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抹去口角边的墨绿色液体,后退两步,二话不说就是双肩一抖,但见袖口、裤脚、衣襟以及脖领等处同时窜出数十条白森森的蛔虫,身体弓起“嗖嗖嗖”如同箭雨般的凌空射向无灯教授。半空里,那些蛔虫杀手张开三片唇瓣,露出环形锯齿状的毒牙,血红的小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教授,准备将其撕成碎片。
无灯教授端坐在原地,面色平静如常,似乎对来敌根本不屑一顾。
说是迟,那时快,转瞬间蛔虫已经杀到,距其只有数寸之遥。
但见无灯教授的灰布长衫微微一动,上身的汗毛孔内闪电般的射出无数根细如毫针般的真气束,迎面直击已近在咫尺的蛔虫。“噗噗噗…”随着一连串细微的破空声响起,那些白森森的蛔虫杀手纷纷坠地,每条头部的脑门处都有一个细如针孔般的窟窿,里面向外缓缓的渗出脑浆。
熊大瞠目结舌的呆愣住了,自己的蛔虫后代们竟然于一瞬间全部丧生。
屎壳郎们大喜过望,已然忘掉了先前失去首领时的恐惧,大家蜂拥而上瓜分蛔虫的尸体,有的负责切割,有的负责搬运,大家同心协力不多时就将战场打扫得干干净净。
此刻熊大知道自己的功力与这位秃头隐士相比有若天地之差,决不能因一时意气用事而白白丢了性命。
“教授果然出手不凡,令在下大开眼界,技不如人也无话可说,就此告辞。”熊大彬彬有礼的一拱手,然后转身便要离开。
“且慢,”无灯教授冷冷说道,“数十年来,尸虫首次到访僰王山,‘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老夫岂能不尽地主之谊,哪儿能说走就走。”
“多谢教授挽留,不过在下实在有事在身,还是先行告退了。”
“要走也罢,不过先要回答老夫几个问题。”无灯教授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老东西搞什么鬼?熊大心中暗道。
“你是蛊人的手下?”无灯教授发问道。
熊大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心中极度的警觉,但从表情上则已显露无异。
“蛊人究竟是谁?”无灯教授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
熊大依旧不吭气儿,暗中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那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无灯教授盘腿腾空而起,窜出足足有一丈多高,双手悄无声息的凌空下抓,一股无形的真气将熊大整个人都罩在了里面。
熊大见状不妙,肩膀一耸,整套衣裤飞起,自己就地一滚变成一条两米长手腕粗细的巨型蛔虫,通体白森森滑腻腻,“吱溜”一下贴着地表钻出了真气罩,并回头张嘴“噗”的喷出了一大团剧毒的粘液。
无灯教授双手抓住了那套空荡荡的衣裤,见毒液袭来也不躲避,催动真气甩出衣裤进行遮挡。然后突如其来的凌空一个倒翻,臀部正对巨型蛔虫的脑袋上方,长衫撩起,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响屁,其音声若洪钟,振聋发聩,充满着浓郁的浩然之气。
巨型蛔虫乃是淫邪之物,面对儒家至大至刚的浩然之气,虽然明知难逃此劫,但还是拼着鱼死网破之心,屏住呼吸然后将身子弓起,“吱溜”一声直奔对方的肛门而去。
