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目光坚定的说道:“阿雄哥,这次下蛊若是失败,我就同你回武陵山中,一辈子再也不出来了。”
唉,这又是何苦呢?阿雄心疼的望着她,幽兰比原来明显的憔悴多了。
黄昏时分,什刹海一带的老京城胡同里,两人坐在一株枝叶繁盛的国槐树下,目光监视着对面的大四合院。这座老宅门廊气派,两只青石雄狮端坐台阶的两侧,空洞茫然的凝视着前方。
“这就是王朢的家,他老爹花了好多钱买下的,里面房子好多,还有果树花草和养了几条大狼狗呢。”幽兰悄声说着。
“哼,有钱的阔人家有什么了不起,他们的心肠更坏。”阿雄忿忿不平的嘀咕着。
这时,一辆乳白色的宝马轿车驶来停在了门口,一个光头青年男子手揽着一位时髦的外国洋妞下了车,看上去两人亲昵无间。
“王朢…”身后突然传来呼唤的声音,幽兰和阿雄就站不远处。
“幽兰?”王少皱了皱眉头,冷冰冰的回了句,“你来干什么?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我知道…”幽兰低着头轻声说道,“我只是想回湘西之前再见一下你。”
“喏,现在见过了,你可以走了。”王少的语气异常的冷淡,仿佛面前的幽兰就是个陌路之人。
“亲爱的,这女人是谁呀?”那个外国洋妞用生硬的普通话问道。
“哦,公司以前的一个打工妹,已经辞退了。”王少嘿嘿说着,边在洋妞肥硕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引得她“咯咯”笑了起来。
“你太不像话了,幽兰不过就是想见你一下而已,怎么连家门都不让进?”阿雄是在看不过眼儿去,于是呛声道。
“你又是谁?”王少诧异的打量着阿雄,嘴里哼了声,“幽兰,叫得好亲切啊。”
“他叫阿雄,是山里的亲戚,准备一道送我回老家的。”幽兰赶紧解释说。
“陆幽兰,你究竟想干嘛?”王少不耐烦的低声呵斥着。
“只想同你好好谈一谈。”幽兰长叹一声。
“没什么好谈的,滚吧。”王少搂着洋妞转身走上台阶。
苗家人本就是火爆脾气,见王少对幽兰如此恶言相向,阿雄忍不住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涨红着脸气愤的说道:“你害得幽兰还少么?如今她只想跟你单独谈谈,你竟然让她’滚‘?”
“松手…”王少大声的吼了起来,四合院里随即冲出两名护院保镖,上前用力的拧住阿雄的臂膀。
“既然这样,我阿雄就把你对幽兰所做的坏事当着左邻右舍说一说,怎么样?”阿雄挣扎着说。
“做了什么坏事儿啊,说来听听…”胡同对面的四合院门廊下,站着一个容貌极美的少女,怀里抱着一头黑毛八眉小猪崽儿,笑吟吟的说道。
“这是个人面兽心的坏蛋,他…”阿雄奋力挣脱护院保镖的束缚,高声叫着。
“统统带进去。”王少匆匆吩咐道,携洋妞跨过门槛,四合院的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站在对面的少女感到寡然无趣儿,于是低头对怀中的小猪崽儿说:“师父,我最瞧不起这些富二代了,仗着有钱整天喝酒玩女人,一点正经事儿都不干。”
费叔鼻子哼了一声,颇为不屑:“小建,师父当年钱比他们还多,但心中却有着宏图大志,而这帮’土包子开花红烂漫‘,简直就是一群蠢猪。”
“师父,你怎么连猪也骂?”小建诧异道。
“气的,”费叔白了她一眼:“少管闲事儿,抓紧练功要紧。”
“是,师父。”小建抱着费叔转身回屋去了。
陆幽兰和阿雄被带进了王家大宅。
客厅里,墙壁上挂着几幅名家的山水画,正中间是一副对联,字迹遒劲有力。
上联:“向阳花花开朝日,越开越盛。”
下联:“共产党党指大路,越指越宽。”
横批:“和谐盛世。”
王少使了个眼色,两名彪悍的保镖将阿雄拽进了厢房内。
“王朢…”陆幽兰赶紧询问道,“你要把他带哪儿去?”
