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良耐心解释着:“他是这位女孩的父亲,已经死了好些年,只是因为生前练过一种奇特的武功,所以尸身保持不腐。”
“不行,我们还是赶紧报警吧,这种事儿弄不好可是要吃官司坐牢的。”农民们面带惧色,无人敢上前。
“还是让我来吧。”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话音。
有良转身望去,原来竟然是司机老齐。
老齐不是在汽车上睡觉的么,怎么也进谷中来了?有良也不及多想,从背囊里取出一个厚厚的白布口袋递给了他,让其张开袋口,然后自己伸出右手去抓黄建国的半截尸身。
当有良的手指触碰到尸体的一瞬间,感觉入手寒气逼人,尽管他并未运气,但中阴吸尸大法却自行开启了,蓦地,一股寒流沿着手掌心劳宫(鬼路穴)闯入了右臂的手厥阴心包经。
当年传功的时候,有良也曾被动的汲取了黄建国大部分老阴之气。只是由于那时候还不会武功,丹田之中空荡荡的并无一丝真气,因此吐纳过程是渐进式的、平和的,不然奇经八脉根本就承受不住蜂拥而来浓郁的老阴之气。而如今则不同了,有良本身不但已经拥有“中阴吸尸大法”,而且还融合了药王孙思邈的“噬嗑针”,可以说是海纳百川,兼收并蓄,多多益善了。
黄建国的半截尸身在土丘下埋了多年,残存的老阴之气所剩有限,基本上都是其体内的本元,不过是分把多钟的时间,残存的所有真气便一股脑儿的吸进了有良的体内。
“太极阴晕…”他的脑海中突然感应到,便随即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老齐诧异的问道,心中寻思着这位了去大师怎么了,光是一只手揪着尸体站在那儿发愣。
“哦,没什么。”有良缓过神儿来,抓起那半截身子塞进了白布殓尸袋中,老齐则麻利的扎紧袋口扛在了肩上。
“我们走吧。”有良招呼大家动身按原路返回。
小建痴痴呆呆的站立在那儿,双眸目光散乱,嘴里又开始说起胡话来了:“南,南山…清风岭上豁双眸…蟠踞徽饶三,三百里,平分吴楚两源头,头,谁识本来真面目…”
“小建,你怎么了?”有良摇晃着她的肩膀,但是却无甚反应,无奈之下只好蹲下身子将其背起来,迈开大步出谷。
来到谷外面包车前,老齐开门将鼓鼓囊囊的殓尸袋塞进了后座,有良则分发工钱给那些农民。他们每人拿到了五百元,俱自欢天喜地,又可以打酒卖肉和赌博了。
“老齐,我们一路赶往江西婺源吧。”有良吩咐说。
“好嘞。”老齐乐呵呵的发动了他那辆日产面包车。
几位农民望着公路上绝尘而去的汽车,大家商量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一起前去官道口镇的派出所报警。
“什么?半截男尸?”派出所的民警疑惑的望着他们。
“没错,只有上半身,”其中一农民证实道,还以手夸张的比划着碗口大小,“那两只蛋蛋有这么大个呢。”
“胡扯,”民警笑了,“你当是种猪啊。”
但当这些农民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清之后,派出所的警员们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赶紧派员与报案的农民一道入谷到实地去进行核实。
当他们来到贞女潭边,看到被翻开的土丘,用铁锄刨了刨,发现泥土下面有一些没有烧完全的人的尸骨,而且竟然还不止一具。
警员们一方面将现场封锁保护起来,同时向县局紧急汇报。
数小时后,当县公安局刑侦技术人员到达并勘查完现场,最终发现那些零散白骨分别属于三个人的时候,他们已然明白这是一起杀人毁尸的重大恶性案件。随即县局向省厅做了汇报,请求全省公路设置路卡,堵截一辆京城牌照的白色日产面包车,至于车牌号码,遗憾的是那几位当地农民竟然谁都没能记得住。
而此刻,有良他们已经出了河南省境,正飞速行驶在通往湖北襄阳的国道上。
