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对你的长相没多大兴趣,不过你一路跟踪我,而且还涉嫌教唆他人犯罪,因此有必要请你去警局交待一下。”刑警仍面带微笑,但出口却是不容妥协的语气。
“嘿嘿嘿……”绿衣女子发出诡异的笑声,迷人的紫色眼眸于暗淡的月色下绽放神秘的光芒,“汝能于吾之神威下存活一刻,再大放厥词亦不为晚。”
绸缎微微抖动,浓烈的异香迅速往四周扩散,并伴随着令人心寒的杀意。
刑警不自觉地后退,扬了扬手中的配枪,强自镇定:“袭警可不是小罪,而且当遇到危险时,我可有权行使法律赋予的武力。”
“螳臂当车!”绿衣女子怒斥一声,一身绸缎无风自动,浓烈的异香瞬间充斥整个墓园。
“乒、乓、乒……”数下枪声打破黑夜的宁静,犹如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掀起一圈又一圈儿的波纹后,便无声地沉入湖底……
“汝之能耐仅限于此?”绿衣女子嘲笑道。
数下枪击虽全数命中,但似乎未能给予对方丝毫伤害。
子弹悄无声息都没入飘逸的绸缎内,没留下任何痕迹,犹如落在幻象之上。而刑警身旁的墓碑,却莫名其妙地出现数道弹痕。
“你果然并非等闲之辈。”刑警往墓碑上的弹痕瞥了一眼,无奈地收起配枪。
“汝亦非如一般的蝼蚁之愚昧。”绿衣女子美眸闪烁,语气略转平和,“吾虽不屑与一般蝼蚁同行,但亦有好生之德。汝若不再妨碍吾,吾可留汝一条生路。”
“你要杀我家丫头,我能坐视不理吗?”刑警脸上闪现一丝怒意,“见华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非要取她的性命?她不过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而已。”
绿衣女子淡漠说道:“伊非死不可……”
一辆运送煤气罐的大货车行经墓园外的泥泞小路,煤气罐碰罐的声音,将绿衣女子与刑警的对话掩盖。当货车消失于小路尽头时,只听绿衣女子放声大笑:“嘻嘻嘻……吾应汝之所求,汝若效力于吾,助吾取得圣剑,吾必兑现承诺。若汝之所需,百万赤神教可为汝用……”
她顿了顿又道,“汝呼何名?”
刑警稍松一口气,莞尔一笑,答曰:“相溪望。”
【二】
满布夜空的乌云,为玉盘般的圆月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娇羞的月光于云间洒落,为夜归的路人指引前路。
郭登会拖着疲惫的身躯借助昏暗的月色返回住处。虽深处繁华的城市,但她租住的房子位于旧区,附近街灯大多早已损坏,幸存下来的亦只能发出昏黄的灯光,如同虚设。
穿过狭窄而污秽的过道,她终于回到住处。劳累了一整天的丈夫早已入睡,她略为梳洗亦上床休息。在城区打工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当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儿子的将来,疲惫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憧憬未来带来的喜悦。
说起来,儿子已经有几天没打电话过来,他在忙什么呢?或许正在忙着应付考试吧!他刚升上中学,可能还没适应过来……想着想着,她便进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回到老家的房子,一椅一桌都是那么熟悉,让人觉得温暖。虽然明知是梦境,但仍让她感到非常满足,毕竟因为工作的关系,一年中能待在家中的日子,是个指头就能数遍。
她于房子内流连,依恋地轻抚家中每一个物件,怕从梦中醒来,不知何时才能重温这份温暖。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再次回到厅堂时,她发现儿子竟然就坐在饭桌前。
“小均,妈回来了!”她兴奋地冲上前,将儿子牢牢搂入怀中,生怕对方会突然消失。
上次跟儿子见面,已是一周前的事情,此刻能将他拥入怀中,哪怕只是梦境,亦足以令人感到安慰。
然而,在这个温馨的时刻,她却隐隐感到不安。怀中的儿子不但没有想平时那样向她撒娇,紧缩的身子还在不停地抖动。她连忙问儿子发生了什么事?儿子指向她身后,声音颤抖地说:“妈,坏人进来了。”
她猛然回头,发现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站在玄关,冷冰冰地对她说:“你还不回家?你儿子马上就要走了!”
她回过头来,怀中的儿子已经不见踪影……
登会醒后,昨夜的梦境清晰地呈现于脑海中,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便把梦中的内容告诉丈夫王纪绿。
“哈……”纪绿打着哈欠伸懒腰,不耐烦地回应,“不就是做了个梦嘛,小均都已经十三岁了,有啥好担心的?我想他那么大的时候,已经跟村里的兄弟出门讨生活了。”
“你怎么样我不管,反正不把小均的情况弄清楚,我就不能安心。”登会向丈夫投以抱怨的目光,“要不是我刚换工作,不好向老板请假,就用不着麻烦大爷你了!”
