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荛道:“钱哥,快给向衡打电话,跟指挥中心报告。”
钱威愣了愣,明白了黎荛的意思:“嘿,这不是谁打都一样嘛。”话是这么说,但他赶紧掏出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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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衡刚接完指挥中心的通报,他们发现了钟敏和简语的车辆确实驶向吉祥路,接着就收到了钱威的报信。
向衡踩紧油门:“简语,给我们留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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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飞驰饭也没吃,带着李新武急匆匆赶到了医院。
看守所这次事件闹得挺大,一整排监房都食物中毒,几个急重症的被送到医院急诊,范志远是其中一个。医院有一个小区域被封锁起来,葛飞驰沟通之后出示证件登记好了进去了。
范志远脸色苍白躺病床上,一只手被手铐铐在床栏上,一只手连着点滴。他与其他几个同样食物中毒的犯人一个屋子。大家情况看上去都不太好,都打着点滴,精神萎靡。
范志远闭着眼睛躺着,也不知是虚弱睡着还是不想搭理周围。
葛飞驰去找了医生询问详细病情,他有些担心范志远借机弄些什么保外就医申请的把戏。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打两瓶点滴看情况,只要稳定了就能回去,继续吃药就行。
葛飞驰放下心来。他回到诊室再看一眼范志远,看起来一切如常。葛飞驰与看守这些犯人的警员聊了聊,警员说是大家吃了晚饭后有不同程度的不良反应,监区医生做了处理,几个重症的担心出问题,就赶紧送出来了。
葛飞驰想不出还会有什么状况,他在医院呆了一会,接到了老婆的询问电话,葛飞驰赶紧说自己吃过饭了,药也吃过了,今天有重要任务,晚一点就回医院。李新武站在他身边,眼睁睁看着他说瞎话。
葛飞驰挂了电话便瞪他:“你没老婆你不知道,跟老婆就是得这么有礼貌。走走,吃口饭去,完了回局里,看看今天那几个人审的什么情况。”
葛飞驰嘱咐了医院的警察几句,带着李新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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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路。
钱威与黎荛一边等待后援一边小心检查四周,没有发现歹徒,也没有发现钟敏和简语的踪迹。
向衡和其他警员赶到,钱威赶紧上去道:“就是这个巷里的小楼,我们一直盯着,没有人员出入,周围也没有发现可疑情况。刚才我和黎荛上去的时候,没发出动静,我们发现名片就赶紧退出来了。如果里面有人,应该不知道我们进去过。”
向衡安排人员布防,拉警戒线,准备带人进去看看。
钱威二话不说,理所当然地跟在向衡身后,把自己当成第一梯队人员。
向衡对顾寒山道:“你跟黎荛呆在一起。”
顾寒山不同意:“我要一起进去。”
“我们搜查完了,情况允许你再进去。”向衡对黎荛使了个眼色:“黎荛你带着她,还有点雨点子,车子上等吧。”
钱威把自己车钥匙丢给黎荛:“去吧。”
“山山。”黎荛亲热地挽着顾寒山:“我们旁边等着,他们搜完了我们再去看看。我也想看,好奇死了,我刚才就站在门口了。”
顾寒山板着脸,被拉走了。
周围许多群众好奇地远远看着警察们行动,有人拿出手机拍照。雨又飘了起来,但这没浇灭八卦群众的热情,大家撑起伞继续围观。
黎荛想带顾寒山上车上坐着,但顾寒山就站在人群不远处不愿挪了,黎荛只好撑了伞陪着她一起等。
向衡、钱威与好几个警察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小楼里没传出什么大动静。黎荛跟顾寒山讲解情况:“需要先确认屋子里的安全再行动,因为不知道那门后头是什么情况……”
人群里,冯安平撑着伞,挡住了大半张脸,他拨打电话,看热闹的口吻:“有警察呢,不知道什么情况,好像在搜什么,没看到有人。”
刘施阳拿着手机,对罗峰道:“吉祥路也有警察,比阿平还快了一步。”
罗峰忙道:“就说不会是梅梅说的,她可不知道吉祥路。”
刘施阳想了想,对司机道:“找个隐蔽地方先停一停。”他对手机那头的冯安平道:“你小心点,他们可能追踪到车子了。你等等看,看雪人在不在,给我个消息。”
“好。”冯安平观察着周围,然后,他看到了顾寒山。
顾寒山正转头,扫过他藏身的方向。
冯安平心里一跳,但顾寒山转头过去就再没看这边。冯安平觉得她应该没注意到自己。
“顾寒山在这儿。”冯安平报告。
“雪人呢?”刘施阳问。
“还没听到动静。”冯安平有些紧张地压了压伞,他从伞沿下方观察着顾寒山的方向。
“离开那。”刘施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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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山转头问黎荛:“人群里有一个歹徒,我们怎么能悄悄又安全地接近他一把拿下?”
