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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认清现实的祝源炳半点犹豫也无,只狼狈拖着瘸腿在地上向前爬去:“我穿!我穿!”
一边还哭喊道:“圣人,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哎,这话白麓可不承认啊。
“什么叫迫不得已?我们只是给你一个建议,你若不愿意,这大厅的柱子又圆又粗又结实,碰上去便是了。”
“你们不是自诩为君子气节,绝不会屈服吗?而且还这么对你们的老师……这叫什么?”
旁边惜月笑的好大声:“这叫苟且偷生啊!”
程朱二人听着众女子们猖狂的笑声,此刻醒也不是,不醒也不是。
可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
罢了,不就是小鞋吗?总比挨顿打要好得多。他们能忍!
于是,在佯装昏迷的过程中,便感受到有人脱下靴子,又重新粗暴的将小了许多的鞋,强硬的拉拽上去!
二人这才悠悠转醒。
此刻瞪着给他们穿鞋穿的满头冷汗的祝源炳,呵斥道:“枉你还读圣贤书,如今竟做出这样为虎作伥的事,实在叫人不齿!”
然而祝源炳吃够了苦头,已经有破罐子破摔了。
此刻也低声嘲讽道:“两位圣人若是不想受此屈辱,先看看这周围的柱子吧。”
不得不说。今日文会,这柱子竟成了最大赢家。
程朱二人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对着白麓等人怒目而视:
“小小女子,休要猖狂!这世间绝容不下你们这等毫无廉耻之人。”
白麓唇角微翘:“关你屁事。”
而后又看着外头被太阳灼热烤着的大地:“这莲苑湖光美景,长廊春阶。大伙在这站着干什么?出去跑跑啊!”
“毕竟今日文会,大家忙于求学,恐怕都没有什么心情赏景……不如先就围着园子跑两圈吧。”
书生们却并不动弹。
大伙儿站在一起,互相对了个眼神,便仿佛横生了许多勇气。
为首一人,昂首挺胸:
“我等,绝不屈服。”
白麓冷笑一声,伸手抽出那细白长颈瓷瓶中的一枝垂柳。
细嫩的枝条在她手中绕了个圈儿后,便呼啸着狠狠挥出,正巧抽在那说话之人的背上!
只听“啪”的一声,明明嫩绿枝叶都半点没破损,可对方从外衫到里衣,却都已被狠狠抽出了一道裂痕,里头隐约透出些红色血迹来!
再瞧对方猝不及防狼狈跪趴在地的姿态,在场所有书生又缩成了一团。
而始作俑者还在那里淡定微笑,一派宽容大度。
“没关系,我不强求。”
“只是我这柳条使的不好,若是一不小心抽到了脸上……我听说,毁容、身有残疾者,不能参加科举是不是?”
所有人都狠狠打了个寒颤。
门外蝉鸣阵阵,越发聒噪,盛开的莲花正随风摇曳。
而眼前却仍是一派寂静。
终于,有人眼珠一转,此刻一扭头便直接朝那莲湖跳去——
“我宁死也不受你们的摆布!”
可看那跳跃的姿势,明摆着是熟知水性的。
惜月冷笑一声,不待白麓动手,直接跑到湖边,伸手便拿出一旁船上的长竹蒿,将人狠狠往下一杵!
而白麓则在一旁温柔鼓掌:“果然是很有骨气啊。”
第148章 苟且偷生
大家本就站在长廊不远处,那书生跳水的的英姿才刚将人心振奋,那狠狠捣下的长竹蒿便彻底打碎了妄想。
只稍一探头,众人便能看到那在水里扑腾的身影。
水花“哗啦啦的”,那书生只要露出水面,长竹蒿便杵着胸口狠狠下压。等到好不容易将将挣脱又将上去换气时,那竹竿则又如同如影随形的降魔杵,根本不给他丝毫换气的机会。
水中的人拼命挣扎着,湖底的淤泥都渐渐翻腾起来。书生们激昂的热血慢慢冷却,瞧着泥水中不得呼吸的同窗,心中都有了淡淡的酸楚感。
而最可怕的便是这群女子。。
个个脸上带着甜美的笑意,可那竹竿往下杵的时候,根本半点都不放松。
白麓甚至还在一旁赞叹道:“我从未见过如此有骨气的男儿!”