“好了,好了,我现在就给老板打电话请假。”虽然不情愿,但纪绿最终还是选择妥协。不过,当他掏出手机时,突然想到想到一个主意——给儿子的班主任打电话。
他为自己灵活的脑筋而扬扬得意,随即拨通班主任的手机,朗声道:“喂,是吉老师吗?这么早就打扰你真不好意思,我是王志均的父亲,他最近学习怎么样?……什么,他已经好几天没到学校上课了?”

卷十五 永生尸巫 第一章 人心难测

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此话出自《佛说四十二章经》,大意为若执著于情爱与贪欲,犹如手执火炬逆风而行,很容易被火焰烧伤。
人是一种感性动物,往往会被感情和欲望支配,做出一些非理性的事情,因而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伤害,伟哥就是一个例子。
今天一大早,伟哥便坏笑着叫嚷起来:“哟,原来金泰年是老哥我的牛一呢,你们快去给我准备礼物。”
“牛一是什么,能吃吗?”喵喵一脸无知地问道。
“牛一是广东人的说法,把两个字合起来就是‘生’字,也就是生日的意思。”蓁蓁解释过后便白了伟哥一眼,藐视道:“之前喵喵开生日会吗,我们都有送她礼物,唯独你两手空空地过来,还把蛋糕吃了一大半。”
“谁让我的工资比你们少一大截儿,现在的物价又涨得像坐火箭似的,每个月光吃饭坐车就得花去一大半,剩下的还不够交房租,哪有钱去买礼物?”伟哥泪眼汪汪地装可怜。
“还在装,阿慕不是给你申请了津贴吗?”蓁蓁又白了他一眼。
见装可怜不奏效,伟哥便恼羞成怒地叫嚷:“我不管,反正今天我牛一,你们都得听我的!”
我走到他身旁,轻拍他的脑袋:“又长一岁了,以后要听话哦!”其他人见状都排着队来拍他的脑袋,把他气得快要抓狂。
见我们都没有给他送礼物的意思,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无奈地说:“好吧,你们不送我礼物就算了,给我取个网名总看可以吧!作为本世纪最伟大的黑客,竟然没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牛气些的网名,实在太不像话了!你们每人给我取一个网名,要够大气、够酷、够牛,令人印象深刻……”
随后,他又提出具体的要求,首先不能用火星文,虽然这种网名在90后中很流行,但给人很轻佻的感觉。他比较喜欢正规的名字格式,所以得用“姓氏·名字”这种格式。
其次,他要求使用外族或特别的复姓,但又不能太洋气,像“华伦天奴·拉登”、“爱德华·压力山大”之类的网名太三俗,不能衬托出他来自古老而神秘的东方这个充满内涵的特点。因此,第三个要求是网名必须带有浓厚的东方色彩。
礼物我们打死也不会送他,但取个名字倒无所谓,毕竟今天是他生日,我们也不能太过分。首先给他取名的是蓁蓁:“就叫‘太叔·雄起’吧!多霸气的名字。”
“太叔?”伟哥想她投以疑惑的目光,“真的有这个姓氏吗?”
“当然有了,我爸有个朋友就姓太叔。”蓁蓁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不如叫‘打比·伟哥’吧!”第二个是喵喵,她怕伟哥不相信真的有“打比”这个姓氏,特意把对方拉到电脑前,让他再看自己刚从网上搜索到的资料。
虽然喵喵难得一见地做足准备工作,但伟哥对这个另类的网名还是不太满意,不断催促我跟雪晴给他取网名。
我本以为雪晴不会跟他一起胡闹,没想到她竟然也有兴致蹚这趟浑水,思量良久后说出一个让大家都愣住的网名:“阿修罗·净身。”
在短暂的沉寂后,大家都因这个蕴涵浓重东方神秘色彩的网名而笑得人仰马翻,当然伟哥除外。
大笑过后,伟哥依然死心不息,非要缠着我给他取网名。我思索片刻,冲他莞尔一笑:“‘御手洗’这个姓氏怎样?很特别吧!”
“嗯,不错,挺酷挺有品位的,我喜欢。”他不断点头。
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那就叫‘御手洗·颜射’吧!”
“阿慕哥,你耍流氓!”喵喵挺着腰,义正词严地指责我。我还以为这小妮子听不懂这种“专业术语”呢,没想到她倒懂得挺多的。
虽然被窝戏弄一回,但伟哥仍不甘心,继续缠着我:“慕老弟,你就不能给我取个像样的网名吗?”
