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狗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其实并不能百分之百地理解和清楚他所做事情的意义和缘由,但他坚信他不是一个绝情的人,所以他相信张启山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更多人的利益。但是,只要有这个理由,足以让他手下的一干兄弟伙计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做事,也足以让九门心甘情愿地认他做九门之首。
吴老狗低头看到包好绷带的伤口,忽然笑了一下,道:“那些幼虫因为你拍在石棺上手印的血气才离开,当时你怎么知道我上面?”
张启山看了他一眼,也笑了一下。
“你叫我的名字了。”
老九门短篇集之九门记事 第七十五章
吴老狗闻言一愣,略一沉吟便道:“所以这条密道是通往最后的岩葬墓穴?”
张启山点点头:“岩葬又称崖葬,这种方法比普通的葬法通风,能更长久地保存尸体不腐。”说着,他示意吴老狗和钟清一起走到那堆干化了的残尸前面,指着附在上面的盔甲道:“这里的空气十分干燥,所以这些尸体都没有腐烂,而是几乎完全风化,上面的青铜盔甲也没有因潮湿而生成铜绿腐坏,得以保持最原始的状态。”
吴老狗皱了皱眉:“他们既然是工匠,为什么会穿着当时武士才能穿的盔甲?”
张启山看了他一眼,道:“因为他们既是工匠,也是武士。”
吴老狗想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最后送终的这些工匠,其实就是皇帝身边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所以才不得不死在这里?”
张启山却没有再说话,而是站起身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三个人由张启山淌雷,吴老狗在中间,钟清垫后,沿着逃生甬道往里走。
吴老狗身上的伤虽不严重,但被黑蚁咬了的皮肉伤上了药之后浑身变得麻麻痒痒,甚为难受。更为难受的是,他发现在张启山主副二人面前,自己往往是被保护的那个。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忽然发现从长沙来北京的时候,自己就是那个一直处于半迷糊状态的人,这放在以前是绝没有的事。且不说和别人下斗一般都是他来控制局势,就单论他也不会如此放任把性命攸关的选择权交给别人。
果然是对张启山太过信任了?
吴老狗忽然没由来一阵头疼,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好兆头,依赖别人从来都不是他的作风。正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五爷’,像极了之前在弱水池和进入血祭场之前听到的声音。
他一愣,正要说话,却见前面的张启山忽然转过身来,对他道:“我也听到了。”吴老狗转身看了一眼钟清,见钟清也朝他点了点头。
他皱了皱眉,道:“前两次只有我听到了,这次你们也听到了,说明那东西离得近了。”
“小心点,跟紧我。”张启山颔首道,以防万一还是让吴老狗取出那柄匕首防身用,同时自己也掏出了配枪。
四周的气氛顿时变得有点紧张,吴老狗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笑道:“可能就是谁的恶作剧也说不定,要不然为什么就听到叫我的名字,从没有听到叫其他人……”
他走在中间没开探灯,说话间没有注意前面张启山突然停了下来,一下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正待问怎么回事,就发现张启山突然回身捂住了他的嘴,一扬手示意后面的钟清迅速灭了灯,三个人很快贴着壁角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有人。”耳边张启山压低声音道。
黑暗中等了一会,果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再等等,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赫然是阿静的声音。
“你确定他们会走这条路?”听声音是张玉麟没有错。
“如果不是全部,至少有几个人会走这边。”
“你早就知道那个尸蛹吸收血气会对那位佛爷造成影响所以才提前让血蛹发作?”张玉麟道:“如果他们没有及时阻止尸蛹破茧,你就不怕我们前功尽弃?”
“我的赌注从来都是压在合适的人身上,他们若是失败了,就当是我眼瞎了。而且也只有那样,濒死的大鲍才能延迟片刻生命。”阿静顿了片刻,忽然道:“何况,这条小狗还在我这里,它主人也不会答应让它陪着我死的。”
吴老狗心下着疑,想到按照阿静刚才的话,难道他们将大鲍放入铜俑中是为了帮他续命?但从救他的时候来看,如果当时不把他从那铜俑中拉出来,恐怕已经死在那个墓室中了。
这时,一声清脆的‘汪’小狗叫声突兀地响起。
然后是阿静的笑音:“看来是主人来了。”
吴老狗抬眼看了一下张启山拧紧的眉头,用眼神表示了歉意。但现在人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也没有必要继续隐藏行踪。他正打算现身,却发现张启山按着他的手没有动。此时,一阵冰凉腻滑的感觉忽然从脚边滑过。
吴老狗突生一身冷汗,他突然反应过来刚才三寸钉的叫声是什么意思了,那是预警的声音,是要告诉他周围有危险!而刚才脚边划过的那个湿滑的东西,是蛇!
