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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贝勒又不是没有前科!
杜棱郡王想起几年前那桩旧事。
当初他为儿子噶尔臧求娶三公主,皇上也有意许婚,眼瞧着就要定下了,噶尔臧竟疯了似的跑到皇上面前,求皇上为他和娜仁赐婚。
不夸张的说,杜棱郡王当时距离被吓死就只差一线,生怕康熙发怒,把喀喇沁一锅端了,好在康熙仁厚,并没有过分追究,自然,杜棱郡王也付出了极大代价,以至于此后数年,他都有心理阴影,轻易不敢扯谎了。
不过杜棱郡王当初回过神就觉得奇怪,明明他已经把噶尔臧哄好了,父子二人达成共识:为前程和部落打算,先娶公主为正妻,日后再纳娜仁为侧室,噶尔臧一直挺配合,之前从没出过岔子,怎的突然就改变了心意,非要求娶娜仁,还闹到了康熙面前,以至于毫无转圜余地呢?
杜棱郡王起了疑心,就细细套噶尔臧的话。他原猜着是娜仁撺掇的噶尔臧,为的便是嫡福晋之位,还想着引噶尔臧见识一下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没想到话是套出来了,主使的却是六贝勒!
杜棱郡王缩还来不及,哪敢找六贝勒的麻烦,连记仇都不敢,时间长了便慢慢忘了。直到现在自觉被骗,才又恍惚想起这件事。
六贝勒多坏啊!当初小小年纪就哄得噶尔臧找不到北,如今再来哄他有什么稀奇的?
杜棱郡王自觉受骗,也不敢说出口,默默气闷一会儿就把此事抛到脑后。
但其他亲王郡王却上了心,前两天杜棱郡王问胤祚的时候周围人不少,有好几个都听见了。他们可不觉得胤祚在说谎,一则没有必要,再说清军的状态大家都能看到,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当时没吭声,是因为蒙古士兵瞧着也不错,但如今差距这么大,蒙古亲王们便坐不住了,有人去求了康熙,请把这按摩方法也教给他们。
康熙当即就应了下来,叫人传话给胤祚。
胤祚恍然,难怪康熙当时说时候未到,原是料到了会有这一出。蒙古亲王主动相求,当然比康熙主动教他们要好,皇恩不皇恩暂且不说,只说他们之前没见到效果,贸然告知人家只怕并不相信,哪怕碍于康熙叫士兵用了,也难以察觉其中好处。倒不如先叫他们瞧见实实在在的差距,然后主动来求,康熙再顺水推舟,既得了蒙古亲王的感激,又能叫这按摩方法受到重视,岂非一举两得?
胤祚得了旨意就去安排,如今军中大部分人都学会了按摩,无需军医指导就能做得很好,随便挑几个人教其他人都绰绰有余。但胤祚想着此事本就是额尔敦负责,不若还交给他,一则方便,二则也是一份功劳。
额尔敦欣然领命,带着他那一千手下又重新忙碌起来。
接下来几天额尔敦就忙着这事,蒙古士兵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光彩。
胤祚看着十分满意,分什么蒙军清军?他们要一起揍准噶尔的,都是兄弟嘛!按摩法子不值什么,换蒙古军队战斗力更上一层,值得!
胤祚满意,自然康熙也十分满意。蒙古得了个奇妙的按摩法子十分高兴,额尔敦距离娶三公主又近一步,心情也十分不错。
但额尔敦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喀喇沁部和他对接的居然是噶尔臧。
胤祚:……好一个冤家路窄。
眼瞧着额尔敦脸色不好,胤祚飞快躲了。这里清楚额尔敦和噶尔臧之间纠葛的,除了康熙就是胤祚,胤祚怕额尔敦找他倾诉,先躲为敬。
于是军医们就倒霉了,胤祚没事找事,定要带他们辨别路边的野生药材。
说实在的,在胤祚眼里,就没有什么不是药材,就连野草也有一定药用价值,那雨水、泥土有时候还能入药呢,端看怎么用了,要是用对了,一言一行也是良药不是?