“惜月姑娘,还请你务必要成全他宁死不屈的风采呀。”
而惜月则笑盈盈一点手中的长竹蒿,死死往下压制,但声音却是柔软的。
“恩人放心,书生宁死也要维护的名誉,我绝不会破坏的。”
而说话间,湖面渐渐平静下来,只能隐约看到那荷叶下浑浊泥水中慢慢产生的咕嘟嘟的气泡。
蝉鸣聒噪,烈日炎炎,然而在场书生们之间,只能听见越发急促的喘息之声。
再看他们的眼神,个个再无之前的优越与骄傲,反而是满满的畏惧。
但这还不够。
教训还未真正开始,只停留在杀鸡儆猴阶段的威慑力,初时会让人畏惧,可时日一久,人心复萌,恐怕还会变本加厉!
到时候不光是在场的女子,恐怕其他不相干的女子也会遭受无妄之灾。
白麓可不是行事虎头蛇尾的人。
既然出手了,当然是要到位才行。
再探头看看湖底,她五感灵敏,知道这会水的书生还有还能撑一撑,于是便装模作样的叹气:
“大家果然叫我见识到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话一说,大家便知道,湖底的那位……怕是没命了。
只有惜月看懂了白麓的眼神,此刻丝毫不慌——退一万步讲,就算今天自己手上真有了人命,可,若叫他们再说下去,自己原也是活不成。
还不如一命换一命。
那跳水的的书生,之前在台下堂而皇之讨论女子身躯,她已是忍得太久了!
如今,也叫这些男人们知道——逼急了,女子也敢杀人的。
越是这样想,惜月的神情就越镇定。
而她越镇定,书生们却越是畏惧——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啊!
到底是她本性凶狠,还是真的被逼急了?
大伙再想想之前两位圣人指责她的话,如今不由打了个冷战。
是啊,都被说成那样子了,对方临死拉个垫背的,有问题吗?
想明白了这点吗,大家的神情就越发畏惧了。
白麓将众人神情看在眼里,再听听水下的动静,此刻便装模作样道:“唉,这位君子一心求死,我也没有办法——惜月姑娘,手上松一松吧,也给人家留个体面的全尸。”
“你也不要怕,这里君子那么多,大家集体求死,也不是咱们的错。”
“倘若真有人觉得是咱们的错,那……反正杀人偿命,姑娘们拉个垫背的,随便说些情感纠纷……就算官府不信,百姓们也是爱听的。”
书生们只觉汗毛直竖!
这姑娘……究竟是何人?!
还是说,这世间女子,原本就这么豁得出去又如此聪明的吗
再联想到自己,苦读多年,功名未成不说,诗书也比不过惜月。如今看来,连脑子也比不上这女子了!
这一认知弥漫在众人心底,不知不觉中,大家看待女子的眼神都又不一样了。
再想想湖底的同窗——
唉!
生死是多么恐怖?!
他们只是看着人慢慢死去,就已经提不起反抗的勇气了。那这些姑娘们呢?
她们当初又经历了什么?
众人便又将眼神看向祝源炳:“你……当初因何要卖你妹妹才能凑够束脩呢?咱们赤霞州不是每季度稚童大考,前百名都免费吗?”
这么一想,大伙又都表露出不可思议来:“莫非……莫非你连大考前百名都进不去吗?”
他们赤霞州,每季度同学龄考试,最多也才有一百二十余人啊!
这文化普及率,还是因此处文风鼎盛才有的!