“幽兰,你不是要谈谈么?这事儿有外人在场总是不太方便吧?你先到卧室里等着,我一会儿就来。”王少口气似乎和缓下来。
幽兰点点头,瞥了一眼那个洋妞,独自来到了王朢的卧室。屋内装璜设施极尽豪华奢侈,那张两米宽的席梦思大床据说就花了几十万元呢。
幽兰伸手按了按柔软的床垫,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默默的取出怀中的小木筒,拔出木塞,将那只小小的阴虱蛊虫倒在了枕头上。
蛊虫呈略显发白的肉色,但见其迅速的隐身至枕头的缝隙之中不见了,幽兰重又收好竹筒,坐在椅子上等候着王少。
厢房内,阿雄双手反剪被按在椅子上,两名护院保镖身材健硕,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你对幽兰的事儿知道多少?”王少点起一根软中华,冲着阿雄喷出一口浓烟。
“你干的所有丑事都知道。”阿雄忿忿道。
“哦,你的嘴巴好像很不老实嘛,给我好好的教训教训他。”王少吩咐说。
两名保镖随即出手,“嘭嘭”两下击在了阿雄的软肋上,疼得他闷哼一声,额头沁出了黄豆般的冷汗。
苗家男人性情向来勇猛彪悍,阿雄虽然不识武功,但却天生就不服软,他忍着剧痛一头撞向了面前的王少…
王少未及防备,被其撞了个仰八叉,后脑勺磕碰在了墙壁上,疼得眼前直冒金星。他自幼颐指气使惯了,哪能受得了这个,于是不由得勃然大怒,口中狂叫道:“给我往死里打!”
主人发号施令了,两名保镖各显神通,痛下死手,打得阿雄遍体鳞伤。
客厅内,洋妞看了会儿墙上的山水画,觉得索然无味儿,于是溜溜达达的来到了王朢的卧室。
“哇,好大的床啊。”她惊喜的往席梦思上一躺,身子弹起老高。
也就在这时,那只阴虱蛊虫猛然从枕头上跃起,尖利的口器瞬间刺入了洋妞的头皮…
第139章 二上盘古峰
洋妞喉咙里怪异的“咕噜”一声,随即眼皮儿一翻,神色迷离,开始兀自除去身上的衣裤,直至脱得一丝不挂。
陆幽兰吃惊的望着她,这洋女人长腿大胯,皮肤粗糙,身上生有一层柔软的金色汗毛。胸前的双乳大如海碗,两只手竟然在自顾自不停的揉捏,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她怎么了?幽兰吓得朝门口一步步的退去。
阴虱蛊虫产自女巫们的私处,是苗疆最为淫荡的一种蛊虫,其释放的蛊毒堪比噬命的春药。无论男女一旦蛊毒进入血液,便会迷失自我,导致精神变态。
“哈哈哈…”身后蓦地传来王少猥琐的笑声,他进屋后仔细打量着已近似疯狂的洋妞身体,目光中满是淫邪之色,嘴角亮晶晶的滴着粘涎。
“你那个老乡已经走了,你也赶紧滚吧,别耽误我的好事儿。”王少说着用力将幽兰推出,然后迫不及待的开始解衣宽带,也脱得赤条条。
陆幽兰含着眼泪默默的转身离去,今天她算是真正看到了王朢的本来面目,可惜过去自己瞎了眼,竟然还对其抱有着一丝希望。尘世之中,只有善良淳朴的阿雄才是真心的对她好,京城这里不是自己的归宿,还是回到大山里去吧,那儿才是幽兰的家。
她含着屈辱的泪水走出了四合院,蓦地瞧见门外石狮下面躺着一个人,面目变形肿胀,衣服上满是血污,竟然是阿雄。
身后,那两扇沉重的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阿雄,你这是怎么了?”幽兰俯下身惊恐的问道。
“是,是他们打…的。”阿雄艰难的吐出一口血水,里面还有两颗破碎的牙齿。
幽兰眼圈一热,泪水扑簌簌的滚落脸颊,她呜咽着说道:“阿雄哥,是幽兰害了你…”
“京城里坏人太多,我们还是回…家吧。”阿雄口中呻吟着,声音十分微弱。
陆幽兰点点头,用力的搀扶起阿雄,步履蹒跚的渐渐远去。
数日后,他俩终于回到了苗疆,但阿雄却一头扎在了床板上,连日高烧不退,已经是奄奄一息。
苗寨的乡亲们赶紧将阿雄背去了县医院,这才发现其断了几条肋骨并扎穿了一只右肾,他硬是咬牙坚持着把幽兰送到了家,而自己却不行了。医院紧急开刀动手术,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十余天后才终于脱离了危险期,可是那只坏死的肾脏却只有摘除了。
乡亲们询问幽兰,在京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她一句话都不讲,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就在阿雄脱离危险期的当天,幽兰悄悄的独自离开了医院,跟任何人都没有打招呼。