因此胤祚带着军医认识路边的药材,能教的东西相当多,甚至完全可以开一门新的课程,就叫“野草的一百种用法”。
胤祚还挺有道理:“你们是军医,须知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药材送不过来怎么办?用完了怎么办?人就不救了吗?不能!你们只能就地取材,有什么药材便用什么。我曾经说过,对军医来说,有时候认药材的本事比手上功夫还要紧,你们的药材课从没放松过,便是这个道理。从前只从书本上学,如今到了地方,你们更该用眼睛看,这些——”
他指着路边生长得格外茂盛的灌木和野草:“距离喀尔喀已经很近了,那边的植物和这里应该差不多,这些日后都可能是你们手中的药材,难道不重要吗?”
军医们齐声:“重要!”
胤祚这话还真有用,打那之后,军医们再不疑惑胤祚为何叫他们辨别“杂草”了,一个比一个学得认真。胤祚教得也仔细,他初心虽是为了躲额尔敦和噶尔臧,但那话也算肺腑之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身为军医,只学西医是远远不够的。
自然了,这次亲征康熙极为重视,药材准备很充足,想来是不会出现不够用的问题的,但多学点知识总没错嘛。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胤祚看着一张张认真做笔记的年轻脸庞,微微一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第116章
又是几日功夫,十二万大军到了喀尔喀。
喀尔喀原就有八万驻军,康熙带着兵马与其汇合,不等修整就带人商量战术去了。
喀尔喀原驻军首领莫尔根道:“皇上一路奔波劳累,是否先休息休息?奴才已经命人准备了最好的帐篷,皇上定能好好歇息。”
土谢图亲王和卓里克图亲王对视一眼,都不觉得康熙会休息,有六贝勒那按摩的法子在,便是那十二万大军都精神抖擞,直接派上战场都成,更别说康熙了。
他们两个也没觉得疲惫,与从前行军的感受大为不同。
果然康熙听了莫尔根的话只是摆摆手,说了句“不必”,就带人往帅帐去了。
一时众人坐定,莫尔根向康熙禀告近况。
康熙二十九年,康熙曾率军亲征,与准噶尔于乌兰布通大战。那一战准噶尔主力被粉碎,噶尔丹仓惶逃窜。可是不过几年,他就在草原上牵扯起一支新的军队,再次侵犯大清边境。
死灰复燃固然不如从前烈火烹油轰轰烈烈,但噶尔丹仅用几年时间便能重整旗鼓,可见此人的能力与野心,他的部队只有四五万,但多为骑兵,且都是在马背和草原上讨生活的人,骁勇善战、战斗力极高。
准噶尔时不时来喀尔喀骚扰,但莫尔根手握八万驻兵,竟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可见此人能耐。
况且……
莫尔根说:“根据探子的消息,噶尔丹跟老毛子借了六万鸟枪兵,这……”
老毛子就是俄罗斯,这国家和大清挨得近,从前两国还打仗呢,便是签了尼布楚条约,面上瞧着是和平了,其实俄罗斯底下没少掺和准噶尔和大清之间的事,烦人的很。
莫尔根还没和俄罗斯鸟枪兵交过手,但他见过鸟枪啊!大清也是有火器营的,莫尔根曾见过他们出手,那杀伤力…绝了!
自然了,有好也有坏处,且这坏处还不小,什么震手啦、容易走火啦,这毛病改不了,鸟枪也一直不能大规模用于战场。但这玩意威力大、射程远,远距离射击比弓箭厉害得多,偶尔火器营执行一些特殊任务,足够大家看到厉害之处。
莫尔根想着,总说西方在这些奇淫……啊,现在不能说奇淫技巧了,该说科技才是。
总说西方科技比大清厉害,俄罗斯也是大国,说不定就有什么法子解决了这些问题,那这鸟枪必然更加厉害。
六万鸟枪军啊!