熊大知道,论功力自已远不是无灯教授的对手,只有钻进他的肚子里才有一线生机。
那知无灯教授的生理竟与常人不同,屁股上只有两个细小的圆洞,洞口的肉褶已如铁门般牢牢的关闭。熊大的脑袋“咚”的如撞南墙,眼冒金星。当其还未缓过神儿来,自己的七寸就已经被教授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掐住了。
蛔虫与蛇蟒类冷血爬行动物相似,七寸便是其要害,只是身上极为粘滑,但无灯教授手指竟如砂布般粗糙,摩擦力极大,轻而易举的牢牢将其攥在掌心里。
“哼,区区尸虫,老夫最后再问你一次,那蛊人究竟是何许人也?”无灯教授手上逐渐用力,巨型蛔虫那对血红的眼睛慢慢向外凸起,但其仍旧紧闭着三片唇瓣,不言不发。
“喀嚓”一声,熊大的七寸被无灯教授强有力的手指掐断了,但见其脑袋一歪便断了气。
教授将其尸首扔在了地上,方才屎壳郎们嗅到浓郁的浩然之气,以为又“加更”了,于是欢天喜地的跑出来,此刻正翘首以待。
一见巨型蛔虫的尸体落下,于是一窝蜂儿似的扑了上去,照例切割、搬运,功夫不大便将偌大的一条蛔虫全部运回了巢穴。
无灯教授拾起熊大那套沾满有毒黏液的衣裤,从里面摸出一只皮夹子,山下农民定期送粮食上来,夹子里的钞票正好可以付给他们。除此而外,还有一张熊大的身份证。
“京城东城区景山前街4号…”无灯教授若有所思。
上落水竖洞中,望着秋波老妪出乎意料的怪异相貌,邢书记和可儿大吃一惊,连费叔也都愕然不已。
“前辈,你…”邢书记早已是瞠目结舌。
“呵呵,与你们想象的相差甚远么?”秋波老妪嘿嘿笑道。
岂止是相差甚远,简直就是颠覆了正常思维,邢书记心中暗道。
“邢书记,你此去蓝月亮谷盗壶,路途遥远,且身怀宝物难免不被江湖中人所觊觎,单凭蠕头蛮的那点微末道行不足以自保。时间紧迫,老妪也来不及传授你些本事,这样吧,送你三道符箓,可在危机时刻用以护身。”秋波老妪说罢,从怀中摸出那一沓黄色的朱砂纸符,翻动着从中抽出了三张。
“第一张是障眼符,吞服后在心中想像何人,便可在一柱香的时间内改变自己的容貌,与想象中人一模一样。第二张飞升符,足以达到古时候一流轻功的境界,就像老妪方才飞身攀崖般轻松。第三张为闭水符,吞下后可水中闭气,两者同样都是一柱香的时间。”
“谢了,”邢书记接过三张书着红色朱砂符箓的黄裱纸,用心的记下,可别搞混了到时候出纰漏,随即说道,“前辈,能否再给一张障眼符?”
秋波老妪望了他一眼,无奈的默默又抽出了一张符纸,很不情愿的递给了他:“这些符箓所用的材料可不是普通的朱砂,而是以尘世间罕见的裸人花的汁液调和辰砂书就,老妪也就只得这些了,用一张少一张。”
“‘裸人花’是什么?”邢书记问,他头一回听说这种植物。
“这‘裸人花’乃是汲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而生长出来的一种旷世奇花,古往今来的所有药典中全无记载,普天下只有药王孙思邈在一千五百年前曾采集到过这种植物。”秋波老妪解释说。
“孙思邈既然誉为‘药王’,肯定有常人所不及的超能力。”邢书记赞誉道。
“你错了,其实他所得到的裸人花是大洛莫给他的。”
“大洛莫?”邢书记闻言诧异不已。
秋波老妪沉思说:“僰族大洛莫此生唯一只是在阆中与孙思邈会面过,所以裸人花应该就是这一次送给药王的,此后他就销声匿迹了。”
邢书记似乎明白了,于是说道:“前辈的符箓原来就是药王遗留下来的,难怪如此的珍惜。”
“不,药王虽然号称‘孙真人’,但其道家造诣并非十分高明,以老妪所见,这些旷世符箓应是出自于李淳风的手笔。”秋波老妪语气肯定。