她再次攀上了云雾缭绕的盘古峰。
陆幽兰一踏进小木屋就禁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
莫蛊婆惊讶的看着她,问道:“幽兰,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陆幽兰呜咽着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述说了一遍。
“洋女人…”莫蛊婆略一思索,心下已然明了,阴虱蛊虫找错人了,这种虫蛊的毒素是一次性的,不巧那个洋女人做了替罪羊。
京城的这个负心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出手如此狠辣,竟然将阿雄打残,哼,简直不把我苗疆放在眼里。
“幽兰,你这次来到盘古峰要怎样?”莫蛊婆盯着她。
“幽兰想要婆婆帮阿雄讨回公道。”
莫蛊婆点点头,缓缓说道:“如今,你还对那个姓王的汉人抱有幻想么?”
“以前是幽兰瞎了眼…”陆幽兰流淌下悔恨的泪水。
“唉,也难怪你涉世未深就去到了京城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阿雄那孩子对你才是真情,莫要辜负了他。”莫蛊婆叹息道。
幽兰点点头,阿雄为自己舍身犯险,身落残疾,又岂能辜负于他。
莫蛊婆问明了京城王朢的住址以及本人相貌等情况后,对其说道:“幽兰,你回去好好照顾阿雄吧,这事老婆子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多谢婆婆。”幽兰走了。
望着她远去的凄凉孤单身影,莫蛊婆深深的长叹一声:“京城乃是藏龙卧虎之地,尸妖魔怪甚多,看来也只有老婆子亲自走一趟了。”
“师父,您一定要为陆幽兰而亲自犯险么…”众女巫纷纷议论说。
莫蛊婆一摆手:“你们不必多讲了,师父独自前去即可,人多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师父,那怎么也得带上两个人好侍奉您。”
“无须,老婆子带上这只老猫就可以了。”莫蛊婆慈祥的目光落在了媚娘的身上,牠虽然只是岭南梧桐山中的野猫,但却是聪明伶俐和乖巧,比那些女巫们还讨人喜欢。尤其是牠那叫春的声音,简直就是魔力十足,若是遇上强敌,也多少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喵呜…”媚娘一听要远去京城,紧忙晃动着硕大的脑袋,赶紧表示拒绝。莫蛊婆离开盘古峰,这正方便自己盗画,若是跟随她一同离开,岂不白瞎了一次大好的机会?
莫蛊婆一见乐了,这猫果然通人性,似乎能听懂自己的话,因此越发的舍不得。
“就这样定了。”莫蛊婆说罢一摆手。
次日清晨,莫蛊婆背着竹篓,化装成一位普通农妇的模样独自下了山。竹篓里除了些换洗的衣裳以及水和干粮外,就是生了一肚子气的媚娘。
媚娘闷闷不乐的伏在竹篓里,忽然灵机一动,此番进京虽然失去了一次盗画良机,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自己昨日听到那个京城王少的家就在什刹海,应该距离憨叔家不太远,完全可以找机会去他家一趟,然后通过电话与有良取得联系,设法让他明白自己就在苗疆盘古峰,那幅画轴也在那里。
至于有良的大哥大电话号码,自己倒是记住了:10086…
想到这里,媚娘的心情大为好转,禁不住高兴的“喵呜”了两声。
这几日,来自蒙古高原的沙尘暴袭击了京城,满目扬尘蔽空,漫天的黄雾,能见度极低,人们带着口罩自身边匆匆而过,仿佛是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莫蛊婆望着天地之间一片混沌,自己从来都未曾见过这种情景,心中不由得大为惊诧。这是妖霾啊,她提醒着自己要格外的警惕,京城实在不宜久留。
什刹海的胡同里也笼罩在黄色的雾霾之中,她背着竹篓坐在一座大四合院门前的石狮下,根据门牌号,确认这就是京城王少的家。
莫蛊婆见左右无人,便将竹篓里面的媚娘放了出来,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老猫,你能听懂老婆子的话么?”