哪怕他们加起来也只有十万人,只是大清兵马的一半,但大清也未必能胜。
莫尔根把情况一一告知,担心之情溢于言表。却见康熙脸色变也不变,只淡淡道:“知道了。”
莫尔根:“皇上……”
他话还没说完,大阿哥便笑道:“大人不必担心,他们有鸟枪,咱们自然有旁的,很不必担心。”
莫尔根一愣,便不再说话了。
康熙和诸位将领商量战术,胤祚不懂这些,故而压根没去,只带着军医们整理药材。
已经到了喀尔喀,随时都可能大战,准备工作得尽快做好,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他们晒药材的地方距离康熙的大帐不远,只瞧着这群人一进去就没出来,直到太阳都快下山,胤祚犹豫着要不要叫人送吃食进去了,他们才终于散了。
胤祚放下心,低下头继续干活,就听见噶尔臧的大嗓门:“那咱们就说好了,战场上见真章,到时候输了,你可不要耍赖啊!”
胤祚心里一跳,果然紧接着就是额尔敦的声音,他嗓门没噶尔臧高,但嘲讽力简直绝了:“你能赢我再说吧。”
胤祚:“……”
还真要比啊?
这二人是真的要比,且因为在御帐前下了战书,许多人都听到了,这比试登时广为人知。打仗是件严肃且无趣的事,能有这么个乐子,各方大佬大概觉得好玩儿,纷纷掺和进来。
蒙古亲王和郡王们领了噶尔臧,莫尔根为首的满清大将叫了额尔敦过去,各自训练去了。
“你还真同意他比赛啊?”胤祚走到大阿哥身边,深沉道,“如今怎么办,万一额尔敦输了,咱们脸上可不好看。”
若说今天之前只是额尔敦和噶尔臧两个人之间的比试,如今各方大将纷纷插手,就成了蒙古和满清之间的比拼了。
自然了,不论谁输谁赢,蒙古也不敢出什么幺蛾子,但到底没面子。
这也就罢了,面子这玩意儿,你把它当回事,它就大过天,但你不把它当回事儿,它就屁也不是!胤祚自是不在乎什么面子的,也不觉得输了丢人。但康熙未必这么觉得,他万一丢了脸,然后恼羞成怒牵连到额尔敦身上,不叫他娶三公主怎么办?
到时候还不是得他收拾烂摊子吗?
胤祚越想越气:“额尔敦也是,好好打他的仗不就完了吗,干什么非要和噶尔臧较劲?他素日瞧着挺聪明,难道不知道这会儿最要紧的是打仗立功,求得汗阿玛同意,和三姐姐把婚事定了?何苦横生枝节!”
大阿哥听了胤祚的话却是道:“你不大了解额尔敦吧?”
胤祚疑惑:“什么意思?”
大阿哥一笑:“你知道我看重他,可知他管着哪一支军队?——火器营!”
胤祚:“……?”
“老毛子有鸟枪,咱们也研制成了!别瞧额尔敦旁的不行,这鸟枪他玩得一套一套的,正好火器营要成立一支专门的鸟枪军,我就把他调去管着了,赶明儿就和老毛子比比看谁厉害!”大阿哥哈哈一笑,“你说,他还能输给噶尔臧?”
胤祚:……废话,噶尔臧肉体凡胎,拿什么跟鸟枪火炮比?
这波额尔敦稳赢啊。
“你们是逗噶尔臧玩儿呢?”胤祚呆滞了一瞬,很快就精神一振,“不过也不能怪额尔敦,是噶尔臧没说清楚嘛,咱们都知道额尔敦管火器营的,谁能知道噶尔臧不知道呢?他非要和额尔敦比试,咱么也不能拒绝不是。”
大阿哥:……就喜欢你这副不要脸的样子。
胤祚从大阿哥这里得了答案,短暂地同情了噶尔臧一小会儿,就把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专心准备他的药材去了。
康熙和大臣们商量了什么,他也没关注,只知道大阿哥和额尔敦这几日天天往城外跑,忙慌慌的不知干什么。
胤祚也不问,只专心做自己的事,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却被人从梦中叫醒:“贝勒爷快醒醒,准噶尔来袭!”
