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这家伙拎着斧子过来哈腰就要捡这个包。侯俊能叫他捡吗?就见侯俊把右腿抬起来,“啪”地一脚,正好蹬在这位脑门子上,把这位踹出有一丈多远,滚了几个跟头这才停了下来。
那帮贼们一看动手了,一个个大呼小叫,往上一闯就动了手了。侯俊打他们就像老人戏小孩,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和这些人动手,用不着动家伙,赤手空拳,打得这些人抱头鼠窜,东倒西歪。
这时候,拎斧子的那个大汉从地上也爬起来了,一看自己这些人不是对手,赶紧招呼大伙往回跑,转身跑出没多远,正好碰到大寨主。因为这地方本来就不大,发生点什么事情,谁也瞒不住,听说这儿打起来了,大寨主拉单刀就从山坡上冲了下来。
拎斧子的大汉赶紧禀告:“寨主爷,赶紧快去看看吧,来了三个人,身上带着不少钱。有个小伙子,年纪不大,能耐可大了,兄弟们都不是对手。”
“哦?还有这事儿?都给我闪开!”大寨主气势汹汹提刀赶来,正好跟魏宝山他们打了个对脸。
寨主爷一看魏宝山,眼神愣了愣,随即赶紧把刀就扔地下了,帽子正了正,带子紧一紧,双手抱拳道:“好汉爷,恕我冒昧,我打听一声,您老是不是家住阳东南六十里外的渔樵村,如今大金国第一风水师魏宝山啊?”
魏宝山愣了愣,看了看这位,见他岁数也不大,超不过三十岁,衣服虽然不那么破,也不见得怎么好,一张红脸,五官长得也挺端正。魏宝山心想:“怪了事了?他怎么知道我是谁呢?看来我就说实话吧。”
魏宝山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正是魏宝山。”
“啊呀,师父、师父,你怎么今天到这儿来了,请受弟子一拜。”说罢,寨主爷跪下“嘣嘣”磕响头,一边磕着,一边跟身后那些人说:“跪下,还傻站着干什么,这是你们师爷,快给师爷磕头。”这帮花子队,把手中的东西都放下跟着磕头,师爷长、师爷短,这下把魏宝山真还闹愣了。
魏宝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江湖上真是五花八门哪,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软的不行就使左道旁门,难不成是什么阴谋诡计?想到这儿,魏宝山就提高了警惕,也没动地方,坐在马上冲着那们寨主爷道:“我说这位兄弟,你先起来。我怎么感觉咱俩没见过面啊?你口称师徒,这是从哪儿论的?你先说清楚吧。”
“师父,难怪您不认得我,其实我也没见过您。既然您问到这了,我就直说了,我姓毕,叫毕广坤,人家都叫我‘钻山鼠’,后边这些人都是我的弟兄。你别看我们是劫道的,当了贼了,但是我们坏事可不做,抢男霸女的事我们一概杜绝,顶多就是把人吓跑了,留下点钱财,我们混点粥喝。这里面详细的内情,您老要是乐意听,我日后有机会再跟您讲。总而言之,我们虽然是贼,可我们是好人。”
“哦?那你怎么叫我师父?”
“师父,现在绿林江湖中,八十一个门户,我谁都不赞成,就佩服师父您哪!所以我从心里往外把您当作恩师。不信您就跟我到里面看看去,我们那里边还有个佛堂,中间还搁着个牌位,上面有您老人家的名字,我天天烧香磕头,早把您当师父了。刚才我一瞅您这副尊容,就断定是您。师父请您恕罪,弟子在这儿磕头了。还望师父肯赏个脸,回徒弟的寨子中,吃几杯酒,让徒弟也尽尽孝心。”
魏宝山听完后,好悬没气乐了,心说:这人啊,真是长短良莠不齐,什么人都有,怎么还有自己在家就拜师的呢?不过看这人说话一脸诚恳,倒不像是在说瞎话,觉着这人倒也不是很讨厌。
马伯通在旁边察言观色,一直盯着这人,也觉得此人不是那种奸诈之徒,不像在使什么阴谋诡计。点了点头,笑道:“好好好,既然你要拜宝山为师,那我就是你师爷了。你如此心诚,我也挺高兴,不过,你带着一伙人干这种营生,这可绝对不允许。”
“是是是!师爷!刚才我们没说嘛!但有一线之路,谁乐意当贼呀,往后我们一定改邪归正。”
魏宝山看了看毕广坤,沉吟了一声:“嗯…这样吧,毕广坤,实话实说,萍水相逢,我对你也不是很了解,不能当下收徒,暂且记个名,待到日后熟悉后再说,你看行吗?”