媚娘点点头。
“那你就溜进去找找那个王少,看看其在不在家,想办法偷一件他的内裤出来。”莫蛊婆吩咐说。
“喵呜。”媚娘应道,然后伸了伸懒腰,“嗖”的窜上了石阶,悄无声息的溜进了大门。
这是一座偌大的三进四合院,入内后首先是一座垂花门,院子稍窄,种有几株果树。媚娘看见有两名护院保镖正坐在垂花门下抽烟聊天,并没有注意到牠,于是俯下身子沿墙脚溜入了二进院。
这个院落则很宽敞,由厢房、正方和游廊组成,在正房的东侧耳房有一道月亮门,可以直接通向后院。按照北方民俗,一般老人住北房(上房),中间为大客厅(中堂),长子住东厢房,次子住西厢房,女儿住后院,互不影响。
“汪汪汪…”突然传来几声狗吠,吓了媚娘一跳,定睛望去,西厢房墙下拴着几条凶恶的大狼狗,正冲着媚娘张牙舞爪的恐唬着。
媚娘径直凑过去,阴沉的目光盯着牠们,嘴里“嘶嘶”两声,狼狗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王少的卧室在东厢房,屋门紧锁但窗户开了一条缝隙,媚娘伸爪扒开窗扇,随即纵身跃了进去。
那几条狼狗面面相觑,都没敢吱声。
走进卧室,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墙上一幅大照片,上面是个光头青年男子,脸上流露着自负的神情,颇有玩世不恭的神态。下面则是一张席梦思大床,上面还散乱扔着女人的胸罩以及男人的三角裤头等物。
媚娘跳上大床,先掀开枕头往下面屙了泡屎,撒了点尿,然后重新盖好,颇为满意的瞧了瞧。随即叼起那个满是怪味儿的三角裤反身跳出了窗户,悄悄的溜出了四合院。
“做得好。”莫蛊婆见之大为称赞,这老猫可比那些女巫们能干得多,带牠来是对了。
“走开,哪儿来的要饭婆。”门廊内走出那两名护院保镖高声的喝斥着。
莫蛊婆仿佛没听见似的,依旧默默的坐在青石石狮下。
“老太婆,这不是你待的地方,赶紧走开。”一名护院直接下了石阶走过来轰赶她。
莫蛊婆猛然转过脸来,狰狞的面容吓了那人一跳,天啊,世间竟有这么丑陋的女人。
第140章 王府家宴
“这地方是你家的么,老婆子累了在这儿坐会儿怎么了?”莫蛊婆不屑的说道,心想这小子可能就是打残阿雄的人。
就在这时,几辆高级轿车鱼贯驶来,停在了四合院的门口。车门打开,下来男女七八个人,但见他们西装革履,大腹便便,满头白发,谈笑风生的走上了石阶。
“喂,这老太婆是怎么回事儿?”一个光头男子扭过身子质问那名护院保镖。
“喵呜。”媚娘低声叫了一声,他就是东厢房卧室墙壁上照片之人。
莫蛊婆目光锁定这个光头男子,此人与幽兰描述的王少相貌特征完全相符。
“是个乞丐。”保镖鄙夷的答道。
“把她赶走,今天来家中做客的都是首规委的要员,给我小心的守着大门。”光头男子说完匆匆跟上去了。
“走就走,这院子臭哄哄的,谁愿意呆在这儿。”莫蛊婆起身离开,走到了不远处的那株国槐树下。
此时已近黄昏,雾霾中更显天色黯淡,胡同里几乎没有什么行人经过。
莫蛊婆兀自冷笑两声,从怀里掏出紫檀木匣,轻轻揭开封印抽出匣盖,并口念动咒语…
由于京城乃藏龙卧虎之地,说不定会遇上什么尸妖魔怪,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莫蛊婆还是带来了祖婆婆和阿修罗虫以防万一。
两只怪虫伸了个懒腰抬起头来,迷惑不解的望着黄霾昏暗的天空,目光转回头望向了莫蛊婆。
“你们记住这个气味儿,”莫蛊婆拎着那条偷来的三角裤凑到木匣跟前,让祖婆婆它俩嗅了嗅,然后伸手入裆,摸索着抓出一只阴虱王托于掌心,口中叮嘱说道,“把这只蛊虫丢到那人的头顶上。”