黎荛惊讶:“啊?”
“别看,看着我。”顾寒山很淡定:“他在观察我们。”
黎荛:“你后脑勺长着眼睛吗?”
“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凶器,不清楚他有没有同伙,冲过去他突然动手怎么办?”顾寒山问,“现在给向警官打电话不合适吧?”
黎荛道:“你说说是谁,我来协调……”
顾寒山突然转身冲向人群:“警察,别跑!”
黎荛惊呆了,谁是警察啊!你这喊得是不是有点太熟练了!
一个拿着黑伞的男人迅速后退,见顾寒山冲来他用力把前面的人群推了一把,众人尖叫,有人倒地,有人推搡,人群骚乱起来。
黎荛盯紧那个男人也冲了过去,大声喝:“警察,别跑!抓住他!黑帽子那个!”
周围的警察闻讯冲这边包围过来。
顾寒山侧身躲开一个摔倒的路人,继续朝着冯安平冲,黎荛紧紧跟在她身后。
冯安平拔足狂奔,两个警察围了过来。冯安平冲势凶猛,撞倒一人,又掀翻一人。另外两名警察从远处冲过来支援,冯安平掏出了枪向四周挥舞,周围人尖叫四散,跌跌撞撞。那两名警察猛地散开寻找掩护。
顾寒山还在猛冲。
黎荛简直吓呆:“顾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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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衡带人成功进入了那间屋子。
屋子里的那些一大瓶一大瓶的器官标本让众警都惊呆了。大家拿着枪,小心搜查着。
向衡搜到了屋中间,他停下了。
有一个巨大的空瓶子,摆在正中位置,上面写着:“顾寒山。”
向衡心一紧,正愣神,步话机里突然传来报告。
有持枪歹徒冲卡。
向衡隐隐听到外头似乎是黎荛的声音正尖叫:“顾寒山!”


第211章
向衡心里一惊,他冲到窗边,打开窗户一看,外头步行街上已经乱成一团。
别的人要么尖叫四散,要么伏地或找地方躲,只有顾寒山无比神勇地往前冲。
向衡的心跳都差点停了。他一手撑着窗框向外跃,攀住小楼边的护栏翻身上了另一边的窗台,从那窗台往前面的一楼顶上的小平台上跳。落到平台后狂奔几步一跃,借力一家店面的广告牌跃上了旁边的一棵树,荡到了地面。
向衡动作神速,敏捷轻盈,转眼已经到了楼下。
钱威呆了一呆,跟不上跟不上。那还是别跟了。
“注意角落,小心埋伏。”钱威忍不住提醒了屋里众警一句。大家做好各自的工作吧,他们把这里搜查好,保管好物证,也是立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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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山向冯安平冲去,惊慌闪躲的路人群里忽然跳出来一人拦腰要将顾寒山抱住。顾寒山却是预先知道似的突然闪到一边,顺着那人扑过来的力道抓住他的手臂奋力一甩。