胤祚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果然外面火光大亮,隐约能听见远处的兵戈之声。他顾不上洗漱,随便披了件衣裳出门,见军营还算安稳,只是空了一大半,这才松了一口气。
半夜来袭,不用说也知道是偷袭了,胤祚只担心康熙没有防备会损失惨重。如今见准噶尔连营地都没进来就被拦住,显然康熙早有打算,如此他就不担心了。
他只问了一句:“打了多久了?”
不知谁回道:“准噶尔来了一刻钟,这才交上手。”
胤祚点头,连忙叫人把军医和他特意训练来抬伤员的,被他命名为“护士队”的士兵叫了起来,准备开始干活。
护士队立刻带着担架往战场去,他们要抬伤员过来接受医治,胤祚又叫人去打探战场附近有没有适合扎医帐的地方。
医帐不是随便找个地方就成的,得要安全、离战场近一些,还得足够隐蔽。这大晚上的,医帐光线不好不成,但若不够隐蔽,火光引来敌军可就得不偿失了。
好在他们之前早就看好几个地方,如今不过瞧着战场离哪个更近,好把东西安置过去罢了,倒也方便。
胤祚带着人刚准备好,护士队便带着伤兵来了,抬来的、搀扶着的、自己走来的,人数很是不少,军医们立刻忙碌起来。
胤祚不记得忙了多久,伤兵一波接一波,没有消停的时候。火炮声和厮杀声距离很近,好几次他都觉得战火要卷到他们藏身的地方了,最后又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伤兵越来越多,然后又渐渐变少,胤祚恍惚间仿佛听见康熙的声音,但他顾不上听康熙说了什么,只冲着辅助他的人吼:“线不够了,快去拿线,他得立刻缝合!还有青霉素,青霉素多拿点!”
天好像白了,然后又黑了,终于给最后一个病人包扎好,胤祚同众军医一起躺在草地上,瞬间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在营地他的帐篷里了,胤祚睁着眼睛看头顶的帐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清和准噶尔交战了!他带人忙了一天两夜,治了上千伤兵!
对了,伤兵!
胤祚腾一下坐起身,这一动才觉得浑身没劲儿,像是脱力缓不过来似的。但这动静惊动了旁边守着的德清,他立马扶住胤祚,高兴道:“爷醒了?”
胤祚点头,问:“我睡了多久?伤兵怎么样?”
“您只睡了半晚上,这会儿才半晌午呢。”德清说,“伤兵情况很好,这次送到您那边的伤兵共有一千七百多个,重伤三百多,只昨晚死了十三个,其他都还活着呢,轻伤死的便更少了,这会儿太医和军医在照看呢。爷,奴才听说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哪一场战争的重伤将士生存率这么高的,今儿早上皇上很是夸了您和军医们呢!”
胤祚便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将士死亡率低太好了!
军医学院正式首秀大获成功,太好了!
第117章
“这一仗打得漂亮!”
去医帐的路上,德清兴奋地向胤祚转述他打听来的消息:“准噶尔还想着偷袭,没想到皇上早有准备,他们兵马还没看到咱们营帐的影子就被包围了。前几日大阿哥和莫尔根大人不是神神秘秘忙慌慌的吗,您猜他们干什么去了?”
“干什么去了?”
“埋火药去了!”德清赞叹道,“也不知他们怎么想到的,做成了一种火药,埋到地上瞧不出来,但人或马踩上去就会炸。大阿哥和莫尔根大人把这火药埋到准噶尔偷袭的必经之地上,然后埋伏了人,擎等着他来呢。这不,他们一来这火药就炸了,那马速度多快啊,根本停不下来,直接被炸得四仰八叉。准噶尔还懵着呢,大阿哥就带人用连弩射他们,等他们反应过来要跑的时候,已经死了不少人了,莫尔根大人带人在他们回去的路上拦截,准噶尔这一支偷袭部队差不多全军覆没,他们的将军也死了!”
胤祚笑道:“果然漂亮。”
这埋在地里的火药听着和地雷差不多,胤祚并不曾和大阿哥提过,但他们还是想出来了,可见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只要有一个方向,他们就可以自己走下去。
他笑问:“后来怎么样了?”
德清奇道:“您怎么知道还没完?”
