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舟也出声安抚,“大家放心,只要有我们一口吃的,绝对不会饿到大家。”
花了好大的力气,江云康和白轻舟才安抚好百姓们,才没引起骚乱。
虽然大家还对他们心存疑虑,但都愿意给他们时间。
当天回府衙时,江云康的嗓子沙哑得再说不出话来,回去炖了梨干喝,才舒服一些。
之后两天,招工差不多结束,白轻舟便带着工人去西山,着手开始修路。
修路要开山打石,还要拉土填埋,全都是力气活。西山离新余又有段距离,工人们干活累一天,根本走不回新余,白轻舟便带人在山脚下安营扎寨。
在白轻舟带着人干得如火如荼时,曾鹏飞再次来到新余,并带来了好消息。
他一路快马加鞭而来,坐下后,还在大口喘气,喝了一盏茶,润润嗓子后,确认屋里没有其他人,再兴奋地看着江云康道,“王爷说从没见过那么好的细盐,南阳王府愿意以市面上三倍的价格进购,有多少要多少!”


第109章
盐税本就是一国之重,光是普通的盐税,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若是三倍价格,新余就会很富有。
“行,那咱们就这样说好了。”江云康笑着道。
提炼细盐的过程并不复杂,时间久了,总有人能偷学会。
江云康要做的,就是抢先挣一笔钱,先把新余细盐的名声给打出去。日后就算有地方也产细盐,新余也能继续产出。
和曾鹏飞约定好之后,江云康就进山去提炼细盐了。
现在路还没修好,不能往外大量运盐。
不过因为量不是特别大,也正好能遮掩一二。
不管是修路,还是制盐,都是比较耗费时间的事。
从二月的县试开始,到四月的府试结束,西山下的路才才刚修好五分之一。最开始是前期搭木屋等耗费时间,往后便能快一些。
在这期间,江云康也收到林氏家书,除了一些日常的家世,便是江云成没能过县试。
读书这事也讲究天分,江云成属于要非常努力,才能有点成绩的那一类。
离家大半年,江云康已经不懂六弟读书如何。不过有大哥在盯着,至少不会出大错。
说到大哥,他又升官了。这对江云康来说,是件好消息。大哥越厉害,他也越有脸面。
随着天气慢慢变热,江云康的制盐小作坊,没有他也能稳步进行,他便回到新余城里,只留下几个亲信监督制盐。
过去两个多月,每半个月,他就派人往南阳送一次盐,如今到手的钱快能填补他拿出去的两万两银子了。
府衙的公堂,也开始铺地基石,重建的木材,也从西山运来了。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发展。
到了五月,降雨变多了后,重建府衙的工期又慢了下来。
白轻舟还是带着人在修路,江云康则是走访农田,还有管理城中房屋的修缮。
连着下了五日的大雨后,天才放晴。
屋檐山河的积水“滴答,滴答”往下落,江云康刚从屋里出来,就被砸了一脸的水,忙往外跑了两步,站到平地后,催道,“书砚你快一些,我们得出门去了。”
好不容易天晴,江云康打算去临行关看看。
听徐放送来的信说,从开春后,城里出现好些北狄的细作。
他这次过去,正好送点粮过去。
将士们在前线打战,得吃饱点才行。
卖盐后得了银子,江云康让人购了一批粮食,今日送去临兴关。
前段时间,临兴关又招兵了。
人多了,吃的粮食便也要多。
当江云康带着十车辆从新余出发,城里的百姓们都有看到。
如今家中有人在西山干活的,都不缺吃的,故而大家看到江云康去送粮,都很高兴。
但也有不高兴的。
钱明远就没想到,江云康还能拿出十车粮来。
只是钱明远的不高兴,江云康听不到。
不过江云康早就料想过,别人看他还能拿出十车粮时,肯定会惊讶。毕竟在大家看来,白轻舟带人修路,已经很花费钱财,现在还有粮拿出来。
这钱从哪里来?
