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阑沉下了脸:“我172。”
“哦,”乌云无辜纯真地说,“我187。”
沈星阑:“……我还未成年,还能长。”
乌云扭头小声问姜婉:“他几年级?”
小声了,但没有完全小声,因为整张桌子的人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高三。”姜婉说。
高一的乌云怜悯地回头:“兄弟,别绝望,人生有无限可能。”
沈星阑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低头吃起了意大利饺子。
刚咬一口,他的动作就停顿了一下。
乌云好奇地凑过去:“怎么了怎么了,不合你胃口吗?但你足足172的人呢,怎么可能会挑食?”
沈星阑坚强地咽了下去,一鼓作气把整碗饺子都吃完了。
傅舜华看得反胃,万分庆幸自己因为不知道ravioli是什么意思而没有拿意大利饺子。
“看,做人不能太要面子,容易被人激将。”秦天小声对傅舜华道,“我原来以为迫害链的底层是季洲,没想到居然又出现了新的底层!沈星阑已经出现,泉外人怎能停滞不前?”
傅舜华:“……你怎么这么乐在其中,就不怕内讧然后在别的国家学生面前丢脸吗。”
秦天很坦然:“你对自己的领域没有信心吗?”
“当然有!”
“那只要管好自己就行啦,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操心也没用。”秦天摸摸肚子,“现在重要的是,我要再来一碗美式炒蛋拌土豆片——你等着吧,晚上肯定要整活,吃饱点好参战。”
傅舜华睨着他:“晚上要整活,你提前十二个小时开始补充能量?十二个小时候它们都已经是粪便了好吗。”
秦天大惊失色:“……我吃饭呢你说啥不堪入耳的话题!!”
……
第一天白天的行程没有太多新意,MIT的某位校长讲话,熟悉校园,选手们简单互相熟悉。
重头戏全都放在了当天的晚上。
晚餐时,姜婉在餐厅里又见到了早上晨跑时认识的桑德拉。
桑德拉兴奋地拉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白人少年来了姜婉这桌:“嗨小甜心!这就是我早上和你说过的那位自以为是天才的同事,理查德·格林伍德!”
姜婉抬眼看向少年,对方正抬高瘦削的下巴,像是在观察一只动物那样地观察她。
秦天突然说:“你是上一届IPhO的金牌得主之一。”
IPhO,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
理查德纡尊降贵地将视线投向秦天了一秒钟,道:“而你看起来像是个只会敲键盘的程序员。醒醒,计算机根本不能算是科学,机器人都可以做得比你们好,MIT在2018年就不应该将计算机学院从工程学院里独立出来,那是一个重大的决策失误。”
秦天的拳头顿时硬了。
“我记得他们中有今年要参加IMO的成员。”桑德拉赶紧圆场。
理查德冷哼:“那也不过是刚刚踏足晚期智人的水平。”
乌云咽下口中的食物,转向沈星阑,郑重道歉:“对不起。”
原本面色不太好的沈星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我本来以为你已经很惹人讨厌了,是我的判断失误。”乌云举起橙汁,又接着用中文说,“我自罚一杯。”
理查德厌倦地转向桑德拉:“拜托,你不惜使用蛮力带我来见的就是这么一群猿类吗?我认为尼克实验室里的猩猩都比他们来得聪明一点,它们甚至还会玩UNO。”
桑德拉用力地敲了一下理查德的脑袋,笑容很灿烂:“或者你们也可以直接叫他的昵称,迪克。”
理查德这名字乍一看很正常,但它的简写Dick则是某种在晋江不可言说的存在,引申使用时,也有“混蛋”的意思。
理查德被打得弯下腰去,痛呼:“桑德拉,你刚刚杀死了我的几百万个脑细胞,而且这个死亡过程将会持续六到十小时,这是人类文明的巨大损失!”
桑德拉又打了他第二下,对姜婉赔笑:“抱歉,他两天一夜没睡觉了,脑子不太清醒,我正准备让他吃完饭回去睡觉。”
理查德:“而我明明只需要再工作一天,就能够得到一个能够将奥利奥夹心饼干完美均匀地扭开的公式了[1]!”
众人沉默地看着他。
半晌,还是秦天开了口:“连猿人都不会愿意研究这个。”
理查德生气地捂着脑袋抬起头:“这其中涉及到的高深物理,是你这个只会敲键盘的程序员永远都不会懂的!”
“所以,”桑德拉又微笑着把理查德脑袋按了下去,“我想确认一下,晚上的UNO比赛照旧?”
