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稍微聪明一点的,都知道这会别得罪三房。
只是孟氏心胸狭隘,从以前到现在,都不愿意看到三房比她嫡出的几个孩子好,这才没给三房好脸色。
江云康一直就能理解一些,不是自己的孩子,自然做不到一视同仁。只要孟氏不害他,偶尔的几句酸话,他就当没听到。
现在分家又要给产业,江云康推托几句,但大哥态度强硬,他便挑了份最小的庄子和田产。
“家里两个弟弟还没成亲,往后他们才是要用钱的时候,我就不和他们争那些大头小头。”说话时,江云康特意看了眼二房。
向氏和江云启在分家这个事上,倒是难得的意见统一,都想要多的产业。
孟氏知道二儿子以后不会有什么作为,便也有心偏袒一些,故而多给二房分了一些,“二房也要开府另住,二郎比不上三郎,三郎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母亲说了算。”江云康笑盈盈地道。
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不喜欢自己的人。既然不喜欢,就不用去在意他们的感受和说法,不然人人都要顾及,那多累。
承安侯府说大不大,但毕竟是个侯府,前后花了两日的时间,才把家产清算完。
不过江云帆说半个月后再正式分家,这些日子,江云康他们还是住在承安侯府里。
不过,江云康也在提前看宅子。
本来江云康觉得就住林姝在京城的宅子就好,不过林姝说那是她陪嫁,若是住了那里去,别人会笑话江云康的。
这些年,江云康夫妇并不缺钱,便另外置办了一间府宅。
在选府宅是,江云康特意选了个离承安侯府比较远的地方,为的就是以后能清净一些。
不过在他刚看好宅子时,皇上突然来了赏赐,说他这些年劳苦功高,把之前施家的宅子赏赐给江云康住。
施家以前,比承安侯府要厉害得多,宅子比承安侯府也要大。
在施家被抄了后,就一直空着。
皇上给的赏赐,那自然不一样。
原本自个置办府宅,就算再有钱,也不能越过承安侯府去,不然就会落个不敬长辈的罪名。但皇上的赏赐,那是圣意,是天子的宠爱,是不可以拒绝的。
江云康有三十日的探亲假,接了旨意后,就派人去清扫新宅子。
而孟氏那,则是气得躺床两日。
等她兄长孟威来探望时,听说分家还是她提的,连声叹气,把屋里的丫鬟都支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婆子。
“妹妹,你糊涂啊,你真是太糊涂了!”孟威坐不住,在孟氏床沿来回徘徊。
“先侯爷要早早分家,那是怕三郎争抢侯府产业,但现在,你明明知道三郎无心侯府产业,为何急着分家?”
孟氏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我就是不想看到他们。”
“你都活了五十几年的人了,怎么还这般意气用事?一句不想看到,就把这样的金疙瘩往外推?”孟威快要气晕了,“你知不知道,三郎往后要上任的三司副使,有多大实权?”
看孟氏还是抿唇不说话,孟威皱眉叹气,“那可是管着本朝国库的活,这天底下,谁办事不得看三司的脸色?”