顾寒山力道有限,那人高大壮实,被顾寒山突袭也只是脚下一个踉跄。他很快稳住身形,转身又要再抓顾寒山。
顾寒山被他抓住左胳膊,干脆顺势转身对着他的眼睛就是几拳。力道虽不够大但是位置准确无比,连续击打毫不犹豫。那人“啊”的一声惨叫,左手捂住眼睛,低了头防备,抓着顾寒山的手松了些劲但还没有放。他愤怒把顾寒山往地上拽倒,伸脚踢她。
顾寒山倒地侧身闪躲,趁那人抬脚一瞬露出空档,一脚踹向那人裆下。
那人踢中顾寒山肩膀,但自己要害也挨了重重一脚。顾寒山哼也不哼,从地上撑爬起来,那人惨叫着后退两步差点没跪下。
顾寒山看到冯安平已经趁乱冲到步行街的另一条小路里,而向衡和两名警察追了过去。
顾寒山不再追,为了掩护冯安平撤退而袭击她的那人从疼痛里缓过劲来又朝她扑来。黎荛已经赶到,她大喝一声:“警察!”一个马步站稳扫腿袭向那人下盘。
那人已经看到有别的警察冲来,他原想抓着顾寒山推向警察方向给自己争取点时间,没对跑来的黎荛太上心。但没想到这圆润姑娘说动手就动手。
那人正迈步被黎荛扫到,顿时一摔。他反应迅速跳起,一拳挥向黎荛。黎荛一袭得手,旋身后踢,一脚踹到那人肘下,那人踉跄两步,还没等站稳,黎荛已经箭步迈进,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后肩一顶,脚下扫踢,“哈!”的一声大喝,漂亮的后肩摔将那人抡到了地下,头面朝下按着,胳膊反剪,用膝盖抵住他的脊梁骨,结结实实地压制束缚地上。
另两名警察已经赶到,见状迅速扑来,一起把那人按住了。
黎荛松手站起,把这人交给那两位同事。她转身插腰,一脸不满瞪着顾寒山。
顾寒山看了看地上的歹徒,再看看黎荛,意思意思地“哇”了一声。
黎荛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姐姐当年刑警学院比武大赛第一名。”她怒气冲冲指向顾寒山:“你呢!”冲什么冲,跑什么跑!多危险!
顾寒山道:“我当年在精神病院……”
黎荛瞪着她。顾寒山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好吧,精神病院没有比武大赛。”
黎荛怒道:“这次我绝对不会在向衡面前帮你说话了。刚才那人拿着枪!拿着枪你没看到吗!”
“他根本没开保险,手指都没扣在板机上,就是虚张声势。”顾寒山淡定答:“我看得比你们清楚。”
黎荛:“……”
远处传来“呯”的一声枪声。
顾寒山再补充:“也许现在拉开了,又也许不是他开的枪。”
黎荛:“……”
顾寒山这时候想到了关心:“你宝宝还好吧?”
“我宝宝有什么不好肯定是被你气的。”黎荛真的气坏了,刚才差点被她吓死。
“所以他还好吗?”
黎荛瞪着顾寒山,看她完全没有反省的样子,忽然没了脾气:“他好得很。你还有什么事吗?”