“UNO?”理查德挣扎着抬头,“我的天啊,桑德拉,你是真的想带领他们一起进行黑猩猩的社交活动吗?需要我通知尼克把他的大猩猩带来吗?”
“不用理他,”桑德拉道,“他只是因为有一次UNO输给了黑猩猩所以得了UNO的PTSD。”
姜婉终于吃完了。
她扭头邀请理查德道:“那么,迪克晚上也要一起来参加吗?”
理查德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官方规则?”
“官方规则。”
“绝不出千?”
“绝不出千。”
“输了也不会恼羞成怒地打我?”
“不打你。”
“那好吧。”理查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连帽衫,“就这么定了,晚期智人们。”
桑德拉不好意思地又赔礼道歉了一次后才离开。
姜婉觉得理查德会很好用的,就让他和季洲一起在UNO上决一死战吧。
因为,但凡理智地比较一下,就能发现季洲和理查德撞了人设,连那因为常年待在实验室里不见阳光而变得苍白的肤色都一模一样!
姜婉开开心心地准备祸水东引,和桑德拉挥手道别后一回头,发现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自己。
不仅是这张桌子上的,甚至还有别的桌子、别的国家的选手。
“UNO?”沈星阑问。
“比赛?”印度选手问。
“和MIT的学生一起?”英国选手问。
“还有大名鼎鼎的理查德·格林伍德?”美国选手问。
他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我们也要参加!”
姜婉:“……”
懂了,是成群结队的TOP癌聚会啊。
姜婉提议道:“人太多了,不如我们挑选各自国家技术最好的三名选手来参加晚上的比赛?”
选手们纷纷表示合理,回头去争吵究竟谁才是最厉害的UNO牌手。
姜婉点点头:一下就把矛盾转移出去了,不愧是我。
“所以,”季洲懒洋洋地说,“我们派的另外两名选手是谁?”
沈星阑微笑:“是啊,除了公认的我以外,剩下的两个人选谁呢?姜婉,越明时,我勉强同意你们俩加入我的队伍。”
越明时皱眉,断然拒绝:“和你同队这种事,一次就够了。”
“越明时随便,但姜婉是要加入我的队伍的!”季洲挺直了腰,“姜婉,对吧?”
沈星阑盯住季洲:“我、姜婉、越明时!”
季洲瞪了回去:“我、姜婉、越明时!”
其他人:“……”你们完全没考虑桌上还有别人是吗?
乌云托腮看热闹,很乐呵:“看,这就是我们泉外的实力,完全不需要争夺,公认的。”
“可他们完全没带上你啊?你在自豪什么东西??”
第103章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时就发现情况已经完全失控的随行老师绝望地问道。
“因为三个人选实在吵不出结果,他们同意先来一场内战决定究竟谁有资格和姜婉越明时并肩作战。”傅舜华简单地概括了一下他不在场时发生的事情。
随行老师长长地叹了口气:“姜婉和越明时为什么不用参加内战……算了,这个当我没问。那你为什么在这里?是已经被淘汰了吗?”
“不啊,”傅舜华嚼着泡泡糖,“我是认识到这个领域不属于我的专精。”
“怎么说?”随行老师好奇。
“老师,你知道扑克牌一整副是几张吗?”傅舜华自问自答,“54张。而UNO的卡牌数目是扑克牌的两倍。正常人玩的时候都不会去记牌的吧?”
老师沉思:“通常不会,但你们可不通常啊。”
傅舜华:“……这倒也是。但我才不要和他们一起玩游戏!这已经没有乐趣可言了!”
“习惯就好。”姜婉说。
“我又不是泉外的成员很难这么快就习惯啊!”
“不,”姜婉摇头,“我的意思是记牌这种事情,习惯之后做起来就很轻松了。”
“这更不可能了好吧?!别说三十张以前出的是什么牌,就连三张前出的是什么牌我都记不住!啊,我好普通,我要告诉我的朋友们这个充满了谦虚的好消息。”
三十分钟后,内战组终于决定了人选。
——季洲和沈星阑巅峰对决,后者技高一筹。
乌云拍拍季洲的肩膀,摇头叹息:“兄弟,虽败犹荣,至少不是第三十五次。”
季洲嫌弃地跳开两步:“轮得到你这第一个被淘汰的人来安慰我吗?你是游戏黑洞吧?你就是传说中的游戏黑洞吧?绝对没有人会带着你玩游戏的!”
“有啊,姜婉就会。”乌云挺起胸膛,“姜婉从来不嫌弃我菜,被带着躺赢的快乐你不懂!”
季洲:“你都不会觉得羞耻的吗?!”