第五十六章 素舞
月色融融,大地清凉如水。
夜深了,旷野中飘浮着一层淡淡的雾霭,螽斯蟋蟀已近不闻,唯有风中偶尔送来几声蛙鸣。
夜半子时,八宝山西面的山区小道上,一个白色的肥胖肉团正朝着这边奔来,在迷离的月光下,尤为显得诡异。
待到近前,原来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瘦老太婆,脑袋上顶着一具身形肥胖,体重足有五百多斤重的赤裸男尸,正在气喘吁吁朝山脚下的废弃矿洞而去。
这小老太婆正是客家嬷嬷,而身上扛着的那具肥胖男尸,则是刚刚从八宝山殡仪馆里偷出来的东瀛相扑运动员的尸体。
客家嬷嬷虽然性格古怪,但却是善恶睚眦必报之人。有良收养并保全了小活师,她的心中万分感激,唯一能帮他的就是早点制作出“汗青”来,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能够让其断臂再生。
有良已经去豫西大峡谷了,二丫在家照看着女儿,嬷嬷腾出手来,这几日不分昼夜的在八宝山殡仪馆内转悠,希望能够物色到制作“汗尸”的中阴身肥胖男尸。
第三天的夜里,机会终于等来了。
日本文部科学省相扑协会访华团正在京城演出,其中一位名叫神次郎的“大关”级相扑选手不幸突然暴毙,尸体送进了八宝山,准备火化后骨灰带回东瀛。
相扑,古称“素舞”,起源于中国的汉代,由两名大力士赤裸上身互相角力。直至公元七世纪,在日本允恭天皇的葬礼上,中国派遣特使到东瀛表演素舞致意,相扑才首次传入了日本列岛,称为“大相扑”。
由于相扑运动员刻意要求保持身体的肥胖,所以平均寿命只有五十五岁,这一行业虽然挣钱很多,也受世人的尊敬,然而却是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了代价。
客家嬷嬷守在一间告别室的外面走廊里,里面停厝着神次郎的遗体,两名保安坐在屋内看守,准备第二天举行告别仪式,据说国家体委的有关领导也将要出席。
客家嬷嬷默默的等待着,多年来还从未找到过如此肥胖的尸体,若是制成汗尸将能提炼出更多的汗青,想想就激动不已。
子夜过后,八宝山殡仪馆内已经基本见不到多少人了,嬷嬷决定开始行动,她事先已经勘查好了撤离路线,决定还是隐匿在山脚下的那个矿洞之中。自从上次在那儿被钢铁这个老混蛋掳走以后,听有良说警方已经搜查过矿洞,并带走那具汗尸火化了。寒生和有良就在那洞的隔壁发现了另一位清乾隆年间的大太监毛団的墓室,并找到了血灵芝。
客家嬷嬷想,那毛団的墓室正好可以作为制作汗尸的场所,而且极为隐蔽。除此而外,八宝山周边很难再寻觅到理想的地方,因为这具肥胖的东瀛相扑手尸体实在是过于沉重了。
客家嬷嬷悄无声息的溜进告别室,出手如风,先点了那两个正打着瞌睡的保安昏睡穴,然后蹑手蹑脚的走近鲜花围绕着的冰棺。
透过冰棺的玻璃盖板,客家嬷嬷看到了一个异常肥硕的中年男人,身穿黑色的纹付羽织袴和服,足登木屐,最大号的冰棺也才刚刚塞得进他的身体,冰棺上的牌子上写着死者的名字——神次郎。
嬷嬷揿动开馆按钮,棺盖徐徐开启,她伸手探至尸体头部的囟门处,满意的点了点头,此人仍处于中阴身状态。
夜深人静,嬷嬷运足了真气将其从冰棺内抱起,然后撂在一架运尸车上,蒙好白布单便坦然的推出了告别室。
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人,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在行走至八宝山大门口的时候遇到了麻烦,那儿正巧站着有七八个警卫,看样子似乎正在交接班中。
“喂,你干什么?怎么往外推死人呢?”警卫们上前堵住了去路,警惕的厉声质问道,他们的目光落在了高高隆起的白布单上,那下面躺着的无疑是具死尸。
客家嬷嬷一言不发,默默的望着他们,出手对付这几个警卫倒是丝毫没问题,但她无须这样做,不想搞出不必要的动静。
