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留学的目的地都很好预料——那就是该生所学小语种的国家——但对姜婉来说,情况就比较复杂一点。
随着时代的发展、国力的强盛、外交部的进一步人员扩充, 部内对于年轻人的安排也不像从前一样死板, 也少有直接指定外驻地的情况存在。
遴选时, 姜婉就被一名考官随意地询问过“如果进入外交部,最想去的是哪个部门”。
姜婉想也不想地回答:“新闻司。”
面试小房间里当时就有三个人同时叹气出了声。
其中一名不死心地追问:“第二选择呢?”
——对于姜婉来说,小语种的国家当然也可以去,但是很没有必要。
因为她的目标并不是成为一名外交部的高翻,更重要的是她本身已经熟练掌握了许多种的语言。
即便如此,在接到留学目的地的通知时,姜婉还是感到一丝诧异:“美国?”
“这么惊讶?”副院长笑着问, “你在美国不是有很多朋友吗?或者, 也可以把这当作是对你的一种考验。”
姜婉也笑了,提起一件旧事:“我小时候刚刚树立当外交官的梦想,我哥哥姐姐觉得这条路太苦, 恐吓我说如果去非洲外驻的话就连甜食都吃不到了。”
副院长想起平时姜婉糖分不离身的模样,乐了:“那对你来说一定是很大的冲击。然后呢?”
“于是我决定在去非洲之前尽量多吃一些,吃到蛀牙去看了牙医,好在那是一颗乳牙,”姜婉说着又掏了一颗糖, “美国至少在这方面没有任何值得抱怨的地方,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接受安排。”
副院长嗅着糖果的香味, 淡定地说:“不过你得春季入学。”
“……”姜婉抬起眼,“因为要等我满18周岁?”
“你的猜测可能也是其中一方面的考虑。”副院长的表情看起来又有点想笑了, “对了,还有一位女士想托我问你一件事情。”
“……徐老师想请我去当未来之星的决赛评委。”回到家后, 姜婉又一次在饭桌上宣布,“这次新增了一个大学生组,时间和中学组错开,我下学期正好有时间去参加。”
越明时一边拆蟹一边确认:“大学生组。”
“对。”姜婉盯着他手里的雪蟹腿。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姜婉扬眉,“开始的时候我就已经成年了。”
越明时把拆好的蟹腿放到姜婉面前碟子里:“但你还是比绝大多数选手小。”
姜婉举起蟹腿,义正辞严:“但我足以胜任这个评委的位置。”
当未来之星大学生组选出所有的晋级选手后,便分四条微博公布了决赛的四位评委人选。
其中三位评委都是此前数年的常驻评委,观众们表示毫无期待。
可当第四位评委的照片和个人简介被发出来后,评论区便瞬间涌入了大量没有意义的叹号和“姜婉啊啊啊啊啊”。
摸进评论区的谢逸感觉自己的眼睛严重地被吵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逸甚至觉得评论区都变得有点卡顿起来。
他往上滑动页面,看了一会儿姜婉的那张照片,长叹一口气,靠到了椅背上:“唉————————”
室友好奇地从上铺抬头:“怎么了?”
“我以前高中时不是参加过未来之星吗?”谢逸仰着头,有气无力地从椅背顶上倒垂下去。
“记得啊,被姜婉带着泉外屠了排名不是?”另一个室友也从床上惊坐起,津津有味地说,“我们当时都觉得你能拿名次是因为主办方觉得不能让泉外屠榜,黑幕了来着。”
“虽然你有过那样惨痛的历史,这次又没有姜婉参赛,你怕什么?”
“是,姜婉没有参赛,”谢逸沉痛地闭上眼睛,“姜婉是评委。”
室友们沉默了片刻,一个个上前拍谢逸的肩膀和背:
“节哀吧朋友,你们……不,我们,我们就是生活在姜婉影子里的一代。”
“但换句话说,有影子的地方就会有光,你不觉得只要有姜婉在现场,一切都那么令人觉得安心吗?”
“就像那句金句,‘有危险的时候,最安全的地方是姜婉的身边。’”
“再换个角度想,姜婉身为评委她又不能拿名词——老谢,你很有希望拿第一!”
谢逸有气无力地干笑两声,决定放纵自己灰暗一分钟。一分钟后,他腰腹一个用力坐正:“我已不是吴下阿谢,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要让姜婉……”
谢逸激情慷慨的宣言还没有念完,楼下传来一声女生的尖叫:“我要让姜婉给我打出全场最高分!!!”