老九门短篇集之九门记事 第七十六章
万幸的是,从脚边的触觉和四周的声音判断,附近并没有出现蛇群,且刚才那条蛇游过之后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它的方向是之前传来阿静和张玉麟声音的地方。显然,它的目的不是要他们的命。
这时,四周却半晌没了声息,莫说阿静他们说话的声音,甚至连三寸钉的叫声都再也没有听到。
吴老狗皱了皱眉,心说难道他们手里有什么才吸引了那条蛇过去,但刚刚并未听到任何惨叫声,两人一狗不可能同时死亡,如此至少说明他们还活着,许是为了躲开蛇的袭击才不得不离开了。
为了避免更多的蛇出现,他们决定赶快离开这里。
“跟着那条蛇走。”张启山当机立断,很快抬脚就往前走。
吴老狗愣了一下,未及思考只得跟了上去,走之前不忘确保走在后面的钟清没有落下。
随后他很快发现,从地上蜿蜒而行的痕迹来看,那条蛇不是条小蛇,至少有人的小腿粗。黑暗中没看到它长什么样,虽然不知是否是毒蛇,但它既然没有袭击人,有没有灵性不敢保证,但可以确定就目前而言攻击性不强。
一行三人很快走出了狭窄的通道,却发现突然就到终点。
吴老狗心里的第一个想法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想了想,觉得奇怪首先是因为这个地方虽然不过才两层楼高,整个空间就像是一个倒挂着的宝葫芦,上宽下窄,墓顶上方有无数的小洞,有点像是虫孔,又像是诡异的眼睛看着他们这些外界的入侵者。更奇怪的是,虽然这是个千年陵墓年代久远,不过之前在其他的墓室并没有发现太多积灰的现象,但是现在这个地上却起码积累了好几层的尘灰。从上面一些杂乱的脚印来看,阿静和张玉麟已经来过这里,而且很可能就是站在这里等他们的。
但是,一个无法解释的现象是,他们现在跟着那条蛇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可这里地上灰尘却并没有显示有蛇游过的痕迹。墓顶的孔洞太小,那条蛇根本无法从上面游过去并离开。何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阿静和张玉麟要离开这里必然需要一个逃生的通道,但除了他们过来的甬道,这里没有看到其他的出口。
张启山抬头仔细打量头顶那些灰黑的孔洞,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四周顿时一片寂静。
“会不会,我们刚才听到的那些声音,甚至对那条蛇的感觉都不是真实的?”钟清默然半晌,忽然道。
吴老狗摇头,道:“其他的我不敢肯定,但刚才三寸钉的那个叫声肯定不是幻觉。”
“除了通过我们的感觉以及地上的痕迹来判断刚才的是蛇之外,我们其实并没有亲眼看到那就是蛇。”钟清显然之前受的伤不算轻,缓缓道:“张玉麟他们说话的声音固然是真实的,但他们是不是刚才就一定站在这里?”
吴老狗想了想,道:“你是说,他们其实是站在另一个地方,但声音却通过某种方式传到了我们的耳中,而那条可能是蛇的东西,也可能是某种其他的生物,才会突然消失在这个地方。”
这时,张启山忽然回头对他道:“你第一次听到叫你五爷的幻觉是在哪里?”
吴老狗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想了一下道:“弱水池上。”
岂料,张启山闻言却皱起了眉头,问道:“是个女人的声音?”
吴老狗其实前两次并没有听得真切,只依稀记得是个比较尖细的声音,于是便点了点头。
张启山想了想,忽然道:“你下斗后第一次中幻觉是在迷棺阵,那个时候,你有没有看到或听到什么异常的东西?”
