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老馆长搜集的资料都是很珍贵的东西,我们很感谢他赠给我们这些资料,在我们整理的时候,忽然发现书桌的一个抽屉里有几本文件架。有一本文件夹标了一个年代——1991年,而那一年就是父母无故失踪的那一年,更令我激动的是,文件夹上写着我父母的名字。颤动地打开了文件夹后,第一份资料是一份辞职报告。记得,查老馆长在广西时对我说,父母失踪当时已经向馆里辞职,所以他们做研究的去向查老馆长也不清楚,而辞职的内容查老馆长却只是敷衍了几句,并没有详细告诉我。想到这里,我便满脑子迷雾地拿起了这份保藏十多年的辞职报告,认真地阅读了起来。
第六卷 终极羌塘 第三章 录音
辞职报告都是形式上的叙述,并没有详细的信息,上面写到辞职的理由只是说父母患上了一种病,已经不适合再做考古的工作,所以才辞职了。我实在想不明白,父母有什么病呢,至少我看不出来十多年前他们得了病,他们在离开前都很健康,并没有病痛的征兆。信宏看了后沉思了好一会儿,不过我问他想到了什么,他却摇头说什么都没想到。
我们又把文件夹里的其他文件看了一遍,里面都是记述了父母任职以来的工作记录,不过这么多记录里,惟独缺少了当年在非洲时的记录。除了在非洲的那份记录,其他的看上去都很正常,没有可疑的地方。就连在广西时的记录,他们也写得清清楚楚,虽然有些地方不方便叙述,但至少也一笔带过,总好过非洲的那份失落的记录。我们又仔细地看了其他的资料和书籍,发现有一个书架上的资料大多是和古时候的玄鸟崇拜有关。我心里猜想着,查老馆长这么做的暗示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把这些留给了我们,是想让我们把遗失的记录补上吗?我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查老馆长的遗物,缺失的非洲记录,整书架有关玄鸟崇拜的书籍,查老馆长是想用丢失的文件和这些书籍告诉我们,父母的事情和非洲的记录,玄鸟崇拜有关吗?
我和信宏用了整整一天才把这些书籍文件都运回了邹伯父的家里,如今这一群人就只剩下我和信宏两个人,老家的房子忽然空旷了很多。整整半年里,我们把隔壁省城的房子和琐碎事情都处理妥当了,查老馆长的朋友也帮我们在父母工作过的博物馆里安排了临时工作,生活并不成问题。这段时间,我们还把查老馆长遗留的资料都看了两三遍,对于玄鸟崇拜的事情也了解了更多。我们还趁这段时间问了许多长辈,可是当年去非洲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有关资料更是销声匿迹,无从着手。
陈静这个丫头也通过关系留在了馆里帮忙,而且还顺利移民回国,和非洲那边的红崖族没了联系。我有问过她在广西找到的旗花拿去做了什么,她只是微微一笑,说去了一趟外蒙古,至于是什么事情她却一直不肯明说。我也询问过陈静关于在非洲的事情,不过她告诉我的关于那个红崖村子的事情,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是很普通的事情,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那份关于非洲的工作报告给弄没了,他们到底要隐藏什么事情?