“呸,谁放屁了,怎么是这股邪味儿?”一名看似警卫们的头儿瞪着眼睛,扭头打量着身旁的几个人,口中怒道。
“屎前屁是最臭的。”一名年轻的警卫嗅嗅,然后科学的解释说。
警卫们接二连三的捂起鼻子,但却已经来不及了,但闻“噗通,噗通…”声响,他们纷纷萎顿摔倒在地昏厥了过去,客家嬷嬷微微一笑,自己只不过释放了少许的“鲍肆之香”,便成功的一招制敌。
嬷嬷见四周无人,便将运尸车迅速的推进了大门外的小树林里,然后扯去白布单,背起死尸就往杂树丛中钻,必须要穿过这片树林,才能西行到达山脚下的废弃矿洞。
“嗤嗤”的裂帛声响起,杂乱的树枝挂住了神次郎的黑绢和服,其脚上的木屐也不知掉落到哪儿去了。好一个客家嬷嬷,干脆动手将尸体剥得精光,然后用力将五百多斤重的神次郎顶在了头上,运足真气使出祝由轻功,一溜烟儿的直奔山脚下面的矿洞而去。
月色迷离,矿洞内漆黑一片。
嬷嬷揿亮手电筒一直往洞内深处走去,最后来到了那座乱糟糟的墓室,灯光下可见地上散落着一些腐朽破碎的褐色木板,那曾经是当年明朝司礼大太监钢铁的棺椁。
手电筒光照射在墙壁上,那儿有一个大窟窿,那是小才华用“天门洞开”划的,那里面应该就是有良说的清朝乾隆年间的大太监毛団的墓室了。
有良告诉她,毛団的墓穴里原本有着剧毒的红色尸气,不过时间已经有了大半年,相必那尸气应该已经完全散去了。嬷嬷放下神次郎沉重的尸体,自己先爬进窟窿里嗅嗅那边并无任何异常,于是退回来抱起了神次郎,先将其头部往里塞,硬是将其一点点的挤进了毛団的墓穴中,随即自己也跟着钻了过去。
这间墓室比钢铁的要小一些,规制也略逊一筹,不过作为制作汗尸之所已经算是不错,毕竟八宝山周边已无更安全和隐秘的地方了。
嬷嬷的手电光照在一副腐朽生满青苔并散了架的棺椁上,可以瞧见里面躺着一具浑身赤裸且生有通体白毛的枯瘦男尸,嘴角边凝固着黑紫色的干涸血迹,胯下已经阉割去势,这就是毛団了。清乾隆年间,此人监守自盗吞食了一根千年老山参,因而中毒死亡。两百多年间,从其口中逐渐生长出了一株世所罕见的血灵芝,最终治愈了二丫的“尸蜕症”。
客家嬷嬷心中寻思着,不管怎么说,这个毛団还是帮了二丫一个大忙的,所以理应将其安置妥当,别就这么曝尸为好。想到这儿,嬷嬷叹息着俯下身去,准备移走毛団的尸体。
就当她双手触碰到了那些柔软的白毛时,静静躺在那儿的毛団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瞳仁灰蒙蒙的眼睛,如同白内障一般,好像并无视力。但见他鼻子嗅嗅,似乎闻到了生鲜气息,“腾”的从棺椁内直立而起,一把抱住了毫无戒备的客家嬷嬷。两条枯槁的双手紧紧箍住了她的双臂,同时撅起褐色双唇对着嬷嬷的嘴便亲了下去…
客家嬷嬷见状大惊,但其毕竟是久经沙场江湖老手,临危生变,猛然间叱喝一声,刹那吓了毛団一跳,瞪着死鱼般的眼睛疑惑的望着嬷嬷,似乎不知所措。
原来是具木尸,客家嬷嬷心中暗自发笑,自己虽然只得五式祝由神功,但对付这家伙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凡“木尸”,其生前必是因中毒而死,发生尸变的机缘一般微乎其微,是十八种尸变当中较为罕见的另类。这个毛団想必是因墓穴的环境特殊,体内生长出了血灵芝而促使其尸变,不过清乾隆年间迄今,这孕育了两百多年的木尸也不能太小觑了。
客家嬷嬷晃动了下身子,发现毛団的两条胳膊像木头杆子一般生硬,箍得自己两臂丝毫动弹不得,她想要施展“鬼打墙”等招式,但抽不出手臂无法肢舞,无奈只有故技重施。
“噗”的一声,嬷嬷释放出了“鲍肆之香”。
墓穴里本就空间有限,顷刻间一股极恶心的臭鱼烂虾味儿扑面而来。毛団蓦地浑身为之一震,通体白毛“簌簌”的抖动着,同时张开了血盆大口,急速的吞噬起来,竟然于片刻之间将“鲍肆之香”悉数吸入体内。