立刻有人从对面宿舍大声应和:“你做梦,最高分是我!!!拿到最高分的时候我要让婉婉给我发一颗……不,一把糖做奖励!!!”
谢逸:“……”太难了。
室友一边吃瓜一边又按上了谢逸的肩膀:“没关系,大家都活在姜婉的影子里,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谢逸面无表情地拂开他的手,“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微博刷广场点赞。”
室友不以为意地换了个姿势刷微博:“没办法,姜婉高三都没上就去大学了,又没有社交平台账号,《学哪3》她才出来那么一会儿就燃爆全网,大家很久没见她了嘛。”
“哎,你们不觉得很神奇吗?一般来说,这么久不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再重新出现的时候,总是要人气下降的。”
“姜婉……”谢逸沉思两秒,说,“因为没人会讨厌她吧?家长们都爱死她了。”
“对了对了,我前几天看了一篇调查报告,说是给新生儿取名‘婉’的比例这几年急速上升,笑死我了。”
“我觉得是这样,”一直没有插话的最后一人说,“人都喜欢得到正反馈,而没人能从姜婉身上得到负能量。无论你认识她,还是不认识她,她永远会给你正反馈。”
谢逸摸着下巴:“好像是这样。虽然既生瑜何生亮,虽然我很想赢过姜婉,但姜婉如果赢,那我觉得就是理所当然的。”
“你们假设一下,有这么一个随便什么比赛吧……不是画画,也不是唱歌,更不是认路。这三个领域之外的某个比赛,姜婉参赛,然后她输了……”
谢逸第一个跳了起来,义愤填膺地大喊:“黑幕!!!”
室友耸肩:“Voila.(你瞧)”
谢逸做了一百万分的准备——尽管他知道别的决赛选手很可能也是如此——抵达决赛的现场,一眼就看见了姜婉。
姜婉正站在选手专用的安检口,一本正经地拿着名册给选手签到。
谢逸:“……”评委你在干什么啊评委!!越明时就不管管你吗?!
谢逸人还站在远处,此时一个刚轮到安检的选手大声喊道:“姜婉,祝你生日快乐!”
含着颗巧克力球的姜婉露出笑容:“谢谢。”
谢逸:“……”今天?!
他一个原地刹车往外跑,犹记得刚刚来时在导航地图上见到过一家便利店,里面肯定有甜食卖。
冲到便利店附近时,谢逸一脸绝望地发现便利店正排着队,队伍的尾巴都从店门口伸出来了。
里面还有人在大声喊:“最贵的巧克力卖完了?那还有没有蛋糕?销量最好的是哪一种??”
谢逸只好一个掉头再去不远处的奶茶店里,却发现奶茶店也人满为患,最后只好去肯德基买了一盒蛋挞。
“能多加糖吗?”谢逸真诚地问。
“抱歉,不能。”店员也真诚地回答。
最后,谢逸提着一盒刚出炉的蛋挞狂奔回安检入口,一脸镇定:“姜婉,生日快乐。”
“谢谢。”姜婉直接在名单上勾掉了谢逸的名字,才抬眼笑看他,“有多大的把握?”
谢逸沉思几秒:“很大的把握。”
他一边说的时候,姜婉也一边接过蛋挞盒,往旁边人的手上一放。
——然后谢逸才发现,浑身挂满袋子和零食的越明时就站在旁边。
越明时无视忍笑忍得浑身发抖的谢逸,垂眼看新来的这盒蛋挞,说:“是不是有点多了。”
“不多,决赛时间很长,”姜婉理直气壮,“我得准备很多吃的。”
此时,负责直播的主持人和摄影走了过来,后者不由自主地把镜头聚焦在越明时和那些零食身上,前者则是直接发出了“哇”的声音:“姜婉,这些都是你的生日礼物吗?”
“对,”姜婉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场吃,这里又有监控,如果我中毒了,立刻就能知道是谁下的毒。”
谢逸毫不犹豫:“如果蛋挞有问题,那是肯德基下的毒。”
记者乐得不行:“姜婉今天是十八岁生日对吧?有什么生日愿望吗?”
“那成年之后最想做的事情呢?”
姜婉毫不犹豫:“想尝一尝酒心巧克力。”
记者、摄像,还有周围的人全都笑了出来。
谢逸笑着笑着,突然心里一动,下意识地往越明时的方向看去。
越明时仍然挂着那一身数量有点夸张的甜食,凌厉得过分的眉眼毫无笑意,即便他此时略微垂着眼帘遮掩那锋芒,也还是与周围众人格格不入。
可刚才他说蛋挞“有点多了”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表情。
谢逸脑中立刻响起了探案剧的BGM:真相只有一个,刚刚主持人和姜婉的问答里有什么东西刺到他了!
