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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轮升空,见之如神。
“阿麓,天色不早了,我瞧他们也到极限了。你玩够了吗?”
跟漂亮小姐姐们一起游湖赏花,谈笑风生,这有什么够不够的,反正也过了瘾就是了。
白麓没什么留恋,此刻利索的将船重新往岸边撑去。
而惜月坐在船舱中犹犹豫豫:
“恩人,臭男人有什么好!”
便是那位公子皮相长得出色些,可万一恩人被哄住也受了欺负可怎么办?
她见惯了男人本性,此刻不由担心起来。
白麓却轻笑一声。
眉目流转,竟丝毫看不出之前的灵秀甜美,反而显出了愈发的的强势姿态。
“惜月,当你足够强的时候。思维就可以少一些。”
“你的文名,整个赤霞州遍称。你弹的琵琶曲,甚至都被传唱到帝都。可如今只不过两个新学的所谓圣人,便能直接当堂指责你,且无人替你张目。”
“你委屈吗?”
惜月脸色苍白,也恨恨吐出两个字:“委屈。”
“这世间太难了。”
“倘若我不出风头,阿猫阿狗侮辱我时,我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
“可如今我已尽我所能,却仍是被人逼的险些活不下去。”
金色的光线透进船舱来,白麓能看清这群伶人们脸上那细微的绒毛,和眉目间的疲倦与沧桑。
她认真的说道:“人与人之间本就不是公平的。”
“贫与富,贵与贱,男与女,成人与幼童。你想要更多的自由,那就努力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聪明,更强大,更有话语权吧。”
这太难了,但……这些姑娘们都太清醒了,倘若什么都不做,反而会越发痛苦。
“倘若大家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做,又或者晋升的路径格外窄小,那就利用你们的优势,首先将声望刷起来。”
这些说法未免有些太过宽泛,不过……
白麓想起了自己许出去的大把钱财,顺势提议道:
“比如关于这场文会上,书生们是如何谄媚逢迎,新学圣人又是如何的宣扬他的古怪癖好。”
“又是何等喜爱男子小脚臭脚汗脚之类的……”
八卦嘛,当然是越刺激越好。
白麓越说越来劲:
“你们是这场文会的见证者,等到外头的故事传开以后,估计许多人都会请你们来细讲一讲吧。“
“大伙若是有时间,不妨平日里多聚一聚,将这故事写得更猎奇,更吸引人一些……”
这样,也算是给这些弱女子们一个保护伞。
毕竟,越是说的人多,心虚的人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不然白麓可不是神仙,万一有的人真的不顾一切来报复迁怒,总得做出万全准备才是。
大家的眼神便越发的亮了起来。
嫣儿则看向长廊中那个她已看了无数次的人影,可惜道:“我哥哥这样一位君子,如今只经受了这么少的磨砺就要被放过……真是好生遗憾啊。”
白麓眨眨眼,微笑起来:“倘若你不介意的话,我倒还有点别的方法,本来只打算给两位圣人安排的。”
像这种人,不吃够苦头是轻易不肯改的,只有涉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他们才会主动反省。
“什么办法?”
众人都来了精神。
白麓倒也没叫众人失望。
“那位祝源炳曾说,嫣儿你只配做个洗脚婢是吧?”
嫣儿点了点头。
“巧了不是?”
白麓也觉得稀奇:“圣人爱小脚,你这哥哥,连亲妹妹都愿意舍去做洗脚婢,想来对脚也很是珍之爱之。”
“既是这样,那我也不能叫他们的爱好空虚——那就勉强让他们也去做几个月的小脚男儿吧。”
大家一愣。
良久,惜月才犹豫着问道:“可恩人你们不是过两日就要离开吗?没人盯着,他们必不会守信的。”
白麓轻描淡写道:“喜欢小脚,当然要从自身做起,光谈口号有什么用,那叫叶公好龙。”
“多么不诚恳。”
“待我上了岸,便将他们的脚掌折一折。接下来请不请医师的,我可不管,但伤筋动骨100天,
小脚的美妙绝伦之处,怕是也能叫大家好好感受小半年吧。”
说来,这灵感提供者崔家兄妹呢?
花这么大力气也要来参加文会……怎么不见人呢?