祝源炳感受到众人的神色,不由冷笑一声:
“诸位还是先别光说我了。之前在台上附和圣人辱骂女子时,你们也没少说话。”
所谓狗咬狗一嘴毛,不外如是。
“我是卖了妹妹没错,可你们家中父母姊妹吃糠咽菜的供养尔等,莫非就又比我高尚许多?”
这句话便戳中了大多数人的痛脚,一时间众人除了满怀对女子的畏惧之外,竟又一次陷入了内讧之中。
白鹭心满意足的瞧着,着重记下几个人来,准备多花钱重点描述。
这会儿她将惜月手中的长竹蒿接起,斜刺着探进水里用力一挑!
只听“啪嗒”一声,便将一人甩在岸边。
这个震动似乎是叫他苏醒过来,对方狼狈的翻转身子,拼命的呛咳着。仿佛要将黑心的烂肚肠都吐个一干二净。
而看着慢慢走近的白麓,他毫不犹豫的挣扎着跪趴在地上,拼命磕头: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我贪生怕死,我苟且偷生,我不知廉耻!我只想活下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只想活下来……”
正在吵闹的书生们也都沉默了。
是啊,他们的皮囊,他们的满腹才华,都要活着才能拥有。
蝼蚁尚且偷生,他们也是要命的。
再想起之前二位圣人直接当堂责问惜月为何不一头撞死了事的情况,所有人都心虚的不敢吭声了。
惜月感受到众人眼神的躲闪,这会儿和众姐妹们相视一笑,不知为何,眼圈竟也红了。
但她仍旧将脊背挺直,神态也是越发高昂——能叫这些畜生心肠的人们低头反省,她纵是死了也无憾。
而白麓却又挥了挥手中的枝条。
那呼啸的破空声响起,便又叫人心中一紧。
“怎么?”她微笑起来:“热闹也看过了,同窗死而复生,正适合绕着莲苑奔跑两圈庆祝啊。”
第149章 你看起来好眼熟
众书生敢怒不敢言。
毕竟他们风光的人生中,何曾见过白麓这种完全不讲道理又凶横的女子?
更何况……
如今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他们才知道,原来死亡真的很难!他们不想死,甚至也接受不了前程断绝。
只不过如今大伙还都被愤怒与屈辱包裹着,一时羞于承认罢了。
既是知错了,那如今跑一跑……也没什么的吧?
总比被枝条抽打又或者瘸腿、或者险险淹死在湖里要好得多……吧?
书生们抬起腿,终于又有了些自信。
程溪云裹在人群中,老实的像只鹌鹑。
天知道这场文会于他是多么大的刺激!
此刻再看看最后头自家亲爹和朱圣人,不由饱含一泡热泪:爹啊,不是儿子不孝,实在是我如今自身难保!
而且他从未参加过文会,原以为自己爹只是功利心重了些,可万万没想到,他的扬名竟是踩在那么多无辜女子的累累尸骨之上!
程溪云虽是从不得程载道看重,诗书也学的不好,可这不代表他就是看不清形势的榆木疙瘩!
今日一过,他爹怕是……
毕竟,言语杀人,也是杀人。
正因为意识到这点,所以文会后半程,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刻,看着形容潦倒的两个老头带着愤恨远远缀在队伍后头,他只能痛苦的收回眼神。
然而忍了又忍,泪珠仍是啪嗒嗒掉落。
身侧的书生见状,也不由长叹一口气:“这位兄台,你怎么了?咱们这才刚开始跑啊。”
虽说脚底略有些胀痛,过小的鞋子踩在地面还有种奇怪的绵软感,但……还不至于疼到落泪吧?
程溪云擦了擦眼泪,强笑道:“我穿的时间久,如今有些疼……”
再一想如今还不知有多少无辜女子也在忍耐,而这全都是亲爹造的孽,心里不由越发酸楚了。
身侧的书生低头一看,唉,果然也是双小鞋,于是只能安慰道:“兄台忍忍吧。说来,这鞋子也是咱们自愿穿上的,为的就是逢迎那两位。”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事到如今,咱们都是同种境地,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穿这鞋子,确实是有攀附逢迎的意思,就因为圣人爱小脚嘛!”