这段时间里,我本想叫陈静和我一起去验DNA,想从科学上确认是不是兄妹关系,可是看她的脾气这样做又很不合适,所以拖了半年也没开口。我的背部虽然愈合了,可是没有再长出胎记,所以也没办法确认。我保留了一把妈妈用过的梳子,上面有她的头发,为了不惊动陈静,我决定偷偷地取下了她的一根头发,然后把她和妈妈的头发拿去了医院,做了DNA鉴定,结果证实了陈静真的是妈妈的女儿。我安心了许多,本以为会有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现在科学都证实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好在这一切我都是暗中进行的,陈静并不知道,要是我拉着她去做鉴定,结果却证实我们是兄妹,那我接下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可能一辈子都要被她冠上疑心病重的名号。
半年终于在难熬的等待中过去了,这半年来,我们三个人过得很融洽,这个感觉就是我一直追寻了十多年的感觉——家的感觉。陈静虽然是个黄花闺女,可是她并不介意和两个男人住在一起,何况我是她哥哥,而且这半年来,我感觉到陈静和信宏逐渐走在一块儿了。在一个阳光刺眼的下午,我们终于接到了何凯教授的通知,一切准备就绪,大家将正式前往羌塘无人区。何凯教授在电话里告诉信宏,我们在拉萨等他们,然后在那里把路线和有关事情告诉我们。
一个晚上我们三个人都在各自准备自己的东西,谁也没空理会谁,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完毕后,我彷徨地坐在床上,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找回自己的父母,这次去羌塘是否有用,能否找到一些信息,这些全都是未知的答案。不过,查老馆长过世的时候,他故意把资料留给我们,那些资料与玄鸟崇拜有关,神秘文字也和玄鸟有关,而神秘文字竟然也存在于羌塘,那里与广西相隔甚远,其间的神秘联系,恐怕不到羌塘走一走是根本找不到答案的。
我起身松了松筋骨,看到其余的那两个人还在磨蹭着整理行李,我就翻弄着自己小时候的东西。小时候的玩具都在一个箱子里,很多玩具都还很新,因为父母失踪后我就再也没碰过那些玩具,因为每次看到这些玩具,我都很难过。玩具里有一个收音机,这是爸爸在我五岁时买给我的,当时已经算得上是奢侈物品了。我看到这个收音机,脑子里就浮现出了最后一次使用它的场景。那是一天晚上,而从那晚上后,父母就失踪了。想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当时他们在房间里对话,我当时在房间外面玩弄收音机,当时还把一盒空白的录音带放进去录了东西,但这么多年来都没取出来过。我那时还小,记忆不怎么清楚,不记得他们说了些什么,如果收音机录下了当年的对话呢?我想到这个地方,心里激动万分,没想到儿时的玩具居然就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因为过了十多年,而且录音机的质量不是很好,录音带里有很多噪音。我反复听了很多遍,都只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这个时候,陈静和信宏走了进来,我示意他们小声一点,然后继续听录音带,他们知晓了事情的原由,也静了下来跟着我仔细听录音带的内容。
我们三个人仔细听了很多遍都没听出父母的对话,大家都很是失望,陈静和信宏本想叫我放弃,可是我却舍不得这次难得发现的线索,说不定就是唯一的线索了。左右为难的时候,我又想起了自己的大学时代。每次有难题,很多人都会想起自己的老师,而我此时想起的是叶老师,虽然他已经过世。叶老师曾经是刑侦人员,他也跟我说过关于利用录音破获的案件,他还曾经介绍了刑侦鉴证中心的朋友给我认识,那位朋友十分亲切,说不定通过那位朋友能把录音带里的声音分辨出来。
那位朋友的联系方式刚好记在了通讯本上,于是我马上联系了他,然后经过软磨硬泡,好话坏话都说尽,他才肯帮忙。我连夜赶到朋友那里,然后他把录音带带到了刑侦鉴证中心,很快他就把分离出来的声音送还给了我。经过那朋友的分析和清晰处理,父母的声音终于被过滤了出来。不过,因为当时的环境和录音机质量,那位朋友也只过滤出父母的一段对话:“我真的舍不得孩子,好不容易把他生下来,却又把他丢到这么远的地方。”“没办法,别多想了,我们明天就去羌塘,这是唯一能治好我们病的办法了。”