“行!太行了!师父,这太晚上的,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咳,我们办些要紧事,错过了集镇,只好连夜赶路了。”
“哦!既然这样,师父,你们就和我回我的天侠寨得了!到那儿歇歇脚,好好唠唠,您看怎么样?”
“这个…”魏宝山本意并不想收徒,更不想和这伙人回什么天侠寨,听毕广坤这么一说,一时有些语噎。
马伯通心想:跑了大半夜了,水米未进,身子骨都要散架了,正好有地方可以歇歇脚了。就他们这几十号人真要是有什么弯弯绕,有侯俊在,那只能是自找苦头,所以根本也没拿他们当回事。想到这儿,大手一挥,哈哈大笑:“好好!我看广坤这孩子不错,人也实在,宝山哪,侯俊,要我看,咱爷仨也别客气了,反正也不是外人。”
魏宝山和侯俊见马伯通直转眼珠,知道马伯通这人精明,鬼主意也多,既然老爷子决定的事,他们也没多说别的,点了点头,示意毕广坤前边带路。
毕广坤前边带路,众喽罗前呼后拥,魏宝山三人随着大伙就转上了山坡,到了聚义厅。
这聚义厅那破劲儿就别提了,板凳是三条腿,没腿的那头拿砖支着,往上一坐都直晃悠。
魏宝山他们刚刚落座,毕广坤就吩咐底下人:“去去去,把那头驴杀了,好好孝敬孝敬你们师爷和祖师爷!”
说起这头驴,也是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才抢来的,一直没舍得吃。今天为了招待魏宝山他们,当时就给杀了。时间不长,酒席摆好了。席宴前,大伙就聊了起来。 毕广坤一口一个师父、一口一个师爷的,心肠极热,人也实在,问什么就说什么,毫无半点儿保留。
说来说去,毕广坤突然向魏宝山提出一件事来:“师父,您来得太巧了,我们这辘轳岭的后山可出现了一宗怪事。”
“怪事?什么怪事?说来听听!”马伯通也十分好奇。
毕广坤点了点头,从头说了起来。
原来此地名唤辘轳岭,当初他们来到这里后,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看看这里的地理地形。因为做贼就要防官,真要是官兵来抄山,得知道从哪里跑,怎么对付,提前部署。所以毕广坤领着一伙人就到了后山。等他们到了后山,发现有一座小庙,就是座土地庙,年久失修,大部分的殿堂全都倒塌了。院里头有座石塔,高近两丈,有点歪斜了。
毕广坤手下有个军师,外号叫“鬼蛤蟊”,这小子围着石塔转了几圈,发现这座石塔通体都是汉白玉的,而且是一整块石头通体雕刻而成,真要是把这玩意儿给弄出去,肯定能能卖不少钱。想到这儿,他赶紧就告诉了毕广坤。
可是这么大的石塔,搬也搬不动,要想弄下山,只能把它凿开,然后分段再运出去,虽说价格肯定要大打折扣,但是毕竟也能换回几袋米来。
毕广坤就找来一帮弟兄,用大绳子先把石塔拽倒,然后准备开锯。谁知这座石塔一倒,竟然在这石塔之下发现一口井。
这口井深不见底,井里“嗡嗡”直响,往前一凑,冷气逼人。究竟底下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在场的这些人都没什么文化,字都认不全,也不知道这座庙是哪朝哪代的,对这口井都有些好奇,议论纷纷,猜测说这底下备不住有金银财宝。于是,就有那儿胆大的张罗着下去看看,不过这口井实在是太深了,底下又冷,坐着荆篮下去不到一半就上来了,吓得差一点儿都尿了裤子,这事就暂时搁下了。
自从这口井发现以后不久,毕广坤就听喽罗说,对面山上来了一伙人,经常围着后山转悠,而且趴在山头上还往这边张望,好像与这口井有关系。不过,这些也都是猜测,到底这口井有什么秘密,他们也弄不明白。
毕广坤给魏宝山倒了一杯酒,咧嘴道:“师父,您说那里头有没有金银财宝?您老人家那是料事如神哪,没您不知道的事。要说有的话,您给出个主意。”
魏宝山也感觉这事挺新鲜,就问:“那口井离这儿有多远?”