第152章 削足适履
太阳已经完全隐没,风中开始带着隐约的清凉之气,四周光线渐渐暗了下来,仿佛姑娘们不舍又惆怅的心。
然而对于书生来说,太阳落山,却是他们如今每个呼吸都在渴盼的时刻——
只因白麓说过,只要他们没有偷懒慢吞吞走,太阳落山,大家就可以休息了。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麓身上。
然而她却仍是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
等着等着,书生们焦灼痛苦、又隐约夹杂的愤怒,便咕嘟嘟也散去了。
看她终于舍得起身,大家心中竟还油然生出一股感动来。
——真好,都没有故意再喝两泡茶拖延。。
白麓可没想到书生们已经完成了自我攻略,此刻打量着这群只单纯站着就已经面容扭曲没法坚持的书生们,满意甚至带着赞许的点点头:
“不错,大家不愧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果然毅力惊人!”
这话是带着高端嘲讽的,然而书生们听罢,不知为何,竟还流露出些许的骄傲与满足来。
白麓:……
不是很懂,但是她应该只安排了裹脚,没有裹脑子吧?
书生们集体智商下降这种事,搞的白麓有一点点心虚,此刻也不好再磨蹭了,干脆直奔主题:
“大家的表现都还不错,经过一天的君子磨砺,应该都懂得尊重女子,正视自己的道理吧?”
她是试图摆谱学人家校长发表臭长感言,然而书生们好像真的脑子不太对劲,此刻竟大声又整齐的高喊道:
“多谢姑娘教导!我等知道错了!”
白麓:……
饶是胆大如她,此刻也不由浑身毛毛的,于是干咳一声:“既然这样,原本打算进行三天的磨砺的,如今……就这吧。”
“万一真的脚废了,也很麻烦。”
大家瞬间眼眶通红,此刻哽咽着反省道:“是,多谢姑娘关怀。”
“姑娘太善良了,我实在心中有愧……”
“君子当明理有主见,自然也要敬人爱人,学会尊重,我等受教了。”
白麓毛骨悚然的看着这群神经病,心里不由有些生气:
莫非他们这个时候还有胆子阴阳怪气嘲讽我?
不应该啊!
书生们此刻的感想,倒还真是真心实意居多。
毕竟大政国,政令开放,总体来说还算富足。这群书生们虽是被程朱二人特意挑选的典型,优越感与掌控欲要比别人更强一些,也因此才对他二人在台上展现的压迫女子的未来,更具联想力。
可,再多的好处没有亲眼见到摸到,那也只存在于想法之中啊。
对于他们而言,倘若任由事态就这样发展下去,可能所有人都会享受到男女双方地位的悬殊,从而坚决不会容许改变。
但如今,一切都只存在于言论之中。
再加上程朱二人先是说谎举例,随后又有奇特的癖好——喜爱他们的小脚!
各位也都是堂堂男子汉,只要一想到两个老头子对自己汗津津的臭脚心有垂涎……
那简直不能忍!
只这么一来,他们所说的要求女子怎样怎样的话,还有必要听吗?
如今听了他们要求女子的话,未来这两位圣人再来要求男子们将小脚与他欣赏,那可怎么办呀?
他们、他们还是要保证这点儿君子气节的!
既是如此,那不若从头就不听他们的,脚底越疼,大伙儿反而越恨始作俑者。
也越加痛恨自己。
又一想,两位圣人至今也无什么出色的官职在身,而当堂与他们持反对意见的唯一男性,人家还是元和十六年的探花!
如今虽未言说官身为何,但说不得也是几品大员了。
读书是为了什么啊?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做官的都不赞同他们,大家怎么之前没想得到,净瞎起哄呢?
也不知会不会叫以后的上峰觉得大伙脑子不行啊。
总之,越想越错。
不管是从个人角度还是权衡利弊——这痛苦的折磨中,为了转移注意力,所有人都进行了深刻的剖析,如今答案已然是肯定的了。
白麓姑娘这就决定让他们休息,大伙心中不由越发认同自己的想法——
瞧,对方果然只是小惩大诫,并不是故意要折腾他们的。
可恶。
人群中,有人盯着缩在后头连喘气都觉得虚弱的两个老头,心中满是愤怒。
——这等奇葩想法的两人,如今竟也能沾他们的光,这么早休息,真是不公平!
还有那位卖了妹妹的学渣,既无能又心狠手辣,尤其是几年不见,便连自己的亲妹子也认不出来的没心没肺的畜生……
大家日后可是要做君子的,根本不耻与那祝源炳来往。如今对方竟也能跟着休息,叫他赚大便宜了!
这人品行狠毒,倘若日后又要蓄意报复自己的妹妹,他们说不得还得擦亮眼睛护着呢!