信宏他们在一旁听得一惊一乍,而我却陷入了更深的迷雾里。父母这段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妈妈说舍不得我,更舍不得把我丢在很远的地方,我不是在家里吗?她是说去的地方离这里太远,所以才说把我丢在很远的地方?爸爸的话更让我迷惑,他说去羌塘,而这个地方正是我们准备去的地方,真是太巧了,而那里又有那些神秘的文字。说不定,我们此行真能碰上失踪的父母,虽然我不一定能认出久别的他们。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他们到底得了什么病,难道现代科学无法医治,那身为科学工作者的他们又怎么会去追寻这么虚无的东西。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半点头绪,看来一切的答案还需要父母亲自告诉我,这才能真相大白。
“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拉萨,你是去过了,我们两个都没去过,还不知道能不能适应那里的高原气候。”信宏说完就对陈静一笑。
“我当初去的时候,差点把半条命搭上,你们如果害怕,就别去了,反正都没你们的事情。”我劝阻道,毕竟羌塘无人区的情况很多都是未知的,万一把性命丢了,我怎么对得起他们。
“怎么不是我的事情,你知道我找自己的爸妈找了多少年吗,好不容易找见了一个哥哥,怎么这个哥哥老把我是他妹妹的事情忘记了?”陈静抱怨道。
“好了好了,不和你们争了,老是两个单挑我一个,不公平,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就得了。”我说完就赶他们出了我的房间,省得这两个人又唠叨个不停。
夜深人静,我又仔细听了录音带里的对话,“我真的舍不得孩子,好不容易把他生下来,却又把他丢到这么远的地方。”“没办法,别多想了,我们明天就去羌塘,这是唯一能治好病的办法了。”我又琢磨了妈妈的话,她说好不容易生下孩子,却把孩子丢在了很远的地方,或许这个孩子指的不是我,不是“他”,而是“她”,指的是陈静!这么说来,有了父母的确认,陈静就真的是我的妹妹了。剩下的就只有爸爸的那句话让我彻夜难眠,他们都是不畏生死的人,去羌塘真的是为治病吗,到底他们得的又是什么病?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病有没有治好,他们现在还在不在羌塘无人区的某个角落呢?
第六卷 终极羌塘 第四章 资助
那位朋友送还录音带和音频采样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们听完分离出来的声音,心情又复杂了几分,这次去羌塘的责任又重了几分。这一年多来,我们已经爱上了如此惊心动魄的生活,也爱上了探险走天涯的日子。可是此行关系到失踪多年的父母,我竟然莫名地紧张了一个晚上,怎么都无法入睡。第二天早上,我们上了火车的时候,我才昏昏入睡。梦里,又出现了爸爸妈妈的身影,我总是在追赶着他们,黑暗里又出现了一只美丽的大鸟,他们追逐着那只鸟,不知不觉地就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喂。喂。陈今蔚,你梦到什么了,瞎叫唤什么?”陈静把我推醒了笑话道。
“怎么老是直接叫我的名字,也没听到你叫我一声哥。”我抱怨道。
“叫哥多别扭,还是名字亲切点。”陈静笑道。
“我看你这脾气,说不定都不是兄妹,要不是我把头发拿去……”我说到这里赶紧闭上了嘴,要是说下去就要露馅了。
“拿头发去哪里,你神秘兮兮的,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陈静不依不饶,认定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无奈之下只好把话题转移到了信宏的身上,说起了大学时代有人暗恋他的事情,陈静这才紧张地注意起一旁的信宏,好像生怕出现强劲的情敌似的。这次去拉萨,车上人不多,而且阳光明媚,没有上次我去的时候那么的寒冷。到了拉萨以后,何凯教授居然亲自在车站等候我们,害得我更加紧张,真没想到一位老教授居然会这么做。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何凯教授竟然是女的,我一直以为是一个老头儿,怎么也没想到何凯教授会是一位很慈祥的婆婆。
“你们终于到了,我可等了一个小时了,记得请我这个老太婆吃顿好的!”何凯教授灿烂地笑着,朝气胜过我们这三个年轻人。
“你好,何教授。”我和陈静局促地和这位婆婆打招呼。
“别这么紧张,我有这么吓人嘛,放开点,都是出来跑动的人,这么礼貌怎么交流得顺畅!”何凯教授拍着我的肩膀,然后笑道,“别叫我教授不教授的,好像我多爱摆架子一样,叫我何阿姨,这样才显得我年轻嘛!”