孟家这些年,一直没得皇上看重,就是孟威自己,已经止步不前许多年。
以前的孟威,那是绝对看不上江云康,但今时不同往日,自个的亲外甥在翰林院,手中实权并不大。但江云康就不一样,只要江云康愿意抬抬手,孟家子弟能有一个进三司办事,往后都有机会光耀门楣。
但孟氏却是铁了心的想远离三房,“哥哥不必再多言,再有个十来日,三房也该搬出去了。事情已经定下,改不了的。”
“哎,你就糊涂吧。”孟威见说不动妹妹,转身出了屋子,让人带他去三房。
不过等他到的时候,却听说江云康一家不在府上,问了后,得知江云康去探望木须先生,只好改日再来了。
江云康的官职已定,接连几日在京城赴宴,因为上门结交的人太多,干脆带着妻儿去平洲找木须先生。
作为木须先生的学生,如今他颇有成就,也该心怀感恩。故而他说去探望恩师,别人也无话可说。
到了平洲后,师生两人再见面,都是感慨颇多。
木须已是白发苍苍,拉着江云康往屋子里走,安儿紧随其后,林姝则是跟着成氏去找茶叶。


第158章
江云康坐下后,见钟庆不在,随口问了一句,却听到木须先生叹气。
“他于前年便过世了。”
木须端起茶盏又放下,“你也不用为他伤心,他身子本就不好,能拖到前年已是不错。临死前还能得知历朝连拿北狄二十三城,口中念叨着的,都是不枉活一场,没有遗憾了。”
说起北狄二十三城,木须的眼中也多些光芒,江云康能有此功绩,实在是不错。且还记得他这个老先生,倒是让他心中微暖。
“也是,月有圆缺,人有离合,幸好让他知道亳州大胜。”江云康感叹道。
木须这些年,通过江云康的来信,也知道亳州不少事。
现在亳州还算安定,便替江云康操心起京城的事,“此次你回京城,皇上对你格外看重,这是好事,却也会带来不少眼红的人。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别被一时的富贵迷了眼。”
“学生明白的。”江云康道。
“你虽出身侯门,却是新派官员,那些世家大族,对你们这些新派官员是恨之入骨。以往在新余,还是在亳州,你可以说了算。但是到了京城,那才是党派纷争最多的地方。”
木须年纪大了,很多时候,有心而无力,这次见到江云康,便想把所以的话都先说了,“你为人清正,做事也有条理。如今你要如三司,往后那可是金银堆里做事,可要守住自个才是。”
江云康帮木须先生倒掉凉了的茶,换上热茶,“先生放心,学生这辈子已不缺钱财,再大的利益摆在眼前,也不会动心。”
他现在有钱有权,虽然还不是一人之下,却也和十年前大不相同。这也是林家给他带来的好处,从未缺过钱财,自然就不会把钱看得太重。
说完,江云康转头看向身边的儿子,打算聊点轻松的话题,“说来,我能有今日,多亏了先生的指点。”
“今年小儿虚岁十一,明年开春便十二了,我打算让他去考县试。”江云康转头看向儿子,“安儿,把你的文章给木须先生看看,若是能得先生指点一二,往后对你受益匪浅。”
听父亲提到文章的事,安儿立即找出自个准备好的文章,小脸微微笑着,他对自己还是蛮有自信的。之前在亳州,每个先生都夸他学问好,来年必定可以考中。
木须看了眼安儿的文章,不得不说,小孩儿的文章颇有灵气,不过年纪到底不大,稍稍浮了一些。
多年教书的习惯,让木须先生忍不住拉着安儿开始指点起来。
江云康在平洲住了五日,算了离去三司上任的日子回的京城。
在回去后,他又带着安儿去江陵书院求学。
往后数年,不出意外的话,他都会在京城。江陵书院的先生不仅有才学,也能结交到不少有才之人。
过去数年,安儿跟着他东奔西跑,能长久来往的同窗没几个。若是能有聊得来的同窗,往后于官场也有益。
之后便是搬府和上任。
他得皇上看重,刚上任时,三司里的人倒是对他颇为热情。正使是柳城,当年处理南阳柳建的时候,两个人有打过照面。
这些年,皇上想要多扶持一些自己的人,但他那些亲眷中,能武的倒是有几个,文官最后只扶持起一个柳城。