吴老狗一愣,心说老子又不是娘儿们,哪能什么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但眼下见张启山神色凝重,只得勉强回忆了一下,那时中了精魅的幻觉,看到张启山和钟清自相残杀但最终被三寸钉的一声犬吠拉回了神智,然后三个人在精魅完全变成一潭黑水之前离开了迷棺密室。这时,他心念一转,突然想到在离开那个墓室的时候,他曾起身回头朝黑水中央的那面铜镜瞥了一眼,竟在那铜镜上看到了自己残缺的破碎倒影。
他脸色一凝,知道恐怕就是那个时候出了事,这才导致了以后那个声音的阴魂不散。如今看来,刚才听到三寸钉的那个叫声恐怕没那么简单。
张启山见他神色有异,就知道吴老狗已经猜到了缘由,但他不说话于是也便猜到了他其实是不想让自己和钟清担心而已。
他们之中,谁都是不是弱者,何况是表面随和但性子却同样是不甘居人之下的九门狗五爷。
张启山忽然淡淡一笑:“找到三寸钉,就到了终点。”
老九门短篇集之九门记事 第七十七章
吴老狗一听便知道张启山刚才这句话是为了顾及他的感受没有多加追问反而给了一个台阶下,随后很快恢复了神色,顺势道:“恐怕阿静和张玉麟已经到了终点,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受困于一个地方,但既然他们的声音能被清晰地听到,说明离这里已经不远。难道这里有传音的效果?”
张启山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那些奇怪的孔洞,片刻后便听得钟清道:“我以前的确听闻有一种能千里传音的石头,只要人在一端说话,无论隔了多远,石头另一端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不过这种石头只在传说中出现过,却从来没有人见过。”
吴老狗闻言若有所思,想了想道:“如果这种石头真的出现在了这里,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能听到石头附近所有的声音?”
话没说完,抬眼便看到张启山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四周很快恢复了寂静。吴老狗走到石壁前把耳朵贴了上去,凝神一听的时候,石壁内部果然似乎有嗡嗡的闷声不绝于耳,期间似乎还夹杂着几不可闻的细碎声音,听着像是杂乱的脚步声,又像是粗重的呼气声,甚至有虫子爬动的声音,但都是断断续续。
张启山也听了一会,忽然道:“我不知道这个倒挂的葫芦有什么用,但所有的声音应该都能汇聚到这里,刚才我们能听到人说话,是因为他们站在了一个特定的地方才让我们听得特别清晰,但我们说的话他们定然听不到。”
“你是说她其实根本不知道我们现在的行踪,只是人虽然听不到,可三寸钉的耳朵却能听得到我们在这里,所以才吠了那一声。”吴老狗道:“但她刚才显然是已经听到有人的脚步声,难道是因为二爷他们已经到了?”
“未必。”张启山摇摇头道:“如果那么多人都已经到了不会这么安静,且那之后再也没有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说明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
吴老狗闻言笑了一下:“至少证明了刚才听到的都不是幻觉。而且,这里积灰这么严重,既然地上有杂乱的脚印来看,说明已经有人来过,如果是阿静和张玉麟曾到过这里,很可能是三寸钉带他们离开的。不管刚才那条像蛇一样的东西是不是故意引我们来到这里,它也不会凭空消失,这里肯定存在一条我们目前还没有发现的密道。”
张启山看了他一眼,心里突然觉得一个人如果实在而且乐观的话,其实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优点,因为,笑容往往是世界上最能打动人心的东西。
吴老狗显然没有想那么多,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石壁,忽然就顿住了身形,转过身来看了看张启山话到嘴边又止住了,转头看了看钟清身上的伤,最后还是回头对张启山开口道:“我的鼻子废了,但如果没有猜错,那里应该有狗的尿骚味,三寸钉真的到过这个地方。”
说着,他抬手指着上方石壁处葫芦腰的地方一处几不可见的痕迹,尿泽看起来似乎有一定时间了,表面早已干透。
张启山虽然位高权重,但身为军阀带兵打仗自然不是斯文讲究的人,对这类事情本不在意。但眼下的问题是,整个空间像个倒挂的葫芦,上头大,下头小,站在地上从下往上看,一大一小两个葫芦肚子拦腰连接的地方其实可以算是一个很窄的几乎只能容下一只脚的环台,而那处尿渍则恰好在环台的下面。如果说三寸钉曾来过这里并在上面留下踪迹以助人脱险,但没道理它能摆脱地球引力悬空趴在上面撒尿。
吴老狗想了一下,似乎也觉得不太可能,正要说可能是自己看错了,抬头却见张启山已经准备妥当,似乎正打算不借助任何工具就这么直接攀上去。他一愣,心说你还真打算上去闻是不是有三寸钉的狗骚味?但那个环台距离地面有一个楼层高,根本跳不上去。
但他已经来不及出声阻止了,只见张启山往前跑了几步,突然一跃,借着石壁倾斜的优势一脚踏上岩壁,踩着石壁两三步瞬间就蹬了上去,借着蹬脚的后力空中一个拧身然后一纵,双手迅速攀上了环台的边沿,接着就看他一提气猛地一拧腰,人很快就到了环台之上。
吴老狗站在地上看得气息俱屏,眼见环台上几乎只能单脚站一个人,担心张启山一个不小心会出事,正待出言示意他尽快下来,却听得张启山站在上面看了片刻之后,忽然道:“这里有人。”
老九门短篇集之九门记事 第七十八章
“有人?”吴老狗一愣,心说如果说话的是解九或是齐铁嘴,恐怕他这时早就笑骂开了。要知道,上面就这么小地方,不要说有人下面看不到,就连三寸钉上去估摸都得踮着脚尖站着,何况是人?但是,如今说这话的人是张启山,吴老狗看着他的脸又无法像对其他人一样放得开,当下笑也不是,骂也不是。
于是转头看了钟清一眼,发现他却是一脸的淡然,对张启山的话没有丝毫怀疑,只等着接下来的解释。吴老狗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似乎是带上了一种陌生的涩涩味道。他认真想了一下原因,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羡慕钟清作为副官对张启山的无条件信任了。
他承认,张启山有让别人对他产生信任和完全托付的本事,比如自己当初莫名其妙就答应了他下斗和来北平的事情。但奇怪的是,如今吴老狗对张启山的印象和感觉似乎较之下斗前有了一些不一样了,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五爷?”
