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如果去了英才班,很大的可能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熟练使用多门语言了。
——她多少还是花了时间在多语言的学习上的。
不说别的,光是听广播看影视剧,都用了几千个小时。
再怎么天才,有限的时间也不会为了单独的个体而停留、变慢。
比别人事情做得好、做得快,也不代表可以完全不做、不接触、不学习就无师自通。
那不是天才,可能应该叫系统。
姜婉叹了口气,干脆换了个方向问:“他们不是在测试后也邀请了你吗?为什么你也拒绝了呢?”
“……”越明时皱紧眉心,没有回答。
“是因为我,对吧。”姜婉道,“我那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生病跑医院,没人会放心我离开家去念英才班。”
“……”
“所以,礼尚往来,我当然也为你考虑了。”姜婉语调轻快地接着往下说,“根据我当时的判断,你不适合英才班。”
或者说,那时候刚和她认识没几个月的越明时,不适合做任何事。
越明时的父亲扔下了他,姜婉是在极为碰巧的情况下才捡到他的。
他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已经死掉的游魂,当时唯一将他牵系在大地上的,不是重力,而是一根叫“姜婉”的绳子。
他无法做出任何判断,于是姜婉代替他做了。
“这么说好像有点自大,”姜婉托腮歪头,随手把塑料勺子扔进空碗里,“不过那时候的你情况很特殊哦,和现在不一样。”
“意思是,你现在就不会帮我做决定了是吗。”越明时的语气毫无波澜。
姜婉敛眉,认真思考了半分钟这个问题。
然后她不太确定地说:“我会尊重你的意见……我觉得应该是这样,毕竟你没几年就要成年,这几年来也有好好成长。”
“哦,”越明时说,“你吃太多甜食了,我觉得应该限制——”
“驳回,驳回。”姜婉不等越明时说完就严肃地按住他的手,诚恳地改口,“我觉得你现在的情况果然还是很特殊,不能贸然做决定。”
在旁竖起耳朵听了半天的秦天:“……”
——你是有多舍不得你的甜食才能把三秒钟前说的话直接吞回去啊!他就想你这么做你不懂吗!!可恶,究竟是有多好吃,连带着偷听的人也开始馋起来了。
第98章
乘坐跨国航班实际上是非常累人的一件事情。
当然,如果你坐在头等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为夏令营选手们是一起出发,一同购买机票时当然买的也是经济舱。
“我家可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傅舜华说,“知道突然出一个我这样的天才有多么不容易吗?我准备以后进医药公司研发新药,尽快拿到公司的股份,在三十六岁之前就赚好用一辈子的钱。”
秦天:“……你这也太现实了。虽然现实但是梦想好明确,大家呢?”
姜婉边调整U型枕的位置边道:“终点吗?我的职业计划终点当然是外长。”
秦天肃然起敬:“难怪你学了那么多外语!大学准备念什么?”
“国际关系、外交学。”
“周全!太周全了!”秦天转头,“让我们采访下一位选手——越明时同学、啊不是,越明时学长呢?”
乌云实在是忍不住:“总之先去法国蓝带进修。”
“胡说八道,”姜婉率先开口反驳,“越明时怎么可能去蓝带?他的水平已经超越那个层次了!要去也应该去远月学园!”
本来听见前半句的时候还想打圆场劝架的秦天:“……姜婉原来也看动漫吗。”
远月学园就出自一部叫《食戟之灵》的作品。
“嗯,”姜婉冷静地说,“毕竟看影视剧能熟悉俚语、方言,也能接触到教科书上很难了解到的本土文化。对于语言来说,没有比把人直接放置于那个语言环境里更好的手段了。很多单词不是看了书、背了单词就会知道的。”
她随手拿起水瓶,道:“打比方,‘吸管’用英语怎么说?”
秦天沉思两秒,以脑子里最近的词回答:“tube(管子)。”
姜婉终于把枕头的位置调整好了,懒洋洋地说:“是straw。”
傅舜华身体前倾、加入对话:“straw?我背到过啊,不是稻草的意思吗?我还顺便背了谚语‘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像教科书上也不会有人告诉你cheap其实在生活中多做贬义词使用吧。”乌云从前排探头,“外国店主听见你说商品cheap,可能会生气哦。”
秦天震惊地看着他:“我的天哪,我都快忘了你是泉亭外国语学校这个卷王之地出来的学生了。”
乌云表情一僵:“……”
王如在旁直接一个煽风点火:“不怪人家,你想想你刚出场时那什么打扮,姜婉看了都嫌丢人。”
乌云阴沉沉地转身揪住王如脖子上的大花环,扭了一圈形成一个漂亮的绞索后就往他脖子上套:“你这套装备可真普通,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夏威夷上的飞机。”
“反正都是美国,有什么关系啊!”