为了柳家,柳城是一直勤勤恳恳,江云康再见到柳城时,觉得柳城老了不少,特别是黑眼圈很重,想来身上担子压得太重了。
临近年底,好些地方都要用钱。
柳城不是个好说话的,有些人便试着找到江云康,他的舅舅孟威便是一个。
这日江云康下值回府后,林姝便说孟家来了帖子,邀他过府赴宴。
“从我们回京城后,孟家几次示好,这个态度和以前可不一样。”林姝端来热茶,还有果子点心,和江云康一起坐在软榻上,“之前我们去平洲时,就特意去找了我们。现在有特意送帖子,怕是有事相求。”
林姝面露为难,就是林家,她有和母亲提过两句,如今三爷和源儿正是往上爬的时候,他们可千万不能拖后腿。
“前些日子孟宏麟负责修缮的桥梁塌了,想来是为了这个事。”江云康道。
“那三爷要帮孟家吗?”林姝问。
“帮?自然是不能帮。”江云康说着笑了,“如今有数不清的人盯着我,就等我犯错,好去圣上那参我一本。”
“不过,孟家第一次邀请赴宴,还是要去的。毕竟是家中长辈,若是不去,孟家更要大作文章。且去看看,孟家给我们摆了什么鸿门宴。等去了孟家后,娘子只管吃喝,麻烦事我去挡着。”
孟家设宴的前一日,京城刚好下了一场大雪。
次日江云康出门的时候,院子的积雪已经到膝盖。
等江府的马车到孟府外时,已经到了不少人。
他们看到大哥夫妇后,林姝便跟着胡氏去了,江云康则是跟着大哥去前厅。
江家兄弟俩,如今都是皇上跟前的红人,特别是江云康。在他们刚走进院子,就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很快,孟宏麟就从屋里小跑出来,笑盈盈地道,“两位表弟可算是来了,我等你们许久,再不来,我珍藏的好茶,都要被那群浑小子给喝完了。”
江云康笑着没说话,倒是大哥跟着说了几句。
走进前厅后,众人都来寒暄,等落座时,已经过去好一会儿。
刚坐下,江云康就感受到一道不是特别友善的目光。
转头找去,瞧见左前方坐着一个面容黑瘦的男子,深陷的眼窝和他对上后,又飞快地移开目光。
孟宏麟作为主家,给江云康介绍说是张阁老家的长子,江云康这才有点印象,是那个被皇上拿去杀鸡儆猴的倒霉蛋。
江云康只是不懂,他与张行松从无来往,为何要那般看他呢?
不过张行松如何,对他来说也不太重要,眼下张行松身上挂着一个闲职,往后也没可能继续往上升,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种大家族的宴席,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事。
等用过午膳后,才有孟家小厮来找江云康,说老爷在园中暖阁等着他。
去暖阁时,江云康特意叫上了大哥。
他们到的时候,孟威看到大哥时,明显地愣了下,不过还是让他们进来。
“都坐吧。”孟威看着炉子上的茶壶,听到“咕咚,咕咚”响,才把茶壶拿了起来,一边给江云康两人倒茶,一边道,“大郎、三郎近日应该很滋润吧?”
江云康往大哥那看一眼,装傻充愣他也是会的,叫大哥一起来就是这个目的,有些话他不好多言,但是大哥这个亲外甥可以。而且有大哥在,孟威说话也会收敛一些。
江云帆心中也大概猜得到舅舅要说什么事,便直接问,“舅舅有事便直说,咱们都是亲戚,能帮的,一定不会推辞。”
顿了下,在舅舅开口前,他又道,“不过有些事,我们现在也不好出面,还请舅舅谅解。”
孟威长叹一声,抬眉时颇感无奈,“以前你们还是一点点大时,我就期望你们能成才。如今你们都大了,有自个的主意,这是好事。”
“那我也不绕圈子了,前些日子城南桥塌了的事,你们肯定听说。那是宏麟着手办的事,桥才刚修缮完一个月,却突然塌了,还死了一个人。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修桥需要再批一笔钱,不知为何,到了三司那里就卡住了?”