大家思维涌动,如今只眼巴巴看着白麓,只待她一声令下,第一时间便要脱了这脚上痛苦的刑具。
白麓叹了口气:
“我也知道,你们中大部分人都是受了蒙骗。”
“不过经此教训,日后想来会更加明理吧。但也正因为各位都是栋梁之才,所以,那些人品有瑕的人也绝不能这样轻易放过。”
她的眼神在祝源炳和程朱二人之间传过,三人瞬间瑟缩了一下。
随后突然意识到什么,大叫道:“你不能——”
然而白麓根本不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反而存着刻意拖延时间的心态,又慢吞吞说道:
“咱们古话讲削足适履,西方也有这么一个故事:那里某小国,神仙赐给王子一双水晶鞋,说能穿上水晶鞋的,就是他未来的王后。”
“而民间那贪慕虚荣的姑娘怎么也不能将脚塞进去,为达目的,一狠心,竟将自己的脚后跟和脚趾头都削掉一截!只为了谋求荣华富贵。”
“想这位祝书生张嘴闭嘴就是洗脚婢,两位圣人也犹爱小脚,是否与这个故事也有缘分呢?”
“不如将你们的脚也削下一部分吧。不多,只要能正正好穿进你们如今这双鞋子就行。”
第153章 只削一点点儿
这话一说,那本来一脸要死了表情的两老一少瞬间弹跳起来:
“你休想!”
“恶毒!”
“我要报官!”
瞧那激动的样子,显然是很相信白麓这个女魔头能做的出来了。
白麓便一插腰,摆出圆规的泼辣架势来:“你去告啊!告破了喉咙我也要把你腿打断!”
对付真圣人她是没有经验,假的还没有吗?
此刻极其反派地威胁道:“你告一句,我断你一条腿!两句,三条腿!”
众书生悚然一惊!不自觉夹了夹腿。
众所周知,他们男人的尊贵之处便在这里,哪怕是两位圣人这样的年纪,那也是顶顶重要的。比什么断腿断脚更具威胁性。
现场一片沉默。
白麓这才满意起来:“谁先来?”
没人动弹。
但她显然心情颇好,此刻还安慰道:“其实,你们脚上的鞋已经被撑大许多了,再要根据鞋的大小削,肯定也不多。。‘
她伸出小指比划道:“就削一点点。”
只这么一说,众书生们反而跟着低头瞧了瞧脚上快要撑破的鞋子,跟着劝道:
“其实,白麓姑娘确实考虑周到,看这大小,肯定只削一点点——祝兄,虽则我等以为你人品低劣不配为兄,但是同窗一场,你还是早些削了吧。”
“只要改过自新,努力攒钱赎回妹妹,你就还是咱们的好同窗!”
祝源炳:……
一时间,他不仅没有感动,反而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有病吧!
白麓闷笑一声,此刻也一本正经的道:“是这样没错。”
“圣人也曾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另外,我也要批评你们三个——大家都很累了,跑了一下午脚底也疼,原本此刻早该坐下来休息的。可如今,就因为你们三人拖拖拉拉耽误时间,大伙都还在忍受煎熬。”
“诸位,你们怎么这么自私?”
这么一,大家果然跟着叫了起来:“就是,快些吧!我的脚要坏掉了!”
“三位要懂得大义啊!你们是人品有瑕才要接受额外的惩罚!我们又没有,怎么还要陪你们煎熬着呢?”
“哎呦我的脚啊!”
祝源炳三人好险气得一头撅过去!!!
你们说的是人话否?!
更何况,刚才你们跑步也又累又疼仿若死狗,如今怎么有脸说没有接受惩罚?!
此刻群情激愤,他们没有一丝一毫可以退缩的余地。
但……谁又能甘心呢?
可众人皆是虎视眈眈的看着……
白麓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虽然她是存着拖延时间的心思,可如今该达到的目的都已达到,既是如此,还不如趁着局势一片大好,就此收手。不然逼得急了,恐还怕有人够急跳墙呢。
她伸手拎住祝源炳的衣襟,直接便将人拉拽着扔到地上,而然后二话不说抽出短刀来:
“放心,只削一点点。”
而而就在这时,突听一阵女子哀哀的哭泣声。
却是婉儿一片真情:“恩人,求你不要这么对我哥哥。”
“他虽然又笨,心又狠毒,长得也獐头鼠目全不像我,全身上下找不出半丝优点……”
“可他到底是个男人啊。”
“脚上的皮肉如果削掉了,血糊糊的,让他留下阴影怎么办?”
“以后还怎么考科举呢?”
