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前,无语道长原本是武当山上一个很活泼的小道士,后来不幸得了“香港脚”久治不愈,情绪渐渐的低落,话也越来越少,最终一言不发。虽然其他道士厌恶其脚臭而不屑为伍,但极为聪敏的他竟然从搓脚的快感中悟出了一套怪异武功,取名为“香港脚”。
足癣本身是由于一种顽固的丝状真菌所致,他却刻意将此菌株加以培养并使之变异为菌丝体。一般菌丝可无限生长,但直径通常不超过100微米,而无语道长的变异菌丝体直径竟然可以达到头发丝般粗细。
此刻,他自出道以来第一次使出了“香港脚”的绝杀技——“何足道哉”,从其十根脚趾之间中探出八根白森森的菌丝体,并在内力的催动下迅速的在空气中疯长起来,如同“九龙戏水”般的张牙舞爪直奔有良脖子缠去,同时裹挟着强烈的恶臭。
这一次,所有人的肉眼也都瞧见了,俱自惊得目瞪口呆,乖乖,这是什么东东?
有良的阴眼瞅得更加真切,心中亦是疑惑不解,那些白色的线状物难道也是某种尸虫么?
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紧“嗤嗤嗤”发出一连串的梦遗指,在半空中进行截杀。哪知那些悬浮着的菌丝体根本不受力,梦遗指真气只能将其荡开,有一两根侥幸被真气截断,但随即又自行连接上了,依旧不屈不挠的朝着自己而来。
“噗…”有良推出梦遗掌,一团浓郁的老阴之气如同一堵冰墙般横在了自己的面前。
白色的菌丝体迅速的散开,从地面、天花板和侧面绕过“寒冰墙”继续朝自已袭来。
此刻有良才终于害怕了,那白色的菌丝体射不死,剪不断,挡不住,万一缠上自己的脖子即便勒不死,臭也臭死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发出噬嗑针杀死无语道长,可这不过是场比武而已,难道非要结果了他不成么?正踌躇犹豫之中,那九根菌丝体已然近在咫尺了…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暴喝,法能禅师双臂一振纵身跃起,僧袍瞬间碎裂,其上半身如火炭般通红,散发着咝咝热气,伸手不管不顾的揽住了那些白色的菌丝体。随之升腾起阵阵青烟,空气中弥散着焦糊味儿,他用少林至刚至阳的“火焰掌”神功熔断并烧焦了“香港脚”变异的菌丝。
已经冲到有良面前的八根菌丝体迅速萎缩卷曲和变色,如同烧焦了的棉线似的坠地不动了。
“啊”的一声大叫,无语道长立马昏厥了过去。
党大师加快双臂扇动的频率,一股浓烈的异香充斥着宴会厅,其味儿稍苦而微辣,久闻则有淡淡的骚气,此乃正宗的麝香味儿。
有良此刻终于松了口气,自己曾放了法能禅师一马,“投李报桃”,他也反过来帮了自己。
看来,“得饶人处且饶人”,江湖上凡事留有余地总是好些。
第89章 天师真迹
“哈哈哈,好一场旷世切磋,真的是令人大开眼界啊。”司马大佬呵呵笑道,随手一挥,命毒师通知酒楼重开宴席。
昏迷和呕吐不止的两名女服务员被手下的马仔抬下去就医,满桌子的菜肴以台布一裹统统的扔进厨余车里推了出去。
无语道长双脚血肉模糊,此刻已悠悠醒转,自己奋力的套上了解放牌球鞋,在马仔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门。数十年修行的“香港脚”废了,苦心培养的变异菌丝体也都被烧焦,不过,他因祸得福反而治好了足癣,多少也算是幸事吧。
有良伸手取回画轴,心中盘算着自己也该要离开了。
“了去大师,听说你在银行里遇到了点麻烦是吗?”司马大佬的目光望着有良。
有良闻言一惊,心想他怎么会知道,看来这帮黑社会到处都有眼线。
“有笔修庙的善款提不出来。”有良承认道。
“哦,这事儿好办,让毒师去打个招呼就行了,”司马大佬呵呵一笑,“如此说来,了去大师是发愿要修寺庙么?”