……但到底是什么啊?


第223章 番外(十一)
姜婉参加过未来之星的决赛, 因此很清楚这不仅仅是演讲的事情,还是体力活。
对选手们是如此,对评委们也一样如此。
大量的选手导致决赛的录制时间会相当之长, 对于身体素质也是一种考验。
“……所以, 我带这么多零食去评委席是很有理由的。”姜婉说。
主持人忍住了没问“那从前的评委怎么不带这么多零食呢”, 而是笑道:“以评委这个崭新的身份重新回到‘未来之星’是什么感觉?会不会觉得‘媳妇熬成婆’?”
“媳妇熬成婆?”姜婉含笑重复了一遍,说道,“我今天才刚满十八岁。”
主持人:“……很有道理。但上次你来时,才只有十四岁呢,三四年的时间不说长,但也不短吧?那时候你高一,但现在你都大学毕业了。”
——这个算法好像乍一听很不对劲的样子。算了, 还是换个问题吧。
“今天是你的生日,”主持人笑着说,“我刚刚也见到很多选手特地带了礼物来给你, 我想应该也有很多无法到现场来的朋友们在通过各种方式对你说‘十八岁生日快乐’吧?或许,你有没有什么想对他们说的?”
姜婉想了一下,她抱着零食走到摄像机近前,凑过去,腾出一只手, 开玩笑地用指尖轻点屏幕:“好好学习, 好好工作。”
主持人:“……”您觉得自己已经成年了所以就直接决定担当教导主任是吗。还有这央视死亡镜头, 你还靠那么近,仗着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事实证明是可以的, 因为直播间里是一片无声的尖叫。
【啊啊啊不能再带薪蹲WC了我这就回去赶项目!!】
【吾日三省吾身,今天才背了50个单词?不许摆烂, 回去继续背!!】
【呜呜呜呜呜我的婉妹是不是马上就要公派出国了,下次再见到她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此时正好又一名选手以百米冲刺的态度跑进安检处:“啊啊啊啊啊我打的车在路上出了连环车祸,我没迟到吧?!”
工作人员正要看表,姜婉道:“距离检录结束还有一分半钟,你赶上了。”
工作人员不由得下意识地看了看既没戴手表、也没拿手机的姜婉,沉默片刻,在心里对自己道:可能人家就是有这特异功能呢。
一边这么想着,工作人员一边拿起名册正准备递给姜婉,又听姜婉准确无误地报出了选手的名字:“国赛23号选手,江晚晚,对吧。”
“对!!”江晚晚异常兴奋,“我的名字是不是和你很像?”
能参加演讲比赛的,一百个里九十个是社交牛逼症,九个是社交恐怖分子。
江晚晚边麻利地甩下包过安检,一边风风火火、毫不怕生地和姜婉搭上了话,那架势简直像是碰见了十几年的老朋友。
还没走的谢逸小心翼翼趁着这个机会小步小步挪到越明时身边,捂着嘴小声问:“姜婉的生日愿望和你无关,你觉得不高兴?”
越明时连看都懒得看谢逸,他正在仔细研究手里所有食品的成分表。
“你这样不行啊,兄弟。”谢逸继续小声逼逼,“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
谢逸捂脸长叹:“越明时,你到底在想啥啊?”
撬不动越明时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谢逸决定另辟蹊径——他掉头去找姜婉,抓紧评委和选手分开走两条路之前最后的时间,换了个人小声逼逼:“越明时的脸是不是比平时更臭了?”
“你不比我懂?就跟你的画只有越明时能看懂一样,越明时的表情也只有你能看懂啊!”