“不远,不超过五里地,就在后山。”
“好吧,明天一早,你领我去看看。”
听说魏宝山要去,毕广坤兴高采烈,乐得北都找不到了。心说:真要是能整出点东西来,发个小财,手下这伙人刚好换换季,置些衣服过冬,今后吃饭也就不成问题了。想到这儿,赶紧给魏宝山倒酒,招呼大伙吃肉。
第八十三章 地穴内老道坐化 石台上偶得阵图
第二天吃过早饭,毕广坤在前面带路,魏宝山他们在后面跟着,时间不长,就到了后山坡的土地庙。
他们从侧门到了院里,有一座石塔往东北角歪歪着,地下果然有黑洞洞的井口。这里自从发现井口后,毕广坤便派了十几个喽罗,日夜在这儿轮流守候着,唯恐里边有什么好东西被别人盗走了。
这些喽罗一看是寨主过来了,赶紧过来行礼,毕广坤点了点头:“庙的周围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吗?”
“有!寨主爷,您来得正好,一个时辰以前,我们发现有个人就在对面的小山坡上转悠,离咱这儿庙不远,探头缩脑直往这边看。正想禀报寨主,您就来了。”
“哦?哪儿呢?”
喽罗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山坡,晃了晃脑袋:“刚才还在那儿来着,不知道这会儿跑哪儿去了!”
“嗯,这样,过去几个人,去那儿找找,要是有人,抓回来问问!”
“是!”几个小喽罗领命,带着家伙直奔对面的小山包去了。
毕广坤转回身冲魏宝山道:“师父啊,您说是不是这里面有点事,不然的话,怎么净出现这可疑的人和事呢?”
魏宝山没言语,背着手围着井口转了几圈,感觉确实冷气逼人。他撅了个树枝,拿了几片树叶,往这井口一放,结果“唰”地一声,眼瞅着就被井底下的风给抽进去了,抽力还真挺大。
魏宝山道:“我看这么办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下去看看。”
“师父,使不得。”
“你们只管放心,我自然还会上来的。”
“哪,这么深,您怎么上来?”
“有办法,你们有没有打水的辘辘把、井绳之类的东西?”
“有。”
“去准备绳子,要长一点。然后再准备一个大箩筐,要结实一些的。”
一会儿,箩筐、井绳、辘辘把、木杆子全拉来了。人多好干活,就把这井口周围的绳子去掉,架上辘辘把,拿绳子吊上箩筐,拴在井绳上。
魏宝山拿过来试一试,结结实实,他才放心,说:“你们山上养着鸽子没有?”
“鸽子,有。”
“很好,挑那好的鸽子,给我选两只,先用口袋把它装起来。”
喽罗一一照办,一会儿鸽子拿来了。
魏宝山接过鸽子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有它们就好办了。我到了井底下,就放出一只鸽子,你们见它飞出来,就不要放绳子了。到了里头,等我把事情探明白后,准备要上来时,我再放第二只鸽子,你们赶紧转这辘辘把,再把我拉上来。”
魏宝山交代完了,便把外衣脱掉,准备下井。
侯俊在旁边一见,赶紧把魏宝山给拦住了:“宝山哥,你着什么急?杀鸡焉用牛刀?这等小事不用麻烦你,兄弟代你走一趟。”
魏宝山知道侯俊是为自己好,担心自己出事,笑了笑:“兄弟,你尽管放心,我去去就回。”
侯俊还想要说话,马伯通把他给拦住了,冲他摆了摆手,让他不用再争了,这种事宝山要是没有把握也不会这么莽撞,这么多人呢,真要是有什么事,及时把宝山拉上来就行,不会出什么事。
马伯通也这么说,侯俊这才不坚持了。
魏宝山把鸽子往手中一提,坐在筐里,辘辘把一放,“咯吱吱…唰…”这箩筐下去了。
毕广坤一边命人放辘辘把,一边问:“师父,我们说话听见没?”