“有的。”
黎荛:“……”
顾寒山缓缓朝刚才跑过的人群方向走,围观群众已经四散,还有一些人找好了躲藏的地方,现在见得似乎没什么危险,又站着看。
黎荛跟在顾寒山身后:“我跟你说,你不要再气我,我生气很难哄。”
顾寒山冷静地陈述事实:“我又不是你老公。”
黎荛不理她这话,继续道:“你要干什么,最好先说清楚。”
顾寒山指了指一个躲在一家店门后的大妈:“那个穿绿色衣服,上面带大花的阿姨,抓住她。”
一旁有警员听到,赶紧朝那大妈冲过来。
大妈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围住了。
大妈被带了出来,她尖叫道:“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干,我不认识他们。”
众警看着顾寒山和黎荛。
黎荛看着顾寒山。
顾寒山对大妈道:“你包里,有一个黑色的手机,拿出来。”
“我手机是红色壳子的。”大妈大叫,拉开了自己的包,打开一看,愣住了。“这手机不是我的,我没见过,不是我的。”
大妈掏出那个黑色手机,烫手山芋一般把那手机丢给了警察:“不是我的。”
“是那个持枪歹徒的。”顾寒山道:“我看到他逃跑推搡人群的时候趁乱塞进这包里。在这之前他还在打电话。他跟那个通缉犯刘施阳是同伙,他们一起去的宁雅家。查他最后一通电话打给谁,定位吧。说不定就能找到刘施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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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安平夺路而逃,向衡和两名警员紧追不舍。
冯安平对这一带并不熟悉,只凭本能看到路就跑。向衡天天出警,这方面占了优势。他挥手让后面的警员跟上,自己抄旁边的岔路堵截。
冯安平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他突然向后一挥手枪,两个警员迅速往旁边躲,冯安平全力狂奔,稍稍拉开了与他们的距离。
两名警员闷头继续追,丝毫没有放松。眼见着又越来越近,冯安平咬牙,看来靠吓唬是不行了。他一边跑一边打开手枪保险,下定决心要真的开一枪。
突然一个身影从旁边冲了出来,冯安平被撞倒在地,还没看清来人,脸上就挨了两拳。冯安平忍痛奋力挣扎,扭腰抬脚踹向来人。
定睛一看,是向衡。那个跟顾寒山一起的警察。
向衡被踢中,但他忍痛死死按住冯安平手腕。后头追逐的警员已经赶到,拿着枪指着冯安平的方向,但没法插手。冯安平扣动板机,“呯”的一声枪响。子弹射在了墙上。
“小心啊。”警员对着向衡大叫。
向衡双手一起握住冯安平握枪的手,控制他的手指和手腕。冯安平张嘴向向衡胳膊咬来。
向衡双手没有松开,一个翻身,带着冯安平的手和胳膊在地上翻转,同时间曲膝袭向他的胸腹。
冯安平大声痛叫。被向衡带着翻了一圈。
向衡握着他的手腕砸向地面,冯安平再握不住,枪被夺了下来。
向衡迅速拿枪后撤,一名警员冲上前来,冯安平却勇猛飞扑,将那警员撞倒,一脚就要踩警员脸上。
向衡横腿一扫,将冯安平挡开。那警员就地一滚,躲开一袭。
冯安平转身扑向向衡,想要夺回他的枪。向衡把枪丢向警员方向,挥拳与冯安平肉搏。
冯安平一拳打空,胸腹被向衡连击两拳。冯安平痛得弯腰,干脆扑过来抱住向衡腰腹,要将他撞向墙面。
向衡一脚扫他下盘,扭身转向,顺着冯安平的力道将他按压在了地上。
另两名警察赶紧冲上前来帮忙。向衡掏出手铐,把冯安平铐上了。
冯安平被拽了起来,他大声叫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向衡在他身上搜索一番,没有手机,什么都没有。
冯安平冷笑,又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慢慢查吧。”
向衡刚才在地上又滚又打的,一身泥水,脸也是脏的,听得这话脸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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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衡没把冯安平押回步行街,他联络好了警车,直接过来在路口把冯安平押回分局。
等他都交待好,回到步行街时,这边的秩序已经都恢复正常。钱威来跟向衡报告了上面屋子的情况,只有器官陈列展示,没有人,没有别的危险物品。痕检已经到了,正在上面取证。
现场警员也说冯安平的同伙已经抓到了,在他身上没有搜出手机和其他物品,什么都不肯说,目前锁在警车里等指令。
向衡也让赶紧送分局一起审,这些人今天晚上究竟想做什么?
各项工作都在有序进行,但并没有向衡期待的更好收获。
钱威还在一旁等着向衡,向衡问他:“顾寒山呢?”