客家嬷嬷大惊失色,这木尸非但不惧毒气,而且还如获至宝般的吞食入腹,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毛団将嬷嬷释放的“鲍肆之香”全部吞噬殆尽,脸上流露出一种异样的满足感,然后缓缓的松开了双臂。
嬷嬷“嗖”的身子后掠,与毛団拉开了距离,这样方便施展祝由神功。
此刻,毛団迈步出棺,在墓室内踱着方步,一不小心绊到了地上躺着的神次郎,身子打了个趔趄。随即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发现是个人,于是掉转屁股对着尸体的面部“嗤”的一声放了个小屁,然后跳出圈外用心的聆听着动静。
空气中弥散开了一股小鱼小虾的腥臭,那味儿竟然与“鲍肆之香”有些近似,只不过在是浓度上有所差异。
客家嬷嬷大跌眼镜,木尸竟然具有极强的模仿能力,这可是始料未及的。
制作汗尸其中最劳神费力的就是每天要经常替死尸按摩肥胖的腹部,以保持肠道能够产生轻微的蠕动,因此以往耗费了嬷嬷大量的时间。每年八月十五中秋月圆子时是收获汗青的时候,届时会从汗尸的肥肉褶中滴下少量的黏稠汗液,收集到青花瓷瓶后再藏于尸体的肛门之中,保持着一定的湿度与温度发酵,最后才升华成为“汗青”,不过要装满一瓶则需要数年时间。
嬷嬷上前将神次郎的尸体反转坐起,双腿弯曲成打坐的姿势,两只胳膊垂于腹股沟双手结印,然后手按其囟门注入一定量能的祝由巫术。在未来的数年时间内,汗尸将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她从怀中摸出那个有良已经用完的空青花瓷瓶,用力塞入了神次郎的肛门内,然后搓了搓手,目光望向了木尸。
此刻毛団正竖耳聆听着这边的动静,仿佛感到十分的好奇。
客家嬷嬷上前两步抓住了毛団的胳膊,此刻木尸体内已经有了一点“鲍肆之香”的祝由气场,因此倒是很配合,没做任何的反抗。
嬷嬷拽着他的手,按在了神次郎肥胖的肚子上,然后顺时针的轻轻转圈按摩。
毛団似乎感到非常的新奇,很享受的跟随着嬷嬷的手一同按揉那一大坨肥肉,甚至当嬷嬷悄悄的抽出手掌后,木尸仍不知疲倦的继续按摩着。
嬷嬷终于松了口气,这家伙完全可以替代自己,承担起这份最苦最累的工作。如此一来,过几日她便可抽出时间去陪陪女儿小活师了。
客家嬷嬷退到一边角落里,目光盯着毛団,心里很为自己的聪明头脑而沾沾自喜。谁能想到,她竟然能够利用木尸来控制汗尸,“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简直就是一幕江湖绝唱嘛。
第五十七章 新来的房客
什刹海憨叔家的小四合院,有良离开的当天,客家嬷嬷也走了,小院里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中午吃饭的时候,居委会的治保主任杨主任登门拜访,他找到了憨叔,问其家中的西厢房是否愿意出租。
憨叔当即便拒绝了,说自己喜欢清静,不愿意被人打扰,尤其是拖家带口的,不胜其烦。
“租客就是单身一人,出的房价也比较高,很划得来的。”杨主任解释道。
“杨主任,租客是干什么的,多大岁数?”憨婶问明租金后,忍不住的有些动心了。
“听说是北大的教授,高级知识分子,温文尔雅,学问很大。”杨主任介绍说。
憨叔还是摇摇头,想自己家境富足殷实,根本没有必要为那么一点点租金而接纳陌生人。
“他憨叔,”憨婶不满意了,冲着他叫道,“你还怕钱多了咬手不成么?简直是死脑瓜蛋子,杨主任,麻烦你去叫他过来见个面,先看看是不是正经人家。”
杨主任赶紧说道:“其实吴教授他人就在大门外等信儿呢。”说罢,匆匆出门去喊那位吴教授进来。
一位约莫六七十岁学究模样的人,在杨主任的引领下来到跟前,见到憨叔憨婶矜持的点点头。
“吴戥,任教于北大历史系,多有冒昧打搅,请见谅。”此人身着一套深色中山装,自我介绍说,言辞彬彬有礼,举止大方得体。
“哦,吴教授,”憨叔一向对有知识的人抱有好感,于是站起身来与其握手,同时询问道,“您的家人呢?”