说到最后,孟威看的是江云康。
江云康抿唇道,“第一次拨款时,我并没有上任,那会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到了第二次时,正使大人的意思是,前一次拨款便有富余,不应该出这样的意外。要么上回的人自个把桥修好,要么把事情查个清楚,看看是谁偷工减料。等查个明白,再拨款。”
“三郎什么意思?你是暗指我们孟家挪用工钱了?”孟威当即放下脸来。
江云康却面不改色道,“舅舅误会了,我没说是孟家。或许是有些人欺上瞒下呢。”
“这个事啊,我只能和舅舅多说两句,其他的真帮不上忙。我是副使,上头压着一个正使,修桥的事是正使大人说了算的。反正正使大人说了的,只要桥能再修好,很多事都能大事化小。不然再闹到皇上那里去,皇上便不会只是让人随便查查。”
一座桥梁的事,还没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皇上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让下边人去查一下。
柳城不肯给钱,就是想要那些吞了钱的人再吐出来。他是新派官员,早就看孟家这些中饱私囊的世家很不爽,所以才故意卡住第二次修缮的钱。
要是再闹到皇上跟前去,柳城也是不怕的,因为皇上也是站在柳城这边。
江云康搬出了皇上和柳城,孟威面色铁青。
“三郎可别吓唬人。”孟威哼了一声,“我比你多吃二十几年的米,也多二十几年的官场经验,你要推脱不肯认我这个舅舅,那我也不好四处嚷嚷,但这些打马虎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江云康长声叹气,如果不是古代太讲究一些有的没的,他这会都不会出现在孟府。
转头看向大哥,现在得大哥开口了。
“舅舅,您别误会了三弟,事情还是不要闹大的好。三弟刚去三司上任,很多事还没上手。”江云帆道。
有些事,江云帆心中清楚一些,只是碍于亲戚情面,还有他母亲的份上,才不好直说。
“行行行,你们都厉害,翅膀硬了,往后你们有事也别指望孟家,都出去!”孟威摆手不耐烦。
本来被江云康暗示,他就不爽,一个庶出的,现在是小人得志。但没想到自个的亲外甥也帮江云康说话,孟威就不想和他们多说。
听到孟威让走,江云康立马起身。
江云帆倒是停下说了两句,才转身出去。
等江家兄弟走后没多久,孟宏麟来了,他刚进暖阁,就问父亲事情成了没有。
“成什么成?”孟威没好气道,“那个江云康,根本就没把我们孟家放在眼里,说什么柳城压着他。他可是堂堂三司副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谁信?”
孟宏麟面色也不好看,“难怪姑母说江云康就是白眼狼,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早知道他是这个德行,当初就该让姑母拦着他读书。”
“那大郎呢,他可帮我说话?”
“大郎?更别提他了,他也是个忘恩负义的。”孟威心头有气,但这会骂了两句,也知道得先把事情解决了才行,“哎,罢了,谁让咱们现在有求于人。待会,我亲自去找你姑母,她是江云康嫡母,就算有天大的胆子,江云康也不敢忤逆嫡母。”
孟宏麟眉头紧皱。
孟家这些年大不如前,家中开始入不敷出,他才动了点小心思,偷偷拉了公款填补家中亏空。现在钱都用了,哪里还拿得出钱来。
如果这个事被查,他头顶的乌纱帽八成就没了。
孟家父子这边商议这找孟氏,江云康和大哥走出暖阁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江云康面色凝重地看着大哥道,“方才在舅舅跟前,我不好说太直白,不然舅舅又要误会我了。”
再次叹气后,江云康颇为无奈道,“城南桥梁的事,是柳城故意要卡着,如果舅舅他们不把之前吞下的钱吐出来,柳城不会罢休的。舅舅怕是会去找母亲来施压,大哥可要看清楚,皇上眼里可容不得沙子,趁着事情没有败露,还是劝舅舅他们拿钱出来吧。”
“我……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江云帆无奈道,“但是舅舅他偏偏不听我们的,哎,要是他去找母亲,我和母亲说去。你可要顶住,万万不能被人拿住把柄。”