“未渡师父的遗愿,俺要尽力完成。”有良说。
“嗯,这是好事儿嘛,”司马大佬点点头,接着问道,“你可有建筑设计和施工管理方面的人员?”
有良摇了摇头,他还没考虑那么多。
司马大佬沉吟片刻,开口说:“本帮在香港替你找两个精于古建筑的工程师帮你修庙如何?既是发愿行善之事,本帮向来乐于援手,了去大师就不必推辞了,呵呵。”
“这…”有良一愣。
“了去大师,14K虽然是江湖帮派,但也时常派出义工救助无家可归之人,甚至比港府做得还要多呢,修寺庙这等善举,毒师也愿意算上一个。”毒师明白司马大佬竭力笼络了去大师之意,于是在一旁拍拍胸脯附和着。
“了去大师,贫僧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法能禅师诚恳的说道。
有良想想也是,自己对古建筑一窍不通,若是有人协助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况且方才这位少林寺的老僧还帮了大忙,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拒绝。
“好吧,那就多谢各位了。”有良答道。
司马大佬满面笑容,话锋一转:“了去大师丢失的画找回来了,可否让大家一观?”
有良此刻很是无奈,只得解开系带,将画轴撂在桌子上展开。
众人的目光齐聚画面上,此绢画风果然古朴,月夜清冷,大漠苍凉,令人顿生思古幽幽之情。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党大师触景生情,口中诵起了王维的边塞诗来,随即长叹了一声,竟自泪流满面,口中喃喃自语道,“好一幅《敦煌夜魇图》,失传了两千年,党某今日竟然得见…”
“果真是张天师的真迹么?”司马大佬目光死死的盯在画上。
“没错,正是出自张道陵的手笔。”党大师抹了把眼泪,抽泣着答道。
“了去大师,此画从何而来?”司马大佬喉咙里咕噜一声。
“这是俺家祖传的。”有良回答说。
“快看!画里有东西在动…”党大师揉了揉眼睛,惊讶的一指。
画里,浩瀚的戈壁滩上,有几只巨型虾蟆正在一蹦一跳的,黄沙丘也有数条巨大的白色虫子在爬行,留下蜿蜒的足迹。
司马大佬愕然的盯着月光下如此诡异的大漠,惊得是目瞪口呆…
“这就是传说中张道陵《敦煌夜魇图》的神奇之所在,今日眼见为实,眼见为实啊,”党大师连连赞叹道,“除了此图之外,据闻还有一幅《敦煌梦魇图》,是其姊妹篇,不过也失传两千年了。”
“哦,‘夜魇图’与‘梦魇图’?”司马大佬更加感兴趣了,问道,“了去大师,你家祖上传下来的还有‘梦魇图’么?”
“有的,两幅画中的景物一模一样,只是昼夜不同。”有良答道。
“那幅画在哪儿?”司马大佬紧张的问。
“被俺不注意给烧了。”有良满不在乎的说着。
“烧了?”司马大佬顿时瞪大了眼睛,跌足懊悔不已,“唉,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就在这时,有良的阴眼突然瞧见莫高窟洞穴的阴影里,小建怀里抱着小猪崽儿正要走出来,于是赶紧将画轴匆匆卷起系上带子,然后收入到背囊之中。
“多谢司马大佬和毒师,方才说银行冻结帐户的事儿…”有良表情平静的说着。
“没问题,明天一早便让他们解冻。”毒师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画中的癞蛤蟆竟然会蹦…”司马大佬眉头紧蹙,在喃喃自语着。
“了去大师,”法能禅师问道,“要重修的寺庙在何处?”
“潼关佛崖寺。”
“贫僧就与你一道同行如何?”法能禅师语气十分的诚恳。
“俺要先回一趟京城,然后才能去陕西。”有良解释说。
司马大佬沉默不语,这幅旷世奇画太难得了,简直普天下绝无仅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弄到手才行,他心里盘算着。
“大佬,”这时党大师开口说话了,并悄悄的使了个眼色,“党某正好有事儿要去京城,正好可以与了去大师一道。”
司马大佬心中暗想,这位党大师真是善于揣摩上意,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据说这样的人在大陆是越来越多了。通过今日的这场比试,了去大师力战三位大师,武功确实了得。当下若是此人归顺本帮与古画二者兼得当然是最好,若是不行就只好杀了他夺画,即便其武功再高,毕竟还抵挡不了子弹不是?