“她没事,跟黎荛去车上了。”
向衡松了口气,他到车子那里找顾寒山。这家伙居然和黎荛都换了身新衣服,排排坐在吃糖。
“也帮你买了一身。”顾寒山拿出新买的休闲服:“我就觉得你会一身泥的回来。黎荛说只要不是一身血就好。就在旁边的服装店买的,不贵,不用给我转钱了。旁边有个麦当劳,去洗个脸换一换吧。”
向衡:“……”他接过衣服,现在确实很需要。但是你们这两个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奇怪。向衡看了看顾寒山和黎荛,转身要去换衣服。
黎荛探头出来:“就这么走了?你不先骂一骂她吗?”
向衡挥了挥手,生气的劲头都过去了,现在没脾气骂人。
黎荛缩回车上,瞪着顾寒山。顾寒山再分她一颗糖:“我就说了,用不着你帮我说话。”
没到五分钟,向衡突然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他大着嗓门吼:“顾寒山!”
黎荛吓得一缩,差点被糖噎住。顾寒山淡定地道:“手机侦查出结果了。”
果然向衡探头进来:“你找到的手机!”
“定位在哪里?”
“桃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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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山坡。
刘施阳说完“离开那”继续听着手机。冯安平没再说话,手机那头的声音变得闷闷的,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刘施阳知道冯安平会把手机丢掉,这是最好的办法。
然后他听到了嘈杂的声音,离得有些远,但有人尖叫有人大喝。刘施阳把手机挂了,关机。他对司机道:“去那别墅看看。”
罗峰看着刘施阳,问:“冯哥那边出问题了?”
“嗯。不知道跑不跑得掉。”刘施阳道:“我们干我们的。”
车子驶过派出所门口。
派出所挂着牌子:桃山坡派出所。
车轮滚滚,碾过一张名片,名片上面写着名字: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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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简语坐在钟敏面前,沉默了好一会,道:“你不必威胁我,也不要打算用我做人质。”
钟敏笑笑:“没有用是吗?现在做什么是有用的?就挑些有趣的做吧。”
简语道:“你了解我吗?”
“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钟敏道:“像你这样的人,被赞美和荣誉惯坏了,对自己的认识不准确。就算你知道哪里不对,也会给自己找好各种理由,然后你就跟自己和解了……”
简语打断她:“我不需要你来评价我。你只需要知道,我愿意跟你出来,是做过利益评估的。”
钟敏默了默。
简语道:“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不是被逼到绝路,是不可能放弃挣扎。常鹏肯定也告诉过你,我跟他周旋的几次,都是努力想办法解决,我想保住自己的名誉和地位。”
钟敏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笑:“是不是挺刺激,事到如今,没有任何一个人都把自己撇清楚。”
“但是直到这个时候,我还没有直接报警,没有把你供出来撇清自己,你觉得是为什么?”
钟敏冷笑:“别打感情牌,别以为我带你走来走去,愿意跟你好好聊,你就觉得可以假装温情脉脉打动我,让我听话。我也不傻,如果还有余地,我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简语道:“你误会了。我当然不是想跟你打感情牌。我想跟你说说我的想法。”
钟敏盯着他。
简语道:“如果我在医院中警察交代了所有事情,我被捕了,接受调查,那我只是一个很有背景的罪犯,也许能引起短暂时间的关注和热度,但其他的不用多想。大家会追究我到底参与了多少,我犯罪的细节,而我脑科学家的身份,我科研上取得的成就,那些都不重要。媒体的关注点会在狗血的伦理悲剧上面。拖个两年,最后宣判,无论我有没有被判刑,我现在拥有的所有东西也已经没了。”
钟敏笑了笑:“这样不是挺好。”
简语道:“你也一样,你甚至还不如我。你是女的,年轻,没有名气,媒体和网络只会讨论你被强奸,被利用,讨论你的残忍和变态,讨论女性犯罪,荡妇羞辱,性别争议。而那些医学成绩,研究成果,论文内容,根本不会提起,就算提起,也会套在常鹏和我身上。”
钟敏的脸色变了。
简语轻声道:“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他们讨论你的原生家庭,会拿你妈妈出来鞭笞。就算扣我一个婚内出轨的帽子,但你妈妈未婚先孕,控制女儿与我纠缠,你觉得舆论与大众更批判哪一个?我几十年勤勤恳恳投身医学研究,成绩有目共睹,我治好了多少人,给社会做了多少贡献,你妈妈呢?她什么正事都没干,只会处心积虑,敲诈我的钱。舆论肯定是这样。”
钟敏沉默着,咬紧了牙关。
简语观察着她的表情,道:“我并不乐见这个结果。你是了解我的,不是我多高尚,我很自私,所以我认真想过事到如今怎么样才对自己最有利。我们面对的凶险和压力强度不一样,但是处境是一样的。我们必须团结。”
钟敏看着他的眼睛:“怎么团结?”