“这有什么好羞耻的,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不是警世名言吗?”
“不要把这种东西当做座右铭一样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太给泉外丢人了!”
“这你就不懂了,”乌云沉痛摇头,“对于泉外人来说,最不重要的就是羞耻心。”
秦天已经开始羡慕乌云这种坦然又咸鱼的做人理念了。
所以才能在泉外这种卷王之地里混得风生水起吧。
……
两天一夜没睡的理查德在洗漱后赶到活动室,坚强地硬是参加了这次UNO大赛。
美国的选手热情地试图和理查德进行自我介绍,他一脸兴趣寥寥:“我对早期智人的名字不感兴趣,它只会浪费我的脑容量。”
姜婉啼笑皆非。
晚期智人是从早期智人进化而来的,无论从哪个层面上都更接近现代人类。理查德的心里显然对在场众人还是有一个大致分类的。
“好消息,他心里我们比美国人高级,至少他没有种族歧视。”乌云对姜婉道。
他说的是中文,因此大大方方,不怕被别国的人听懂。
众所周知,中文是世界上最难的语言之一了。
沈星阑以一副登基的架势坐到姜婉旁边的椅子上,开口道:“我们必然是要追求这场比赛最终且唯一的顺利的,对吧姜婉?”
正在吃薯片的姜婉只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沈星阑十分习惯地继续往下说:“在以国家为级别的战场上,我认为我们姑且算是一队的。所以可别拖我后腿啊,姜婉。”
姜婉觉得游戏当做游戏就可以了,不是所有事情都必须争第一。
比如假如“每顿饭都第一个踏入食堂大门”这种事也要夺冠的话,人这一辈子是不用过了。
张弛有度,才是人生。
等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还没说话,理查德先起身,一副主人模样致辞:“我的哥哥曾经说过,一项没有奖品的比赛等同于在厕所大号的同时带上的太阳报——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所以,我,MIT众所周知的天才成员,选了一件我认为适合的奖品——这栋宿舍楼里公共厨房的钥匙。”
公共厨房。的。钥匙!!
姜婉随手把薯片袋子塞给了秦天,郑重地起身:“我去洗个手,马上回来。”
“姜婉也会怕手黑吗。”秦天小声嘟囔。
乌云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她是去洗薯片渣渣。”
秦天:“……”
比赛正式开始,因为人数还是过多,21人抽成了三个小组同时进行三场比赛,为了节约时间,第一轮采取的是一轮胜负,即最先出完所有牌的人获胜。
公平起见,七个组的三名选手全部分开,姜婉、越明时、沈星阑去了三个小组。
季洲在三个UNO圈子外面走来走去,最后一屁股坐在沈星阑背后。
沈星阑:“……你来我这里干什么?我以为我们俩的关系并没有这么亲近?”
“他们俩不会输,但你说不定。”季洲托着下巴说,“我不信任你的能力。”
“……但你知道你不能开口给我提示,不然可能会被当作作弊,对吧?”
季洲冷笑:“你想多了,我要记住你输的过程,然后写成论文发出去嘲笑你。”
沈星阑:“……”
越明时那一圈人异常安静地打着牌,气氛僵硬得要死。
而姜婉这组表面上是最为正常的,大家其乐融融地互相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才洗牌摸牌。
对于记忆力好的人,想要记牌并不难。
一共108张牌,其中8张万能牌,24张四色功能牌,1-9每色2张,0为每色1张,正好是76张。
以姜婉为例,除去她自己手中的7张牌、以及被翻开作为首张公开牌的卡牌以外,剩下的一百张牌暂时都是未知:58张牌在牌组中,42张牌在其他六个人手中。
以此为起点,姜婉只需要记住每一张被打出的牌,从100张未知牌里一一划去,就能清楚地知道有哪些牌没有被打过。
稍微难一点的部分是推测他人手中的牌,因为这不仅需要记住对方新抽了几张牌、加入记忆当中,还得同时揣测对手的出牌策略。
姜婉扫过自己手中的牌,淡定地看着第一名玩家——桑德拉——打出了一张平平无奇的黄7。
十分钟后,姜婉表情淡定地站了起来,留下六名呆滞的同组玩家。
“为什么?”桑德拉难以置信地拉住姜婉的手,“你可以记住所有出过的牌,这我可以理解,但你是怎么做到预算到每一次上家、上上家会出什么牌的?”
“一点心理学。”姜婉说,“可以大致推算出其他玩家手中的牌。”
桑德拉不信:“这是个充满欺骗的游戏!”