钱的问题,江云康知道瞒不住多久,毕竟每个月派人去南阳两次,若是有点本事的人,都能查到为什么。
带着十车粮食到临行关,就连守关的将军贺之洲都特意出来迎接。
贺之洲年过四十,留着络腮胡,看着孔武有力。
隔着很远的距离,他就大喊一声,“江通判!”
江云康骑马招手,等到城门口,才下马和贺之洲问安,“贺将军,粮食我都送来了,你派人去点点。”
贺之洲看到十车粮食,两眼放光。
以前得连上好几封折子,京城才会送粮来。
现在是,江云康主动问要不要粮。
贺之洲看江云康的眼神,就像看财神爷一样。
“三郎,你也别喊我将军,我也不喊你通判,我就和徐放他们一样,也喊你三郎。”贺之洲兴奋地拉着江云康进城,“从今日起,你就是我们临兴关的财神爷。谁要是敢惹你不痛快,就是和我们三万守关将士做对!”
经过城门时,贺之洲让人快去拿他珍藏的好酒,今日中午他要和江云康喝个痛快。
徐放跟在江云康边上,想到军中能多十车粮,心里也高兴,和贺之洲夸道,“我们三郎本事最多,将军可要抓紧他,指不定他以后还能给我们更多惊喜。”
“当然要好好招待。”贺之洲哈哈笑道。
江云康被贺之洲的热情,弄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只是算着到了五月,临兴关可能会缺粮,而北狄又虎视眈眈,怕再出什么事,才想着送些粮来。
临兴关在新余城的北边,是北狄进攻的第一个关卡。
只有守住临兴关,后面的新余等城,才能安心睡觉。
几个人一起往军营走去,贺之洲是个能喝的,坐下后,就拉着江云康喝酒。
不过江云康还要回去,便不敢多喝。
贺之洲陪着江云康用完饭,又被军营里的人叫走,等他走后,江云康和徐放能说的话便更多一些。
“听说白大人给皇上递折子后,我和木疆还为你操心许久,生怕你们没想清楚。”徐放带着江云康往他自己的屋子走,“不过今日你能送这些粮食来,我就知道,你们没问题了。”
虽然还不知道江云康做了什么,但徐放已经可以放心,不必替江云康担心了。
“现在大问题没有。”江云康道,“只要西山的路都修好,往后的事情便容易一些。”
徐放点头说是,“你好好干,往后我们这些军营的人,都得靠你了。”
来到军营后,徐放彻底感受到世俗的看不上,他心里窝着火,就想快点出口气。但纯靠他们这些武夫,又在朝中说不上话。
“对了,有个事,我得和你说一下。”徐放左右看了眼,给书砚使了个眼色,示意书砚去守着门,再小声道,“京城里怕是要乱起来了,我母亲让我把娘子接到南阳去,她是希望我们夫妻能时常见面,也躲开京城的是非。”
“不过南阳到底还有些距离,我是想着,既然你在新余,就把她安置在新余。这样我也能放心一些。”
“乱?”江云康想到了之前木须先生的信。
他离开京城有些日子,只知道三王夺嫡越演越烈,但没想到会严重到,会让长公主安排儿媳来找徐放。
“是的。”
徐放压着嗓子难受,干脆搬了凳子挨着江云康坐,“我母亲时常出入宫里,她说过了年后,皇上的身体大不如前。而恭王越发嚣张,已经几次当众顶撞太子,二人的关系就差点个火了。”
若是皇上驾崩后,恭王再上位,那是篡位,以后要留骂名的。
但皇上在世时就废了太子,恭王之后的上位也就名正言顺。
恭王处处针对太子,也是怕皇上死太快,不然日后更难上位。
“那贤王呢?”江云康又问。
在他看来,贤王属于闷声干大事的,这会没听人说贤王,但不代表贤王就老实。
“贤王应该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直没听说他有什么动作,但肯定没歇了这份心。”徐放自小跟着母亲出入宫闱,皇家亲情淡薄,就算贤王那些是他舅舅,他打小也不喜欢他们。
他父亲和母亲都没有参与夺嫡的意思,一直避开三王,但现在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不得不做另一手准备。
“我和你说这个,是想着,等我娘子来新余时,你要不要也把嫂嫂和安儿接来?”徐放提议道,“白大人给皇上上了折子,未来三年里,你都要待在新余。既然如此,还不如把嫂嫂他们接来。人在你身边,你也安心一些,是不?”