姜婉凉凉地提醒他:“麻省在美国的东北角上。”
王如震惊:“等等,所以不会很热是吗?”
“七月平均温度二十二摄氏度。”秦天顿了顿,“你家不是在那儿有房子吗?”
“可我没去过啊。”王如理所当然地说,“是我姐度蜜月的时候买的,说我和她都是没希望了,许愿她以后的孩子能有顺利上MIT的智商。”
傅舜华刚吹出的口香糖泡泡又破了:“……别人家鸡娃好歹是有娃再砸教育,你姐是跟空气鸡娃?”
乌云思考了下:“别人家许愿是对着喷泉抛个硬币,你家许愿是在罗马旁边买个房子是吧?”
姜婉深觉自己和普通人的思路是一致的。
王如他姐明显就是和姜与岸一条思路。
还好成功阻止了姜与岸在MIT旁边冲动买房,不然就要真的变成拖家带口去参加夏令营的大龄巨婴了。
这么想着,姜婉算了算时差,戴上耳塞直接就闭眼睡了。
乌云本来还要和王如决一死战,一扭头看姜婉居然已经睡着,诧异地问:“这才几点?睡得着吗?”
唯一能明确回答这个问题的越明时只稍稍掀了掀眼皮,就把乌云给吓得缩了回去。
傅舜华若有所思:“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操控自己的身体和意志,这大概就是俗称的‘强者基因’吧。”
“神特么强者基因,”秦天笑出了声,“倒是确实有睡得少的‘成功者体质’一说,不过也有很多天才级人物一天要睡十个小时以上,比如爱因斯坦。”
乌云立刻自我代入:“四舍五入,我和爱因斯坦一个级别。对,别问,这是我老家特有的四舍五入法。”
王如此时对“老家”这个词仍然充满怨念:“你老家不就是我老家?我怎么没听过?”
“我这时候说的老家当然是内蒙古啊。”
“你把我当成是外校人来忽悠是吧?这种级别的忽悠你以为我就会信了是吧?你以为你忽悠的能力和姜婉比肩是吗?”
“干什么揪着不放!再说了这是公共场合,姜婉还在睡觉,你能不能声音轻一点!”
“啊?你这个歌喉不比我穿透力强?忘记你一声惨叫,隔壁学校以为杀人事件直接打电话报警来我们学校的乌龙了吗?!你才要声音轻一点!”
秦天忍不住提高声音:“你们俩都很吵好不好!!”
季洲冷冷道:“你也一样吵。”
越明时终于开口了,就两个字,和他平时一样言简意赅又毫不客气。
“闭嘴。”他说。
王如和乌云顿时安安静静坐好。
就连本来想开口制止他们的随行老师都下意识地闭上嘴保持安静。
秦天:“……”食物链,这就是食物链。
他认真地在笔记本上画了个金字塔。
傅舜华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就懂了:“地位金字塔吗?”
秦天点点头:“对。”
两人下意识交流时都用上了气声。
姜婉一旦在场、醒着,她就是食物链的顶端王者,而越明时通常并不说话,恍若隐身;可当姜婉睡着时,越明时就暂时代理了这个王者的位置。
“可越明时就算站在这里时,”傅舜华用笔点了点金字塔尖,“也是为了维护姜婉的利益。”
秦天突发奇想:“哎,那你说越明时会去什么大学啊?也去外交学院吗?我觉得光看长相,他更像是外长的冷面保镖……那种感觉。模联大会你看了吗?他穿黑西装可真肃杀之气啊。”
“看了看了,有姜婉怎么能不看。”傅舜华说道,“我和谢逸是小学同学,还听了很多未来之星的不传之秘。”
秦天兴奋起来:“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让我听听。”
傅舜华用“你很有眼光”的表情掏出口香糖:“吃吗?”
……
没有航班直达马萨诸塞,便只能在芝加哥的奥黑尔机场进行一趟中转。
姜婉在机场随意找了一家店,只买了一个香蕉圣代味的杯子蛋糕。
她坐在座位上,盯着卖相十分诱人的杯子蛋糕犹豫了片刻。
“怎么了?”秦天好奇地问。
“担心有人下毒?”王如也问。
秦天:“……”看看,这就是截然不同的脑回路。普通人谁会想到“下毒”啊,最多想个“减肥”吧!