“前辈,如此说来,大洛莫在僰王山中所设的机关内,很有可能就藏有这种旷世奇花。僰人若是得到裸人花,飞天遁地,族群就自然不会于明朝末年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了。”邢书记不无叹息。
秋波老妪冷眼望着他,口中缓缓说道:“邢书记,你该启程上路去了。”
“相公,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妾身在这里日夜期盼夫君早日归来。”可儿执手垂泪恋恋不舍。
费叔则蹲在角落里心中暗自盘算着,自己若是随同邢书记前往蓝月亮谷,万一遇上贾道长等人身份就会暴露,轻者被逐出重者小命不保。索性还不如留在僰王山,等待邢书记取来鬼壶,到时候再设法偷走,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在西山之巅,曾亲眼见识过那只小骷髅头的强大威力,自己若是不能在有生之年恢复紫魔之身,与其就这样默默的死去或是与别的猪一样被人捉去宰杀吃肉,还不如干脆尸变好了…想到这儿,牠差点笑出声来。
第二十三章 千里追踪
凌晨时分,珙县境内的公路收费站前,一辆满是尘土的幸福250型摩托车停靠在路边,值班室的监视器屏幕上正在倒带搜索那辆白色丰田越野吉普车。
“找到了,”值班员说道,“这辆车没有进入县城,而是直接沿古高路东行。”
“他们那是要去哪儿?”徐华声皱了皱眉头,这一路上在沿途收费站查询耽搁了不少时间,紧追慢赶到了珙县,没想到邢书记他们竟然绕城而过。
平原想了想,说:“会不会去了兴文县,那儿有个僰王山,历史上传说是僰族人的神山。”
“有可能,那儿也有悬棺么?”徐华声问。
“有的,不过华声,你今天累坏了,不如先休息几个小时,天亮以后再出发。”平原建议道。
“不行,一旦他们下了公路进入乡村小道,追踪起来就难了。”徐华声用凉水洗了把脸,然后再次跨上摩托车,两个人沿古高公路连夜直奔兴文县方向而去。
黎明时分,东方现出鱼肚白,远远望去周边山势层峦叠嶂,山脊多呈锯齿形和长岗状,这一带的岩溶地貌特征十分明显。
“僰王山就在右面的那些山峦背后,主峰是黑帽顶,海拔一千多米,听兴文的老人说登上黑帽顶,可以远眺宜宾北塔和泸州长江大桥呢。”平原介绍说。
公路上的车辆慢慢的多了起来,前面出现了一条岔路。
“那是晏罗路,可一直通往僰王山镇。”平原手指着右边的小路。
“那我们就先去镇上吃点东西,顺便打听一下邢书记他们的下落,在这穷乡僻壤,京城牌照的白色丰田车是很打眼的。”徐华声驾驶着摩托车下道直奔僰王山镇而去。
清晨,镇上早市里已经有人在摆地摊卖菜了,也有摊贩在售卖热气腾腾的鸡丝豆腐脑和小笼包,远远的就闻到了那诱人的香气。
两人叫了两碗豆腐脑和几屉宜宾小笼包,狼吞虎咽的吃了个精光,然后向街道两旁的店铺打听丰田车的下落。
有家卖宜宾板鸭的小店老板回忆道,昨天黄昏的时候见过这辆车,此地交通闭塞,极少见到有京城里来的汽车,因而印象较深。
“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普通话讲得很好,还买了板鸭和怪味鸡等熟食打包带走了呢。”老板呵呵笑道。
“那人后来去哪儿了?”徐华声问。
“哦,他打听去僰王山的路,然后就开车走了。”老板回答。
“果真是去僰王山了,”徐华声微微一笑,从川北阆中千里追踪,眼下总算是有了结果,他接着又问,“老板,僰王山上有悬棺吗?”
“原来你们是要看悬棺啊,珙县那边最多了,咱们僰王山的飞雾洞也有,不过数量就很少。”老板热情的介绍着。
“飞雾洞?”