胤祚白了他一眼:“要是就你说的这点事,这仗能打上一天两夜?能有那么多伤兵?怕是后头又有大战吧。”
“爷明鉴!”德清嘿嘿一笑,“不过后头的事奴才就不清楚了,只晓得咱们和准噶尔大战一场,准噶尔大败!准噶尔将士死伤上万,俘虏两万,剩下的四散逃了。准噶尔大将也几乎死绝了,他们的首领噶尔丹也死了。对了,噶尔丹是额尔敦大人杀的!”
胤祚大喜:“果真?”
“果真!奴才听说那噶尔丹原本带了几百人要悄悄逃跑,额尔敦大人带着火器营紧追不放,最后一枪打穿了准噶尔的头。”
“那可多亏额尔敦了,要是叫噶尔丹跑了就太可惜了。此人手段野心都不缺,要是逃了,保不齐几年之后又要卷土重来。”
那可就蹈了康熙二十九年的覆辙了,当初要不是叫准噶尔逃了,也不会有今天这场战争。
德清也重重点头。
说着话就到了医帐,这会儿营地到处都是安静的,只有医帐格外热闹:哀嚎的、说话的、诊治的,还有前来帮忙、或者探望同伴的士兵进进出出,可不就热闹起来了?
胤祚刚走到门口,迎面便见两个士兵抬着担架往外走,担架上的人被人用外衫蒙住了脸。
胤祚愉悦的心情立时荡然无存。
德清劝道:“贝勒爷…咱们伤兵比准噶尔少的多,且受伤后死了的比从前少的多,这都多亏了您。战争死伤在所难免,您别伤心。”
胤祚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到底是活生生的人命。几天前此人还能说能走,或许还盼着战争结束后和家人团聚,现在就躺在这里,成了一具……
等等!
胤祚迟疑地看向此人露在外头的手,果真见蜷缩了一下!
他当即道:“这人还没死,快送回去,我立马给他抢救!”
两个士兵迟疑着没动。
胤祚:“我没哄你们,他真的还没死!这会儿时间就是生命,快抬回去,就地放下也成。”
两个士兵还是没动,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犹豫道:“贝勒爷,我们不是不信你。我们知道他没死,他就是轻伤,现在伤口处理好了,军医让送到轻伤医帐。”
胤祚:“……轻伤你们还抬着他?”
士兵:“他伤的是腿,自己走不了。”
胤祚:“那怎么还把脸蒙上了呢?”
士兵道:“他睡着了,我们怕外头太阳太烈,再给惊醒了,所以就找了件衣裳给他蒙上。”
胤祚:“……你们想得倒周到,行了,走吧。”
二人便要放下担架行礼,胤祚摆摆手:“免了免了。”
胤祚先叫这二人走了,这才进了医帐里,这个是重伤医帐,里头病人还没大夫多,见到他进来,手上病人不着急的军医便跟他打招呼。
胤祚点头:“情况如何?”
“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大部分情况还算稳定,但他们伤得比较重,能不能熬过去还要再看。眼下有两个发热厉害,随时都可能恶化。”
胤祚点头:“带我去瞧瞧。”
他去看了这两位病人,确实有发热症状,好在不算严重。胤祚看了他们的伤口,处理得没有问题,用药也都是最合适的,他也不能做到更多,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他们的命了。
只是这环境…这么多人在一个帐篷,到底不大好。
军医叹气:“这已经够好了,都知道一人一个帐篷好,但哪有这个条件?”
这倒是,便是在京城也未必能有这个条件,况且这是战场,伤兵这么多,只能尽力罢了。好在伤兵虽多,帐篷也够大,倒是说不上拥挤,如此虽然略嘈杂些,其他影响倒也不大。
胤祚不再纠结这个,转而道:“我瞧下其他人的伤。”
他看了一下,这里的都是重伤,许多送来时都性命垂危,肚子破了肠子流出来都不算最惨的,好歹缝一缝还是完整的。最要命的是那缺胳膊短腿的,落下残疾了,日后肯定不能当兵了,没了生活来源,他们也做不了重活,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他问道:“朝廷有这方面的补助没有?”