白麓听罢,仿佛若有所思。
祝源炳一看有戏,此刻也赶紧点头道:“是是是,姑娘,我妹妹说的没错——婉儿,你放心,等到哥哥功成名就,必然不会忘了你的。”
婉儿擦了擦眼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哥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说的话都没有变过。”
祝源炳有些尴尬。
但……只要能达到目的不就行了吗?
对于女孩子,白麓还是相当尊重的。
此刻她也点点头:“好吧,既然婉儿都这么说了。血呼啦查的,你们读书人可能确实受不了。既然这样的话,那不如——”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到祝源炳面前,脚掌直接踩上了他的脚背。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便用力狠狠下压!
只听得一声清晰的“咔嚓”。
所有人都浑身一抖。
过了一会儿,祝源炳才终于反应过来,痛苦的撕嚎出声!
他虚起膝盖,抱着小腿在地上来回翻滚,一双手颤巍巍的,根本不敢摸到伤处——
就在方才!
就在方才这个狠毒的女人,已经一脚将他的脚掌骨从中折断。
然而始作俑者却笑着对婉儿说:
“你看,现在没有血迹了,一点都不吓人,是不是好了很多?”
婉儿也惊喜地笑出声来:“是的是的,只是断了骨头而已,比削下皮肉瞧着要好看许多,多谢恩人。”
任谁遭受这番戏弄也再忍耐不住。
哪怕祝源炳已经三番四次在心中告诫自己,暂且忍一时之苦!
可如此刻,却仍是忍不住骂道:“你这贱人!”
下一刻,又是一声咔嚓声。
他的另一只脚掌也从中折断。
他猛地扬起了脖子,脖颈两侧青筋都绷紧了,狰狞的说不出话来。
白麓这才微笑着问他:“还有什么想骂的吗?”
终于认清现实的书生狼狈的趴在了地上,叩下头去:“求你放过我吧。我回去就将婉儿赎出来……”
白麓伸手拦住他:“可别。”
“你家这样的虎狼窝,若跟你回去,说不定日子还不如现在呢——你放心,有的是人赎她。”
再将眼神往众书生的身上转了一圈,大家便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等众筹一番,钱必定是够的。”
毕竟婉儿只是为普通的伶人,真的论起身价来,没有惜月那么贵。但也正因如此,她所受的屈辱反而要更多更多。
白麓已经手快的又将程朱二人拽到前头来。
“你们是要见血的,还是不见血的?”
程朱二人已然开始跪地磕头,声音颤颤:“请姑娘看在我二人年迈的份上,暂且宽容一二吧。”
“倘若另有别的要求,我等都能做到的。”
钱财珠宝,他们能凑的!
“真可怜啊!”
叫老人家这样磕头。
白麓冷漠地勾起了唇角,这次下脚既缓慢又坚定。
“好叫你们知道,我没别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们接下来不管活多大年纪,老老实实,做个残废吧。”
第154章 因为你愚蠢
白麓说到做到。
等这三人的问题解决之后,她便大手一挥:“诸位,今日文会的内容相信大家已经都进行反省了。”
“既然如此,大家就把鞋子脱了吧。反正现在也不必再讨好圣人了,是吧。”
这话说得,仿佛大家是因为讨好圣人才把小鞋穿到现在的。
但此刻根本无人反驳,众人只来得及一屁股坐倒在地,这就手忙脚乱的开始撕扯鞋子了。
天气炎热,鞋子本就做的轻薄,偏偏莲苑美景可有不少石子路,如今大家一起脱鞋……
且不说气味如何,就说大家把粘连的鞋袜拽下来,就已经是哀嚎声声了。。
再看看脚——红肿,胀痛,四面八方都仿佛针扎一般。更有甚者,那大脚趾头指甲嵌进去的地方,已然跟脚底一样,血肉模糊了……
场面当真十分惨烈。
当下便有书生恨恨道:“我一定要坚守君子之心,日后再不为投机取巧做出这等有辱斯文之事了!”
话音落下,便又是一阵应和之声。
而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程朱二人仍在低低呻吟。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身影突然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爹。”
二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程溪云今天并未得到任何优待。
甚至因为他更早穿上了小鞋,后半程人已麻木,根本不知是怎么回来的。
此刻他脱了鞋,血肉模糊的双脚踩在地面上,正眼神复杂的看着两人。
程载道晕乎乎抬起头来,此刻看见儿子的脸,下意识拿袖子遮住了脸:“谁叫你来的?”