“听见了,我挺好。”一边问着,一边往下放筐,对话声越来越低,后来什么也听不见了,还继续往下放,众人提心吊胆。
魏宝山坐在箩筐里头,一只手提着鸽子袋,一只手把着绳子,尽量拢目光往四周围看着。
一开始,就是个井筒,周围拿砖砌的,虽然说年代久了,这砖还整整齐齐的,冷气逼人。后来砖不见了,就是石壁,周围都是石头的了,比刚下去那会儿要宽得多。因为光线越来越弱,看什么都看不着了,好像闷到缸里一样,感觉到呼吸都有点困难,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他突然觉得身子一沉,知道到底了。
魏宝山把眼睛睁开了,还是看不见,伸出手来一摸,摸着几块砖头和石头,知道到地方了,抬腿从箩筐里就出来了。他拿出一只鸽子,用手往空中一抖,鸽子奔亮的地方飞出井口。外面的人一看鸽子飞出来了,就知道魏宝山到了底下了,手中的绳子也不往下放了。
魏宝山点亮火把,高举过头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这底下还挺大,足能有十间房子大小,很不规整,空间大致呈圆形,地面坑洼不平,总而言之,是个大空洞。
围着空洞,魏宝山小心地转了那么几圈,除了石头墙以外,一无所获。
魏宝山皱着眉头,直晃脑袋,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在这地底下修造这么大的一处地洞就是为了储些白菜、建个仓库,肯定是另有目的。东转西转,无意之中,魏宝山的手一划拉,感觉石壁上有东西挺挡手,仔细看了看,这道缝隙自上而下,笔管条直,竟然是一道隐蔽的石门。
唉哟!魏宝山当即大喜,双手抠住门边,上下叫力,结果石门纹丝没动。没办法,只好把金刚伞当成撬撬棍插到了门缝里,用伞往外别。三下两下,这道石门果然晃动了,才刚撬开一道小缝,就从里间飘出一股子暖风来。
借着火光看得清楚,这扇大石门高有一丈二尺,厚有六寸,就好像小城门似的。魏宝山侧身举着火把挤进了门内,身子刚过来,火把突然就灭了。连点了好几次,总算是把火把重新点着了。发现里间比外间要小得多,方圆只有五丈左右,正中间有一潭水,映着火光,波光闪闪。
魏宝山走近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处泉眼,泉水“咕嘟、咕嘟”向外冒个不停,水质清洌,有些泛绿,潭水表面泛着一层水气,走近一些,热气袭人,竟然是处温泉。盯着这潭水,魏宝山总感觉似曾相识,猛然间想起来了,差点惊呼出口,上回在巨鳌之下的地洞内,也是这么大的一处水潭,潭水中天生地养着一只金鲤。没想到在这里又发现了一处水潭,所不同的是,上次那潭水至寒至阴,这里却是至暖至阳。
潭水也就一尺多深,一眼可以看清潭底,盯着水潭转了几圈,奇怪的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活物。魏宝山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里的风水也被破过了?龙气尽失了?不对啊,看这里的气场并不像是龙气透尽的样子,难道说我认错了?这不是什么龙潭,就是普通的一处泉眼?”心里一边琢磨着,魏宝山一边不停地打量着。
就在火光忽闪之下,魏宝山突然瞥见斜前方不远处好像有道人影,魏宝山做梦也没想到这里还会有人,手一抖,火把掉落在地,火光闪了两闪,当时就熄灭了。
魏宝山好半天才稳住心神,屏息沉声问道:“谁?快点儿回话,否则我可不客气了!”
半天也不见对面有什么反应,魏宝山在地下一摸,又把那火把摸着了,大着胆子把火点着后,高举火把,拢目光看了看。可不是吗!对面不远处果然坐着个人。从穿着打扮上来看,显然是个老道,长得是仙风道骨,福福态态,面如晚霞,花白胡须,没戴帽子,高绾牛心发卷,铜簪别顶,手里拿着拂尘,身后边背着把宝剑,斜挎着黄兜子。
魏宝山越看此人越有些眼熟,猛然间想起来了,这不是张玄灵张道长吗?赶紧往前走了两步,小心问道:“老仙长,您怎么在这儿啊?”