军医们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注意这个。
“罢了,回头我问问其他人吧,”胤祚心里一叹便转移了话题:“你们这回干得不错,叫大家看到了咱们军医的风采!从前总有人非议咱们,说咱们不务正业,是歪门邪道,这回可是扬眉吐气了!当初谁说了咱们,我都小本本记着呢,待回京了就去看看他们如今的嘴脸!”
众军医哈哈一笑,也颇觉得骄傲。
这回他们可是大大露了脸,刚开始那些将领哪里把他们放在眼里了?但眼瞧着从前压根救不活的重伤士兵被一个个救回来,死亡率比从前少了一大半,他们态度立马就变了,一个个像捡到宝贝似的。这几天不知多少人打他们的主意呢,就连蒙古亲王也想请上几个军医到他们身边去啊!价码开得高着呢,听说卓礼克图亲王跟皇上求了好几回,差点就在御前打滚了。
皇上自然没有同意,他们也没人愿意。拿着军功回大清升官封爵不好么,谁想不开跑去草原上受罪啊?
蒙古亲王开出的价码没有吸引力,但军医们觉得骄傲啊!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受重视过了?
莫说他们,就连康熙也得意呢,龙屁被拍痛快了,虽然没答应送军医去蒙古,却同意教他们,或许等他们再回京城,军医学院就该多一批蒙古学生了。
这也是好事,胤祚没什么在意的。只笑道:“你们好好干,尽量把手上的病人都治好了,你们救了多少人我都叫人记着呢,回去就给你们请功!”
军医们大声应是,胤祚又勉励了几句,这才去了下一个医帐。
这也是个重伤医帐,胤祚照样转了一圈,却听有人喊他。
“六贝勒!”
胤祚循声回头,竟见着一个熟悉的人:“齐仲武?”
病床上躺着的人不是齐仲武是谁?因着迎春的婚事,胤祚见过此人一回,印象也还算深刻。印象里是个颇为阳光的男孩,如今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胤祚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你也受伤了?现在觉得怎么样?”胤祚坐到齐仲武病床前,拉过他的手把脉,“……这脉象有些熟悉。”
“咳咳!”齐仲武忍不住笑,这一笑便扯动伤口,疼得“嘶”了一声,“是您救的我,就是昨儿晚上。”
“是吗?”胤祚忙得昏天黑地,昨晚上已经进入魔怔状态,压根没注意病人的脸,齐仲武干脆掀开被子让胤祚瞧肚子上的伤口,胤祚这才“哦”了一声,“看到伤口就知道了,还真是我做的手术!”
众人齐齐笑出声来,一时帐篷里都是笑声和被扯动伤口的哀嚎。
“行了,都控制情绪,不要笑了,仔细伤口裂了,你们又得遭一回罪!”
这话杀伤力极大,伤兵们果然不敢笑了。
胤祚这才对齐仲武道:“你便搬去与我同住吧。”
他扬声对众人道:“你们也别怪我偏心,谁叫他夫人与我福晋不仅是姐妹,还是手帕交呢?若我见了他不管,只怕我回宫就进不去卧房了,大家体谅体谅我!”
众人又笑,贵人们给熟人一点特殊照顾是很正常的,他们都习惯了。再说又不是多大的好事,不过搬去和六贝勒同住,住的地方宽敞些,还能时时得六贝勒照料罢了。但他们在医帐,太医和军医也是时时不离的,六贝勒也时不时来转转,偶尔还能瞧见皇上和大阿哥,闲着没事还能和兄弟们唠嗑,也没差到哪去。
本就没什么不满,六贝勒还特意解释,连惧内的借口都说出来了,更是觉得好笑。
大家乐呵呵的,齐仲武被抬走的时候还跟他挥手告别。
胤祚带着齐仲武回去,他的帐篷地方大,随便安置到哪都成。
他先是给齐仲武仔细检查了伤口,确认没有恶化才放心。然后安排了几个小太监专门伺候齐仲武,又找了书给他解闷,吃食是专门交代小灶给做的营养餐,胤祚根据齐仲武的恢复情况特意调配的食谱,比医帐的大锅饭更合适。细心周到的齐仲武都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