“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江云康道,“但我是想着等府衙修缮得差不多,在派书砚去接人。”
“别等了,今日你回去,就让书砚带上书信去京城吧。”徐放催道,“到时候让他们结伴而来,只要妻儿在身边,你做事也能少了顾忌。”
徐放知道江云康和承安侯府其他人关系不好,只要林氏和安儿到新余,江云康便能没最大顾虑。不然若是恭王还是太子,谁要动点心思,林家和承安侯府根本护不住林氏母子。
听徐放那么说,江云康知道事态肯定不容乐观。
回到新余后,江云康立马开始写信。
他交代书砚,“你回京城后,把信交给三奶奶后,再去找大哥。让大哥去帮三奶奶说,有大哥出面,父亲和母亲便不会多说什么。”
“三爷,真要那么急吗?”书砚皱眉问。
“我也不想那么急,但徐放特意和我说了那些话,他母亲是长公主,肯定知道一些事。去吧,现在就去准备回京城的东西,明儿天亮就出发。”江云康道。
平常没有大事,林氏又不爱出门,不会有什么事。但他在新余为官,已经打压了钱家好几次,若是恭王借此给林氏施压,确实没人能护着林氏和安儿。
承安侯和嫡母是不在意三房,林家则是没能力和恭王对抗。就算徐国公府会帮忙,那也不如把人安顿在身边的好。
好在新余这里慢慢变好,不然江云康还真发愁。
次日一早,江云康亲自送书砚出府衙。
等看不到书砚后,再回府衙去。
如今春耕已结束,只能田里的稻谷秋收。
但种田也有种田的技术,有些地方缺水,有些地方又容易积水。
江云康画了图纸,让人按着比例去订做一些木板,他要试着做些水车。
经过几次的修改,江云康总算凭着记忆做出水车,这对缺水地方的农田,能有极大的改善。
在书砚离开后,江云康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怕自己停下来就想太多。
但是没过多久,盐井处传来消息,说一些半成品,被人偷了。
白轻舟就带着人在西山修路,现在盐却能被人偷走,江云康当即去了西山。
等他到盐井时,就看到白轻舟在骂人。
“你们夜里是睡成猪吗?”
白轻舟嗓音嘶哑,眉头紧皱地来回转,“那么多人守在这里,还有狗在,这都能让人偷走?”
白轻舟越说越气,虽然被偷走的是半成品,但也比外边卖的盐要好许多。现在被偷走后,外边的人肯定知道他们产了更好的盐。
“白大哥。”江云康出声喊了一句,等白轻舟回头后,再道,“你先别骂他们,能来这里偷盐,肯定多次踩点,找准了时机。再怎么骂都没用,得想法子查到是谁偷的才行。”
“哎,你说得对,是我太生气了。”白轻舟看到江云康来了,才有种能安心一些的感觉,“三郎你来看看,他们一共偷走两袋半成品盐,前段时间下了雨,泥土松软,这里留了几个脚印。”


第110章
江云康跟着走进草丛中,看到不甚清晰的脚印,眉头皱得更紧了。
盗盐的人,先是毒死看守的两条狗,再进入屋里。没有拿走全部盐,而是从中随便抽了两袋。
江云康叫来那晚守夜的人,见对方瑟瑟发抖,没好气问,“那晚你在干嘛?”