对面之人并不答言,双目微闭,似乎睡着了一般。
魏宝山皱了皱眉,接着又问:“老仙长,在下魏宝山,棋盘山上我们曾经见过,您还记得吗?”
无论魏宝山如何问,始终不见对方答言。魏宝山心里就纳闷,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说话呢?难不成是睡着了?不像啊?会不会这是道家的哪种修炼之术,入定了呢?带着满腔疑问,魏宝山仔细又打量了一阵,立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别看张玄灵气色如常,但是从身上的衣服就可以看出来,老仙长在这儿坐了肯定有一阵日子了,少说也得半年没挪过窝了,难不成老仙人羽化升仙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用手小心地试了试,果然,身体冰凉,毫无生气,显然在这里坐化多年了。盯着张玄灵的尸体看了看,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那眼龙潭,很快,魏宝山便猜到了其中的玄机。肯定是因为这里风水异于他处,这才使其尸身不腐,面貌如生。不过有件事,魏宝山有些想不明白,如果这里的龙潭和当年巨鳌身下的那处龙潭都是行地七公所为,那张玄灵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难不成,张玄灵当年也参与了行地七公定龙脉的行动?没听说啊!魏宝山越想心里越乱,晃了晃脑袋,索性不去想了。
带着疑问,魏宝山围着石台子转了一圈,发现这石台年头也多了,台面都布满了裂缝。魏宝山转身走到石台的前面,恭恭敬敬地跪下了,心中默默祷告:“老仙长,你我虽说一面之缘,但是弟子一直对老仙长敬佩有加。实在想不到您老竟然在这里羽化飞仙,机缘巧合,误入此洞,也算你我有缘。弟子给您磕几个头,希望您老人家如果在天有灵,保佑此次我们行动马到功成!”叨咕完了,魏宝山“嘭、嘭、嘭”连磕了三个响头,刚要起身,就感觉对面石台一阵摇晃。
还没等魏宝山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张玄灵的尸骨眼睁睁地没入石台之内,消失不见了,石台上只留下了一个木匣。魏宝山眨了眨眼,伸手把木匣取过来,打开后才发现,里面竟然是块羊皮,借着亮光,魏宝山看了看,见上面写着一首诗:
五行精妙处,
龙化中兴主。
出口生辉光,
海上仙桃树。
魏宝山念了两遍,一时也弄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就把羊皮揣在了怀里。
就在转身回头的一刹那,就见不远的那处潭水里金光闪闪,璀璨压目,大吃一惊,赶紧小心走了过去,伸脖子一看,当时目瞪口呆。
就见清流澈的潭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一只河蚌,大小和洗脸盆差不多,张开蚌壳的蚌壳里,有一枚金光闪闪的珠子,把潭水照得通明。魏宝山一看大吃一惊,这不是珍珠吗?真没想到这潭水里还真有东西,不过这只大河蚌是从哪来的呢?刚才明明潭底空无一物,怎么眨眼间的工夫,就冒出一只这么大的河蚌来了呢?体内的那颗珠子能有鸡蛋大小,通体雪白,闪着金光,映着潭水,金光夺目,美轮美奂。
魏宝山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张玄灵坐化的那块石台,总感觉这里面似乎有些关联,但是一时间也想不透。自从这只河蚌出现,洞内的温度也变得舒服起来,不再像以前那么湿热了,空气变得清新多了,极为舒适。
现在看来,眼下这潭水与当初在巨鳌底下见到的那潭水一般无二,都是龙穴精气所生,只不过那池水中是龙珠精气所化的金鲤,而这里则是天地孕育的河蚌,那颗珍珠正是精气之魄所生。
魏宝山担心洞外的那些人惦记,赶紧从洞内撤了出来,抬腿又坐回到筐里,赶紧把那鸽子拿出来往上一扔,发出了信号。
毕广坤他们在外面等了挺长时间也没消息,都有些着急了,正心急火燎的时候,见鸽子飞出来了,把外面这伙人乐得直蹦,毕广坤咧着大嘴道:“啊,我师父没事,弟兄们,快点转辘辘把儿。”
时间不长,把箩筐绞上来,大伙一看,魏宝山安然无恙,乐呵呵地在筐里边坐着呢。
马伯通赶紧问道:“宝山啊,没什么事吧?”