“那儿是相连的两个天坑竖洞,称作‘上落水’与‘下落水’,据说还有隐士居住在里面。”
“隐士?”徐华声心中有了一丝的警觉。
“嗯,据说隐居好多年了呢,我们这儿的老人家都晓得。”
“谢谢了,老板,我们也买一份宜宾板鸭和怪味鸡,同昨日那人的一样。”徐华声买了些熟食,又顺便要了两瓶烧酒。
离开了小镇,摩托车继续朝着僰王山前行。
在一片茂密的苦竹林下,他们看到了一辆挂着京城牌照的黑色奔驰轿车,里面无人。
“真巧,又是京城牌照的车。”平原面现诧异。
徐华声摇了摇头:“这绝不会是巧合,或许也是跟踪那辆白色丰田车的,不过是在我们的前面。既然车子停在此处,大概前面的路要难走了,奔驰远不及那辆丰田吉普车越野能力强。”
两人继续前行,山里的道路越来越窄,汽车根本通行不了,好在摩托车轻便灵活,只要是人能走的地方它都好跑。
沿途举目望去,漫山遍野的浩瀚竹海,清澈的山泉还有碧静深邃的湖泊,甚至在溪边荫地还见到几株有“蕨类植物之王”的蛇木,又称“桫椤”,是难得一见的珍稀植物。
上山的小道崎岖不平,两人于是弃车步行,迎面遇上一个砍柴的樵夫,问明飞雾洞的方向后继续往上攀登。
一个多时辰后,两人终于来到了飞雾洞前,周边刺楠环绕苦竹丛生,环境极其幽静。
巨大的岩石缝隙中有条青石小径通向洞内,里面隐约听得到潺潺的流水声。
“平原,正面接触的时候到了,洞内或许还有什么隐士高人是邢书记的同党也说不定,因此我们俩须得见机行事,不可冲动。”徐华声小声叮嘱道。
“我们要不还是通知当地警方吧。”平原有些迟疑。
此刻,徐华声已已然走进了洞中,平原无奈的只有跟随在后面。
阳光顺着天坑竖洞照了进来,散射到飞雾洞四周石壁上,光线若明若晦。一位秃头老者正闭目盘腿打坐,神闲气定,给人一副莫测高深的感觉。
“尔等何人?”老者睁开了眼睛说道,言语咬文嚼字,显得古色古香。
这一定就是小店老板口中所说的高人隐士了,徐华声明白与这种自命清高的三无人员打交道,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气势上压倒他们,否则非得把你绕得云里雾里找不着北。
“喂,我们是公安部五局的,你是什么人?”徐华声先声夺人,手持红色的工作证晃了晃,大声喝问道。
老者愣了下神儿,忙开口回答:“哦,原来是京城来的警官,老夫是无灯教授,来这里修行的,请问您们有什么事吗?”
这一招果然好使,这老头立马就规规矩矩的了,若不顺从的话就即刻查他的身份证件和户口,这些人八成是啥都没有。
“无灯教授…你是教授?”徐华声诧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早年曾在北大教过书,嘿嘿,混口饭吃呗。”无灯教授言语谦恭。
该问正事儿了,徐华声心想,于是以严肃的口吻说道:“我们是有任务在身的,你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他自背囊中取出那张陈旧的通缉令递了过去。
无灯教授望了一眼,然后点点头:“见过,他们是昨夜来到这儿的。”
“看仔细点,究竟是不是这二人?”徐华声大声呵斥着。
“正是,老夫虽然年迈,但眼睛却是不花,那个年轻女娃子还抱了头小猪崽呢。”无灯教授再次确认道。
“他们人呢?”