库房每晚都有安排人守夜,留了人守夜,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但还是被人偷了,这就让人生气了。
李二唇角发抖,之前已经被管事的问过一回,现在看到向来好说话的江大人板着脸,吓得快要哭出来,“回……回大人,那日大山下的夹子抓到一只山鸡,小的多喝了两杯,便……”
噗通一声,李二给江云康跪下,“大人,小的真不是故意的。原想着一直都平安无事,便不会有什么事,才多喝两杯。”
喝酒误事,江云康听明白了。
到底是他太信任手下的人,应该是不是鞭策一二。
现下出了这种事,江云康心里憋了一团火,凶道,“够了,有什么好哭的!犯了事就认罚,难不成你以为能免过责罚?”
李二摇头说不敢,江云康已经没心思听李二说那些求饶的话,让人去找几根蜡烛来。
把蜡烛全部融化,再倒进地上的几个脚印中,最后便能雕刻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古代的普通布鞋,都是差不多的样子,只有一些大户人家,才会给小厮丫鬟分特定的鞋。按着鞋印找人,有点大海捞针,但只能说是一个线索。
同时,江云康又让白轻舟带人去树林里找踪迹,等鞋印模型弄好后,再带着两条狗的尸体往新余赶。
江云康把制盐坊里其他的细盐,全都带回新余,在对方还没造势之前,先让人把细盐拿去盐店售卖。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也就藏不住了,只好趁着这个时间,先把盐拿出来。
并且当天,江云康又派了一队人,压着精挑细选的一部分细盐,送去京城当贡品。
本来是想偷着多挣一点钱,但被有心人给搅乱了计划,只好提前亮出底牌。
当盐店开始卖细盐时,江云康并没有让人去宣传,并特别交代了,得有人问,才把细盐拿出来。不管是谁问,都当场记下,再派人去暗中调查。
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江云康心里烦躁得很,连续好几日都没睡好。
直到一日,他派出去的人,查到了钱家的人突然去南阳买了不少细盐,证实了江云康心中的猜测。
没有监控,又没有验指纹和dna那些东西,江云康没能掌握钱家偷盐的直接证据。
不过钱家是新余里第一家去南阳买盐的人,以钱家之前的态度来说,八九不离十是钱家派人偷盐。
新余的钱家,和京城的钱家,都是一个钱字。
有了钱家这个方向后,江云康反而松了一口气。
白轻舟是气得牙痒痒,知道是钱家干的,却又不能去抓人,私下里,连着和江云康骂了两日。
这天,江云康算着送贡盐的队伍,差不多到京城了,听到白轻舟又在骂人,才把白轻舟给叫到屋里。
“白大哥喝口茶。”江云康微笑道。
“三郎,我怎么看你一点也不急呢?”白轻舟急得嘴里都长泡了。
江云康答非所问,“我算了算日子,送贡盐的队伍,应该到京城了。”
“这又如何?”白轻舟问。
“送贡盐去京城时,我还派人快马加鞭给皇上送了折子,并且特意交代路上不能停,应该会比钱明远的信快一点到京城。”江云康道。
“钱家?”白轻舟眉头紧皱,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钱家偷了盐,自然要做点什么。但钱明远没在新余闹事,必定是有更大的主意!”