“我本来就是要让他生气的。”姜婉理所当然地说。
“不用操心他,我有计划。”姜婉说着,用手里的平板电脑拍拍谢逸的手臂,“操心你的比赛吧,我不是会因为熟人而打分留情的人。”
“知道知道,你公平地迫害所有人嘛,姜婉心中的生物链:姜婉,越明时,泉外人,其他人。这网上都总结出来玩成梗了。”谢逸嘟囔着说完,又生怕自己被迫害,背起书包就往选手区飞奔离开。
接下来姜婉则要前往评委席,越明时该去观众席。
——但越明时手里还抱着姜婉绝大部分的储备粮。
工作人员效率很高,飞快地找了一个零食箱过来:“姜婉评委的食物就都放在这里,我来搬过去就好,那边是闲人勿入区域。”
“要是觉得无聊的话,也可以回家等我?”姜婉回头问,“我午夜前一定到家。”
知道决赛需要录制很久,姜婉准备的是储备粮,而越明时准备的是毕业论文。
越明时作为姜婉的半个家属,观众席上的座位倒是非常优越的,离舞台近,离评委席更近,一抬眼就能看见姜婉的背影。
决赛尚未开始,现场做着忙碌的准备,而越明时从包里抽出参考书和笔记本电脑,现场开始写论文。
几十分钟后,陆陆续续抵达现场的观众们也立刻发现了越明时的存在。
虽说比赛过程和结果不可私自公布,但是!现场观众和比赛过程和结果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场就有人掏出手机开始发微博:【谢邀,人在未来之星成年组决赛现场,本来是看婉妹来的,结果发现了越明时。啊,谁见了不夸一句婉妹放心飞,小越永相随?】
主持人出来试麦时,半开玩笑地举着麦克风问:“越明时,我看你在那儿忙二十分钟了,在写什么呢?”
“毕业论文。”越明时说。
主持人“啊”了一声,并不意外地说:“提前毕业,是吧。不过你也要写本科毕业论文?不是早就确定会在清华念直博了吗?”
正好轮到姜婉试麦,她便直接说:“不仅要写本科毕业论文,而且如果写得不好会被取消直博资格。”
就是这么严格,防止某些本来很优秀的学生突然半路摆烂。
徐老师笑了,她回头问越明时:“到哪个步骤了?选题选好了?”
“资料收集完,刚写好大纲。”越明时说。
他手边已经摞了一沓参考书。
“已经开始了啊,”另一名评委乐观地说,“你的水平不用人担心,大纲肯定一遍就能过,写的过程稍微麻烦一点而已,耐心点多改几个版本就行。”
评委刚说完,越明时的电脑响了一声。
越明时皱眉伸手关掉电脑音量,另一只手点开消息看了一眼:“大纲过了。”
主持人:“……”
本来还在私底下乐呵“再天才还不是得经受毕业论文折磨”的观众们:“……”你这个毕业论文是不是跟我们所经历的不太一样啊??
徐老师茫然:“哎,可你不是说刚刚写完大纲吗?”
越明时抬眼看着评委席,像在疑惑“这有什么矛盾”。
徐老师一时语塞,转头又像是要寻求确定似的看了看姜婉,却发现姜婉也在用“这有什么不对”的眼神看着自己。
徐老师:“……”是在下冒犯了。
比赛即刻开始,越明时用静音键盘敲敲打打,偶尔停下翻翻参考书,但也不是焦头烂额那种“哎我明明记得这儿有个东西我可以糊弄到我论文里去的”,而是明确地抽出一本书、看目录、直接抵达目标页。
选手们演讲时,越明时左耳进右耳出,但当评委开始说话时,他就停止打字抬头认真听讲。
后排的观众:“……”你是来看演讲比赛还是看演讲比赛点评的!!
……好吧,大家都知道是后者。越明时如果想参加未来之星,在泉外时早就参加了,还能免去海选的麻烦。
一部分选手登场完毕后,录制现场宣布暂时休息,许多观众立刻选择站起身来上厕所。
主持人也准备去后台,却又忍不住好奇地问越明时:“现在呢?”
越明时扫过自己的电脑屏幕:“初稿收尾。”
前后左右正要离开座位去厕所的观众们情不自禁地站住了脚步,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徐老师又没忍住:“收尾是指论文的全篇收尾吗?”
越明时点头。
观众:“……”
主持人:“……”
除姜婉外的评委们:“……”
后排的观众忍不住低头去偷瞄越明时的屏幕,发现上面显示五千多个字,瞳孔地震:真的有人可以在出门时、这么嘈杂的环境里一口气写完自己的毕业论文?!
徐老师转脸又看了看正在剥巧克力球的姜婉,很显然姜婉觉得这件事完全没什么好惊讶的。
主持人想了想,做了个总结:“……有些人是出门看演讲大赛的,有些人是出门看大赛点评,顺便写了个毕业论文的。——姜婉呢?按照大学来算,你和越明时是同级生了吧?”
姜婉刚刚把巧克力球放到嘴边就听见了提问。
换个人可能会礼貌地把手里的糖果放下、回答完问题、然后再继续吃,但姜婉不会。
她的手淡定地按照原来的轨迹将巧克力球送进嘴里,用舌尖塞到腮帮里,才靠近桌上的麦克风:“我下周答辩。”
“……好,不愧是你,”主持人矜持地点点头,又做了个总结,“有的人毕业论文需要写十五个版本挣扎几年,有的人一天就搞定了。”她的话音刚落,越明时合上了电脑。
主持人顿时抬眼。她还没问话,越明时就说:“交稿了。”
主持人:“……”怎么会有人的毕业论文可以这么不痛苦啊!?