“唉,之前不好意思说,如今想来,果然是因为圣人本身就立身不正的缘故,就连爱好都如此奇诡变态。果然人品不行,爱好也不行!”
“你说,咱们男人小脚,有什么好看的呢?”
程溪云面色麻木。
是啊,男人小脚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可一开始程朱二人喜欢的就是女子小脚啊。
只不过他们在送鞋的时候有意淡化主语,又有程圣人儿子这个名头做背书,一来二去,满场的书生们传着八卦,不知不觉,就成了“圣人独爱男子小脚”。
毕竟这个理由听起来听起来又猎奇又诡异,很难不传播出去啊!
身侧的书生还在不断反省自己:“之前咱们还指责惜月姑娘与众女子没有气节,如今看来,我们又好到哪里去呢?”
“说实在的,如今有些许惩罚在身,我反而心里舒坦许多。不知兄台有没有这样的感受,我之前虽是认同圣人之语,可一想到家中母亲与女儿,心里头反而难受。”
“对了,这位兄台,我怎么觉得好像咱们见过面?好眼熟的感觉啊!”
那可不是眼熟吗?
你脚上的鞋子都还是我给你挑的尺码呢!
但……如今自己是绝不能被认出来的!
程溪云深深的低下了头。
许是因为跟一顿毒打相比,跑步着实算是轻松的了。
白麓在后头慢吞吞跟着,眼看着书生们的面色都舒缓许多,不由也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再打10个巴掌,给一口甜枣……反正今天就耗在这儿了,看谁能反省的快吧。
至如说大家能坚持多久……
瞧瞧程溪云,如今他拿袖子遮着脸,已经比程朱二人还要落在更后头了。
没办法,纵使他毅力惊人,可谁让他穿小鞋的时间最久呢。
白麓从他身旁掠过,连个眼神也没给出。这会儿走到前头程朱二人身边,手中绿油油的枝条甩一甩:
“怎么,两位圣人走不动了?不如我来帮个忙?”
两个糟老头看她一眼,瞬间就哆嗦起来,于是忙不迭搀扶着向前小跑过去。
说来,古代结婚早,他二人如今其实也才四五十岁,但在这里已经算是高寿了。
然而面对的是铁石心肠的女魔头,此刻只能吃力的向前跑。
因为穿小鞋的时间短,反而比前头的书生更加游刃有余一些。
而前头的书生们一看,不由也下意识加快脚步。
可脚底板踩在地面上,大家的面色都扭曲了一下。
就……他们早上穿鞋时,只觉得鞋子虽有些紧有些小,可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可随着如今日头渐升,脚部慢慢充血变大,如今把鞋撑的越发的严丝合缝。每一脚踩下去,酸、胀、麻、痛,包括脚趾尖的尖锐刺痛,都越发叫人不能忍受。
就在这时,队伍当中突然有书生“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众人围了上去,只见对方面色惨白,满头虚汗,很是可怜。
白麓看了看天色,实话实说,这莲苑的气温还算是可以的,虽是中午,可又没有叫他们急行军,不至于中暑。
而对方果然也不是中暑。
只见那书生看着白麓,哭得涕泪两行。
哀求道:“姑娘,我知错了。”
“只是今早就吃了两块糕饼,如今实在是撑不住了。”
一顿两顿的饥饿,是个人都能忍过来。
白麓也没打算跟他们打持久战,这会儿甚至好脾气的笑了起来:“你饿怎么不早说呢?”
“惜月姑娘!”她高喊一声,便立刻有伶人们提着篮子过来。
里头瓜果点心一应俱全。
“你们可以吃个饱,我又不是恶人是不是?”
她笑得体贴极了:“只不过就算吃东西,脚步也不能停哦。”
“毕竟,这可是圣人最喜欢的小脚啊。”
第150章 思维的延伸与拓展
就……
怎么说呢?