“好啦,好啦,我现在就给你取一个响亮的网名……”我思索片刻便笑道:“叫‘御手洗·拉矢’如何?”
他一听即喜笑颜开,拍手叫好:“好,这名字够拉风,给人御风拉弓放矢的感觉,老子以后就用这个网名。”
“打电脑的,你又被蒙了。”老大拿着一份档案从外面走进来,随手用档案夹在伟哥头上轻拍一下。
“老子啥时候被蒙了?”伟哥疑惑道。
“叫你平时不读书!”
老大白了他一眼,随即解释道,“‘御手洗’是日本姓氏,‘手洗’在日本是厕所的意思,而‘御’是尊称。虽然读音有些许差别,但字面意义都是指‘洗手间’。
“至于‘拉矢’,你别以为是‘拉弓引矢’的缩写,‘拉矢’一次实际上是出自史书。古代帝王身边会跟着一个史官,不论是国家大事,还是吃喝拉撒,反正皇帝做过的任何事情都得一一记录在册。
“如果皇帝在会见外国使节时,突然想去厕所上大号,你们说史官该怎样记下来?当然不能说‘吾王内急,续如厕,拉屎’这么低俗吧。
“因此,每当遇到此类情况,史官便会使用雅称。‘拉矢’就是拉屎的雅称,‘御手洗·拉矢’说白了就是‘洗手间·拉屎’!”
听完老大的解释,众人皆笑得人仰马翻,就连平日不言苟笑的雪晴亦展露笑颜。当然,伟哥是笑不出来的,低着头用指尖儿在桌面上画圈儿,哀怨地喃喃自语:“我要画个圈圈诅咒你们天天生日,天天胖十斤……”
“哈哈,我跟阿慕天天生日胖倒无所谓,但三位美女可不乐意。这样吧,让我来给你取名,要酷又要有东方色彩是吧……”
老大眯着一双小眼睛,思索片刻后笑道:“我就给你赐名为爱新觉罗……人渣!”
众人再一次笑得人仰马翻,就连沦为笑柄的伟哥也忍不住笑起来。然而,在次欢快的气氛中,我却毫无笑意。
毕竟跟随老大多年,他的脾气我非常清楚。在下属面前,他永远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哪怕是打从心底想赞赏我们,但脸上绝不会表露出来。像现在这样,跟我们有说有笑地打成一片,更是十年难得一遇。
上一次如此反常,是他跟厅长为古剑案而闹翻的时候。我想,他刚才向厅长汇报王村的案子时,两人必定又因某些事情而闹翻。
我一声不吭地跟着老大走进办公室,把门关上后才开口问道:“出状况了?”
老大本来还故作轻松,但当他往椅子上一坐,松弛的脸皮随之绷紧,严肃答道:“是‘又’出状况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于办公桌前坐下。
“王村的案子似乎还需要继续调查,因为那里昨天又出了宗命案,而且这宗命案不但比之前更加诡异,还牵出一个大问题。”老大把刚拿回来的档案扔给我后,便眉头紧锁,双手抱拳于唇前。
自吴威夫妇的住所及店铺遭人纵火后,我便知道此案尚有下文。然而,老大此刻凝重的神清,似乎并非源于此事那么简单。毕竟办案难免会有疏漏,调查出错以至烦人逃脱之事亦时有发生,厅长绝不会因此而怪罪他。
老大跟厅长都是见惯风浪的老油条,能让他们大动肝火,甚至兄弟反目,绝非芝麻绿豆的小事。我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便急忙追问:“该不会是……厅长发现你受贿了?”
“受你老味!”老大突然骂出脏话,“你跟我这么久,有见过我受贿吗?”
(“老味”于粤语中乃“老母”的雅称,“X你老味”就是“问候”对方母亲,也就是骂人的话。虽然与“X你老母”的意思一样,但相对来说,“X你老味”较为文雅,一些平时不说脏话的人,偶尔也会这样骂人。)
“那你快说呀,到底怎么了?”我继续追问。
老大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扬了扬手:“你先看档案的内容吧!”
我快速翻查档案,得知王村又发生了命案——十三岁的王村少年王志均,日前被发现于家中离奇死亡。其死状极其诡异,双手挂在屋梁之上,且手脚皆被绳子捆绑。
更奇怪的是,死者竟然身穿不属于自己的女式泳衣及红色裙子,脚上还吊着一个大秤砣。
然而,这些都并非问题的重点。令我讶异的是,根据档案的记录,在命案现场发现的第三者指纹,跟在吴威夫妇住所遗址中发现的打火机上的指纹一致。经查证后,该打火机应为失踪刑警相溪望所有,切指纹核对的结果亦证实,命案现场发现的的确为小相的指纹。
我呆望着档案中的打火机照片,良久才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太草率了,办案的伙计实在太草率了,怎能单凭一个打火机,就随便怀疑别人是凶手呢?”