“不,美国的甜品不太合我口味。”姜婉神情凝重,“所以我特地带了越……不,我特地带了很多糖,但还是不死心想尝试一下。”
秦天:“……”越?因为甜品不太合口味所以你特地带了越明时?
他打开记事本,郑重地写下一条标注了【重要】的备忘事项:找个有烤箱的地方,准备好蹭甜食。
“我认为Banana split再难吃也难吃不到哪里去。”乌云上前围观,“甜食我不太清楚,不过美国的牛排我觉得还行,虽然还是我老家新鲜宰杀的更好吃。”
大家已经懒得去理会他所说的“老家”是哪里了。
姜婉动手把小小的茶杯蛋糕一切为二,又把其中一块再对切了一刀,抬头问:“谁想试毒?”
傅舜华:“你都把‘试毒’这个词用上了?”
“我来我来。”乌云跃跃欲试,“香蕉船不就很好吃吗?香蕉永远都不会有错的!”
王如摆手:“我就免了,体脂率最近有点超标。”
秦天倒是有点蠢蠢欲动,但在他开口之前,季洲先说话了。
“不让越明时帮你试试?”他问话的语气几乎是在挑衅。
姜婉疑惑地抬头:“越明时什么甜食都不喜欢啊。对了,你不是也吃甜食吗,尝尝?”
季洲啪地放下手里的炸鸡,不爽地质问:“什么意思?越明时不吃的你就给我吃?我看起来就像是垃圾桶吗?”
“那算了。”姜婉把那四分之一递给了秦天。
秦天当然也热爱甜食,看体型就知道。
他美滋滋但又怀抱着一丝警惕地接过杯子蛋糕,不太确定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毕竟它只是看起来这么美味、形状这么漂亮的一个无辜的蛋糕啊!
就在秦天张开嘴之前,季洲从旁伸过手来,强硬地抢走了蛋糕直接塞进自己嘴里,十分敷衍地嚼了两下就顺着喉咙吞了下去。
秦天瞠目结舌地转头时,正好看见季洲喉结滚动的吞咽动作:“你连个蛋糕都要傲娇一下吗……哎?你还好吗?怎么翻起白眼了?”
季洲翻起白眼,一边用力锤着自己的胸口。
秦天:“……让你别吃那么急,噎着了吧。喏,喝点水。”
话音刚落,另一头也传来咣当一声响动。
——乌云也被蛋糕卡在了嗓子眼里,正如同沙漠里快要渴死的旅人一般挣扎求救:“水……”
身为同伴的王如,这时候正不慌不忙地举起单反相机,将世界名画《被蛋糕谋杀的人》纳入镜头中,毫无施救之意。
秦天:“……”区区一个蛋糕,杀伤力竟如此强劲?
他迟疑地将目光投向了已经被姜婉推到一旁置之不理的半个蛋糕,又一回头,看见傅舜华看的是同一个地方、露出的是同样的好奇渴望。
两人互相确认过眼神,秦天悄悄举起了塑料切刀。
……
半分钟,椅子上躺尸的变成了四个人。
姜婉庆幸地舒了一口气:“果然不好吃。”
秦天奄奄一息地隔着肚皮抚摸自己的食道:“……是的,果然不好吃。”
傅舜华:“我感觉我吃了一块风吹日晒三十年的海绵进去。……啊,口香糖好像也一起吞进去了。”
王如:“口香糖说不定会把肠子黏住。”
傅舜华:“……醒醒,我未来的方向可是生物医学,不会被这种骗小孩子的东西骗。”
王如:“嘁。”
季洲倔强地闭着眼,不想加入这种低级趣味的对话。
但乌云还要哑着喉咙cue他:“季洲,你刚才喝的是我喝过的水瓶,四舍五入属于间接接吻。”
季洲立刻噌一下睁开眼睛,直奔洗手间的方向,随行老师拦都拦不住。
乌云一愣,转头用手肘去捅王如:“看见没?好好学学,你怎么不能对我的玩笑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低头玩手机的王如抬起头来:“看,这个够激烈了吧?”