脚部尖锐的疼痛,实在叫他再也撑不起任何伪装了。
程溪云苦笑一声:“我自己来的,是想要偷偷参加文会的。”
只不过没想到,这场文会向他揭露的事实这么残酷……
他眼里的痛苦和失望实在太过明显,以至于程载道此刻恼羞成怒:
“逆子!”
“你是特意来看我的笑话的吧?”
“你天性愚钝,我日日斥责你,如今这番模样,你怕是痛快极了吧!”
程溪云面色惨白:“爹,我是这样的人吗?”
程载道却更加生气了:“呵!”
“你幼时便品行不端,只爱铜臭数算小道,跟你娘、你那满是铜臭的外家一脉相承!”
“当年我才中秀才,你们家便拿钱财压人,迫我娶了你娘。”
“后来我不过多考了两次,你娘便匆匆忙怀了你,说是要留些钱财……硬生生断送了我的仕途!”
“今日、今日便也是瞧准了机会,特意来嗤笑的吧?”
程溪云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父亲,他幼时曾日夜苦读,渴盼他给予一声赞许的父亲,竟是这样的人!
他确实于诗书上没有天赋,可数算之道尤其出名,只需参加岁考,立刻便能被安排进地方做出实务……
这,叫满身铜臭吗?
他坐倒在地。
还有娘,娘日夜操劳,知道她的夫君是这样轻鄙她的吗?
“喂。”
白麓踹了踹他:“别犯傻,小青那里有药,跟着去排队上药吧。”
又一瞥地上的程载道:“跟这种白眼狼有什么可说的?”
她轻蔑的做出评价——
“一个无能男人的迁怒罢了。”
“你懂什么?!”
程载道疯狂大喊:“你知道我多么有才华吗?你知道我被家里压抑成什么样子了吗?”
白麓白眼一翻:“我不知道!”
“但我懂考科举是烧钱!一般家庭根本烧不起。”
“我还懂一个女人操持家务供养书生有多累!”
“我还知道,女人一个人,是没办法生出孩子的!”
“被逼的被逼的……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要点脸行吗?”
“阿麓说的在理。”
时阅川也走了过来。
树下清风徐徐,夜色中,他看着白麓的眼神也分外柔软。
“这种事,你为何总是看得这么透彻?”他叹息一声:“那要吃很多苦的。”
白麓满不在乎的一笑:“我这么年轻又漂亮,怕什么吃苦?只要不被人骗了就好了。”
时阅川愕然,随即便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嗯,不会被骗的。”
而后才对着程载道说道:“程圣人。”
不得不说,这会叫圣人还怪讽刺的,白麓忍着笑,静听下文。因为她知道,时阅川不说话便罢了,可如果有兴趣开口,那……
想来这位程圣人必定还是很有故事性的。
果不其然。
看着程载道涨红的脸,只听时阅川慢条斯理反问:
“你的原配妻子因何去世,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大瓜!
白麓瞬间来了精神。
便连程溪云也竖起耳朵——
他是家中小儿子,上头两个哥哥都是原配所生,关系并不亲近。只是从没想过,这里头还有隐情?
再看程载道,只见他眉目冷肃:“你胡说什么?”
“如今这样折磨我,还不够吗?还非要再来折辱?”
时阅川却是面容不变,神色淡漠:
“你大可不必这样看得起自己。”
“若非阿麓爱听,你儿子又哪里有机会听到这种事?”
说罢,不给二人机会便再开口:
“你的原配夫人,本是你的邻居,嫁给你之后,既要操持家务,还要攒钱送你科举,还要生儿育女——你考了两次,她就熬了六年,病重而死。”
“等到你想第三次科举时,一文钱也没有,便有一家杂货铺的主家看上你的伪装……”
程溪云沉默下来。
他外祖家,听说就是杂货铺起家。
幼时,程载道很不喜他去。
“杂货铺二老只有一位独女,当初你与他们承诺,找一个账房的工作就近照顾,剩下的第二个孩子跟岳家姓,不再折腾科举……所以才娶到那位夫人是不是?”
接下来的故事就很简单了。
花言巧语,先是哄骗。
最后扯下脸皮,又拿那个没出生的孩子吊着。
最后对方将要忍无可忍之时,程载道……出名了。
为了程溪云的前途,有些事情,便只能永远埋在肚子里了。
“我……为何半点不知?”
他喃喃着,神色仓皇。
“因为你愚蠢,也因为你根本不在意。”
时阅川毫不留情。
第155章 癞蛤蟆呱呱呱
灵甲驾着马车正等在莲苑的后门处。
如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莲苑正门处却有星星萤火——
那哪儿是什么萤火?!
分明是白麓姑娘提前雇好的话本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