞不经的人生,生命承受不起。
十一
已经是深秋,我们兄弟静静地走在金沙江畔。
“陆夕,我们还会回来吗?”我问他。
“会的。”他回答。
大伯死后,他的病也奇迹般地飞速恢复着。因为有二伯母保佑,我想。
我远远地眺望,也许就是在我脚下的这块石头上,我的父亲曾抱着小陆颜跳了下去——只为了我能活下去。
水面上吹来的风,夹杂着水分,弥漫在清晨无人的小道上,将某些东西隐藏、掩盖。那些往日清晰可见的山光水色在其间闪烁。
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二伯母,她烧尽了那张写着陆夕生辰的黑色蜡墨纸,心甘情愿,让大伯母切去头颅;大伯母嘴角喃喃,面带笑容,跳进了金沙江。她说的是:我们用这样的方式爱我们爱的人。
没错,我们还会回来的。
回来继续下一个,“换命”的故事。
第六个故事 死亡游戏
文/林小草
周奎的故事讲完后,大家都吓住了,纷纷来电说太恐怖。有听众电话过来问:“周奎同学,你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呀?真的好吓人呢。”
“我也不是太清楚,是我听姥爷说的,我想应该是假的吧。”周奎突然阴笑了一下,“不过,我姥爷倒是姓陆哦……”
周奎的这句话一下子又吓住了大家。仇红拍手叫好说:“周奎同学,真的很会调节气氛,会开玩笑……感谢周同学这个精彩的玩笑,给我们的节目增添了更活跃的气氛。不过我要在这里多嘴一句,报仇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就算你将他干掉了又怎么样,他的后人又会回来干掉你,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一笑泯恩仇。有时候我们之所以活得累,往往是因为放不下面子来做人。学会理解,因为只有理解别人,才会被别人理解;学会宽容,因为人生在世谁能无过呢,人无完人;学会沉默,因为沉默是金;学会说不,因为做不到的事不要强求,做自已力所能及的事;学会观察,因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有眼观其变,才能明辩是非。好了,继续我们的节目,我也希望大家都像周同学一样,多参与到我们的节目中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这个节目变成一个完全互动的惊险游戏,当然,这就需要收音机前各位听众的支持和参与了。好,让我们接通下一个电话,喂——”
“喂,大家好,我是蔡明,也是在校学生。今晚听了好几个精彩的故事,心里痒痒的。我也有个故事,不过事先说明,估计会不好听哦,因为我发现,大家都偏爱听鬼故事,而我这个故事不是太恐怖,只能说是个高智商的故事!”
“好耶,高智商的故事,我最喜欢啦!大家鬼故事也听腻了吧,换个新鲜口味也挺不错呢!”
“好吧,那我就讲了哦!”
一
这是一个美妙的游戏,我会用以下的章节证明我所言不虚。游戏的参加者已经无法跟你们说明游戏的内容,所以你们这些观众请务必好好体会这个游戏的玩法和精义所在。假如你想要看黑色情节,那这个游戏更讽刺;想要看惊悚,这个游戏会给你足够的恐怖;想要享受悬疑,这个游戏充满了灵异。
请不要用看笑话或看游记的心情来品味,否则游戏的制作者会很难过,会死不瞑目。我把它写在这里,是要让几年后发现这些信笺的人去印证那年所发生的一连串凶杀案的幕后真凶和前因后果。最重要的是,我的聪颖,因为整个过程都会如同这些信笺所说的来上演。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我写下的事情一定会如期上档,当然主角不会只有一个。不过若你对那些凶杀案完全不明了,完全没听过,而单纯看这几张信笺就能恍然大悟的话,那你就是幸存下来的过关者,我在这儿先恭喜你。因为当你看到的时候,我已经无法夸赞你了。加油,用你们聪明的头脑去组织、去掌握这个游戏的玩法,不要让我失望。
完美犯罪很困难,因为警方从动机下手总能迎刃而解。就因如此,真正厉害的犯罪者不是去隐藏他的动机,而是去挑战手法。面对刀锋,当刀子慢慢地进入你的肌肤,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所以不要怀疑参加游戏者所司职的角色,你可以去想想他们为什么一定得这样被我安排,就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我会在他们的背上印上号码,然后依序走上屠宰场,听着他们的号叫,是多么美妙啊!
所以,请试着记下我写过的每一个名字,然后想象着他们死前脸上的扭曲,请想象。
林小草
二
你听过交换杀人吗?它可以使最有动机的你轻易取得不在场的证明,但还有一种玩法更刺激,就是死亡险互保。你可以和你最痛恨的敌人坐下来好好签下这份协议,内容是对方谁死亡的话,就必须将死亡的保险金优先赠予另一个人。当然他可能是凶手,也可能不是,也可能不知道,就看彼此的功力。若双方在短期内一起死亡呢?这种情形是非常有可能的,为什么?自己想,这时候也没关系,你可以事先在遗嘱上加注第二优先赠予人,就解决了,怎么能让可恶的保险公司赚钱呢?这可以训练你的头脑,实现潜意识中蛰伏的杀人动机,又可以数进大把的钞票。只可惜,签的人大都不敢付诸行动,顶多默默烧几炷香祝福对方出什么意外而先走一步,让他能捷足先登取得报酬,不过,这样玩太沉闷也太拖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