姜婉低头看看,六个人手中的牌都还没有出完。
于是她重新盘腿坐下,耐心地说:“你手上还有四张牌,分别是黄3、黄1、黄色+2、还有一张红3。算上刚才最后一轮的黄8,你手里几乎全是黄色的卡牌。此外,因为已经打出的卡牌里已经有17张黄色,你应该知道其他玩家手中还有黄色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你出黄8的概率非常高。并且此时你下游的两名玩家已经喊过UNO,你会更倾向于打出高分值的卡。”
桑德拉:“……wtf?”
姜婉又看向桑德拉之后的玩家:“你是我的上家。你手中只有一张牌,是蓝色+2,当桑德拉打出黄8时,你只能抽一张卡。”
“WTF?”上家推推眼镜追问,“假如我正好抽到一张万能牌或者其他颜色的8,你手中的黄色+2不就打不出去了吗?”
姜婉按住未抽选的牌组,道:“这里还有二十七张牌,其中只有一张万能牌和两张8,88.89%的概率,我觉得这个概率值得一搏。”
桑德拉缓缓放下自己手中的牌,自暴自弃地说:“我愧为MIT的一员——天呐,我居然还是你们这群人里面年龄最大的!”
姜婉一行人的随行老师——真正年纪最大的人——在旁围观了全程,不敢说话。
——这压根就不是普通人的打法!这在网游里叫透视挂好不好!其他人虽然好好地保护着自己的卡牌、让背面朝着对手,但这对姜婉来说根本就没有用啊!!
乌云小声地来了一首:“无敌是多~多么寂寞,无敌是多~多么空虚!”
其他两组还没结束游戏,姜婉起身喝了口牛奶。
桑德拉顿时又慈爱地看着她:“宝贝,你真可爱,喝牛奶是为了升杯吗?我建议吃芝士会更有用一点。”
姜婉看看桑德拉那欧美人特有的前凸后翘,认真地摇摇头:“简单一点比较好。”
此时,理查德洋洋得意的声音响了起来:“哈!胜利是我的!虽然你的智慧可能稍稍超越了晚期智人,但在UNO上也不可能打败我!”
沈星阑手里还拿着最后一张卡牌,不甘心地重重捶了一下地毯。
季洲冷嘲热讽:“你比实验室里的黑猩猩还不如,它们至少赢过理查德。”
理查德:“嘿!那是在我还不熟悉这个游戏的时候。我现在已经精通了这个游戏了好吗?请称呼我UNO大师。”
越明时几乎也是在同时赢下了第三组的比赛。
于是最后登上赛场的人只有三个。
姜婉、越明时、理查德。
乌云欣慰地对秦天说道:“你看,泉外的最强就是世界的最强。流水的天才,铁打的江月。”
秦天吼他:“所以你到底在自豪个什么啊?!”
乌云充耳未闻,突然从沙发后面掏出一个东西放到桌上:“我觉得我也应该追加一项奖品,犹豫很久后还是做下了这个艰难的决定——这是我奶奶亲手给我做的,每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缝制,是我们民族在隆重的传统节日时要戴的帽子。”
国外选手和MIT三人组充满好奇地上前围观:
“真漂亮,充满了异族风情。”
“你是什么民族的来着?”
“哦~你奶奶一定很爱你。”
另一头来自国内的众人:“……”
秦天:“那是不是……”
傅舜华:“不,长得不太一样。”
姜婉仔细观察:“嗯,真的,他把帽子那个made in China的标签剪掉了。也对,毕竟一被看到就会露馅。”
傅舜华:“……不,不是这个意思,颜色和形状好像都不一样。”
秦天:“他到底带了多少顶帽子?!”
理查德抚摸帽子,爱不释手:“我宣布我想要这个奖品!它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一首歌,《成吉思汗》。”
最后四个字他用中文说得字正腔圆。
季洲嫌弃地皱起眉:“还有这种歌?”
“不仅有这首歌,”秦天火速搜索完毕,“是德国一支同名乐队唱的,他们在八十年代以这首歌风靡全球,甚至还有中文填词翻唱版。”
说完,他随手点了一个表演视频,洗脑的迪斯科曲子就在休息室里响了起来。
理查德相当兴奋,跟着前奏唱:“WU!HA!WU!HA!”
姜婉:“……”又忽悠瘸了一个,看着感觉真可怜。
傅舜华显然也有同感,她小声问:“那你还赢他吗?”
“等一会儿他输了,”姜婉善解人意地说道,“我把帽子送给他当纪念品,就说乌云的奶奶已经给我和越明时都送过一顶手工缝制的帽子了。”
傅舜华:“……”懂了,输是不可能故意输的。但帽子可以嫌弃(划掉)同情地送给他。
第104章
“你们不会二打一吧?”