“对。”江云康点头说是,“我们制出了细盐,却没有第一时间上贡给皇上,钱家拿捏的就是这件事。他们把偷来的盐和从南阳买来的,一块送去京城,再找人去皇上跟前说我们眼中没有皇上,皇上一生气,我们两个都要被治罪。”
有了好东西,应该第一时间孝敬给皇上,江云康和白轻舟则是先想着挣钱,确实是个把柄。
“所以我也上了一封折子。”江云康庆幸自己做事喜欢留一手以防万一,“咱们给南阳王卖完的时间并不久,我在折子里写,虽然几个月前就制出细盐,但没有第一时间就上贡,是怕会有问题。经过一段时间的试用后,确认没问题了,才敢让人送去京城。”
而江云康没有马上和白轻舟说明,就是做戏要做足,让钱明远知道他们急上眉头,这样才会安心。
给皇上进献的东西,特别是入嘴的食物,确实要一再检验。
而钱明远的信,和江云康的折子,比的就是一个先机,看谁先送到皇上那里。
好在京城的钱家也要等钱明远送的细盐到,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后,才敢去弹劾江云康和白轻舟,便给江云康抢了个先。
皇上前两日便收到江云康的折子,不过并没有在意江云康写的内容,新余产的盐,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故而皇上没当一回事,看过后就把折子丢一旁。
直到钱明鹤的弟弟带着新余来的细盐到了皇上跟前,皇上才又想到这个事。
听到钱家人说江云康和白轻舟欺上瞒下,皇上年纪大了忘性大,一时间还没想到前两日收到的折子,还是身边的内侍提了个醒,才突然想到。
这么一来,皇上看钱家人就不爽了,人江云康明明有想着上贡,钱家却说江云康和白轻舟是黑心的。加上这些日子,恭王的手下不断生事情皇上当场骂了钱家人,便晕厥了过去。
皇上一晕,便给于家和太子找到了机会,找了几个罪名直接安到钱家人头上,又暗讽钱家这是得了恭王的旨意,要谋害贤臣。
又有聪明一点的,问钱家为何知道细盐的事,连京城里都没有,钱家却能弄到细盐。
一时间,钱家和恭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砸了个大窟窿出来,被太子的人咬死不放。
而林氏,就在这个最乱的时候,和张明英一起出发去新余。
虽说接到江云康的信有几日,但不是说走就能走,得去请示嫡母和承安侯,还得收拾东西。
她这一走,京城的产业便管不到了,临仙阁和绸缎庄只好让娘家帮着打理,每年拿分红就是。
还有其他衣衫行囊,也要收拾一些。
除了收拾行囊,还有顺顺的问题。
从大哥和胡家定亲后,胡家姑娘就经常上门和大哥的三个孩子玩,顺顺和胡家姑娘慢慢熟悉,却还是粘着安儿。
原本是想着等大哥成亲后,再让顺顺回大房去,但现在林氏要走,只能提前和顺顺分开。
带了那么久的孩子,林氏也是有些不舍,但不舍归不舍,夫君都来信让她去新余,必定是有夫君的道理。
好在顺顺还有两个姐姐,因为大姐儿总怕林氏抢了弟弟,故而时常过来探望顺顺,和顺顺感情倒是不错,便让顺顺先和两个姐姐住。
林氏这边有那么多事要准备,张月英也是一样。
张侍郎不舍女儿去新余吃苦,但又知道京城里形势严峻,只好让张夫人帮着收拾行囊。
不过长公主说,此事不宜高调,不用带太多东西,终有一日要回京城,带来带去也麻烦。
等两家人都准备好,便到了这个时候。
林氏有自个的马车,她和张月英说来往也常来往,但或许是从小到大接受到的教养不同,很多意见不能说到一处去,便各自乘马车去新余。
这边林氏出发了,也同时派人去给江云康送信。
等江云康收到信时,已是半个月后。
和林氏的家书一起到的,还有皇上的旨意。
京城的钱家为了自保,只能推出钱明远来挡事。
白轻舟收到旨意后,当即带人去钱家抓人。
钱明远偷盗官盐,污蔑官员,每一条都是重罪,在白轻舟到钱家的时候,钱明远还在妾室的怀里调笑。
“白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钱明远错愕地看着白轻舟等人,急忙忙穿上外衣,从软榻上下来,“你们这是私闯民宅,知道吗?”
“钱明远,你就别乱叫了,你偷盗官盐,还污蔑本官和江大人,这些罪名,京城的钱家全都招了。”白轻舟说到这个,唇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来新余那么久,最头疼的就是这个钱明远,少了钱明远这个刺头,剩下的人总会老实一点。
钱明远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是,怎么可能?你们肯定搞错了,不可能这样!”