“喏,”无灯教授指了指里面,“去上落水了,不过今天一大早,那个男人就走了。”
“走了?”徐华声闻言一愣。
“是啊,但那女娃子还在。”无灯教授说。
徐华声心道,邢书记一个人离开了飞雾洞,留下了可儿,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怪不得始终未见那辆白色的丰田吉普车呢。
“走。”他招呼平原,两人沿着石甬道登上了天生桥,四周阴风习习,桥下有股湍急水流在轰轰作响。
走过天生桥,远远瞥见一年轻女子怀抱一头小黑猪坐在青石上,正在与一身穿灰布道袍的老道士争辩着什么。
“道长,秋波老妪明明就是一络腮胡须的瞎眼老汉,你怎非说是明艳动人的美貌女子呢?”那女人不满意的斥责道。
老道士一只手得拍胸脯“嘭嘭”响,嘴里信誓旦旦的保证说:“贫道绝非虚言,老妪当真有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之容貌,尤其是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秋波荡漾,令人难以自持。”说罢脚下青苔上一滑,差点闪了腰。
“谁?”听到了脚步声,仙灵子扭过头来问道。
徐华声并不作声,径直来到近前,目光紧盯着那年轻女人。
“你是可儿?”他问。
可儿吃了一惊,眼前的这两个陌生男人从未见过,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二位公子从何而来,怎知奴家闺名?”她站起身来道了个万福,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话音古朴典雅很是好听。
徐华声和平原面面相觑,这女人行为举止怎么怪怪的。
“邢书记呢?”徐华声大声问。
“相公有事出门了,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称呼?”可儿心地淳朴,猜想此二人或许是邢书记旧友。
“我们是公安部的。”徐华声直接挑明了身份,掏出那张皱巴巴的通缉令给可儿看。
可儿端详着通缉令上面的照片,面露惊讶之色:“原来二位是衙门中人,奴家失礼了”可儿依旧是彬彬有礼。
徐华声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别在这儿装神弄鬼的,你们两个前年在京城盗抢国家文物,此后又流窜到湖南沅陵偷猎野生保护动物,并毒害人民警察,屡屡犯案,手段卑鄙下流,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可儿嫣然一笑:“二位捕快弄错了,京城月光石棺内的那具尸首名叫郭儒昌,是奴家的爹爹。本来爹爹早已在老家河东风陵渡下葬,可是官府却私自挖坟掘墓盗走遗体,可儿夫妇只是找回来重新安葬而已,不知所犯何罪?还有,老金头鼋、大灵猫和鬼蝙蝠都是自家饲养了多年的宠兽,又如何变成了官家之物?在沅陵马底驿,当地县衙贪赃枉法,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吾等铁链锁起,想要屈打成招。这等无良官府衙门,逃之何罪之有?”说完这番话,可儿心中暗自窃喜,与相公相处的这些年来耳濡目染,学到了不少他的机辩才能,要是相公听到了,肯定会对自己大加赞赏,另眼相看的。
想到这儿,可儿竟然“咯咯”的笑出声来。
第二十四章 秋波媚媚
徐华声冷静的逼视着可儿,默不作声的从背囊中取出一副铮亮的不锈钢手铐,拿在手里在其眼前晃了晃,对于这种装鬼弄神的女人,必须要吓唬她才能老实。
“不可,”平原连忙劝阻道,“华声,此女好像是精神有问题,丧失了民事行为能力。再者,从一开始询问嫌疑人就应该同时做好笔录,否则在法庭上公诉方会很被动。”
徐华声嘿嘿一笑,心道,这老同学实在是过于迂腐,如果公安办案都照他这样子繁文缛节,那就啥也弄不成了。
“警官,这小女娃纯真善良,您一定是弄错了。”仙灵子在一旁好言相劝。
“你又是何人?”徐华声眉毛一竖,厉声喝问。
“贫道仙灵子,僰王山中的修行者。”仙灵子脖子一挺朗声说道。
“拿出你的身份证。”徐华声望着他,目光严肃。
“贫道已经修行了四十年,那时还没有颁发什么身份证呢。”
“身份证是公民的身份象征,领证是公民的义务,你的推托之词蒙骗不了人,我猜想大概因为犯过事儿而不敢去领吧?”徐华声话语咄咄逼人。
仙灵子面色一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种人没必要与其浪费时间,徐华声转过身来继续对可儿施压:“你的姓名全称叫什么?”
“奴家姓郭,名可儿,山西河东风陵渡人士。”可儿款款说道。
“郭可儿,拿出你的身份证件。”
“奴家虽非旗人,但也并未入籍官奴,乃是自由之身…”
“郭可儿,”徐华声震怒,“你不要胡扯乱来,现在可是警方在正式问话。”
“小女子所言句句是真,不信你可以去问和大人。”可儿一脸的委屈。
“何达人,”徐华声立刻警觉了起来,这是本案中新出现的人物,“他是谁?”
“就是正蓝旗副都统,总管内务府军机大臣一等忠襄公和珅和大人,”可儿自信的微微一笑道,“也是你们的京城九门提督大人。”
徐华声闻言顿时傻眼了,这个神闲气定的郭可儿,真的搞不好就是个精神病患者呢。
这时,平原走上前来柔声的说道:“郭可儿,别怕,我叫平原,是阆中县人民法院的法官。告诉我,你的身体状况是怎样的,曾经患有过神经系统方面的毛病吗?”