决赛即将开始前,理查德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姜婉微笑:“怎么会呢。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叫一个你的同伴来组队帮忙。”
姜婉的小伙伴们瞬间懂了:你们不会二打一,但你们可以二打二。
理查德沉吟着环视周围的众人,一个个数过去:“晚期智人,早期智人,早期智人,猿人,黑猩猩……算了,桑德拉,我,UNO大师,在此慷慨地给予你一次复活的机会,感激我把。”
桑德拉:“……我并不感觉如此。”
理查德啧了一声:“你真是一只不知感恩的黑猩猩。”
“黑猩猩?我已经掉到属于黑猩猩那个级别的了?!”
尽管满腹对理查德的抱怨,但为了MIT的荣誉,桑德拉还是加入了决赛。
姜婉和越明时面对面,理查德和桑德拉面对面,由桑德拉出第一张牌,她的下家是越明时,然后依次是理查德和姜婉。
说老实话,这让桑德拉长出了一口气。
——至少姜婉不是她的直接下家,刚才那一局被姜婉统治了的UNO游戏,她到现在也没想到可以翻盘反杀的办法。
2v2比赛的玩法就不一样了,玩家不能仅仅考虑自己手中的牌,有时候判断出队友的牌并且进行恰到好处的辅助,能够获胜得更快。
两个独狼玩家如果在组队的过程中互相伤害,是很难获得胜利的。
“桑德拉,我不觉得我们俩有太多的默契,”理查德叹着气说,“但我会努力揣测你的思想,实在不行的时候,你就开口说话吧。”
桑德拉闭眼深呼吸,熟练地无视了他。
姜婉抽完了7张牌,突然说道:“加一条新的拓展规则怎么样?”
桑德拉立刻警觉。
理查德倒是很有兴趣:“加哪一条?叠加吗?”
到目前为止的三局,大家玩的都是不允许叠加的官方规则。
“死亡数字。”姜婉说。
“为什么不呢?”理查德的眼睛亮了。
桑德拉举手,不懂就问:“这是什么规则?”
“也叫作求和抢牌,”姜婉解释道,“当你手中剩下的所有牌全部是数字,并且数字之和与其他一位玩家打出的数字相同时,可以立刻出牌获胜,不用喊UNO。我们就规定这条规则只能在获胜时才能使用,其他时候不能抢出,如何?”
也就是说,假设姜婉手中有且仅有124三张卡牌时,其他玩家只要打出7,姜婉就可以瞬间获胜。
桑德拉下意识看了看越明时,道:“即使不是队友所出的牌也可以?”
“可以。”姜婉笑了笑,“充满危险性的游戏更好玩一点,对吧?”
理查德兴奋地提议:“既然这样,我们应该再规定‘数字为王’!”
数字为王,即不能将功能牌和万能牌作为最后一张牌打出且获胜的拓展规则,玩家在获胜时打出的必须是数字牌。
“好啊。”姜婉扬眉,“这样确实能更好地使用‘死亡数字’规则。”
桑德拉左看看兴致勃勃的姜婉,抬头看看摩拳擦掌的理查德,右看看面无表情的越明时,开始怀疑自我:为什么今天晚上要来打UNO呢?为什么不跟部门一起去酒吧聚会呢?是因为我是个热爱被虐的M吗?
游戏正式开始。
桑德拉思索新添加的拓展规则:现在人手七张牌,全是数字并且可以瞬间获胜的可能性虽然不是0,但也非常小。
她谨慎地打出了一张非常保守的绿6。
越明时也很规矩地跟了一张绿8。
十几圈走下来以后,大家出牌的速度明显变慢了一些。
因为这时候不仅要紧张地计算未起牌组里的卡牌,同时又要计算队友、对手的牌;在想方设法避免被对面“死亡数字”的同时,还要想方法用“死亡数字”获得胜利。
另外,又因为功能牌和万能牌不能留到最后使用,所以大家都默契地尽量将它们在前期用掉。
桌上一时没有人说话,大家的大脑似乎都被UNO占用了,就连周围旁观的各国学生也不自觉地沉浸其中。
姜婉抽了一张牌,开口问道:“桑德拉晚上没有和男生的约会吗?”
“自从接手了理查德这个烂摊子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约会过了。”桑德拉绝望地说,“我就不该因为金钱而接下他妈妈给我的兼职保姆工作。”
“你们有这么一句名言吧,”姜婉说,“每个人都是自己命运的建筑师(Each woman is the architect of her own fa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