魏宝山点了点头,有人过来伸手把荆筐的边抓住了拽到井口沿上,魏宝山抬腿从筐里迈了出来。
“师父,那里边究竟是什么?”
“嗯,回屋里再说吧!”
大家众星捧月一般回到聚义厅,魏宝山坐下后,冲着大伙笑了笑,告诉大伙,那底下就是个枯井,打通了地下河,所以寒气逼人。估计是哪位前辈故意所造,此塔方位刚好在子位,五行属水,在此处打井意为“抽水上台”,可保庙宇香火旺盛。也许因为后来附近发生了什么状况,地下水有些干涸,井也差不多成了枯井,风水变化,由吉转凶,这才成为“地煞”,凶气四溢。稍后让人取来大石板把洞口封实,不留缝隙,使煞气无法外泄,也就不会影响到这里的风水了。
毕广坤对魏宝山的话深信不疑,赶紧吩咐手下人去准备去了。
吃过午饭,魏宝山因为有事,便要告辞,毕广坤难舍难离:“师父,您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呢?您已收我做徒弟了,也不让我们再干伤天害理之事,那您得给我们指条明路埃”
魏宝山想了想,这才说道:“我们要是直接回都城,就把你们带走了。可是我们这次出来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办完,这样吧,我给你们留封信,你让喽罗们有家的奔家,没有家的投亲,如果实在无去处的,挑那品行端正的,你就带着赶奔都城沈阳,面见范文程范大学士,就说我引荐你们去的。他一定会给你们安排个差事,你们哪怕到那儿做苦工,也比占山为盗强得多埃”
“哎呀师父,人家能要我们吗?”
“放心,有我介绍,料也无妨。”
喽罗兵赶紧准备了笔墨纸张,魏宝山提笔写完信,盖上印章,把它封好,便说:“我走之后,你们马上就起身,我给你们路费。”说完后冲马伯通点了点头,马伯通拿出银子给了毕广坤,毕广坤千恩万谢,感激不尽,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把贼皮脱掉,从今要走正路了。
第八十四章 荒郊大战赛狸猫 山下借宿林家院
出了山寨,一路上,山连着山,岭挨着岭,道路越来越难走。
过了辘轳岭就已经进入了龙岗山脉的地界。龙岗山脉的源头是长白山,长白山是东北地区东部山地的总称,北起完达山脉北麓,南延千山山脉老铁山,最西面是现今吉林省境内的大黑山,最北面延至黑龙江省境内的大青山一带。龙岗山脉正是长白山系其中的一道余脉,而赫图阿拉城和老陵都建在这道山脉之上。
龙岗山脉这一带群山拱卫,山峦交错,一个山头紧挨着一个山头,连大带小,算起来,不下百八十个。一眼望去,绵延逶迤数十里,气势极为恢弘。
一边走着,马伯通就问魏宝山:“宝山哪,那洞里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宝山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转回头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师叔啊!别说,那洞里还真有些东西,为了避嫌,我刚才这才没有说实话。”
马伯通撇了撇嘴,用手捋了几把本来就不长的胡须道:“我早就知道你没说实话,你师叔是谁啊?在我面前你撒谎还嫩点儿!说瞎话要想说到极致,那得自己都信以为真,你还得练!”
侯俊哈哈大笑,也追问魏宝山,那井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魏宝山一五一十把地穴里的事情述说了一遍。
马伯通听说张玄灵坐化在洞里,不停地眨巴着眼睛,要不是魏宝山这么说,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伸手接过魏宝山递过来的羊皮,马伯通仔细地看了看,吧嗒了几下嘴,小声就问魏宝山:“宝山,这首诗好像是有什么玄机啊?你看,五行精妙处,龙化中兴主。这两句话的意思好像是说五行生化运转有序,真龙入主中原的意思啊?而‘出口生辉光,海上仙桃树’这两句一时还想不起来是什么意思,单从字面上来看,好像说什么地方的出口有光,海上长着一棵仙桃树,不过,这好像也有些说不太通啊?”
侯俊点了点头:“宝山哥,我觉得马叔说得有道理,没准是什么口诀吧?”