可儿莞尔一笑,将鼻梁上的眼镜扶正,然后欠身施礼,口中嘤嘤道来:“奴家除了不孕以外,其他安好。”
平原愣了愣,此刻他已然断定,此女毫无疑问是一名受过生育方面强烈刺激的精神病患者,这种例子在司法实践中并不少见。
徐华声无奈的转向了询问仙灵子:“你与这两名嫌犯是怎么认识的?”
“昨晚才初次碰面,贫道以前从未见过他俩。”仙灵子照实回答。
“那他们来这飞雾洞做什么?”
可儿在一旁插话道:“奴家与相公是受人之托,送大洛莫骨殖返乡安葬的。
“那骨殖现在何处?”徐华声望着地上那只空竹篓追问着。
“连坛子一同葬在了悬棺之中。”可儿手指着天坑竖洞的崖壁。
徐华声抬起脑袋望向了数十米高的陡峭石壁,那里确实有几具悬棺凌空悬于崖壁之上。
“嘿嘿,”徐华声冷笑了两声,质问说,“你们是如何将陶坛送上如此之高的悬棺内?”
“是老妪帮他们送上去的。”这时,崖壁上突然转来一个女人的话音,紧接着,一道潇洒飘逸的身影轻轻的落在了众人跟前。
眼前之人一袭黑色蝉翼薄纱长裙,体态身姿妙曼,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显露着千娇百媚之神韵,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头戴一黑纱面罩而不见其容貌。尽管如此,任凭何人也都看得出这必定是位倾国倾城的绝色妙龄女子。
“你又是什么人?”徐华声问道,态度则明显的柔和了许多。
“秋波老妪。”那女人的声音清脆甜美,十分的入耳。
“秋波老妪?”徐华声愣了下,这名字好生奇怪,不用说又是一位所谓的“隐士”,三无人员。
“那只盛有骨殖的陶坛是你弄上悬棺里去的?”
“正是老妪。”
“悬棺距离地面好几十米,你是怎么攀上去的?”
“咯咯咯…”秋波老妪发出一连串酷似银铃般的笑声,“这有何难,当然是用轻功了。”
徐华声咳嗽了两下,清清喉咙,然后说道:“秋波…老妪,我们是警察,请你摘下面罩好么?”
“前辈,您还是别摘了。”可儿心有余悸,瞎眼老汉的模样实在有点吓人。
“老妪,”仙灵子则欣然赞同,“赶快掀起面纱,让大家瞧瞧你那闭月羞花之貌,省得小女娃说贫道欺骗她。”
徐华声和平原各自咽了口吐沫,面上显得有些紧张,不自觉的相互攥着手。
“好吧,”秋波老妪淡淡一笑,口中说道,“‘眼为一身之日月,五内之精华’,孟子曰,‘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瞭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瘦哉。’”
徐华声和平原心中只想一睹这位秋波老妪的容貌,不料却还有这么啰嗦的出场白。
“老妪眉似青山黛,一双瞳仁剪秋水。世人若无我佛定,何苦一眼胡不归。”秋波老妪口中幽幽吟诵着,侧过身子轻拢玉指缓缓掀开了面纱的一角…
死寂,死一般的静寂,唯闻“嘭嘭”的心跳。
口干,嗓子如火燎般,只有“滋滋”的口涎。
有生以来,徐华声和平原从没见过如此美貌的女人,尤其是那清澈如秋水般的眸子,眼神儿媚媚如涟漪向外扩散开来,勾心摄魄。老妪妖冶的对着他俩眼皮轻轻的眨动一下,顿时秋波四射,热辣辣的冲击波如重锤撞击胸口,令人几乎吐血。
徐华声和平原正值青春年少,此刻就如同火种扔进了干柴堆,身体内仿佛“腾”的燃起了熊熊烈火,下体骤然膨起,相互攥着的手指指甲深深的掐进了对方的肉里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