“哦,何阿姨。”我和陈静大眼看小眼,大概谁都没想到何凯教授会是这么一个人,惟独提前见过何凯教授的信宏,他倒很自然。我心里不断埋怨着,信宏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害我们出丑,大半年的时间也不和我们说说何凯教授的事情。
“日光城”拉萨在夏天暖和进了心肺,我懊悔带上了很多厚实的衣服,不过这次我有记得带上大一号的鞋子。何凯教授把我们带到了进入羌塘的队伍里,令我再次意外的是,这支队伍居然有四十多人,活像去打仗似的。尽管如此,但是队伍里的人员又粉又嫩,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哪像我们三个粗壮异常,也难怪何凯教授会这么看得起我们。队伍里的人员含盖了很多领域,有自然地理、地貌、地质、古生物、植物、土壤、动物、水生物、草场、地热等十多个专业人员。除了这些人,还有摄影师,司机,医生和无线电台报务员,可谓是一支齐全的军队了。
我看着稀奇,他们这次行动也太夸张了,可何凯教授却解释,这次进去是要全面考察羌塘,以便以后的开发利用,现在还缺几个考古人员,所以才答应我们三个加到队伍里。我本想问更多的问题,可是才刚刚进入队伍,不能太罗嗦,生怕被队员排斥,所以就比较安静。何凯教授说,既然人员暂时到齐了,那么明天就先到那曲县,然后再在那里等待另一位科研人员,她说这位科研人员也是这次行动的资助者。
到了拉萨以后,我没有出现高原反应,估计是上次已经适应了,陈静和信宏也没出现,这倒让我惊讶了不少。有一个来自北京的人很活泼,对所有事物都很有兴趣,这个人叫原羽,是古生物专业的,他第一次出来实践,所以才这么兴奋。他告诉我,这次进羌塘,国家可重视了。我饶有兴趣地听他罗嗦,这才知道了一些的确很重要的事情。原来,为了保证这次远征羌塘顺利进行,中央军委有关部门已经作好应急措施和部署:两架载满各种物资装备的救援飞机待命停在兰州机场,一旦我们在羌塘遭遇不测,或者发生弹尽粮绝,危及生命安全的时刻,只要发出救援急电,他们就会立即起飞赶来救援。尽管如此,我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希望此行能够平安归来。
我本来想问问原羽,关于资助者的事情,想知道这个利欲熏心的年代,究竟还有哪些人愿意资助科研事业,好让我也敬佩敬佩。哪知道原羽知道的也不多,他也不关心,只是说何凯教授会在那曲县和那位资助者会合。何凯教授忽然在我和原羽谈话的时候走过来,她再次召集大家:“你们都准备好东西没,冬天的衣服要多带一点,别看现在是夏天,到了那里你们就有得苦吃了。”
“真的假的?”我嘟囔道,不过声音不大,没人听见。因为现在是盛夏,能把人晒得脱胎换骨,再冷能冷到什么程度?说不定何凯教授是在吓唬我们。队伍里样样俱全,真是便宜了这帮知识分子,根本吃不到什么苦头嘛。
大家伙散去后,我就故意留了下来,然后把何凯教授叫到一旁:“何阿姨,我听说你在1976年的时候,也到过一次羌塘?”