“没人说小相是凶手,我们也不可能单凭命案现场的一件证物就锁定疑凶。但这指纹……”老大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难道你也怀疑小相?”我惊讶地问道,随即不住地摇头,“不可能,就算现场有小相的指纹,也只说明他曾经去过现场,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他的脾性,你我都很清楚。虽然他经常不按正常程序办事,甚至为求打到目的而耍些小手段,但他绝不会杀人!”
“他也绝不会丢下跟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老大轻声叹息,“我们熟识的是两年前的小相,可是现在这个人却让我觉得非常陌生。”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倘若现在坐在我对面的不是老大,而是蓁蓁,她必定会职责我又在感情用事,以至无法作出正确判断。老大之所以没有职责我,大概是因为他也跟我一样,无法相信小相是凶手。
然而,老大要比我理性得多,虽然主观上不相信,或者说是不愿接受小相是凶手的假设。但若要否定这个假设,必须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因此,他给我下达了一道死令:“三天之内,必须把这宗案子调查清楚。不管凶手是谁,也要将其绳之于法!”
其实就算老大不说,于公于私我也会彻查该案,于是便拿起档案准备往外走。但刚站起来,我就觉得不对劲儿。虽然该案疑凶小相是老大的前部下,但厅长不可能因此而跟老大吵起来。
“你还没把话说完吧!”我又坐下来,并悠然地点了烟,摆出一副准备赖着不走的姿态。
“刚才我跟厅长吵了几句。”老大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却拿起我的烟盒及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他已经戒烟好几年了,此刻破戒足以说明事态极其严重。
“兄弟间的争吵很平常嘛,多吵点儿架才能增进感情。”我故意让气氛轻松一些。
他吐着烟圈儿摇头:“这次不一样。”
“怎么了?他真的发现你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我皱眉道。
“不是我,是‘我们’。”老大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摇头摆手道:“我可没做过不见得光的事,虽然平时偶尔会偷懒,又或者调戏女同僚。但我向来很有分寸,应该没有人投诉我吧?”
“我现在可没心情听你的‘烂gag’。”老大吐了口烟又道,“厅长已经知道小相的事了。”
(“烂gag”乃香港独有的俚语,一般解释为不好笑或令人费解的笑话,也有冷笑话之意。)
我愣住片刻,随即紧张地问道:“他知道多少?”
“跟我们一样。”老大惆怅地摇头,“他已经不再信任我们,这诡案组继续存在下去也没有意思。”
“你不会又要去扫黄队爸?”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抽搐。
老大仰天长吐一口烟,苦笑道:“你放心,只要你把这宗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我保证诡案组解散后,你不会被调回反扒队。”
我瘫在椅子上耸肩道:“反扒队也好,扫黄队也罢,反正从你把我招来诡案组那天起,我就不指望能在这里待到退休。以你的脾气,总有一天会跟厅长吵起来,然后就赌气不干,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这不是脾气的问题,是信任的问题!”老大突然激动起来,似乎还为刚才跟厅长争吵一事动怒。
“算了吧,我才不会跟你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我无力地摆了摆手,随即认真地说:“打小报告的大概是雪晴吧?”
“雪晴对小相的事,恐怕知道不多。”老大再度苦笑。
待人冷漠的雪晴,虽然会在不经意间给人留下告密者的印象。但对于小相一事,她并不知情,我们甚至没有在她面前谈及此事。如果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呢?
蓁蓁傻乎乎的笑脸突然在我脑海中浮现,我不禁愕然道:“难道是……”
老大微微点头:“我们都走眼了,向厅长汇报小相一事的,就是一直被你视为最笨、最没有心机的蓁蓁。”
“怎么会是那个傻瓜……”虽然已知事实,但我一时还是接受不了。
“如果你还认为她是个四肢发达的傻瓜,只能说明她的演技太好了。”老大瘫在椅子上,仰天长吐一口烟。
我无奈摇头,拿起档案准备往外走。老大轻敲桌面把我叫回来,一脸认真地说:“现在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厅长的眼皮底下,我可不想逢年过节都得到劳改场找你。好自为之吧,惹到麻烦别连累我。”
我呆站片刻,随即嬉皮笑脸道:“我要是坐牢了,你记得带些香烟探望我哦!别买太贵的,小熊猫就行了。”

卷十五 永生尸巫 第二章 母子连心

刚从老大的办公室出来,蓁蓁便上前向我问道:“又有新案件?”