祖婆婆被那条散发着怪味儿的三角裤头熏得直打喷嚏,恶心不已,随后探出前足攫住阴虱王腾身飞起,直奔四合院而去,阿修罗虫则不离不舍的紧紧跟在了后面。
会客大厅,也就是中堂内,王府的家宴已经开始。今天王董事长特意从钓鱼台国宾馆请来了几名特级厨师上灶,按国宴的标准宴请这几位京城房地产审批的实权人物。
大圆桌上铺着白色亚麻桌布,冷盘已经上来了,有四品小菜、圣诞冷头盘、三花争艳、春色满园、竹报平安以及迎春冷头等,其造型与色彩美不胜收,令人食指大动。
在京城搞房地产开发,通过首都规划委员会(简称首规委)审查这一关是极为重要的,建筑设计方案必须由其拍板,否则什么也做不成。
首规委审批官员都是国内建筑方面的顶尖专家,而且大都出自于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学究气极浓,所以做事也十分的刻板,因循守旧,固步自封,但是能请到这些人来家里赴宴还是费了番周折的。
王董事长首先端起酒杯,口中呵呵说道:“王某本想在钓鱼台宴请各位,但恐怕影响不好,因此从国宾馆请来了几位特级厨师,在家中吃个便饭,大家随意,不要客气。”
“王董,”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开口了,“你报来的方案设计已经看过了,虽然设计很现代前卫,但不符合京城古典特色,你知道’希同顶‘么?”
“希同顶?”王董事长疑惑的望着他。
“京城市委陈希同书记有要求,凡是新建的高层楼宇无论如何现代前卫,都必须加上一个中式的琉璃瓦屋顶,业内人士称之为’希同顶‘。”老教授解释说。
“呵呵,”一个戴眼镜的老年妇女说话十分的矜持得体,“说白了,就是一位西服革履的绅士头戴带着一顶旧时的瓜皮帽。”
几名首规委的老专家目光相对,会意的一笑,气氛立马活跃了起来。
“是是,保持京城的古典风貌很重要,很重要。”王董事长嘿嘿两声,心下却嘀咕着,那要多花一大笔钱呢。
那位老年妇女接着说道:“1953年,梁思成反对京城对古建筑进行大规模的拆除,提倡以传统形式保护四朝古都,结果受到了严厉的批判。毛主席曾经豪迈的预言说,’将来站在天安门城楼上望过去,要看到城里处处都是烟囱。‘梁思成去世不过短短二十年,东方最负盛名的古都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堆建筑垃圾,真的是令人心痛啊。”
“建筑是一门伟大的科学,如果政治人物插手其中是搞不好的,若按照梁先生的规划,今天的京城完全可以媲美巴黎,成为东方世界的建筑圣殿。”一老教授感慨万端,竟然落下几滴泪来。
“苏联斯摩棱斯克的城墙只有七公里,被称为’俄罗斯的颈环‘,二战中受到了损坏,苏联人民百般爱护将其修复。而京城城墙周长24公里,历经七个世纪的风雨,堪称’中国的颈环‘乃至’世界的颈环‘。它是我们的国宝,也是世界人类的宝贵文物遗迹…”白发老教授揩去眼角的泪水,继续说着,“砸东便门的那天,梁思成跪地不起,抚墙痛哭。在拆历代帝王庙的牌楼时,他一连悲伤的恸哭达数日之久。”
座下一片唏嘘哀叹之声。
王少一看众人谈话有些离题了,于是端起酒杯岔开了话题,卖弄的说道:“各位叔叔阿姨,过去的事儿确实令人伤感,但是想那么多反而老得快。记得是哪位国家领导人曾经说过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所以大家多多饮酒和吃菜,谈些风月不是更好吗?”
在座的专家们面面相觑,那明明是李白的诗,何时变成了“国家领导人”的?