魏宝山道:“是啊,这个我先前也都想过,不过一时也弄不明白这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张玄灵那个人道行高深,行事高深莫测,不会无缘无故留下这么几句话故弄玄虚,肯定是背后另有所指,估计与大金国脱不了干系。”
马伯通和侯俊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爷仨正走着,侯俊突然轻轻地咳了一下:“宝山哥,马叔,我怎么感觉后面好像有人跟着咱们。”
“哦?”
魏宝山一愣,刚要回头,马伯通赶紧把他制止住了,提醒魏宝山千万别回头,就当什么事都没有。真要是背后有人,这一回头反而打草惊蛇了。三人一边假装无事继续往前走着,马伯通就小声地问侯俊,知不知道后面的是什么人,怎么发现的。
侯俊咂了咂嘴,低声道:“这个…我也不敢肯定。就是一种直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
马伯通四下看了看,冲着斜前方的树林努了努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还是小心为上,走,先去树林里。”
三个人骑着马就拐进了路旁的小树林,翻身下马,把马藏好后,找了处隐蔽的地方都躲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树林入口的方向。可是左等没人,右等没人,等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林子口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魏宝山有些不耐烦了,冲着马伯通小声道:“师叔,好像没人?咱还等吗?”
马伯通直了直腰,伸着脖子往前看了看,刚要说话,赶紧把头又低下了,压低声音道:“别动,好像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黑影快速地闪了一下,然后“嗖”地一下突然就又消失了。又等了一会儿,那道黑影又在另外一棵树后出现了,动作之快,形同鬼魅,一闪即逝,要不是大白天亲眼所见,还真以为是活见鬼了。
三晃两晃,那道黑影就到了近前不远。就见此人身矬矮孝瘦小枯干,脑袋两头尖中间粗,头上戴着马尾过梁透风巾,穿一身黑衣裳,大衩蹲裆滚裤,抓地虎的快靴,背后背着家伙,正探头探脑往这边张望。
侯俊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这是哪里来的毛贼?这要干什么?要抢劫吗?也不看看小太爷是谁!青天白日的,还反了他了!小伙子年轻气盛,一瞅来人鬼头鬼脑就压不住火了,从草丛后“噌”地一下就蹦了出来,用手指着对面的那个黑衣人喝道:“呔!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要干什么?老老实实回答,要不然,小太爷我把你拍死在这儿,你信不信?”
黑衣人吓了一跳,一看是侯俊跳出来了,嘿嘿笑了笑,这声音尖细刺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这人冲着侯俊撇了撇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古,叫古秋原,人称赛狸猫。你也别在那儿瞪眼睛吹牛,就你那两下子,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别看你打完这个又打那个,那是你没碰上我,要是碰上我,你就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侯俊点了点头:“好!古秋原,我问你,你为什么盯上我们?”
古秋原笑道:“为什么?咱们走的路不同啊!你们保你们的女真鞑子,我保大明真主。说出来不怕你知道,我如今就在大明钦天监国师府办事,听说过天干御卫吧?在下就是!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找你们不为别的,魏宝山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我就是为了他来的,你要是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开,我还能饶你不死,倘若你不识时务,执意要为姓魏的出头,休怪我手下无情!”