“别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别觉得被捕审问是被反复羞辱,我们是专业人士,知道如何调整心态。进了看守所之后我们就再没有对话的机会,唯一可以串供的时间就是现在。”简语简洁但有力地说。
钟敏在简语脸上搜索着心虚或是说谎的表情,但她没有看出来。她犹豫着,但仍问:“要串什么供?”
“你和我都是受害者。你被范志远强奸和控制,你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后来你遇到了常鹏,他为了仕途和利益诱骗你利用你。你一直在寻求人生的光明,医学研究成为你罪恶里唯一的光亮。”简语说到这里顿了顿,问她:“你想想,这里面哪一句是谎言?”
钟敏张了张嘴,闭上了。全是真话。真的。
简语又道:“你妈妈,蓄意、恶意地利用你来道德绑架我,从我这里获取报复的快感和金钱上的利益。我努力保护我的家庭,也想保护你,我在生活里挣扎着,工作是我人生最大的解脱和救赎。”
钟敏终于开口:“你不能抹黑我妈妈。”
简语哼道:“算了吧,钟敏。你并没有那么爱她。你对她的依恋只是虚假的寄托,你对我的依恋才是真实的。我才是给你利益的人。你妈妈作为我们之间的纽带,你紧紧地抓着她,就算她死了,你也不肯放手,你生怕断了与我之间的联系。你如果能承认这一点,我们才可能团结,后面的事情才能执行下去。”
钟敏沉默了好一会,道:“你继续说。”
“我们对一遍所有事情的细节,原则就是大罪都是范志远和常鹏干的,你推脱不了的,就咬定是被迫的。我能找到最好的律师给你辩护,比童元龙更好。我还可以找到鉴定机构,对你长期在性压迫和暴力威胁之下的心理状态做出评估。你态度要好,一定要认罪,要哭,要忏悔,那些你教别人的,你一定很擅长……”
钟敏没等简语说话便要开口,但她才说了一个“我”字就被简语抬手阻止。简语道:“你让我说完再来讨论。”
钟敏闭上了嘴。
简语道:“我离开医院之前用手机录了音,我跟警察说了我们的关系,说了一些感人的话,也把你说成了可怜的孩子。这些话之后一定有机会在媒体公开,这会争取到最好的舆论支持。我的罪名不大,如果你能够配合,我可能都能争取到缓刑。我一定会拿到保外就医,然后我来运作所有的一切。我会发布你的研究结果,还有我的。去他的保密协议。我有顾寒山,你有范志远。我们的名字会在世界医学界掀起热潮,我们的关系,还有这一系列的事件,都会让我们成为热点人物,我们不用站上舞台就已经在聚光灯下。”
钟敏看着他,眼睛里闪着光。
“孩子。”简语道:“你不用担心,一定不会死刑。你看看范志远,就他这样的案子他都能无罪,何况你的情况这么复杂,你是受害者,你被是逼的,你还有舆论的支持。我太知道他们司法界的那一套,我向你保证,你不会死,而且我会让你获得大幅度减刑。你在狱中可以继续学习,继续医学研究,你会成为一个励志正能量的范例。你会有粉丝,会有很多人喜欢你。你还可以出书,写自传,等你出来,我们一起巡回世界做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