乌云垂眼一看,王如已经飞快地用刚才他掐着喉咙的照片做了一个表情包,还直接发到了高一六班的群里。
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jpg
乌云还没跳起来和王如决一死战,就看见全是【哈哈哈哈哈哈】的群里又跳出了一个新的表情包。
【我公平地迫害所有人:我也做了一个。】
姜婉做的版本是王如刚刚被花环勒住脖子的照片。
我也快要窒息了.jpg
乌云顿时乐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嘴上哈,一边还要在群里手动发一长串文字的哈哈哈哈。
秦天仍然奄奄一息,但坚强地扭头对傅舜华发表感想:“活着的端水大师,我总算是见到了。”
第99章
起码过了十分钟,季洲才老大不爽地从洗手间回来了,头发微湿,嘴唇发红,显然因为那句“间接接吻”很认真地进行了消毒。
姜婉回忆起来了,季洲从小在实验室里泡得多,为人多少有点洁癖,抗菌洗手液不离身。
始作俑者的乌云施施然和季洲打招呼,满脸笑容,不说人话:“便秘了吗?痔疮和年龄没关系,记得注意保养哦。”
季洲瞪他一眼,拿着刚买的咖啡坐下,又打开了电脑,高贵冷艳地宣布:“我要工作了,你们安静点。”
王如惊悚:“天啊,有的人才十五岁就已经成为了社畜。对了,秃头也和年龄没关系,记得注意保养哦,我听说米诺地尔酊就不错,健身房男教练人手一瓶。”
季洲咬牙无视了他。
与国内不同,美国大多数人、地方仍然习惯使用现金。
所以季洲手里拿着一把刚找回来、大小不同的硬币。
傅舜华好奇地凑过去:“硬币能让我看看吗?一会儿我还给你。”
季洲正愁这把硬币没有地方放,随手都给了她:“我已经拿工资了,这点钱不用还。”
傅舜华捧着一手掌的硬币回来了,表情严肃:“我觉得我们应该对当地的货币有最基本的了解,毕竟美国不能‘扫一扫’解决一切支付问题。”
秦天低头打量,沉思:“他们的硬币种类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常见的只有四种,”王如终于发现了自己能派上用场的地方,骄傲挺胸,“一分、五分、十分、还有二十五分。”
姜婉随口出题:“用英文来表述这四种硬币。”
王如:“哈哈!虽然我的英语是比较渣,但这么简单的问题可难不倒我,one cent,five cents,ten cents,还有twenty-five cents!”
他说完,连连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头感慨。
乌云不忍直视地转开了头:“……出去别说你是泉外的。”
“陈老师不是很喜欢一首老歌吗?《five hundred miles》。”姜婉随口开了个小课堂,“里面有一句歌词,‘not a penny to my name’。”
“——我一文不名!所以,”王如恍然地在姜婉欣慰的视线里吐出错误答案,“penny是一文钱的意思。”
姜婉“啪”地用机票抽了他一下作为回答错误的惩罚。
秦天:“……姜老师,你辛苦了。penny是一分钱的意思,所以一分的硬币叫penny,对吗?”
“对,”姜婉奖励了秦天一颗糖作为认真听讲的回报,“五分硬币是用镍制作的,所以就以这种金属的英文来命名,叫nickel。”
本来也在认真听讲、顺便往嘴里塞新口香糖的傅舜华呆住了:“我的英文名就叫Nicole。”
“念起来重音不同,没关系的。”乌云拍拍她的肩膀,一脸诚恳地说,“不必为此难过,五美分同志。”
傅舜华冷酷地打开乌云的手:“姜老师,十美分呢?”
“Dime,”姜婉拿起最为小巧的十美分硬币,语调轻快地说道,“这个就很简单啦,是从法语的disme、‘十分之一’这个词变化来的;而disme这个词又是从拉丁语的decimus来的,语言的溯源和规律性很有意思吧?”
听课的众人:“……”有意思是有意思,但很简单倒也没有。
“不过最简单的还是二十五美分,”姜婉又换成最大的那枚硬币,“因为是四分之一美元,就和在时间里说到‘一刻钟’一样的用法。”
王如抢答:“Quarter!”
姜婉:“嗯,对。”
王如眼巴巴看了姜婉几秒钟,委委屈屈地问:“那我的奖励呢。”
“你还想要奖励?”姜婉笑笑,“连penny都不知道的你?”
王如:“因为我以前出国都是刷卡的QAQ。”
“其实你才是那个少数民族的对吧,”傅舜华突然生出一个有理有据的推论,“我怎么看觉得觉得你一点都不符合泉外的画风。”
“就算是泉外这样的学校,也需要有底层的存在啊!”王如不服道,“没有基层,你能够平地起高楼吗?每少一个倒数第一,就会有一个倒数第二被牺牲成为新的倒数第一,倒数第一的存在究竟救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秦天被他的厚脸皮震惊了:“你还挺自豪……不过你们学校不是有分流考吗?”