“哦!闹了半天你是国师府的人!好好好,那我也实话告诉你,你要找的魏宝山是我大哥。上次小太爷好悬没死在国师府的那伙贼人手上,现在还窝着一肚子火呢,既然你是他们同伙,好好好,我今天就拿你出出气!咱俩就斗上一斗,你要是能把我赢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倘若你没这个本事,也休怪小太爷棍下无情!”说罢,侯俊抽出宝棍,亮开了门户。
古秋原点了点头:“好!爽快!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号,我还真就不信了!今儿我就陪你走几趟!”说完话,从背后把家伙也抽了出来。
这种家伙形状有些特殊,是种很罕见的兵器,叫钩镰拐。长的什么样呢?在拐柄的两端各有一钩镰枪头。距拐柄两端各三分之一处,均有一突出之横柄。横柄方向相同。用法兼有枪、拐之特点,招数犀利,能攻善守,十分不好招架。
话不投机,俩人插招换式就斗在了一处。侯俊这条大棍泼风拨打,上下翻飞。对面的古秋原身形闪展腾挪,如风车乱转,两个人越打越快,眨眼间十几个回合过去了,二人打了个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这一交上手,二人都是暗自吃惊。侯俊本来没把这小子放在眼里,以为几个照面就把他打趴下就算了,没想到这小子身形极快,忽左忽右,招式精奇,一时把侯俊也忙活得直冒热汗。另一边的古秋原也好不到哪儿去,打了半天,只能仗着自己身法快,围着侯俊游斗,抽冷子就攻上几招,但是要想把侯俊给轻易制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两个人你来我往,很快,三十几个回合就过去了。
侯俊打着打着,心里就一转个儿,心说:这样可不行啊?既然他是国师府的人,说明附近肯定还有同伙啊,万一一会儿找来了,可真就麻烦了。不行,还得速战速决!干脆,我用绝招得了!想到这儿,侯堪“唰唰唰”连击了三棍,把古秋原逼得往后退了三步。再看侯俊身子一转个,手上就变了招数,用上了阮英伯教他的回光返照绝命棍。
这套棍法前文书咱们说过,共分八式,每式又有八种变化,那可是宝棍镇辽西阮老剑客压箱底的本事,当初就是用的这招,侯俊才把贺玉郎给打趴下。果然,侯俊突然这一变招,古秋原一时发蒙,也有点儿招架不住了。
侯俊把大铁棍抡开呼呼挂风,古秋原的兵器根本不敢硬碰,越怕碰上,还真就碰上了。就听“呛啷啷”一声金属交鸣,钩镰拐正好碰到大棍上,还没等古秋原反应过来,就见侯俊后手一拧这支铁棍的末端,一股黄烟就从棍子顶端喷了出去。
前文中咱们交代过,侯俊手中的这条大棍名叫烈炎焚天棍,看着与普通的铁棍相似,其实棍的两端暗藏机关,棍头两端都是小蜂窝眼,里面装的是药。只要用手一按崩簧,外面一转个儿,就会从眼里撒出一种药面儿,这种药面儿不管粘到什么上,见风就着,把石头都能烧化了。
这股黄烟眨眼间就喷射而出,正好落在古秋原的肩膀处,就听“扑”地一声,霎时间烈焰飞腾,古秋原的衣服当时就着了火了。古秋原正打着,根本没防备还有这么一手,吓得“唉哟”了一声,一见身上起火了,转身撒腿就跑。
侯俊能让他跑了吗?赶紧就往下追。 别看古秋原败在侯俊手下,但是论脚底下的功夫,侯俊还真不如人家。就见古秋原脚尖点地,三晃两晃,眨眼间就冲出去数十丈,再一晃身,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等到侯俊追到林子口,古秋原早就没有了踪影。听到马伯通在后面喊他,侯俊转身又跑了回来。
马伯通嘿嘿一笑:“孩儿啊,别追了,有道是穷寇莫追,别再中了他们的奸计!打得好!打得解气!孩儿啊,我在后面都看得直冒汗,你要是再拿不下他,马叔都要出手了!”
侯俊知道马伯通在开玩笑,一本正经道:“咳,这等小贼,还用劳您大驾吗?就马叔您那能耐,那得打那有名有号的,像什么多肩担日月金睛佛广佛大和尚、黄眉道人云凌空、铁面罗汉了然,到那时候,就得您老控制大局了!”
马伯通哈哈大笑:“你个王八羔子,拿我老头开涮是不是?”
魏宝山在旁边也憋不住乐,摆了摆手:“得了,别开玩笑了,估计国师府的人就在附近,别再耽搁时间了,以免夜长梦多,还是赶路吧!”
侯俊点了点头:“宝山哥,那小子就是来找你的,这次逃走,估计肯定回去报信去了。咱们还真得赶紧离开这儿,要不然,对方在暗,我们在明,容易吃亏啊!”
三人重新上马,快马加鞭,走出小树林,又奔大道,一路狂奔,足足跑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傍晚时分,到了一片大山的山脚之下。这里刚好是在两峰间的山谷处,南北连着山脉,东西两面一片平川。四周绿树葱葱,山脚下溪水涓涓,就在小溪不远有一座宅院,三进院落,齐整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