耳边突然传来钟清的声音。吴老狗闻言一惊,抬眼发现钟清一脸担忧地望着他,再抬头一看,却见张启山也是扶着石壁拧着眉看着他,那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得了失魂症的病人。
吴老狗心说老子刚才不过稍微走了一下神,又不是真犯傻,当下只得笑道:“你发现了什么?”
张启山顿了片刻后方道:“一幅刻在石壁上的壁画。”
“壁画?”吴老狗皱了皱眉,他虽不懂这些有文化的东西,但作为专业盗墓者自然也知道古代人们因文字普及不似现代,很多事情都会通过图画的形式得以流传。但因颜料长期暴露在空气中容易挥发变浅的原因,在墓中的壁画一般都是通过特殊方式保存,或者是通过刻印在某些可供人观赏的地方。
但是,眼下张启山说的这个壁画刻在那个地方,很明显本就不是给人看的,或者说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而故意刻在了半空中。若非他发现了上面的异样,恐怕他们这次根本想不起来上面还会有此玄机。
“上面画的是什么人?有什么线索?”他问道。
张启山抬手摸了一下上面的石刻,道:“画的是明成祖葬入长陵的过程,从入葬开始一直到封棺都描绘得很清楚,可能是那些知道了秘密的人在死之前留下来的,为了不被人提前发现抹杀掉而故意画在了这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一下,吴老狗心下着疑,但又不敢催他,自已爬上去看又没那能耐,只好耐着性子等他继续说下去。
“明成祖似乎是穿着什么东西入棺的,而且,看来这里做成了倒葫芦的形状是有意为之。”张启山道。
吴老狗听得云里雾里,问道:“为什么?”
张启山淡淡道:“因为这个地方是一个废弃的墓眼。”
吴老狗闻言却是一惊。他之前曾懂风水的人说起过,所谓墓眼,类似于一个在古墓里面意识形态上可以接地上人气的地方,墓主在里面便仍然能与阳间相通。所以道上有话,人有七窍,墓有一眼。但是,由于墓眼本身有违天道常理,可遇不可求,只有龙脉引线的大斗方能有幸获此墓眼,因此墓眼也被称作是龙之眼。如今张启山竟然说这里是个废弃的墓眼,更是匪夷所思。
“从画上来看,当时似乎是出了一件大事,使得墓眼灵气被封,并导致了送葬的活人几乎全都死在了里面。”张启山道。
“因为是墓眼所以我们刚才才能那么清晰地听到其他人的声音,被废弃了这里才会积灰这么严重且被封住了其他的出口。”吴老狗皱着眉道:“但如果三寸钉真的来过这里,阿静她们怎么离开的?”
张启山却似乎已经看完了整幅壁画,他转身稳了稳身形,背靠石壁,一提气纵身一跳,瞬间之后便到了地面。他屈膝起身,看了吴老狗一眼,忽然就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以前都是一个人下斗的?”