人吧,就是这么奇怪的物种。
白麓之前对他们又打又杠,大家觉得她就如同女魔头一般。
可如今听她居然允许大家吃东西,众人心中却又升起一抹感动来:原来这位姑娘,本性竟是这么善良!
只这么一想,大家又忍不住心虚起来:是了,往日里这些女子本就温柔又可爱,只不过他们今日实在说得太过分,差点逼着大家去死,她们这才奋起反抗的。
都怪他们太过追捧圣人,如今竟没了自己的主见。
唉!
由此可见,这新学理念害人不浅啊!
因此,白麓惊讶的发现,她只不过把吃的拿了过来,这群书生们居然就开始似真似假的反省了起来1
这倒真是意外之喜。
就算里头仍有许多人是假装反省,可……谎话说一千遍,始作俑者都会信以为真的。
那么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虽然这些书生们脑子不好使,如今也无功名在身,可古代文化普及率实在可怜,这些人很可能就占据赤霞州的有生力量。
而当他们发自内心觉得,新学害人,且压迫女子是不对的,那就能慢慢影响更多的人。
这就是最好的状态了。
最起码,在如今这个年代,这就是最好的状态了。
也因此,她的神色就越发和蔼了,像极了刚教训完熊孩子的老母亲。
“大家都慢慢吃,不可以停下来,但是可以稍微走慢一些。”
同样的话语,只不过把说话的顺序改一改,书生们就越发惭愧了——
女子果然还是本性善良柔软的。
瞧,说是惩罚我们,但还叫我们吃饭时慢些走……
她一定是怕我们噎到了!
肯定还担心我们走路太快了,脚会疼得更厉害。
呜呜呜,我们之前果然是大错特错!
白麓看着他们的神色变幻,不由心中也有些纳闷,此刻暗暗嘀咕道:
神经病。
但这种感动并没能持续太久。
因为算上此刻,书生们穿上挤脚的鞋子,已经有半天时间了。
哪怕更多的时间他们都只是坐在那里,可如今速度飞快的在这莲苑一走。还未走上莲湖长廊,大家便已感觉到脚底针扎似的痛苦。
一开始,还有很多书生暂且忍着。
他们男儿心态,日常在家中也是食物链的顶端。哪怕是贫家子,也有许多人从未受过这等苦处,反而还恐怕是自己太过娇弱。
说出来,怕引人耻笑。
只能默默忍下来。
可时间越久,动作越快,当他们从软绵草地踏上湖边木头长廊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我的脚怎么这样疼?”
这话一说,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大家的面具再也装备不起来,纷纷露出扭曲出痛苦的神色来。
“我的脚也好疼。”
“你们是哪里痛?为何我大拇脚趾头如针扎似的尖锐疼痛,仿佛指甲已嵌入了肉里?”
“你绝对没有我疼。此刻我的脚底板如针扎一般,哪怕不踩地面,也有一阵阵的胀痛。”
此时此刻,大家只想脱了这破鞋。
可白露在身后仍旧高声催促,大伙儿哪怕知道她心底善良,可再瞧瞧对方手里那绿油油、半片叶子都没掉的枝条,最终还是老实的继续向前。
一边儿走着,一边儿又忍不住放下尊师重道的习惯,对身后的两位圣人怒目而视。
“果然你们这些骗子。说什么新学?说什么义利之辨?又说什么女子规矩……都是为了掩盖这种变态的爱好吧。”
“谁会喜欢自己的脚小小的啊?”
两位圣人也倒抽一口气。
他们年龄大了,本就是格外辛苦。可前头这群书生半点儿没帮上不说,此刻竟还冷嘲热讽,企图把黑锅扣在他们头上!
这他们能忍?
只见程载道冷哼一声:
“书生你休要胡闹。谁喜欢这等小脚了?”
“明明是你们自己配发的鞋子不合格。”
“更何况新学是新学,爱好是爱好。我等的精华之言,怎能跟个人的喜好相提并论呢?”