“呵呵,了去大师,这几日法能禅师便会带着香港的建筑师前去潼关佛崖寺,党大师正好也要进京,就一路做个伴儿也好嘛。毒师,在去往京城的列车上包一间软卧。”司马大佬吩咐说。
“是。”毒师应道。
酒席重新摆上了,菜式基本相同,有良用筷子又扎了一只一万块港币的澳洲大鲍鱼,这东西是真的很好吃。
司马大佬心情似乎格外的好,频频举杯。
党大师清了清喉咙,拿起了话筒,九十年代初,卡拉OK刚刚引进大陆,是当时最时髦的玩意儿。
他先充满激情的高歌了一曲殷秀梅“党啊,亲爱的妈妈”,然后又再次唱起了那首当年脍炙人口的“香港脚”。
酒后大家尽兴而归,下榻楼上的阳光饭店。
司马大佬交代党大师进京之后务必盯住了去大师,尤其是那幅《敦煌夜魇图》,千万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大佬,无语道长如何安排?”党大师幸灾乐祸的问道。
“此人武功已废,给他点钱让其自谋出路,帮中总不能养个闲人吧。”司马大佬嘿嘿说道。
“大佬,以前来往京城都是直接乘飞机,这次为何要坐火车呢?”党大师面现疑惑之色。
“哼,万一飞机失事,那幅画岂不毁掉了?”司马大佬脸色一板,带上随从匆匆离去,他要赶在罗湖闭关之前返回香港。
有良与法能禅师共居一室,两人聊起佛教与各自的武功,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唉,贫僧枉称少林寺第一武僧,今日方得知‘天外有天’,武学永无止境,真的是惭愧啊。”法能禅师长叹不已,话语中充满着悲凉之感。
有良淡淡一笑:“大师的功力已臻化境,若不是及时援手,俺恐怕早就伤在无语道长的‘香港脚’下了。”
门开了,党大师笑吟吟的走了进来,热情的说道:“呵呵,了去大师今日小试牛耳,令党某大开眼界,从内心深处佩服之至,司马大佬那是相当的满意。”
有良心道,此人油嘴滑舌,对司马大佬阿谀奉承,对法能禅师和无语道长却落井下石,可见其人品之恶劣。
“党大师嘴里腋下都有香风,功力自是不凡。”有良揶揄两句。
“了去大师过奖了,党某门下弟子基本上都是妇女,虽然年纪普遍大了点,但也不泛‘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之人,呵呵,功力嘛则偏重于阴柔一路。还记得么,席间口吹的那一招式,名为‘吐气如兰’,是女人们的最爱,不过她们吐出来的可都是口臭。”党大师嘿嘿的笑了。
“阿弥陀佛。”法能禅师口诵佛号,都没正眼儿瞅他。
“京城有位叫李林的香功导师,你可认得?”有良问。
“他是党某的师弟,不过前两年突然失去了联系。”党大师点头道。
那是自然,李林已经死在了巫山神女峰的石洞里,有良心里寻思着,大概麝香猫都从深山里跑出来传授香功了。
“了去大师,明天我们一道乘火车前去京城,要不要党某找两位深圳的香功女弟子相陪?”党大师淫邪的一笑。
“不需要。”有良一口回绝。
“哈哈,了去大师果然洁身自好,不近女色,与法能禅师有得一比。”党大师恭维道。
“你说错了,俺有老婆。”有良回敬道。
“什么?”党大师闻言一愣。
法能禅师淡淡道:“佛门俗家弟子当然可以结婚了。”
“哦,那是自然,”党大师赶紧说,“不知了去大师可有子嗣?”