两人说完后,江云帆立刻去找他母亲。
江云康则是去找林姝,孟家的事,还是要辛苦大哥了。就算孟威有事相求,语气也还是带着一股高傲。
若是孟家真的舍不得这笔钱财,那孟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不管是哪个结果,他都挺喜欢。
而且以孟氏的性格,不见得会来和他说软话,因为孟氏是打心眼里不喜欢他。
往后两日,见孟氏没有找来,江云康就没多关注孟氏的事。
直到第三日,皇上突然召他进宫,问他孟家是否真的贪了修缮桥梁的钱财。
一开始,江云康还不懂怎么回事,听皇上多问几句后,才知道是有人写秘折弹劾了孟威父子。
这会,江云康想的是,哪个乖乖深的他心,竟然做了他想做而不能做的事。
听完皇上说的,江云康当场就跪下了,“回皇上,秘折上的事,微臣确实不知情。不过城南桥梁倒塌的事,微臣是知道的,不过正使大人也说了,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会再拨款修桥。因为修桥是孟大人,微臣为了避嫌,并没有参与调查。”
他说的也都是真话,柳城之后怎么查的,他一句话都没过问。
皇上也相信江云康,深吸一口气道,“为官者,应当清正廉洁。你说得对,孟家是你舅家,查案的事确实该避嫌。你去把柳城喊来,朕来问柳城。”
听到皇上不然自己插手孟家的事,江云康心里是高兴的。
孟威毕竟是他舅舅,就算孟家真有事,也不是他能查的。他把自己摘干净就好,反正有其他人去查。
江云康出了大殿后,便去找柳城。
孟威父子拖了那么几日,就是舍不得那些钱,现在柳城去见皇上,八成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在柳城进宫后,江云康再去大哥那一趟,给大哥透了个风声,剩下的,就等着看戏好了。


第159章
孟家对江云康而言,并没有真的血缘,而且孟家也不曾照拂过江云康,还在江云康入朝为官时使了绊子。
无恩也无义,江云康没理由帮扶孟家。
他会给大哥透口风,只是不想让自己落个薄情刻薄的名声,大哥是个好人,在古代这里,大哥这样的人算是不错的了。
人无完人,江云康不会去计较太多细节的事。
不过孟家这次,是真要倒霉了。
皇上抬一次手,但不会抬第二次,马上派了亲信涂世杰去查。
没多久就查到了孟宏麟头上,当天,孟氏就找来了,这还是她头一回来江云康这里。之前乔迁设宴,孟氏都推脱生病不来,现在为了孟宏麟,倒是硬着头皮来了。
林姝早就得了夫君的话,朝堂上的事,对外只说不清楚,瞧见孟氏黑脸,林姝只能在心中默默叹气。
“不清楚?你当真是不清楚,还是想要唬弄我老了?”孟氏沉着脸,她心中憋着一口气,若不是为了娘家,她绝对不会登门来,“你与三郎浓情蜜意的,这么多年过去,三郎身边就你一个,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这些事,三郎不与你说,难不成都憋在心中?”
“回母亲,三爷有文老爷他们谈论朝政,回家只说累,当真不与我说那些。”林姝面露为难,夫君这会在上朝,只能由她撑着了。
若是刚嫁过来那会,她早就吓坏了,不过如今不一样了,她能开府另住,便是夫君给她的底气。
而且今日大嫂没一块过来,便能清楚大房的态度,就连大嫂都推托的事,他们三房又何必去管。
“你!”
孟氏抬手指着林氏,好半天后才放下来,“好,既然你说不知道,那我问你,孟家的事,你们到底管不管?”
“孟家是母亲娘家,也是三爷的舅家,能帮的自然是要帮。”只是能力有限,涉及违法的那些,也是无可奈何。后边这话,林姝只在心中说。
“既然你们肯帮,那你现在就去找三郎,让他去找柳城。以他的情面,柳城不会不给面子的。”即使是要人办事,孟氏也是命令口吻,从进屋起,连个正眼都没看过林氏。
林姝面露为难,温声道,“母亲,能找的,三爷肯定有找过。既然事情闹到皇上那,倒不如听听大哥的意思?”
“少往你大哥身上推,他在翰林院,权利哪里比得上你家三郎。”孟氏哼了一声,起身欲走,“若是明日事情还没转机,我就去朝廷告你忤逆!”