“呵呵,”吴戥教授坦然一笑,“单身一人,无牵无挂,可以不受干扰的研究学问不是很好么?”
“吴教授主要从事哪方面的研究?”憨叔接着询问。
“中国古代历史,具体嘛,在儒学文化方面颇有心得。”吴教授答道。
憨叔一听似乎觉得还满意,自己以后总算有了个可以交谈的对象,憨婶这辈子不学无术,对牛弹琴,白白浪费了自己满肚子的学识。
“嗯,中国儒学博大精深,是值得好好研究一番,可惜自文革后日渐式微,至今已经很少有人提及了。”憨叔不无感慨的说道。
“正是,”吴教授赞同他的说法,“尽管当下‘礼崩乐坏’,物欲横流,但只要胸中还有那股‘浩然之气’,中国就有希望,民族就会复兴。”
憨叔点点头:“吴教授,您准备何时搬进来?”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可以。”吴教授面露微笑。
“吴教授,咱们这儿可是要先预付租金的。”憨婶喜滋滋的提醒说道。
傍晚时分,吴教授拎着一只皮箱回来了,安顿住进了西厢房。热情好客的憨叔邀请他一同共进晚餐,吴教授并未推托,而是愉快的答应了。
饭桌上,吴教授乜了一眼怀抱小活师的二丫,并望着坐在椅子上正熟练的卷着京酱肉丝的大肥猫媚娘,不无好奇的赞叹道:“憨叔,您待家里的猫都如此的有爱,可见您真是一位大德之人啊。”
“哪里哪里,吴教授过奖了,这猫名叫‘媚娘’,是二丫姑娘的宠物。”憨叔呵呵笑道。
“二丫?”吴教授慈祥的目光径直望了过去,一面问憨叔,“她是您的女儿么?”
“不,二丫夫妇是老夫的好朋友,暂住在这儿的。”憨叔解释说。
“这小孩儿长得好趣致,她叫什么名字啊?”吴教授仿佛不经意的问二丫,但其犀利的目光却已死死盯住了小活师。
“活师。”二丫淡淡答道。
“活师?”吴教授点点头,“《水经注》中记载,‘活水,出壶关县东玷台下。’古时候,活水两岸之人都以地名为氏,就是今天发源于山西长治壶关的‘沟河’,此乃商王朝的贵胄后裔,好姓氏啊。”
“原来真的有这个姓啊。”憨婶在一旁啧啧称奇。
憨叔和吴教授两人一面饮酒,相聊甚欢,教授渊博的历史知识和幽默风趣的谈吐,令憨叔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二丫吃完饭便带孩子和媚娘回屋去了。
“她有孕在身,需要早点歇息。”憨叔喝得满脸通红,醉醺醺的解释说。
吴教授默默的望着二丫离去的背影,似若有所思。
自从在僰王山意外得到鬼壶之后,他便匆匆的返回到了京城。在抵达后的当天夜里,便与公安部刑侦局的张局长一道在恭王府大戏楼见到了“主人”。
“无灯,你怎么回来了?”主人隐身在戏台上的太师椅阴影里,冷冰冰的问道。
“主人,在下卧底僰王山数十年,虽然还未曾破解大洛莫机关的秘密,但却意外的获得了一件宝物,所以特地赶回京城来献给您。”无灯教授恭敬的说着。
“什么宝物?”