这句话顿时引起了有良心中的怒气,要不是吴戥教授这家伙,自己的孩子都应该快要出生了。
“你认识京城北大的吴戥教授么?”有良忿忿道。
“吴戥教授?”党大师想了想,“没听说过,是您的朋友么?”
“是仇人,俺正在到处寻找他的下落。”有良咬牙切齿的说。
“是这样啊,”党大师一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了去大师请放心,京城内香功弟子数十万,找个人还不是小事儿一桩么?”
夜深了,有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黎明时分才睡过去了,在梦中,又见到了自己的孩子…
第90章 诱骗
深夜,明月当空,京城恭王府大戏楼。
无灯教授抱着庸儿同蒙面的秋波老妪默默站立台下,随风飘来了阵阵浓郁的紫丁香气息,令人迷醉。
途中,无灯教授感觉到了那个跛脚隐士在身后始终若隐若现,因此到京后庸儿时刻不敢离手,即便来见主人也得硬着头皮一同带来,生怕撂在旅馆会被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给偷走。
在旅馆里,他先背着秋波老妪给主人打了电话,告知已将陈圆圆诱骗至京,其他的就与自己无关了。
“抢走鬼壶的恶人果真在这儿么?”秋波老妪望着黑咕隆咚的戏台上面,心中多少已经产生了疑惑。
“再等等,他一定会来的。”无灯教授淡淡的答道。
亥子交更,台上蓦地有人开口说话了:“无灯教授,身旁之人就是平西王为之‘冲冠一怒’的红颜么?”
“没错,主人,她便是陈圆圆。”无灯教授恭敬答道。
“你原来…”秋波老妪顷刻间恍然大悟。
“秋波道友,鬼壶确实就在主人手里。”无灯教授面色微微一红,毕竟同在飞雾洞修行了数十年,欺骗人家总是理亏。
“哈哈,‘秦淮八艳’之一的邢沅,字圆圆,又字畹芳,老夫仰慕已久,可否卸下蒙面一睹芳容?”台上的声音沙哑刺耳。
秋波老妪冷笑道:“尊驾何人,躲在暗处装神弄鬼,何不现身一见?”
“当然要见,”主人哈哈一笑,“不过是你我单独床榻相拥之时。”
“放肆!”秋波老妪怒道。
“美人不必生气,当年平西王为你而引清兵入关,葬送了延续二百七十六年的大明江山。老夫一直在想,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奇女子,能够倾城而再倾国,如今当事人就在眼前,终是得偿夙愿。陈圆圆,月色朗朗,恭王府亦非寻常之所,就请取下面纱吧。”主人充满激情的话语尚未落音,蓦地抬手,一道白光如电闪,秋波老妪头上的黑色面罩瞬间化成了一缕青烟…
秋波老妪心中霎时一阵冰冷,此人武功简直是匪夷所思,竟然于数丈之外举手之间便毁去了自己的面纱,而脸上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热力,如清风拂面般,她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清凉的月光下,秋波老妪的脸从中一分为二,左边的半张脸肤如凝脂,黛眉凤眼,梨花带雨,秋波涟涟,倾国倾城。而右边的半张脸则虬须络腮,粗皮糙肉,瞎眼瘪眶,满面疣赘,猥琐至极…
“哈哈哈…”主人狂笑数声,蓦地戛然而止,“果然胜似西施,不输褒姒,‘惑阳城,迷下蔡’,堪称华夏五千年来美女之首啊。至于右半张脸乃是以丑衬美,更显其美。如今老夫终于理解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豪情之所在了,但凡世人又有谁不会如此呢?”