“别拿些打哈哈的话来敷衍我,你们的那点小心思,我全都知道。”
告子女忤逆,那可是不孝的大罪。若是坐实了,江云康的官职丢了不说,还可能受刑罚。
孟氏为了孟家,倒是不惜拿着承安侯府的脸面给人踩。
林姝听得心头猛跳,看孟氏匆匆走了,忙让人去宫外等夫君。
等江云康会来,听到孟氏威胁他,倒是一点不怕,淡定地坐下喝了口茶道,“夫人放心,就是母亲想告,大哥也不会让的。再者,告了我,承安侯府的名声就臭了,大哥的官途就是母亲的命,她不会做影响大哥官途的事。”
林姝听到这话才松一口气,“不过母亲能找上们来,孟家的事,是不是很严重了?”
“是啊。”
江云康点头道,“孟家舍不得那点钱财,眼下招来大祸,孟宏麟的官职势必保不住,会不会牵扯到孟家满门,就看孟家之后的态度了。”
以他对孟威父子的了解,怕是还看不透,就算大哥再三提醒,孟家也可能守着那份钱财,想着托关系办事。
如果孟家去托关系,皇上更高兴了,只要有人插手,能解决一个是一个。
历朝建朝也超百年,这么多年下来,积弊已久。
官官相护,各种关系把控权势,长此以往,总有一日要走向灭亡。
皇上登基前没享受过权势的好,登基后便极其厌恶官官相护的行为。故而这些年,一直想清扫下京城的世家们。
到了第二天,江云康还是没去找柳城,但孟氏也没上门来,因为孟宏麟已经下大狱,孟威被革职在家。
孟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孟氏去了孟家正伤心,又被哥嫂埋怨不帮忙,当时就气晕了被带回承安侯府。
江云康是躲着这个事,三司的同僚也没人敢说他,只是在遇到张阁老时,被暗暗地讽刺了几句。
又过了几日,孟家想拿出银钱填补亏空,皇上却也不乐意了。判了孟宏麟流放,孟威则是罢官不用。
如此一来,孟家算是彻底败了。
不过孟家本就不是最显赫的那些,它败不败的,对大部分人影响不太大。
但这是一个信号,皇上处理施家,还没那么明显,因为施家是谋逆大罪。但孟家这次被重罚至此,还牵连了好些帮孟家的人,让京城的那些世家旧臣有些慌了。
孟宏麟被流放后,江云康带着林氏回承安侯府探望过几次,不过孟氏不愿见他们,大多是大房在接待他们。
这日上门时,便又是胡氏出来和他们说话。
胡氏面上讪讪的,婆母不给三房脸面,但她自个心中清楚,孟家这事真不好办。胡家和孟家也是姻亲,这段日子,她和大郎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三房不好做人,他们更不好做人。
而且孟家这事,还牵连了一些胡家子侄,她心中对孟家也是不喜,更不想再得罪三房。
“你们快坐。”胡氏邀江云康他们坐下,张嘴犹豫着要怎么说话,好在林氏先开口,缓解了她的尴尬。
“近来天冷,大嫂看着消瘦不少,真是辛苦你了,都是你在照顾母亲。”林姝笑道。
他们已经来了侯府几次,对于母亲的不喜,林姝早就了解。现在过来,无非就是做给其他人看,同时告诉大房,他们还是可以继续来往。
江云康也跟着说是,既然孟氏不见他们,便起身道,“我去看看两位弟弟,你们先聊。”
等江云康走后,胡氏便忍不住叹气。
林姝也有事要说,坐到胡氏身边,让丫鬟们都先退下。
“三弟妹,你这是?”胡氏停住叹气,拧眉看林氏。
“大嫂,这话我本来不该说,但母亲不愿意见我们,我就只能和你说了。”林姝压着嗓子,“家里的几位爷刚守孝结束没多久,眼下可是最重要的时候,大哥还长三郎四岁。若是再过个两年多,朝堂上便没有咱们江家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