“鬼壶。”
“什么!”主人闻言吃了一惊,不禁愕然道,“你说的‘鬼壶’莫不是已失传数千年的风后骷髅头么?”
“正是。”无灯教授微笑着答道。
主人沉吟了片刻,最后疑惑的说道:“数年前,京城里私底下就有‘鬼壶’重现江湖的传闻,后来老夫了解到那是主任亲手掌控的一项绝密任务,代号‘轩辕计划’。此事是背着中央干的,只局限于几个人知道,后来风后的骷髅头被人盗走,该计划也就流产了。无灯,你手中的‘鬼壶’又是从何而来?”
“主人,”无灯教授解释说,“前不久,有一位自称‘县委邢书记’的人背着大洛莫的骨殖坛来到了僰王山,要将其葬于悬棺之中。主人,您还记得以前在下汇报过在飞雾洞中,还有一位名叫‘秋波老妪’的隐士吧?”
“嗯。”主人鼻子哼了声。
“此人老谋深算,数十年始终黑纱蒙面不露真相,原来她竟然就是三百年前平西王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无灯教授说。
“陈圆圆?”主人似乎也吃了一惊。
“是的,当年她已经在五华山华国寺削发为尼,听闻吴三桂死了,便自溺于寺前荷花池,所幸得其师父真阴老尼救治而成为了一具玉尸。”
“嗯,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可见这陈圆圆俱倾国倾城之貌,你见了可果真如此?”主人问。
“何止是国色天香,在下就从未见过如此貌美之人,普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尤其是眼中秋波涟涟,简直令人魂不守舍,即便是西山太华寺的无欲老僧和鸣凤山太和宫观主仙圣子道长也都把持不住了呢。”无灯教授啧啧赞叹。
“那老夫倒是要会一会她了。”主人自语道。
“可是她曾经练功走火入魔毁了半张脸,左半边貌美如仙,而右半边却是猥琐不堪的男人面孔,只怕主人见到后会恶心的。”
“那身子呢,难道也是半男半女么?”
“身子简直就如敦煌壁画中的飞天一般美妙,像是九天仙女下凡般婀娜多姿,美不胜收,想必是孔老夫子见了也会动心的。”
“这就足矣,老夫只是对陈圆圆的下半身感兴趣,看看究竟何以至吴三桂为此而引清兵入关,呵呵…”主人连声淫笑,意犹未尽。
张局长与无灯教授相视一笑,彼此意会。
“好了,说说鬼壶吧。”主人回到了正事儿上。
“邢书记的女人名叫‘可儿’,也跟着一起上了僰王山,秋波老妪以其为人质,要挟邢书记入蓝月亮谷偷盗鬼壶…”无灯教授接着往下说。
“蓝月亮谷…”主人又吃了一惊,疑问道,“是传说中的那个雪域高原上的‘蓝月亮谷虚空’么?”
“正是,据说就在云南西部的梅里雪山附近。邢书记去了没几日,竟然果真的将鬼壶盗了出来,交给秋波老妪来破解飞雾洞大洛莫的机关。”
“哦,这所谓的‘邢书记’究竟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大的本事进入虚空去盗壶。”主人不无诧异道。
“主人,”这时张局长接过话茬,解释说,“这位‘邢书记’是公安部通缉的要犯,几年前以他为首的盗窃团伙曾明火执杖的潜入国家文物局大楼,抢劫了一具极有研究价值的千年古尸。后来流窜到了湘西沅陵盗猎国家野生保护动物,结果被当地警方拘捕。可惜他们利用巫术迷倒了守卫的警员逃走了,至今仍逍遥法外。”
“简直是一群饭桶,到手的人犯居然还能逃脱,公安系统已经到了非要彻底整改不可的地步了。”主人忿忿不已道。
无灯教授见主人发怒,赶紧接着说下去:“鬼壶是中原祝由鼻祖风后缩小的头骨,内里隐匿有早已失传的远古祝由巫术,无奈秋波老妪以及在下所习都非祝由一脉,所以仍破解不了大洛莫机关的秘密。”
主人不屑的“哼”了一声,问:“鬼壶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