“鬼壶是在你手里么?”秋波老妪知道自己绝非此人的对手,于是语气缓和下来,眼下恐怕也只有蓝月亮谷中的高人才能够与之一搏了。
“没错,风后的骷髅头果真是好东西,不过现在对于老夫来讲,用处已经不大了。”
“那是从蓝月亮谷中借来的,请您交还老妪。”秋波老妪无奈只得说好话讨要。
“没问题,只要你与老夫共赴巫山,享尽床第之欢后便可带走。”主人嘿嘿一笑道。
秋波老妪低头默不作声,心里盘算着才能如何得以脱身。
“无灯教授,你手中的婴儿从何而来?”主人突然间问道。
“在下终生未娶,实在是喜欢孩子,所以就…”无灯教授嗫嚅道。
“让老夫瞧瞧。”紧接着又是一道白森森的电光一闪,无灯教授怀中的庸儿竟然脱手而飞,凌空落入戏台上的主人之手。
无灯教授和秋波老妪心中俱是一惊,这手悄无声息的“隔空取物”神鬼莫测,若是拿人性命亦是唾手可得。
主人伸手一摸婴儿囟门,心中顿时明了,那股残存的一丝魇气蒙不了人,肯定是那个幼魇二丫的孩子,这又是一个难得的筹码。
“无灯教授,接住了,”说罢,主人双手一送,孩子稳稳的落在了教授手里,然后沉吟着说道,“你和孩子都不要再回僰王山了。”
“这是为何?”无灯教授不觉诧异。
“那里条件如此恶劣,婴儿这么小如何受得了?况且老夫现在对大洛莫的秘密已经不感兴趣了。嗯,马上动身前去湖北宜昌三斗坪坛子岭去找‘坛公”,他自会妥善予以安排的,明白吗?”
“是,主人。”
“无灯教授,你可以走了。”主人冷冷说道。
无灯教授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起码是蒙混过了这一关,实属万幸。至于主人因何放弃僰王山飞雾洞,想必是因其得到了鬼壶,功力已经达到顶峰的缘故吧。
“多谢主人体谅。”无灯教授说罢匆匆抱着庸儿离去。
秋波老妪趁着他们说话之际,偷偷掏出一张飞升符,准备吞咽入腹,凭着自己本身的功力与符箓叠加,兴许能够逃脱“主人”的魔爪。
“陈圆圆,不要想着逃走,老夫从不强人所难,男女交媾须得你情我愿,否则又与禽兽何异?”主人似乎发现了她的举动,语气诚恳的说道。
秋波老妪闻言大惑不解,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
“圆圆,”主人的话语越来越亲切了,“你的脸是练功走火入魔而导致的吧?老夫却是有办法能够医治的好。”
“如何医治?”秋波老妪淡淡道。
“当然是用鬼壶了,风后的骷髅头中蕴藏着失传的远古祝由秘术,完全可以将你右半边脸’移花接木‘到其他人的身上。”
“那样岂不是害了别人?”秋波老妪闻言不觉有些心动,祝由术的神奇自己早就有所耳闻,据说有些民间的祝由郎中确实可以将病患身体的恶疮转移到猪羊或树皮之上。
“嗯,既然圆圆如此善良,老夫可以琢磨出另外的方法,譬如死人。只要是仍处于中阴身状态便可,这种人医院里多的是,反正很快便要火化,美与丑也都无所谓了。”主人善解人意的说道。
秋波老妪此刻的心情异常复杂,在僰王山飞雾洞中苦修这么多年,就是想要破解大洛莫机关的秘密。师父真阴老尼临终前告诉自己,当年药王孙思邈从僰族的大洛莫手中得到一些裸人花,以其汁液调和辰砂制作了一批神奇的“药王符箓”,并说世间一切练功导致的走火入魔,只要连服七日此花汁液便可痊愈。现在自己手中的这些符便是师父遗留下来的“药王符箓”,不过越用越少,现存不过二十余张了。
自从毁容后,她便四处找寻这种神奇的裸人花,可是踏遍三山五岳、塞外蛮荒仍旧无果。最后躲在了僰王山中,坚信裸人花必定就在大洛莫机关之内,可是若干年过去了,开启机关的密匙仍旧不知所踪。
“圆圆,你若是不相信的话,那就请自便吧,老夫绝不为难于你。”主人平静的说道。
这一手“欲擒故纵”,秋波老妪还真是左右为难,明知“主人”不怀好意,对自己有非分之想,但又不忍放弃这唯一的机会。