第224章 番外(十二)(我和你不一样。...)
演讲比赛当然很重要, 但观众们的注意力仍然有相当一部分难以控制地被越明时吸引走了。
——大学生比赛,关注着里当然多的是大学生。既是大学生,只要在国内念书的, 几个没有被毕业论文折磨过?
等最终名次宣布时, 主持人在掌声中邀请冠军发表获奖感言。
而冠军举起话筒, 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说:“今天的观众、评委以及比赛让我意识到,自己还有非常大的进步空间。”
台上其他名次的选手们纷纷深以为然地点头。
观众们:“……”这可是全国冠军发言,简直杀人诛心啊。
因为评委工作比想象中忙碌,姜婉的一大箱零食没来得及吃完,便在赛后大方地分给了选手和工作人员们。
“以后可以听成年人才能听的东西了~”
气氛顿时僵硬,前面口嗨的那个火速被自己的同伴捂住嘴拖了下去。
谢逸瞥了一眼越明时的方向, 没忍住, 小声问姜婉:“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啊?还不实施吗?”
“对啊,再不实施你生日都要过去了!”谢逸感觉自己仿佛就是那只热锅上的蚂蚁,又或者皇帝身边快急死的太监。
姜婉分了他一包巧克力夹心牛奶糖:“谁说就是今天实施了。”
姜婉正要往越明时走去, 一名选手挤上前叫住了她:“姜婉老师,我想和您说一会儿话。”
谢逸:“……”这话听起来怎么像在跟四五十岁的老师说话似的。
姜婉一回头,见到选手的脸时便想起了她的演讲内容。
这是一位经历过家暴、并且勇敢在台上说出了自己童年经历的选手。
“我很喜欢您刚才点评时对我说的一句话,”选手赧然地说,“您说, 您不认为孩子生来就是父母的所有物, 也不认为妻子是丈夫的所有物, 两方应该互相将彼此当做是有意识的、平等的人来看待。”
姜婉虽然情况特殊,但从小成长起来的环境里并不缺爱。
或许有的有钱人家小孩会痛苦地他纠结于“我的父母眼里只有赚钱没有我”, 科学也确实证明孩童时期非常需要监护人的陪伴,但没办法, 姜婉就是特殊案例。
她或许也有可能性像姜与岸的小说里女反派那样,因为某个阴差阳错的时机走上作恶、乃至毁灭世界的道路。
“——但我以后是要去维护国家和平的。”姜婉说道,“这么一想,世界真奇妙。如果我变坏了会是怎么样?”
围着饭桌给姜婉庆祝十八岁生日的亲友们沉默了。怎么说呢,人的想象力是无法控制的,被提问就会有设想,可这设想也太可怕了!!
晏有山谨慎地说:“你可能会研读各路法律法规,自由自在地游走在灰色地带。”
姜与遥另辟蹊径:“……会成为以毒舌出名的美食批评家。”
然后姜与遥叹着气说:“还是你说的更有可能。”
姜婉想了想,语气轻松地说:“我不会犯罪的吧?”
“你要是走了歪路那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啊!!”
越明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觉得主系统如果落在姜婉(已黑化)手里,下场可能会比现在更凄惨。
不同于其他人,他对“穿越者”的事情知道得更详细一些。
在姜婉所说的“世界修复完成”后,骆老师曾经特地邀请他和姜婉前去了一趟研究院。
她挑了一些保密性不强的报告给两人看,最后又递交了一封穿越者亲手写的信。
姜婉只扫了几眼,因为信明显是写给越明时的,最后又留在了越明时手里。
不论多少次,越明时看到那句“你会继续伤害他,所以我要让你永远离开他的世界”时,总有一种喉咙眼被棉花堵住的感觉,又酸又涨。
……“幸福”不应该是甜的吗?就像姜婉对食物的品味一样。
越明时抬起眼来时,姜婉正在切蛋糕。
她下刀的动作很稳,干脆利落将蛋糕分给了桌上众人。
喜欢吃甜的,譬如她自己,就有老大一块;不喜欢吃甜的,譬如越明时,就只分一点,参与为重。
姜婉的起点和别人尽管不一样,但她却神奇地能知道别人的喜怒哀乐、自己也能体会到正常的喜怒哀乐。
他没姜婉那么厉害。
越明时正垂着眼看蛋糕顶上的小饼干出神,姜与岸突然悄悄凑过来:“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