“小朢朢,莫要胡说,那是宋朝大诗人杜甫的名句。”王董事长眉头皱起,轻声斥责道。
专家们再次面面相觑,有点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两只怪虫飞进了中堂,在众人头顶上盘旋了两圈后,便准确锁定了秃脑瓜顶的王少。
祖婆婆翅膀一斜,自空中俯冲而下,投下了阴虱王后急速爬升。半空中的阴虱王伸出尖利的口器,胀红着脸朝着王少刮得锃亮的脑皮狠狠的刺下…
坐在王少身旁的那位戴眼镜老年妇女手拿着筷子闪电般的伸缩一下,夹住了下坠的阴虱王,随即在桌上的酱油碟里蘸了蘸送入口中,“嘎嘣”一声响将其咬死吞落肚中,咂了咂嘴巴似乎很是享受。
而这一举动,在座的其他人谁都没有注意到。
莫蛊婆站立在国槐树下,此刻天色已黑,祖婆婆和阿修罗虫还没有出来,京城里尸妖魔怪甚多,今天黄色的妖霾笼罩京城就不是个好兆头。
“老猫,你再进去瞧瞧祖婆婆怎么了。”莫蛊婆吩咐媚娘。
媚娘点点头,横穿胡同上了台阶,门口的护院保镖瞥了眼,见是一只野猫也就没太在意。什刹海一带的胡同里经常有成群的野猫出没,到处翻垃圾箱和捕捉老鼠,老百姓早已司空见惯。
媚娘穿过垂花门走进了庭院,那几只狼狗见又是那只猫妖,于是都蜷缩在了墙角不敢吭气儿。
媚娘溜进了中堂,悄无声息的窜上了窗台,然后定睛四下里细瞧。
中堂内灯火辉煌,酒宴正酣。
半空里,祖婆婆和阿修罗虫正在盘旋着,方才空投下去的阴虱王竟然被那个老女人夹住给吃了,令它俩愕然不已,此举显然已经激怒了祖婆婆。
它气呼呼的冲着那个戴眼镜的老女人埋头俯冲而下,半空里尾巴一翘“噗”的喷出一股毒尿,呈雾状罩向了她的头部,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郁的香菜味儿…
那女人嘴角冷笑着端起酒杯向上举过头顶,杯口上方蓦地产生一股旋转着的空气涡流,如同龙卷风一般将那些雾状的毒尿通通吸进了玻璃杯中。
媚娘看在眼里不由得大吃一惊,在沅陵小客栈,祖婆婆喷洒毒尿时,有良是用梦遗掌极寒的老阴之气将尿雾凝结成细微的冰雹霰粒,然后再以掌力吹开的。而这个老女人竟然以内力吸毒尿入杯,与“中阴吸尸大法”似有异曲同工之妙,此人的功力实在诡异至极。
阿修罗虫一见祖婆婆攻击失利,于是斜刺里俯冲下来抵近对老女人瞬间发射了数道电弧。
“哔哔啵啵”静电声响起,老女人头上的发髻突然散开,长长的白色发丝蓦地直立起来,如同一只发怒的刺猬。无数根发丝的末端竟如触手般的灵活摆动,其中数百根发梢刹那间攫住了正欲爬升的阿修罗虫,并将其层层缠绕绑缚起来。
祖婆婆大惊,奋不顾身的再次俯冲而下…
“喵呜呜…喵喵呜呜呜…”媚娘一看不好,站在窗台上咧开大嘴发出了“叫春长调”。
霎时中堂厅内回响起荡气回肠的幽幽哀怨之音,入耳缠绵悱恻,直噬人心,闻之如泣如诉,催人泪下。其音时高时低,抑扬顿挫,时而如新婚罗帐内初交时之窃窃私语,时而又似征夫返乡后的热情如火,真的是令人难以自禁。
媚娘自己也有些纳闷,感觉到这次的“叫春长调”威力大大超过以往,而且中气异常的充盈,嚎出去的音阶极具穿透力。
在座的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即竖耳聆听,旋即神智恍惚的为之疯狂起来。有的老专家回想起家中妻子年老色衰,禁不住的暗自神伤,长吁短叹,潸然泪下。有的则窃喜与年轻女子有一腿,宾馆钟点房内激情四射,仿佛重新回到了“金枪不倒”的青壮年时代。还有的更是将手伸进裤裆里一阵胡乱捣鼓,嘴里吭吭唧唧的呻吟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