主人隐身在戏台上的阴影里,嘴角挂着一丝冷酷的微笑,静静的等待着,鱼儿总会上钩的,这是人性的弱点,即便是这位聪慧过人的奇女子,也概莫能免。
“唉,罢了,”秋波老妪长叹一声,幽幽说道,“小女子自幼色艺双绝,名动江左,虽身为’秦淮八艳‘之一,但却是卖艺不卖身。唯有江东大才子冒辟疆以及平西王这样的旷世才俊才会甘心追随,原本相约一生相守,不离不弃,却不料命运多舛,造化弄人,到头来劳燕分飞一场空。”
“老夫深感平生知己之难得,”主人叹道,“想那明末大才子冒辟疆曾在《影梅庵忆语》中说,’妇人以资质为主,色次之,碌碌双鬓,难其选也。慧心纨质,淡秀天然,平生所见,则独有圆圆耳。‘可见其对你的一往情深。平西王吴三桂英俊潇洒,勇冠三军,岂是那些流连于花街柳巷的纨绔子弟可比,单凭一句’冲冠一怒为红颜‘,便值得一生依附。”
“家本姑苏浣花里,圆圆小字妖罗绮。梦向夫差苑里游,宫娥涌入君王起。前身合是采莲人,门前一片横塘水。横塘双桨去如飞,何处豪家强载归…”秋波老妪低声吟道。
“哈哈,好一首吴梅村《圆圆曲》,’此际岂知非薄命,此时只有泪沾衣。熏天意气连天掖,明眸皓齿无人惜。夺归永巷闭良家,教就新声倾坐客。坐客飞觞红日莫,一曲哀弦向谁诉…”主人沙哑的声音竟也充满着悲凉之意。
“你究竟是何人?”秋波老妪心中疑窦丛生。
“老夫虽才气不如冒公子,相貌难及平西王,但也并非是泛泛之辈…”主人说罢,从太师椅上缓缓起身,迈步下了戏台走到了月光下。
清凉的月色里,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者站在了秋波老妪的面前,此人中等身材,浓眉善目,皮光肉滑,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身着藏青色中山装,显得温文儒雅。
秋波老妪微微侧身弯腰,道了个万福。
“圆圆,冒公子虽然对你一见钟情,也曾盟誓许诺,但却因其父离职调任而舍弃这段姻缘,另娶董小宛。平西王尽管曾经为你‘冲冠一怒’,但却始乱终弃,否则又何必出家避祸呢?试问,此二人若是得见你今日容貌,会否会愿意再续前弦?而老夫则不然,甘当护花人,为你祛除病患与心魔,圆圆意下如何…”主人火辣辣的目光从镜片后直视着秋波老妪。
“何时可以医治?”秋波老妪避开其眼神儿,小声嗫嚅道。
“如果以活人为砧木便即可施法。”
“若是中阴身的死人呢?”
“老夫尚需数日揣摩透,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那就有劳了。”秋波老妪长叹一声。
“那就请随老夫而来。”主人哈哈一笑,引领秋波老妪朝着恭王府深处走去。
第91章 拜师
清凉的月光下,莫高窟犬牙交错的石窟之中。
费叔盘着小腿打坐,牠在刻苦的修行“尸蛊术”。由于其曾有过数百年修行的经验,因此触类旁通进展较为神速。现在已经能够熟练的驾驭黄伏虫以及其他种类的尸虫,甚至可以带它们前往戈壁滩上操练队形,把个小建都看傻眼了,对这只小猪崽儿崇拜有加。
但是大洛莫的《尸蛊术》不光是驭虫术这么简单,它最神奇的是能够将尸虫与灵长类的生物——人有机的结合起来,超越了初级的寄生关系,而是达到真正的融合。
从阆中一路出来,沿途追杀何哲人与邢书记的魏六禅、费老以及归丛丛夫妇都是人虫合一,自然和谐,如同是新的物种。
当年大洛莫从僰王山启程前往川北时,随身带去了三尸九虫,如今结界内尚余一头黄伏虫和数以千计的其他八种尸虫。若是自己入世后能利用“尸蛊术”将它们与京城里的国家政要和经济界富豪融为一体,那么中原仍旧还是猪的天下。想到这里,牠止不住的抓耳挠腮“咯咯”的笑出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