我轻轻点头,随即向正在处理文件的雪晴招手:“美女,手头上有别的工作吗?没有的话,陪我出去逛一圈儿。”
“有。”冰山美人以一贯的冷漠语气回答。
“喵喵呢?”我转向正在吃冻干草莓的喵喵。
她抬头看着我,正准备回答时,伟哥戳了她一下,示意她望向蓁蓁。她傻乎乎地看着蓁蓁,随即将零食丢下,翻弄桌面上的文件,装作很忙碌的样子,向我摇头:“我正忙着呢,你叫蓁蓁姐吧!”
“你都知道了?”蓁蓁举起双手,向我投来警惕的目光。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刻意轻描淡写地回应。
“你们不会只是耍花腔吧,是不是出状况了?怎么今天大家都怪怪的,先是老大,接着是你们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伟哥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蓁蓁的一反常态似乎令他意识到发生在诡案组的微妙变化。
“我们都快要下岗了,刚才老大跟厅长在对案件的处理上出现分歧,老大决定在调查完我手上这宗案子后,就将诡案组解散。”
我扬了扬手中的档案。
“那我们怎么办?现在要找份好工作,可不是容易的事啊……”喵喵可怜巴巴地说。
“别担心,老大的牛脾气虽然倔犟,但不至于做事不计后果,他会为大家安排后路的。”我安慰道。
伟哥满怀心事地说:“工作我倒不担心,反正老哥我干啥都比待在这里当打字员赚得多。只是跟大家相处了这么久,真有点儿舍不得。”
我苦笑道:“就算做不了同事,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嘛!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聚会呀!”
“你放心,不管你跑到哪里,我也有办法找到你。”雪晴不知何时走到伟哥身后,把他吓得弹起来。
伟哥的夸张表现,再次为大家带来满室笑声。然而,除了单纯的喵喵外,其他人的笑声似乎都不是发自内心的。不过,大家总算已接受了诡案组将会解散的事实,也不枉伟哥一番苦心。
小相曾经跟我说,人类是最擅长伪装的动物,其他动物只会对本身进行伪装,但人却懂得伪装自己的心灵。我此刻才发现,平日最不靠谱儿的伟哥,原来也有可靠的时候。当然让我更想不到的是,我一直最信任的蓁蓁,竟然会出卖我们。
“在生我的气吗?”在前往王村的路上,蓁蓁突然问道。
“怎么会呢!各为其主嘛,你是厅长的人,听命于他也理所当然。虽然你把大家都出卖了,还害我们马上就要丢饭碗。但千万别在意,也别觉得不好意思,所有叛徒都是这样,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说最后一个。”我嘲讽道。
“别以为这样就能挖苦我,我向厅长汇报小相的事时,就知道你会把我当做叛徒。”纵使委屈的泪光已于眼角泛起,但她仍坚强地说,“我没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更不认为自己是叛徒。相反,我觉得小相才是真正的叛徒,他不但盗取证物,而且还加入邪教,为邪教卖命……”
“住口!”我冲她大叫,“你没资格评论小相,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苦衷!”
她苦笑道:“他有他的苦衷,但你又有没有想过我的苦衷呢?”
“你的苦衷不就是以我们为踏脚石,达成你升官发财的目的。”我鄙夷地瞥了她一眼。
“我才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升官,我的苦衷是太在意你,怕你会因为过于相信小相而徇私枉法,怕你会因此而自毁前途!”她扭过头,泪水悄然划过脸庞。
她说得没错,我的确有可能为了小相而徇私枉法。不过就算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我也义无反顾。因此,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把她弄哭了,但我却没有向她道歉的打算。而且正如老大所说,我们一直都没发现她是厅长的眼线,是因为她的演技太好——谁知道她此刻的泪水,是否只是一种表演呢?
一路无语。在到达王村之前,我们谁也没开口。她别过脸抹干泪水,便没有再看我一眼,我亦假装专注于驾驶,没主动跟她说话。
我俩仿佛是两个互不相识的陌路人。
尴尬的沉默最让人感到煎熬,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会想起小相曾教导我:“不管有多煎熬,也总会过去的。”心念至此,马上便释然——会过去的。
之前曾遭王达计算,这次我没敢去招惹县派出所那帮酒囊饭袋。单靠老大给我的资料,再到现场作实地地调查,就足以了解案情,用不着那帮人来添乱,反正他们也帮不了多少。因此,我直接把警车驶往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