吴老狗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只得点了点头,道:“刚出来混当然是一个人,后来就偶尔和伙计一起下了。”
但张启山看着他顿了半晌都没有说话,道:“从现在开始到出这个斗之前,不要离开我左右。”
“啊?”吴老狗听得一头雾水。
“你知道你的体质有多招邪吗?”张启山不由轻叹:“墓眼被封,亡魂不散,它们第一个找上的,就是你。”
老九门短篇集之九门记事 第七十九章
吴老狗当然不相信这么多人偏偏就自己天生招邪,不过吴家祖传倒斗到了他这一代,两个哥哥命丧血尸墓,就剩下他一脉单传,到底是不是因为他体质太容易招来各种无妄之灾也不好说。何况,这次下斗又遇上了各种怪异之处,其他人却都没事,难怪张启山担心他能否一个人下斗。他倒斗能活到现在,不能不说是命硬。
他叹了口气,心说看来以后有了儿子孙子可以试着取名吴邪,没有邪妄之灾的意思,避邪。但自己能否活到娶妻生子就要看上天的造化了。
他这厢想得走了神,张启山忽然问道:“你刚才在疑惑三寸钉是怎么在上面留下那个印迹的?”
“它虽然和其他狗不一样,但还不至于能悬空撒尿。”吴老狗皱了皱眉,道:“除非,我们现在看到的和它在的时候不一样。”
张启山点了点头:“为了保持平衡,主墓室的各个墓道和格局处于一个可能随时都在变化的状态中,这个墓眼也一样能根据机关改变格局。墓眼被封之时,变成了现在倒着的葫芦形状,但只要恢复了正常的格局,就能打开机关暗门,到达最后的梓宫岩葬处。”
吴老狗沉吟道:“看来阿静的确带着三寸钉来过这里,只是临走前这里已经不再是倒着的形状,所以三寸钉才能站在上面撒尿留下讯息。”
钟清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变化的石壁,问道:“怎么才能让这里恢复到正常的格局?”
吴老狗想了一下,道:“三寸钉是灵性极高的西藏獚,阿静当初执意地从我手中要了过去,恐怕是因为她早料到墓眼的存在,并知道三寸钉才是离开这里的媒介。”
张启山看了他一眼,道:“三寸钉刚才没有在你手里,但之前那东西会引我们来到这里,恐怕是因为你身上残留的气息。”
吴老狗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他是喜欢狗没错,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因此让各种粽子找上门,“现在三寸钉不在,就由我来引发机关。”
看着他一脸壮士断腕的神色,张启山嘴角不着痕迹地扬了扬:“从上面的壁画来看,要到达梓宫所在地有两条路。第一种,是利用血尸蛹引来蚁后,强行打开机关。”
吴老狗闻言一愣:“蚁后?”
“这里既然有无数黑蚁,自然有产蚁的蚁后。只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包括以前那些死在这里面的人都只是听说过它的存在而已。”
“所以某种意义上蚁后是在守护梓宫,但为什么墓主会准备尸蛹,难道就是为了让人有一天能打开墓室?”
张启山淡淡道:“用尽各种方法试图得到永生,他自然会想着有一天能从这里出去。”
吴老狗叹了一口气,道:“那第二条路是什么?”
“用血祭的方法离开这里就是梓宫所在地。”
吴老狗一惊,道:“血祭?他们弄伤了三寸钉?”
张启山暗自摇了摇头,面上却仍是不见波澜:“你是真把那条小狗当宝贝了,三寸钉是灵犬,这个时候它的血比我们的都好用,所以只需少量即可。”
吴老狗闻言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才反应道:“我们手里没有血尸蛹,唯一的方法是用自己的血来引发机关?”他看了张启山和钟清一眼,忽然捞起了袖口,言语间不容置疑:“你们都受了伤,不能再失血,这次我来。”
钟清摇头正要说自己已经没事了不能让佛爷五爷以身犯险,谁知却被张启山一手压住了肩膀,只听得他凝神半晌后对吴老狗道:“墓眼因你而起,所以也需要你的血来打开墓眼。”
钟清转头看了看张启山,疑道:“佛爷……”
吴老狗朝钟清点点头示意没问题,很快抽出了匕首,伸出右手手腕:“割腕是最快的放血方法。”
张启山伸手扣住他的手腕,轻叹一声:“不是要你自杀。”说着,接过匕首很快在吴老狗的掌心划开一道口子:“只需让我们身上和这里的石壁上都沾上你的血就可以了。”鲜血流出很快被抹在了三个人的袖口和就近的石壁上。
四周迅速蔓延开来了淡淡的血腥味,吴老狗忽然就觉得眼睛变得有点干涩,随后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扭曲。他看到,原本无处可攀的石壁竟凭空有了可以踩上去的石阶,一阶一阶地一直往上延伸直到墓顶。但是,这时他的四肢却突然变得无力,仿佛随着石阶一阶一阶地往上增加,他体内的血液也迅速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