明明是堂哥他们要他这么做,他好不容易收集了证据,现在却成他的不是?
钱明远还想大喊,但已经被两个衙役给按住,用麻绳捆住压走。
而白轻舟继续带着人轻点钱家的家产,虽说是钱明远犯事,但有人又给皇上列举了一些钱家的奸商嘴脸,比如之前的粮食涨价,光是这一件事,就让皇上勃然大怒,要白轻舟抄了钱家的家产。
商人的社会地位本就低,皇上要抄就抄,新余百姓也纷纷叫好,大家伙可都记得钱家带头涨粮价的事。
钱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皇上虽没有要其他钱家人性命,但没了家财护身,在新余又不得民心,好些人往外逃了去。
钱明远被关到府衙的牢里,哭喊了两日,都没人搭理他,每日只有送饭的人。
直到白轻舟抄家结束,江云康才去牢里看钱明远。
之前的大牢被毁坏,现在的就是几个简易的木头房子,最近天气热,江云康到的时候,钱明远恹得像只瘟鸡,脸色苍白又无力。
江云康搬了张凳子坐在大牢外,让人给钱明远端来一碗干净的水。
这个时候的钱明远,也顾不上有毒没毒,爬过去一口喝完。
等嗓子舒服一点,便恶狠狠地等着江云康,扯着嗓子道,“江云康,你这个歹毒小人,如今我都成这样了,你还来做什么?”
“来看你笑话呗。”江云康不加掩饰地嘲讽道,“不然还能来干嘛?”
“你!”
钱明远两手紧紧抓住木栏,“你莫要太嚣张!我要上京城告御状,你们以官压民,不得好死!”
“钱明远,嚣张的人是你吧。”
江云康看钱明远愤怒,心里还蛮爽快,他和白轻舟一样,刚到新余时压着火气干活,现在看钱明远这样,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人帮忙在皇上跟前添了几把火,“如果不是你处处做对,我又何至于将计就计?”
“你不去偷官盐,我也拿不到你的错处。况且这次的事,还有其他人在落井下石,你自己得罪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
江云康确实不知道是谁和皇上说钱家涨粮价等事,新余和京城隔了大半个月的脚程,古代又没有手机,消息闭塞只能靠书信。
一时半会,江云康还不得而知。
不过钱明远落败是事实,钱家注定要退出新余。
钱明远咬破嘴唇,眼眶猩红,到了这会,他也能明白大部分,主家是拿他出来顶事,不会再救他了。
想到这里,钱明远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但还是忍住没有抽泣。
“钱明远,我问你,之前北狄人破城,为何沿途街道都被损毁,只有你们钱家的广汇钱庄没有事?”江云康并不是吃饱没事来看热闹,刚才的话只是气钱明远,这会的问话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但他刚说完,钱明远立马背过身子,好像很害怕一样,不肯看他。
江云康早就料到钱明远会有这个反应,起身走到钱明远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钱明远乱糟糟的头顶道,“你是注定要死,但你有妻儿,有老父。钱家没了那万贯家财,可没人能护得住他们。”
“若是你识趣一点,把我想知道的都说了,我可以帮你把他们安排走。”
“你乱说什么,这能有什么事?”
钱明远大声道,“他们抢了钱庄的钱,这才放过钱庄。”
“若是如此,你在怕什么?”江云康一直在想这个事,若是钱家人和北狄有所勾结,真要让恭王上位,新余城还是不是历朝的,那可就不知道了。
既然江云康在朝为官,便希望上位的至少能明事理一些。
没有明君,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就是拼了命,也守不住这剩下的半壁江山。
“我没有怕,我才没有怕。”钱明远嘴上说着不怕,却往角落爬去,“江云康你个卑鄙小人,若是你敢动我家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钱明远开始咒骂,江云康听得皱眉。
见钱明远不肯多说,便知道问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