“没错,想来已经隔了这么多年,哎。”何凯教授想到当年的事情,脸上挂满了失落与惆怅。
“那我听信宏说,你在羌塘里见到过那种神秘的文字?”我继续问道。
“嗯,见到过,以前我还不是专注于古代文字,不像现在,对古代文字有了比较深的研究。本来,1976年的时候,那次行动是很顺利的,可是那时候中国却发生了……”
“何教授,过来一下,上头要和你说些事情。”队伍里一位年轻人在远处叫道。
“说了叫我何阿姨,别把我叫得这么老!”何凯教授笑着走开了,“等会儿再和你说那些文字的事情。”
我点点头,心里却郁闷极了。听何凯教授的语气,好像他们在1976年的时候,遇到了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才中断了行动,而那些文字没抄下来究竟是为何呢?我扫兴地回了房间,想到这次不用步行,真是高兴。国家关注的事情就是比较容易进行,居然还有车队,还有中央军委做后盾,实在是受宠若惊。不过,能资助这么庞大的行动,这个资助者一定也不简单,估计年纪也和爸爸妈妈一样,说不定还比何凯教授大。
拉萨的深夜很是迷人,繁星点点,天空上的宝石也特别的大,和我们平常见到的很不一样。我拿着从录音带里分离出来的声音,反复地听着父母的声音,觉得特别的亲切。我一个人在外面徘徊着,心里很是紊乱,即犹豫又冲动。很想马上进到羌塘的中心地带,可是心里又很不想去,很想回避这一切,矛盾得一口晚饭也没吃。这个时候,何凯教授走了过来,她这次没了微笑,有些严肃又有些担心地说道:“我听邹信宏说过你的事情,希望你能好好面对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我知道,我经常和自己这么说,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敢面对,总想逃避。”我自嘲道。
“我的父母也是失踪了,后来再也没找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只希望他们后来一直过得很好,其他的也不重要了。”何凯教授略为伤心道。
“原来……何阿姨……你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真是没想到开朗的何凯教授竟然和我有一样的经历。
“不过我也不能和你比,毕竟他们是在我差不多三十岁时才失踪的,你小时候就……”何凯教授没有说下去。
我的眼睛有些微热,不过还能控制,我用鼻音回答道:“谢谢教授。”
“对了,今天下午你和我说,想去找那些文字?”何凯教授又问道。
“嗯,就是想再看看,可能那些文字和玄鸟崇拜有关。”我皱着眉头说道。
“别担心了,只要这次顺利,我们肯定能找回上次发现的文字。”何凯教授神秘地笑道。
“那……何阿姨,你们上次为什么中断了行动?”我忽然想到这个疑问,于是抓住机会赶快问道。
“1976年,这个时候,中国发生了一件大事,震惊中外,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们才被迫中断行动。”何凯教授面色沉重,不大愿意提这件往事,“你先休息吧,明天还要介绍资助者给你们认识。”
“资助者?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凶吗?”我担心地问道,因为自己的经历,所以最不擅长和老一辈的人交流,而且对老一辈的人都很畏惧。
“见到了保证你会喜欢,现在先不告诉你们,明天就会知道答案了。”何凯教授说完就笑着转身离开了。
第六卷 终极羌塘 第五章 传说
翌日,浩瀚的天空还是一片惨白,我们这支队伍就浩浩荡荡地朝那曲县出发了。我们坐在越野车上,眺览着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旷野,绵延起伏的山峦,还有在阳光下白得刺眼的皑皑雪缝,大家对高原景色惊叹不已,而我的心情也在这圣洁的地方得到了暂时的释放,瞬间觉得轻松了很多。何凯教授和我们不在一辆车上,所以想交谈也没机会,我只能凭空猜测着1976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次行动何凯教授的目的又是为何?虽然她一直申明是为了更加了解无人区的情况,以便国家开发,但是隐约中我总觉得她还有别的目的,尽管她慈祥得不像一个歹毒的妇人,但是这一年来我所认识的人都是不能从表面来判断。
在思忖时,我们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念青唐古拉山南麓的羊八井盆地。没想到的是,我们搭乘的越野车却出了问题,竟然抛锚了。何凯教授下车问了问情况,她嘱咐我们修好车后就赶紧追上队伍,他们先在那曲县等我们和那位资助者。陈静和信宏毫不担心,而我也不知道该抱怨还是该担心,自己好像已经没了灵魂,不知道该思考些什么内容。好在我们的司机很和蔼,也很专业,他说半个小时就能修理妥当,叫我们耐心等待,或者在周围走动走动,只要别走丢就行。