人群中便又有书生嗤笑一声:“如果不能相提并论,那你为何要处处宣扬你的爱好!这小脚明明就是你爱的,我今日穿上小了两寸的鞋子,文会未开始前你还盯了好久呢!如今倒不承认了!”
程朱二人一口老血闷在胸中,险些憋出病来。
他那是看他们的小脚吗?
分明是看大家统一制式的鞋子,还琢磨这究竟是哪个书院,竟有如此魄力,连鞋子都是统一规格。
如今却被这群人当变态来看,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于是也忍不住恶语相加:“休要往脸上贴金了!就你们这样的姿色,莫非还自以为潘安不成?谁耐烦去看那臭脚?!也不知有没有脚气呢,竟好意思说我会喜欢你们这些脚。”
“狗屁!”
人群中,书生们也急眼了。
“明明就是你喜欢,如今你非不承认!”
朱圣人也忍无可忍,拿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而后高喊一声:
“我们、我们分明是喜欢女子小脚!”
但更深层的原因,他却没法说出来。
因为他们其实不是喜欢女子小脚,而是想要约束人。
对人思想行为的控制,不仅要从言语上进行加持,也要找出一个富有特征性的突破点来进行控制。
女子身上最无用的,岂不是那双脚?
反正她们也不必考取功名游历山水,既是如此,如若作为他们新学的典型开端,日后人人看到小脚便如同看到他们的理念……这是一种潜在的洗脑方式。
但此刻哪怕朱圣人心直口快,也知道这话是不能说的。
但前头这一句,也叫书生们成功想歪了。
“喜欢女子小脚?”
“你们为什么总有这种奇奇怪怪的变态喜好?脚大脚小难道不是天生父母养吗?”
“圣人还曾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损也。你们有意控制小脚,莫非……”
人群中忽然空出一个圈子来。
有人直指核心:“莫非你们真正喜欢的不是小脚,而是代表小脚的幼童?”
这就不单单是爱好了,而是人格的罪恶!
大伙悚然一惊,怒目而视!
程朱二人:……
!!!
第151章 人呢?
太阳渐渐落山了。
风从莲湖吹过来,带着柔和的水气和莲花的芬芳,另外还有烈日下慢慢融合进去的轻微热度。
好一番和煦姿态。
然而,在湖上赏景的木头长廊上,一群书生并两个搀扶着相伴走在最后的老者,步履蹒跚,面容麻木,仿佛一个个游荡的僵尸。每一步踩下,都带着格外沉重的力量。
这已是他们不知第多少次上这条长廊了。
刚进莲苑时,所有书生都想:如此美景,多么诗情画意,等到文会结束,一定要来好好欣赏一番。。
或许是对着莲湖边的橘红落日吟诗一首,又或者泛舟湖上,自在随心。
总之,他们畅想了许多场景,可没有一个场景是会想到自己像现如今这样,一步一步向前龟速挪动。
每一寸灼热的呼吸,都带着浓浓的麻木与悔恨。
而莲湖美景有人欣赏吗?
自然是有的。
小巧的船儿荡着悠悠水波,白麓站在船头,手中的长竹蒿灵巧的像是没有丝毫重量。只轻轻一点,小船儿便悠悠荡荡,穿过了碧绿的莲叶和粉嫩的莲花,还被她手快揪下一朵来,轻飘飘踯进了惜月手里。
一旁的嫣儿便叫了起来:“惜月姐姐,你怎么每次手这么快?我也想要一朵莲花。”
转头又将眼神瞪向长廊上慢吞吞挪动着的书生们:“喂!你们还不快走吗?”
“倘若走慢了,待会儿可是要被加罚的。”
“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们也不想在这里一直走到明天吧?”
众书生浑身打颤,此刻咬牙又向前冲了两步。
然而他们自觉已经费了全身的力气,可实际上总共也没走出多远。
庆幸的是,没人催促他们了。