“对啊,”王如咋舌,“我正巧过了线,是新的倒数五人。”
傅舜华“啊”了一声:“那你们六班的平均分就是被你拉下来的吧?”
“他是体育特长生,”姜婉开口道,“省队的。”
秦天和傅舜华整齐地“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王如丝毫没有感觉到安慰,抱着自己的花环去一边独自垂泪。
乌云掏出手机,悄悄拍下照片制作新的表情包。
转机的等待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早已睡饱的姜婉精神得很,一点也不想打盹。
眼看着还需要将近一个小时才能登机,姜婉玩了会儿手机,把消息都回复,但国内是深夜,没人在线。
于是姜婉又转头去找越明时:“你困了吗?”
越明时转头看她,一脸了然:“无聊了吗。”
姜婉深沉点头:“找点乐子吧。”
两人对视几秒钟,同时转头看向和他们隔了差不多十个座位的季洲。
……
宣称自己要“工作”的季洲确实正在工作。
他自从在英才班开始就有跟随的老师,十岁就能进实验室打下手,正式进入大学之后就接触得更多了。
这会儿季洲正在认真地处理一批数据,只可惜笔记本电脑的性能一般,处理起5000细胞~10万基因的数据组简直就是在燃烧。
他不耐烦地敲击着电脑外壳等待了片刻,选择随手打开一条最近的作业开始做,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背后的那排座位上此时挤满了人。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沉浸在运算过程里的他突然察觉一处数据不太对劲。
季洲不由自主地靠近屏幕仔细查看:是记录失误?不……
他脑袋后面突然有人出声:“应该是小数点记错了一位,低级错误。”
正巧就在这时,季洲的电脑陷入短暂的卡顿,紧接着屏幕一黑,倒映出了他背后的五个脑袋。
季洲一个心脏骤停,差点把笔记本电脑摔到地上去:“你们在干什么啊!!”
姜婉趴在椅背上:“帮忙。”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点头。
“根本只是想看戏!!”季洲怒吼。
姜婉想了想,坦率地承认了:“嗯,因为有点无聊。”
季洲按着还在狂跳的心脏,长出一口气,先低头把那个数据改了回来,才回头问:“无聊所以就来玩我?越明时不能满足你是吗?”
“这还是越明时出的主意呢。”姜婉说,“本来我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在写论文,给你的论文里挑个刺什么的,结果你在跑数据,更无聊了。”
季洲:“……”这是可以直接说的吗。
王如摆手,一本正经地帮季洲说话:“但刚才他的反应还是很有趣的。”
“和我原本想象的不太一样,”姜婉叹了口气,“那我们来玩UNO好了。”
季洲已经没有心情再做作业了,他把艰难运转的电脑放到一旁,轻哼:“那就陪你们玩一局。UNO可不是简单的纸牌游戏,它充满了计谋与欺骗!”
UNO是一种全球流行的纸牌游戏,规则也很简单,只要根据规则把手中的卡出完就可以获得胜利,但因为其中“惩罚牌”和“万能牌”的存在,偶尔的情况下也会成为友尽游戏。
然而当下规则并不重要,因为季洲发现无论是提议的人、还是应和的人,手里都没有拿着彩色的UNO牌。
这几人却煞有介事地对着空气洗牌,然后对着空气发牌。
秦天“拿起”了牌,认真地说:“红色的5。”
卡牌一共有红黄蓝绿四种颜色,以及可以代替任何颜色的黑色万能牌。
按照规则,这时候下一位玩家可以出“红色的任意卡牌”、“任意颜色的5”、以及黑色的万能牌。
傅舜华像模像样地抽卡扔出:“红色的9。”
下一位玩家是姜婉,她盯着自己的卡牌叹了口气:“我没有红色,也没有9,只好用万能牌了,正好我有两张+4。”
+4的万能牌是整个UNO游戏里最可怕的卡牌,因为它被打出后,下一位玩家就必须抽取四张牌。
王如:“哈哈,没关系,我也有,再+4!”
……又或者,下一位玩家如果也持有+4牌,就可以叠加惩罚给再下一位玩家。
季洲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了。
果然,王如后面的乌云得意一笑:“想不到吧,我也有+4,叠加!”
然后,所有人都看向了要抽12张牌的季洲。
季洲轻蔑一笑:以为这就能打败我吗?
他凉凉开口:“不好意思,我也有+4。”
——反正大家都对着空气斗智斗勇,胡彪乱造谁不会?来啊,互相伤害啊!
“不可能。”姜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