看着车队远去,我的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大概是离答案越近,我的心就越没底,可是我已经来到了答案的跟前,绝对不能再退缩了。这个地方距离拉萨仅有78公里,但是海拔已经在4350米以上了,我连呼吸都觉得有些不顺畅了,可是其余的那两个人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周围没有什么建筑,倒是许多地方冉冉升起了一股股白色雾气,就像仙境一般,它们在灿烂的阳光的映衬下,与后面的念青唐古拉雪山交融在一起,实为壮观。
因为半年前就知道要来羌塘走一遭,所以我早就实实在在地了解了这片区域。白色的雾气实际上是著名的羊八井地热田,1975年的时候,国家就已经在这里打下了我国第一口湿热蒸汽井,羊八井的地热能源非常丰富,拉萨有近40%的电力都来源于此。我们三个人都在惊奇地热的景色,可是雾气散尽的时候,我却看见雾气里头有一处很大的灰烬,湿软的土地上还有一些鸟类的足迹。这几只足迹很不一般,大得异常,就像一个足球那么大。灰烬里还有许多羽毛状的东西,只是微风一吹就碎成了粉末,有灰烬的地方也有很多鸟类足迹。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鸟类足迹,觉得十分惊奇,看上去也非常的不真实。
司机在修理越野车,当他看到这些场景时,倒觉得很是平常。司机是本地人,周遭的事情了解得比我们多。他告诉我们,这附近有一个传说,不过随着本地人口迁移,外地人口又移到这里,那个传说差不多都快消失了。我觉得这可能和父母以及玄鸟崇拜有关,于是赶紧问道:“那个传说是什么内容,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当然记得,不过也很零星了,小时候经常听说,但是现在都没人记得了。”司机看到我们三个饶有兴趣,觉得很是光荣,大概他觉得在知识分子前能卖卖学问也是种荣耀,而我们需要的正是这些正义的卖弄。
“小时候,我就听很多老人提起,说青海到西藏这块交接的地方有一只凤凰,这只凤凰经常着火,每次着火的地方都有那么一处灰烬,还有它的脚印。我也以为是传说而已,不过真的在晚上很多人看到过火焰在飞来飞去,或者在地上滚来滚去。第二天早上,人们都能在那个地方发现很多脚印。你们别不信,你们是搞考古的吧,这里很多地方有凤凰的脚印,有些都成化石了,只要注意看地上,说不定你们还能发现很多脚印的化石呢!”司机说完,本想继续修理越野车,不过又想到了一些事情,于是又说了一句话,“不过看到火焰时千万别仔细看,如果你看到了火焰里的凤凰,就会……”
“就会怎么样?”陈静听到司机把话音拖得老长,于是就急着问道。
“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别直盯着凤凰看,如果你想生活正常的话,具体怎么样我真不记得了,反正老人们都这么说。”司机说完又专心修理车子,不再理会我们。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吗?”信宏愣愣地问道。
“当然相信,他和我们没仇没恨的,没必要骗我们,可惜的是传说已经失落在这个现代的社会里,要是不注意保存,很多神话传说都要消失了。”我惆怅道。
“脚印可是真的,你们没看到吗?”陈静指着地上的脚印说道。
地上的脚印是不假,不可能有人到处作假,而且传说也有年头了,作假的人怎么可能一直作假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司机说还有化石脚印,那就更加真实了,说不定搞上那么一块,马上就扬名世界了。凤凰,其实也是玄鸟崇拜里的一种。不过,现代科学一直把凤凰和龙当作虚构的动物,根本不存在于世界上,而且也没有出土过凤凰的化石,所以这种虚构学说也未尝不可。
查老馆长对玄鸟崇拜很有研究,他给我们的书籍很多也有关于凤凰的记载,包括许多正统学派,也有很多民间传说。凤凰的起源约在新石器时代,原始社会彩陶上的很多鸟纹是凤凰的雏形,距今约6700年的浙江余姚河姆渡文化出土,在象牙骨器上就有双鸟纹的雕刻形象,这双鸟纹应是古代凤凰的最早记载,而根据神话传说,凤凰是从东方殷族的鸟图腾演化而成。世界上许多民族都有自己特别珍爱的动物,在历史上,早期人类文明中似乎普遍地盛行过对某些动物的崇拜。例如,欧洲和亚洲的许多民族都喜爱狮子与鹰,以之为徽记——因为它们是力量和敏捷的象征。在古华夏,中国人所崇拜的动物是龙与凤。然而千百年来,龙与凤的真相却一直是个谜。具体是怎么起源的,大家也都是猜测,谁都没证据证明自己的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